在街頭小攤簡單吃過早飯後,劉樹義等人便來到了戶部衙門。
命人通報後,沒多久,一個身著緋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來。
此人年約四十,下巴上留著一撇小鬍子,左眼角長著一顆黑痣,見到劉樹義後,便笑著道:“這位就是判斷出息王屍首失蹤,與息王鬼魂殺人案,非是同一案的劉主事嗎?果真是英姿勃發,名不虛傳。”
杜構見劉樹義似不識得眼前之人,便在劉樹義耳邊低聲道:“他是剛上任不久的戶部侍郎趙成易,阿耶給他的評價是行事周密,頗有手腕。”
正四品的戶部侍郎?
劉樹義有些意外,畢竟這可是真正的實權重臣,以前原主連與之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今日卻被對方一見面就如此稱讚……
難道是杜如晦打了招呼?
他拱手行禮:“見過趙侍郎,下官奉命前來調查韓員外郎自縊之事,趙侍郎隨便安排一個下屬配合便可,豈敢讓趙侍郎親自相迎。”
趙成易爲人爽朗,擺手道:“韓員外郎怎麼說也是我戶部的同僚,現在忽然知曉他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戶部豈能不重視?也就是唐尚書不在長安,否則唐尚書都得親自見你。”
“走吧。”
說著,他便抓著劉樹義的衣袖,十分熱情地帶著劉樹義進入了戶部。
一邊走,趙成易一邊道:“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本官一定知無不言。”
見趙成易這般熱情,劉樹義也不客氣:“還請趙侍郎說一說韓員外郎身死那日的情況。”
因韓度被認定爲自縊身亡,所以刑部並沒有韓度死亡的相關卷宗,關注此事的人也不多,劉樹義現在還不知曉更具體的情況。
趙成易露出回憶之色,片刻後,道:“其實當晚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韓員外郎因有公務沒有完成,故此沒有返回府裡休息。”
“他一直在他的辦公房處理公務,衙門的其他人,除卻還有任務在身的沒有離開,其他人都回府了,而有任務的人,也都悶頭幹活,沒人亂逛,故此整晚都沒有人去找韓員外郎。”
“直到第二天清晨,同僚上值,去了韓員外郎的辦公房,這才發現韓員外郎已經上吊了。”
“因仵作驗屍,未曾發現異常情況,地面上又有韓員外郎撕碎留下的遺書,所以我們纔會認定,韓員外郎是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自縊身亡,便讓韓家人將屍首帶回去安葬了。”
話落,趙成易停了下來。
他指著前面房門打開的房間,道:“這就是韓員外郎自縊的辦公房。”
劉樹義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四人共同辦公的房間。
房間比較寬敞,擺放著四張書案,每張書案後都有著一個不算大的書架,書架上皆放置著各種書簿。
不過,此時辦公房內並無其他人。
趙成易道:“劉主事來的不湊巧,這間辦公房的其他三位同僚,因公務外出了,需得午後才能返回,若劉主事著急見他們,本官可以命人先把他們喊回來。”
“韓員外郎自縊當晚,他們三人可有人也留在了戶部?”劉樹義詢問。
“沒有。”
“那就不必了。”
劉樹義沒去管另外三人,他視線掃過眼前的四張書案,道:“哪張書案是韓員外郎的?”
“靠窗的這個。”趙成易指了指窗前的書案。
劉樹義走了過去,便發現趙成易的書案上空空如也,連個筆架都沒有。
而書案後的書架上,此時也僅有幾本書簿空落落的擺在那裡,遠不如其他幾人的書架那般擁擠。
趙成易似乎明白劉樹義的意思,主動解釋道:“韓員外郎出事後,他的東西就被家人都帶走了,在沒有新的接任者出現之前,他的公務也都分給了其他同僚,所以這裡沒什麼他的東西了。”
聽著趙成易的話,杜構溫潤的眉宇不由皺了一下。
這代表所有關於韓度的痕跡,都被抹除了。
就算原本還留有線索,也都破壞殆盡了。
這還能查出什麼來嗎?
