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玉在擔憂之中，已經兩天都沒有好好睡覺了。
自從知道了有瘟疫的存在之後，熊玉就將自己和所有人隔離開來。
他還大業未成，不能夠冒險，至於草原人和秦軍，有的是時間。
只要生命在，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甚至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熊玉連頭曼的營帳都不去了。
和這些匈奴人比起來，再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瘟疫的破壞力了。
所以當他知道瘟疫的出現後，甚至第一時間就想著逃離此地。
什麼針對大秦的謀算，此時都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可惜對於他，頭曼可以說是嚴加防守，聽著營帳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熊玉的臉色都有些發黑。
針對大秦的計策纔剛剛開始，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走到了結局。
多少對於瘟疫有著一些見聞的熊玉，其實最正確的方法。
應該是在瘟疫爆發的時候，立即針對性的給頭曼提出建議。
可惜他自己貪生怕死的逃離了大帳，然後擔驚受怕之中渡過了兩天之後。
如今他才醒悟過來，還沒準備向頭曼建議呢，結果就聽見馬匹有三分之一躺倒的事情。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熊玉甚至都沒有走到王帳附近，就又再次返回到了房間當中。
要知道無論馬、牛、羊，對於瘟疫的抵抗力都是異常強大的。
唯有家禽纔是最難抵擋瘟疫的存在。
據熊玉所知，哪怕是天花爆發的時候，牛、馬等動物都以比人類多出好幾倍的機率生還。
可是如今馬匹都倒下了三分之一，估計頭曼這裡也該差不多了。
唯一讓熊玉感到遺憾的是，他竟然找不到逃跑的時機。
在熊玉打算丟棄匈奴這首破船的時候。
頭曼這個單于，在對著巫醫一陣憤怒的電吹風掃過之後，纔想起還有一個人能夠幫助大家。
“去，快去請教一下楚先生，問問他有沒有剋制瘟疫的辦法。”
然後本就不大情願的熊玉，又一次被強硬地請到了單于大帳之中。
“楚玉見過單于。”
進入到大帳之後，看到沒有了外人，熊玉立即對著頭曼恭敬一禮。
“楚先生，咱們可能碰到瘟疫了，不知道楚先生有沒有辦法。”
看到熊玉的出現，頭曼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雖然他也不想承認，但就瘟疫的醫治和預防，除了中原的王朝，其他的都是渣渣。
這也是束手無策的頭曼，竟然向一個讀書人請教醫療方面的知識。
然而當熊玉開口之後，頭曼就大失所望。
“稟告單于，玉也沒有根治瘟疫的辦法。”
“唯一能夠想到的是，請單于給大營裡儘量多撒些石灰，然後要求所有人無比都飲用開水。”
“……”
聽著楚玉說著幾條注意事項，雖然無法消除瘟疫，但對於穩定目前的局勢，還是有著很大的幫助的。
已經沒有了退路的頭曼，立即讓親衛將熊玉所說的那幾點在全軍營實施起來。
頭曼其實在發現瘟疫的時候，就想過很多種可能。
甚至包括逃離此地。
但想了又想，他還是捨不得如此多數量的部下。
畢竟，對於頭曼來說，這就相當於他單于的最大保證。
如果任由這些人在這裡自生自滅的話，恐怕他的位置就有些危險了。
前有不省心的大兒子在搞風搞雨，後左右賢王陽奉陰違。
如果不是坤芒的丁零部落，一直站在自己這邊，恐怕左右賢王早就逼宮了。
到了這個時候，頭曼都還對著坤芒深信不疑。
如果他知道他那個不省心的兒子冒頓，早就和坤芒勾結到了一起，不知道會不會吐血。
正是因爲對於權力的貪戀，只是頭曼措施了最後的逃跑機會。
第二天早上醒來，頭曼感覺到一陣頭暈眼花，然後伴隨著胸腔的鬱悶和腸胃的絞痛。
哪怕還沒有經過巫醫的診治，頭曼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染上瘟疫了。
“來人！”
聲音彷彿是經過磨砂一般粗糙無力，頭曼朝著營帳外喊了起來。
“單于！”
隨著親衛的應答，頭曼才放心下來，然後就快速地下大了命令。
“快……快請巫……巫醫過來……”
不過短短的一句話，頭曼感覺自己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然後就呼哧呼哧的開始喘氣起來。
看著熟悉的大帳，頭曼有種天地都在旋轉的錯覺。
然後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覺，一直在腦海裡飄蕩。
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待之中的頭曼，再次昏睡過去。
隱隱約約之中，感覺有人在自己身前來來去去。
嘈雜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吵鬧，雖然他很想和過去一樣地大聲呵斥。
但是卻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甚至半睡半醒之間，頭曼都開始了無意識的抽搐。
“現在該怎麼辦？”
看著躺在榻上已經昏迷不醒的頭曼，格棱沉聲地對著坤芒問道。
“當然是等單于醒來。”
掃了格棱和特魯一眼，坤芒雖然心裡也有些著急，但卻依然維持著自己的人設，一副忠誠的樣子。
“行了吧，你和冒頓王子的事情，頭曼不知道，真以爲誰都不知道麼？”
看到坤芒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那裡裝模作樣，特魯就沉不住氣，立即開口將坤芒的秘密暴露出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
驟然聽到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說了出來，坤芒瞪大著眼睛，盯著左右賢王。
那目光之中的鋒利光芒，甚至都無法掩飾下去。
“好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纔不沒有功夫去管，現在的問題是，單于能不能醒來？”
“還有，要是……那麼匈奴怎麼辦？”
聽到格棱的話，坤芒也顧不上自己的秘密了，頓時沉默的思考起來。
說實話，對於頭曼是不是能夠醒過來，三個人都沒有什麼把握。
昨天晚上已經有人開始死亡了。
上吐下瀉了好幾天，有沒有什麼對癥的藥材治療，脫水而亡的結果就不難想象了。
“你的意思是……”
從沉思之中醒過來，坤芒對著格棱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