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大地震動，好像是地震一樣。一股大力從地面衝上來，讓的雙腳微微發麻。磚石好像下雨一般，打在雍軍與莫軍的身上。

俞大猷頭微微一底，躲過一道飛石。他只覺得一股刺鼻的硝煙味撲面而來，讓他不由的咳嗽兩聲。

塵埃落定，俞大猷看過去，卻皺起了眉頭。

因爲爆炸的結果並不是太理想的。

朱厚煌太高估了他手中這種火藥的爆炸能力。俞大猷遠遠看去，只覺得這一道城牆矮了一截，似乎有人斬斷一截一樣。其實剛剛爆炸聲就說明了一起，大致聽來是一聲，但是實際上是很多聲的疊加，只是計算的不錯，所有火藥包爆炸的時間，沒有錯開多少。

不過即便是這樣，火藥的爆炸能力，還是受到了影響。

多餘的爆炸力順著暗門的兩個城門洞噴射出來，就好像是火槍火炮一樣，將堵上的磚石好像是子彈一樣打了出來，這也就是俞大猷所部，距離的已經夠遠了，居然好有石頭能打到。爆炸力道從暗門之中，宣泄出來之後，向上頂的力道自然就少。

所以這一次爆炸並沒有將城牆掀翻，而是城牆的底座給炸塌了。整座城池整體從下降了數米，大量的磚石從城牆流了下來，將城牆兩邊都鋪成了緩坡。

“殺。”俞大猷大喝一聲。

早已埋伏好的雍軍潮水一般的衝了過去。

這個結果，對雍軍來說，或許不是最好的，但是也足夠了。

莫軍的反應比雍軍慢了不止一拍。

無他，這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一下子嚇到了他們，特別是突如其來噴過來的磚石，一連打死了好幾個莫軍士卒。

雍軍士卒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莫軍士卒卻不知道，沒有被嚇出來一個好歹，讓莫軍大亂，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不過是反應慢一點，應該是可以原諒的。

只是戰爭之中，只有勝負，沒有可以不可以原諒。

降低高度的城牆很容易被征服了，俞大猷佔領這段城牆上。

怎麼說，這應該不能說是城牆了，只有上面的地板，還保存著幾道城牆的輪廓，從其他方面來看，都是一個土丘而已。在這裡俞大猷看到好幾具屍體，應該是剛剛在城牆上的士卒，顯然他們沒有逃離爆炸。

俞大猷看了一眼，說道：“厚葬之。”隨即左右一看，大聲說道，聲音足以讓所有士卒聽道：“向殿下報捷，說，升龍城破。”

“升龍城破了。”

雍軍士卒齊聲吶喊，聲音驚動了整個升龍城，本來還沉浸在黑夜裡面的升龍城似乎一瞬間驚醒了。無數士卒衝城牆裡面，還有四面八方衝了過來。

俞大猷見狀冷笑一聲，說道：“果然有詐。”

不過，此刻不管什麼陷阱都在火藥的威力之下，化爲烏有了，硬碰硬的打仗，雍軍還沒有怕過誰來。雍軍一道道火把高高舉起，甚至將已經熄滅的篝火盆全部點燃，這一大片火焰在風中，忽明忽暗，而在忽明忽暗之中，雍軍士卒，與莫軍士卒死死的拼殺在一起。

朱厚煌在後面緊張的等待消息。

他本想近距離觀戰的，但是被王陽明攔住了，不爲別的，就是因爲夜戰太過兇險了。

可以這樣說，古代夜戰，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場混戰。打著打著就亂了方寸，失去了組織是常有的。所以，朱厚煌過去，說不定混戰之中，會遇到什麼危險。堅決不許朱厚煌去。

朱厚煌只能在後面等消息。

不過，戰報先一步過來的是聲音，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然後又是“升龍城破”呼喊之聲，最後是廝殺的吶喊之聲，有這些聲音即便是沒有人來報信，朱厚煌也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朱厚煌大喜，說道：“傳給了俞將軍，告訴他，守城缺口就是勝利。今日破城首功就是他的。”

“是。”

不過一會功夫，朱厚煌的命令就傳到了俞大猷的耳朵裡面。

只是俞大猷這時候沒有功夫理這個了。

因爲雍軍腳下都是瓦礫，高高低低的根本不能列陣。而莫登庸也是早有準備，立即驅使士兵是四面八方的圍了過來。立即就是一場亂戰。打的稀里嘩啦的，反而讓雍軍陷入了被動之中。無他，在亂戰之中，雍軍的兵器吃虧，要不是雍軍的訓練，要比莫軍強上太多了，說不定這一戰，莫軍還真能將雍軍逼出來升龍城。

“回稟殿下。”俞大猷苦笑一聲，說道：“請速派援軍，不用等天亮了。”

俞大猷來之前，與朱厚煌商議過，他們一直認爲，雖然在夜間爆破，但是還是將決戰放在白天比較好。但是現在局勢發展出乎了俞大猷的預料，一直以來戰無不勝的，雍軍在這種狀態之下，卻與莫軍打成了焦灼。一時間難解難分，黑暗之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暗中隱藏著，所有俞大猷不敢託大，立即清求援兵，他知道現在的局面不是他一個人硬頂可以承受的住的。而且他也丟不起，破城之後，再被莫軍趕出去這個人。

朱厚煌聽聞大吃一驚，二話不說，將能派出的援軍都派出去了。

越來越多的火把在這一帶聚集，在無數火把篝火的照射下，這數米長的缺口處，有如白晝，而真正的戰場卻在這個缺口裡面數十米的地方，這裡戰事慘烈之極，所人都短兵相接，幾乎是人挨人，人擠人一樣。所有人都拼命的掙扎，想要求一條活路。

但是似乎在這裡只有死路沒有活路。

除卻這個道戰場之外，城牆之上也是一處交戰激烈的地方。

城牆並不是很寬的，並不寬的城牆之上擠滿了人。完好的城牆與缺口之處，有也緩坡連接，讓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天塹存在。所以雍軍很容易攻上來了，雙方在城頭拼命廝殺。

而雍軍大隊人馬過來，卻沒有與莫軍接戰的機會。

都在城外列陣，防止莫軍從城門出突擊，繞道攻擊俞大猷的後面。不過，他們並不是沒有用。雙方戰鬥非常激烈，再有本事的武者，在這裡激烈的戰鬥之中，十成本事也不過能發揮出兩三成，就被亂刀砍死在戰陣之中，源源不斷的士卒的衝了上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一場慘烈的消耗戰，消耗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人命。

這一戰，整整打了一個多時辰。

本來與獻城的人約定是半夜三更，但是佈置火藥用了半個多時辰，再加上爆破之後的戰鬥，這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天地之間從黑夜轉爲白天，其實速度很快，還沒有怎麼看，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所有人的身影都拉得極長極長。

幾乎在一瞬間，莫軍與雍軍的戰鬥下降了烈度。

不是別的，就是他們自己嚇著自己了。

黑暗之中，即便有篝火照明，彼此之間，看到的也不過是對方的輪廓而已，其餘的都看不真切了，此刻陽光照射之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卻見所有人都是踩著一具一具屍體作戰的，腳下的屍體根本沒有時間收屍，都已經被踩著腸穿肚爛，還有人幾乎已經被踩成一團肉泥，除卻衣服與白骨還能證明下面的東西是人之外，其他的都看不出來。

這些場景簡直是猶如在地域之中。不看清楚還能繼續作戰，看得清清楚楚之後，不管是莫軍與雍軍都失去了戰鬥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