他不由蹙眉看向劉樹義。
而這一看,就讓他一怔。
因爲……劉樹義,突然毫無徵兆的,直接跳到了韓度的桌子上,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時,踮起腳尖,竟是爬到了頭頂的房樑上。
“這……”
不止杜構愣住了,程處默和趙成易都被劉樹義這突兀詭異的行爲弄得有些發懵。
“劉主事這是?”趙成易不由看向杜構與程處默。
程處默和杜構也是面面相覷,畢竟他們和劉樹義也纔剛剛相識。
“戶部一直都打掃的這樣仔細嗎?”
這時,房樑上的劉樹義,突然開口詢問。
“什麼?”趙成易沒明白劉樹義的意思。
劉樹義跳了下來,看著身上乾乾淨淨不惹塵埃的官袍,道:“我們刑部的房樑上,都是堆積的塵土,可你們的房樑,卻如此乾淨。”
“這個啊……”
趙成易道:“是我們在解開韓員外郎自縊的繩子時,發現橫樑上有不少灰塵,所以我就命人裡裡外外將整個戶部都打掃了一遍,也算是除一除晦氣吧。”
“劉主事也知道,死了人的房子,不好好收拾一番,總會讓人心裡有些不舒服,更別說還有同僚仍要在這裡處理公務。”
“理解。”
劉樹義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韓員外郎的所有東西,都被韓家人帶走了嗎?你們戶部一點都沒留?”
“倒也不是。”
趙成易道:“他的遺書因爲涉及去歲稅收之事,目前仍留在戶部,我們與韓家人商量過,待我們徹底處理完這樁事後,再把遺書還給他們。”
“哦?遺書在哪?”劉樹義挑眉。
“我去給你取。”
說著,趙成易便快步離去。
看著趙成易的身影消失,直腸子藏不住事的程處默忍不住道:“如何?可有收穫?”
杜構也看向劉樹義。
便見劉樹義沉思了片刻,旋即微微搖了搖頭:“我們的對手,似乎比我料想的要更加難纏。”
杜構與程處默一聽,內心不由一沉。
他們還欲說什麼,趙成易的腳步聲已經傳來。
疾步進入房間,趙成易將一個紙袋遞給了劉樹義。
“因韓員外郎的遺書都被他撕碎了,所以爲了方便保存,避免弄丟,我們將碎片都收到了一起。”
劉樹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他將紙袋倒扣,倒出了遺書。
這時劉樹義才明白,所謂的撕碎遺書,究竟是撕的有多碎。
遺書一共就一百餘字,碎片就有近百個。
可以說,幾乎就是一個字,一個碎片了。
看著密密麻麻,十分混亂的碎紙片,劉樹義有些頭疼,想要將其拼湊起來,看起來不像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們當時花費了近一個時辰,纔將遺書拼好。”
趙成易見劉樹義似乎想要拼湊遺書,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這是我們根據拼湊好的內容,抄錄的一份遺書,劉主事若想知曉遺書的具體內容,看它便可。”
劉樹義聞言,眼眸頓時一亮,他心中感慨,怪不得人家能當大官呢,這份眼力見就很出色。
“多謝!”
他接過抄錄後的遺書,仔細看了一遍。
而後瞇了瞇眼眸,若只看遺書內容,韓度自縊的事,確實合情合理。
因自己的失誤,給許多人帶來了麻煩,陛下責怪,同僚埋怨,再加上自己也是小心眼的人,所以熬不住了,選擇自我了斷。
便是他,都挑不出什麼問題。
可若真的如此,豈不是證明他的推斷錯了?
劉樹義視線又移向桌子上的遺書碎片,看著這些被撕的很碎的紙張,眸光幽深。
突然,他向趙成易問道:“趙侍郎,不知韓度與倉監趙聞義平日裡關係如何?兩人可曾與其他人結怨過?”
