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可看不過眼，罵了何心潔：“假清高，一點也不懂得做人道理！人家列總大人有大量，不計前謙，主動放下身價和你說話。你何心潔是什麼東西？居然不領人家的情，還冷言冷語和人家相對。暈，他是公司老總耶，自己的衣食父母，還要得罪？真笨，打蛇也不會隨棍上！”

何心潔聳了聳肩，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一邊的把顏小可的話重新過濾一片，決定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弄清楚明白，才作打算。首先，要了解：

“衣食父母是什麼意思？幫自己穿衣吃飯的父母？那個列嘉輝不過比我大了那麼一點點，他怎麼成了幫我穿衣吃飯的父母啦？再說了，我肯認他做父親，他也未必肯認我這麼一個牛高馬大的女兒，我更不需要他幫我穿衣吃飯。”

顏小可幾乎要崩潰。和一個白癡說話，來來去去，自己遲早也會成爲半個白癡。但看到何心潔一臉的誠懇，還有不恥下問的目光，只好敗下陣來。她解釋：“衣食父母是一句成語，指生活所依賴的人。”

何心潔不服氣，驕傲地叫囂：“我生活纔沒有依賴列嘉輝，我靠自己來掙錢吃飯好不好？”

神氣十足。

顏小可再次又要暈過去，真受不了這樣的低能兒：“現在你在他公司打工，他發錢給你，所以他就是你的衣食父母。”

何心潔本來還要永無止境就這個問題辯論下去，可接觸到顏小可一雙噴火的眼睛，顏小可那樣子，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下去。恨鐵不成鋼嘛。何心潔只好閉嘴。眼珠轉了一轉，又再夠臭屁夠寡顏廉恥問了第二個問題：

“打蛇隨棍上呢？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打了蛇，棍子又隨著跟上？爲什麼要我打了蛇，又讓棍子跟著上？要不，就是把我比喻作‘棍子’，列嘉輝比喻作‘蛇’？我打了列嘉輝，所以列嘉輝隨了我上。列嘉輝爲什麼要隨我上？他這麼犟，纔不肯隨我上呢。”

顏小可哭笑不得，不再耐煩向她解釋，沒好氣跟了她亂扯蛋：“是讓棍子打你，然後又用蛇咬你，咬死你，誰叫你老問這些愚蠢問題？”

何心潔知道顏小可挪揄她，嘻嘻笑：“誰叫你們中國文字太複雜？一句話，卻包含了很多意義，真令人搞不懂。”

老天，還你們中國文字呢。顏小可忍不住想：何心潔，她又是何國的尤物？你們中國文字！

靠！

她以爲她是海外遊子呢，以爲她是“香蕉人”。

“香蕉人”，顧名思義，又叫“ABC”，是“美國出生的中國人”的縮寫。是指外黃內白，外中內西，在海外出生的華人後裔。他們自小就受美國文化，其思維方式是完全美國化的。

“香蕉人”，在深圳又有“竹升”的別稱，“竹升”是“竹竿”之意，竹升是空心的，意指心裡沒有中國文化的中國人。

嘿！顏小可又想：何心潔，也像了這種人。

奇怪，何心潔給人的感覺，就是“香蕉人”。

但，可能麼?

顏小可懶得再和何心潔胡攪蠻纏，自己跑去專心畫設計圖去。夏天還沒有過一半，就要設計秋天和冬天服裝了。服裝的款式變化莫測，誰知今年又流行什麼？有時候顏小可亦覺得煩，覺得自己的腦筋越來越不中用了，有才疏學淺頭腦被榨乾了的感覺。

真的江郎才盡了。

畫服裝設計，還不如掃地衝廁所來得簡單快樂。——但自己，還比不上掃地衝廁所的呢，——顏小可所有爲人稱道的所謂得意之作，都是靠何心潔來指點江山的，頗有作弊之嫌。

何心潔，到底是白癡還是天才?

不過，聽別人說，白癡和天才，不過是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