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馮逍這才悠悠轉(zhuǎn)醒,聽著旁邊嬴政雷霆般的鼾聲,不由得在心中腹誹。
【好傢伙,政大爺你不是祖龍轉(zhuǎn)世,而是雷公轉(zhuǎn)世吧。】
【話說,你怎麼還把條腿搭在我身上了?喂,沒有點皇帝的逼格了嗎?】
嬴政睡得正香,突然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像是蒼蠅,他不耐煩地轉(zhuǎn)個身,一巴掌揮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在了馮逍的嘴上。
馮逍遭受這種無妄之災(zāi),當(dāng)即就翻了個白眼。
【呵,糟老頭子,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了……】
然後,他把嬴政壓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扒開,自己起身從地上爬了起來。
昨晚他們逃亡至此,夜色已然很深了,還好那位好心的老伯收留了他們,
但老伯家只有兩間屋子。
無奈,只好嬴舞睡在牀上,嬴政跟馮逍兩個男人在地上打地鋪湊活一晚了。
經(jīng)歷整天的生死逃亡,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躲藏的地方,三人放下心來,好好地睡了覺,三人都睡死了過去。
儘管如今天光大亮,卻也只有馮逍剛剛睡醒,其餘兩位,還沒動靜。
他走出房門就看見好心收留他們的那位瘸腿老伯正在鋤他房前的那塊小菜地。
見到他出來,老人擡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他,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夥子,起來了,我給你們留了飯,吃點吧。”
“老伯不急。”馮逍說著,走到老伯身邊。
這種活計對瘸腿老伯來說可並不輕鬆,既然他看到了,肯定要幫這個收留自己的恩人一把。
“他倆還沒起來呢。”
隨口解釋後,馮逍在老人詫異的目光中就要拿過鋤頭,幫其鋤地。
“小夥子,我來就行,你是客人,怎麼能讓你幹這種粗活呢。”老人急忙護(hù)住手裡的鋤頭。
“瞧您說的,您還怕我不會鋤地禍害了您的菜不成?”馮逍笑著打趣。
“嗨,怎麼能呢。你們穿的都是上好的蜀錦,肯定是富貴人家孩子,嬌生慣養(yǎng)的,怎麼會做這種粗活呢。老頭子我來就行了。”
馮逍也不跟他說了,直接奪過鋤頭就鋤起了菜地裡的草。
你別說,鋤的還挺乾淨(jìng)。
馮逍上輩子雖然是個996社畜,但他出身農(nóng)家,小時候也幫家裡幹過農(nóng)活,對於鋤地這樣的事情自然得心應(yīng)手。
老伯看著馮逍勞作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小夥子,讓我來吧。別累著你。”
馮逍笑著擡頭說,“沒事,不累的。”
而後,他又問道:“老伯也認(rèn)得蜀錦?”
他倒是有些驚奇,畢竟蜀錦在這個時代可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妥妥的奢侈品,專供皇宮以及高端享用,不成想山野之中的老伯竟然也認(rèn)識?
難不成這老伯還有段不爲(wèi)人知的往事?
馮逍頓時來了興趣。
而提到這個話題,老人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自得之色。
“老頭子我當(dāng)年可是在王翦將軍的手下當(dāng)過幾年兵。王翦將軍平日裡的私服便是蜀錦做成的。當(dāng)年王翦將軍跟著陛下還有咱們大秦的老大人們滅趙國的時候,老頭子我也在場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過貴人們的模樣。”
“後來跟老兄弟們吹牛的時候說起來,可是把那幫子老弟兄羨慕得不得了。”
“可惜啊,站的太遠(yuǎn)了,沒能瞧見陛下的龍顏,這倒是老頭子我的一樁憾事。這輩子要是得見陛下天顏,老頭子我死也都值了。”
正說著,鬍子拉碴,帝王威儀全無的嬴政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邊走還邊伸了個懶腰,舒坦。
馮逍無語地看著嬴政。
【呵,要是讓老伯知道眼前這個跟瘋子似的糟老頭子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嬴政陛下,不知道老伯會不會崩潰。】
【孃的,眼角還有眼屎,爺yue了。】
剛睡醒的嬴政滿頭霧水,這臭小子說什麼呢?誰要見我?他怎麼又罵老子?
“貴人醒了?”瘸腿老伯迎了上去,“鍋裡還給幾位貴人留著飯,要不先吃點吧。”
“不急不急,等阿舞醒了再吃。”嬴政往地頭一蹲,看著幹農(nóng)活的馮逍。
喲,這臭小子還會幹農(nóng)活?
挺多才多藝的嘛,朕以前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
看來真讓他躲到深山裡也餓不死他。
【麻蛋,這老王八蛋就看著?不知道幫幫小爺?】
【你瞧瞧,跟村口老大爺似的,你可是皇帝啊,就沒有點萬民表率的樣子嗎?】
嬴政都懶得搭理他。
臭小子懂什麼,這麼蹲著多舒服啊。
呵,
你平時不是挺懶的麼?
吃了睡,睡了吃,跟豬似的,
天天做嚷嚷著做鹹魚,要躺平,今天就讓你好好幹點活!
嬴政悠閒自得地跟老人聊起了天。
“老哥,聽口音是咱們老秦人?”
老人自豪地拍拍胸脯,“那可不,咱家世代都住在這裡,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老秦人。”
馮逍聽著老人的話,溫和一笑。
這纔是真正的以自己秦人的身份自豪。
老秦人尚武,在秦國瘋狂對外擴(kuò)張的步伐中,老秦人踴躍參軍,不少都是父子兄弟同爲(wèi)士卒,甚至在同一支軍隊中效力。
不少老秦人都戰(zhàn)死沙場,這些年,老秦人早已所剩不多。
但他們卻依然把爲(wèi)國戰(zhàn)死視爲(wèi)自己的榮耀,沒有絲毫退卻。
這纔是真正的身份自豪感,跟後世那些網(wǎng)絡(luò)上的“老北京人”可不同,那些人就是米蟲罷了,都不配跟老秦人比。
還通天紋?我蟎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是嘛,那老哥上過戰(zhàn)嗎?”
“說起來也不怕貴人笑話,我當(dāng)年就是咱王翦將軍的兵。可惜老頭子學(xué)藝不精。王翦將軍招二十個人做將軍的親衛(wèi),老頭子我排二十二,差點就能成王將軍的親衛(wèi)了。”
“老哥別叫我貴人了,叫我趙老弟就行了。那老哥你也不賴了,全軍裡排二十二,想必當(dāng)年也是員悍將。”
老人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悍將談不上,就是個不要命的愣小子罷了。”
“那老哥估計在戰(zhàn)場上斬獲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