“趙聞義?”
趙成易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一撇鬍子,道:“兩人也就是普通的同僚關係吧,除非有公務需要他們一起做,兩人才會接觸,平常兩人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
“至於結怨……”
趙成易看向劉樹義,苦笑道:“據我所知,他們兩人都算老實勤懇,性格也不差,很少與人結怨,唯一得罪過的人,只有因他們舉報,被殺的前戶部侍郎趙卓了。”
“趙卓?”
劉樹義眸光微閃。
趙成易向劉樹義介紹道:“去歲陛下命趙卓南下賑災、修築工事,同行者,正好是工部與戶部的韓員外郎四人,後來返回長安後,韓員外郎四人同時檢舉揭發,說趙卓貪污賑災款五萬貫,陛下大怒,命人徹查。”
“最終,查明確實有五萬貫的賑災款消失不見,而這五萬貫,又正好是在趙卓手中不見的,陛下將趙卓撤了職,關入了大牢,想讓趙卓還回來那五萬貫賑災錢。”
“可誰知,趙卓即便被抓,仍是嘴硬,陛下命人抄了趙卓的家,將其府邸掘地三尺,卻也沒有找到賑災錢……”
“劉主事也知道,陛下剛登基不久,國庫並不充盈,大唐又連年征戰,再加上天災,五萬貫賑災錢對朝廷來說,已經不少了,趙卓又死不承認,陛下震怒之下,直接將其砍了,全家家財充公,陛下又從私庫裡拿了一些,這才勉強補上了賑災錢的缺失。”
劉樹義通過原身的記憶,看過卷宗,所以他也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還知道,趙卓身死後,趙家人都被流放了。
原身相比起趙家,雖然老爹因謀逆罪被斬,但家人沒有被牽連,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他們只得罪過趙卓一人?沒有和其他人有矛盾?”劉樹義再問。
“沒有。”
趙成易回答的很肯定,他看向劉樹義:“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有人真的想殺他們,我覺得,只有趙卓的親人……當然,我不會查案,就是隨口一說,劉主事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杜構與程處默相視了一眼,也都微微頷首。
在劉樹義說出趙慈四人都是卷宗上的人後,其實他們便懷疑趙卓的親人了。
只是趙卓的家人,都被流放了,根本沒有人在長安。
怎麼作案?
除非……有人偷偷返回了長安。
“趙侍郎的話很有道理,符合兇手的殺人動機,不算亂說。”
劉樹義對趙成易的話表示肯定,道:“我會命人去確定趙家是否有人失蹤。”
趙成易爽朗一笑:“若真的是趙家人所爲,那我是不是還幫了忙了?”
“當然。”
劉樹義也跟著笑了笑,道:“接下來我要去趟趙員外郎的宅邸,在這之前,有件事可能要麻煩趙侍郎。”
“儘管說。”
“還請趙侍郎命人將韓員外郎出事當晚,所有留在衙門的人員名單爲我準備一份。”
“這個好說,我當晚也在衙門,知道都有哪些人在,你若急需,我現在就爲你寫上一份。”
劉樹義一聽,當即拱手:“有勞趙侍郎了。”
趙成易雖是文人,可性格就與武將一般爽快。
他二話不說,當即用一個官員的筆,沾了沾墨,便在紙張上寫了起來。
筆走龍蛇,十分麻利。
沒多久,趙成易就放下了筆。
他吹了吹上面的墨跡,旋即將紙張遞給劉樹義:“就是這些人,不過當晚我們都是自己忙自己的事,沒有關注其他人,所以可能沒法給你更多的幫助了。”
“趙侍郎已經幫了我大忙了。”
劉樹義看了一眼名單,便見名單上寫有十五個名字。
他記下這十五人,點了點頭,很是小心的將其摺疊,而後放進懷中,道:“事不宜遲,下官就不多留了,改日有機會,下官再設宴感謝趙侍郎。”
“好說。”
…………
車輪滾滾。
馬車行駛在熱鬧的朱雀大街上。
劉樹義自打進入馬車後,便一直閉目不語,這讓程處默心癢的如同貓撓一般,幾經忍耐,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劉主事,怎麼樣啊?有沒有發現兇手的線索啊?”
