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御天漫無邊際地走在御花園內,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福壽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也不敢遠離,自從那天撿了一條命後,他就再也不敢讓皇上離開他的視犀即使是睡覺,他也是委屈地窩在臥龍殿的椅子上,若遇到皇上去其她妃子那裡,他則一晚上都不合眼地守在門外。
龍御天掃過御花園內一簇簇錦繡的花海,突然頓住腳步,他當初就是在這裡看到那個人的,那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發呆,如一副靜動結合的風景人物圖,一下子就闖入了他的眼中,甚至讓他看的出神,當時的他在想些什麼呢?
“皇上,您累了吧?我們到那邊的涼亭休息一下吧!”福壽看他突然停住腳步出神地看著面前的花壇,還以爲他是累了不想再走動。
眼睛瞟向不遠處的涼亭,龍御天舉步快速走向那裡,讓疲累的福壽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的步子。
在石凳上坐下,龍御天眼神迷離地看著身邊的空位,伸手想撫摸什麼,卻又突然清醒地收回手,在這裡,他第一次吻了他,想起他那時呆愣的表情,龍御天不由地輕笑出聲,真是個可愛的人,竟然爲了一個吻呆掉,無論怎麼叫都叫不應。
福壽擡手擦擦臉上的汗水,不知是熱還是冷,皇上在人前還是那個威嚴的皇上,一旦只剩他們主僕兩人的時候,皇上就像現在這樣,一會兒沉思,一會兒傻笑,完全不似個正常人,蘭妃啊蘭妃,你看看你將這個九五之尊的人折磨成了什麼樣?
呆坐了一會兒,龍御天忽然起身,不知爲什麼,他此刻想去宜蘭院,那個自從那夜後就變成了廢墟的院子,要去那裡,爲什麼要去?他不知道,只知道心中有個聲音要他去那裡。
才三天而已,宜蘭院已滿是灰塵,院中有抹變成了黑色的血跡,推開廳堂的門,滿室的狼藉,破碎的桌椅,瓷器的碎片,被成破布的幔帳隨著門口吹進的風一起一伏,彷彿宣告它曾經是多麼的華麗。
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門口,彷彿看到了那晚瘋狂的自己,心變帝痛不堪,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從裡面流出,想縫合,卻找不到能醫治的良藥。
“皇上”朦朧中似乎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依舊溫柔低啞的嗓音,卻帶著激動的。
“皇上。”
不!這並不是幻覺!龍御天猛然轉身,那張蒼白的臉不就是自己在夢中都不想忘記的臉嗎?一陣風吹過,他似乎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兒。
衝上前想將他擁入懷中,卻看到他的身子突然一矮,淡淡的話語將他的夢打碎,“罪臣參見皇上?!?
是?。∷F在是罪人,犯了欺君之罪,他將他的心,他的情,玩弄於手掌之間,他時男時女的身份,讓他的心爲之慌亂不已,讓他以爲自己是一個變態,愛上了一對姐弟。
福壽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應該出現在刑場但此刻卻出現在這裡的人,忘記了反應,忘記了叫人,待想有動作時,龍御天卻出聲制止了他:“福壽,你去門口守著,不要讓人接近這裡?!?
福壽不可置信地看著皇上,難道皇上還想留他一條命不成?
待福壽走出宜蘭院,龍御天來到李靜藍身邊蹲下,伸手撫上那張蒼白的臉,“爲什麼?爲什麼要回來?你不是已經逃走了嗎?爲什麼還要回來?難道不怕朕殺了你嗎?”
“我回來就是爲了贖罪?!崩铎o藍淡淡地微笑,擡頭迎上那雙痛苦的眼睛,“你還愛我嗎?”
“不,朕不愛你,朕恨你?!?
“是嗎?”淚水模糊了視犀李靜藍前傾吻上他的脣,“你愛我的,就如同我愛你一樣?!?
“不!”龍御天用力地推開他,倉惶地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朕不愛你,也從來沒有愛過你!朕怎麼怎麼可能愛上一個男人?”
李靜藍依舊笑,笑得龍御天感到一絲狼狽,無力地躲閃著他的目光。
從地上爬起來,李靜藍端正地跪在地上,“皇上,罪臣願意承擔一切的罪名,只求,只求皇上能看在父親爲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饒他不死?!?
“朕”他回來就是爲了替家人求情嗎?
“快點兒!犯人就在這裡!快點將他抓起來!別讓他傷到皇上!”
門外傳來福壽的聲音,以及一些人的腳步聲,龍御天慌忙從地上站起來,眼中有些恨意,該死的福壽!竟敢忤逆朕的命令!
轉眼間,那些刀劍架在了李靜藍的脖子上,但他卻無半點反應,仍然懇求地看著龍御天,“皇上!求你!”
“押住”福壽尖著嗓子叫道,兩個人上前將他從地上拖起。
“皇上!求你放過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李靜藍仍不死心地叫道,他不相信龍御天會對他沒有一點情分,不相信他會如此狠心。
“朕”朕該答應嗎?“朕答應你?!?
“謝主隆恩。”李靜藍終於放棄了掙扎,乖乖地隨禁衛軍離去。
龍御天靜靜地看著那抹背影走出視犀想出聲叫住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叫住又能如何呢?就算他可以免他一死,滿朝文武會同意嗎?太后會同意嗎?他的罪名早已昭著天下,帝王一言九鼎,怎能出爾反爾?也或許,只有你死了,朕才能解脫,不管是對你的愛也好,恨也罷,朕都不會再如此的心痛!或許
月上樹梢,龍御天靜靜地坐在宜蘭院的石凳上,桌上擺著幾碟小菜與兩個酒杯,手裡拿著一疊只有輪廓的畫像,福壽在一旁滿心的疑惑,不明白皇上爲何一直對著這疊紙張發呆,爲何又吩咐他準備酒水。
畫中人應該是自己吧?只是爲何只有輪廓?龍御天不解,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答應李靜藍釋放李衛亭夫婦以及那些下人們一樣,只是因爲抗拒不了他那雙祈求的眼睛嗎?
將手中的紙張交給身後的福壽,龍御天淡淡地吩咐道:“燒了它?!比会岫似鹱郎系木票?,緩緩地將杯中酒倒在地上——靜,朕最後一次與你同飲,明天的此時,你應該已是一杯黃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