一直透過車窗看向街道的杜構聞言,也轉過頭看向劉樹義。
可劉樹義並未睜開眼睛,只是無聲的點了點頭,但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程處默直接懵了,這怎麼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到底有沒有啊?
杜構清潤的眉頭皺了皺,提議道:“我們還未針對趙卓的家人展開調查,要不要安排人去確認一下趙家是否有人失蹤?如果有的話,或許這個人就是犯下這一系列案件的真兇。”
程處默眼眸頓時亮起:“這個行!現在來看,只有趙家人有嫌疑。”
可劉樹義這時卻睜開了眼睛,同時搖了搖頭:“來不及。”
“此去流放之地,一去一回,至少得半月……可我只有三天,若能來得及,我早就派人去了,豈會忽視趙家的嫌疑?”
“那怎麼辦?”程處默一張黑臉不由露出焦急之色:“萬一真是趙家人所爲,你豈不是死定了?就算你再會查案,抓不到兇手,也沒用啊!完了!裴司空不可能讓你活到半個月後的,你真的死定了!”
雖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著實該學習一下怎麼說話……
“別急!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
劉樹義挑起車簾,看向前方越來越近的已經在匾額上掛了白綾的宅邸,道:“趙慈與韓度不同,他剛死不久,我們找不到韓度的線索,可未必找不到趙慈的。”
話音剛落,馬車便在門前停了下來。
劉樹義下了馬車,就見趙宅外正有金吾衛把守。
昨夜發現趙慈被殺後,杜如晦就命人封鎖了趙宅,雖然後續去了劉府抓自己,卻也沒有撤掉這些人。
使得現在,趙宅都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狀態。
“昨晚杜僕射等人離開後,可還有人進出過?”劉樹義向守門的金吾衛詢問。
“沒有。”
如劉樹義所料,敵人雖然狡猾,但幸好,他有杜如晦這樣的神隊友。
“開門吧。”
隨著嘎吱聲響起,緊閉的門扉被推開。
劉樹義帶著杜構二人,進入了這座剛剛死了男主人的掛滿白綾的宅邸。
進門沒多久,便見一個三十餘歲,體態婀娜,卻穿著素縞,眼眶都哭腫了的女子,向他們走來。
杜構低聲在劉樹義耳畔道:“她是趙慈的夫人。”
劉樹義點了點頭,拱手道:“趙夫人,我等是來……”
未等劉樹義說完,趙氏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沙啞道:“刑部劉主事是吧?杜僕射派人傳過話,劉主事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只要能幫老爺報仇,抓到兇手,妾身絕不隱瞞。”
杜如晦還真是夠給力。
這下連寒暄都不用了,又爲自己節省了時間。
他直接道:“帶我去趙員外郎身死的房間。”
“這邊請。”趙氏也是一個麻利之人,聞言,當即轉身引路。
劉樹義跟在趙氏身後,一邊走,一邊道:“還請趙夫人說說昨晚趙員外郎出事時的情況。”
趙氏回想起昨夜的事,豐腴的嬌軀不由顫了顫,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讓她不敢回憶。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差不多是子時,妾身忽然被驚呼聲吵醒,我聽外面似乎出事了,連忙披上衣衫,走了出去。”
“剛出門,就聽下人一邊喊老爺出事了,一邊擡起手指著天,驚恐喊著有鬼。”
“妾身順著他們的手指,下意識擡起頭看去,然後,就……”
她面容有些發白,眉眼間都有著懼意,道:“就發現,在東邊的夜空中,有一道身影在飄動,那是一個穿著染血蟒袍,身上插著箭矢的身影!”
“一看到那身影,妾身就不由想到這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息王鬼魂,它就那樣在空中飄來飄去,最終飄到了妾身頭頂,而那時,妾身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落在了妾身臉上,妾身下意識一抹,結果……”
趙氏說到這裡,聲音都發緊起來,便是大咧咧如程處默,都感受到了她的緊張驚恐。
就聽她顫聲道:“結果,妾身發現,那是血!”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可程處默與杜構聽到這裡,仍是不由感到一陣心驚。
他們能夠想象,趙氏一個弱女子,在午夜子時,看到了傳說中的鬼魂飄蕩在眼前,又有血雨落在身上,會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場面。
也不怪她只是回憶,就顫抖不已。
可劉樹義此時,卻皺了下眉。
因爲他沒有從前身的記憶裡,看到任何鬼魂……昨夜原身也是來了趙宅外的,爲何原身沒有看到?
他想了想,道:“你是在什麼位置,發現的所謂息王鬼魂?那息王鬼魂,又出現在哪裡?”
趙氏道:“昨夜老爺說有公務沒有處理完,就讓我先去休息,我們的臥房在後院靠東的位置,距離東牆不是太遠,我出房間時,那鬼影就在東面的院牆之上,後來就到了我的頭頂。”
“我見到手上的血後,直接被嚇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後,那鬼影就已經不見了。”
“下人說鬼影只是在我頭頂轉了一圈,就很快從東邊飛出了院牆,之後下人就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因那時老爺已經在書房出事了,妾身顧不得其他,便去找老爺了。”
東邊……怪不得。
劉家在趙宅的西側,所以昨夜原身抵達時,就在趙宅西側的巷子裡。
趙宅不小,若鬼魂飄得不夠高,在西邊確實無法看到東邊空中的鬼魂。
“從東邊來,又從東邊走……”
劉樹義瞇了瞇眼睛,忽然道:“先去昨夜你們見到鬼魂的地方。”
趙氏腳步一頓,但想到杜如晦的交代,沒有遲疑,直接帶著劉樹義來到了後院。
一到後院,不用趙氏指路,劉樹義眸光便一閃……只見地面上,有著一連串的血點。
這些血點幾乎成一條直線,從東邊的院牆,一直到趙氏的房外,但這條線粗細並不均勻,粗的地方可能有一丈寬,細的地方只有幾滴罷了。
“這是?”
忽然,劉樹義不知發現了什麼,直接快走兩步,從牆角撿起了一物。
只見這好似一塊翡翠,但很小,晶瑩剔透,上面也沾著些許血跡。
劉樹義看了看此物,又看了看上面的些許血跡,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趙氏,道:“趙夫人可看清楚了那鬼影的衣著,當真是息王的蟒袍?”
趙氏猶豫了一下,旋即道:“妾身曾有幸,跟隨夫君參加過息王還是太子時,舉辦的宴席,曾見過息王的衣著……那鬼影身上的蟒袍,確實與妾身之前所見一模一樣,而且息王有個習慣,會在左袖上纏繞一圈金絲,那鬼影的蟒袍上,同樣有金絲。”
“晚上光線不明,能看的如此清晰?”
“那鬼影周身帶著綠光,將那蟒袍照的十分明亮,格外瘮人。”
“綠光?”
劉樹義忽然瞇起了眼睛,只覺腦海中有一道光亮陡然閃過。
旋即,他嘴角上揚了起來:“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了?”程處默聞言,好奇詢問。
杜構也一直在思考案情,聽到程處默和劉樹義的對話,下意識轉頭看向劉樹義。
然後,他們就見劉樹義輕輕一笑,道:“我知道息王的鬼魂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程處默一愣。
“我也知道,該怎麼找到這個兇手了!”
“什麼!?”杜構也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們幹什麼了嗎?
我們明明只是過來看了一眼現場,看到了一些血點罷了。
怎麼你就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