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聲音柔軟了一些:“臨水!雖說成大事者都要心硬一些,但是父王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六親不認。林娟現在只是一個平民。金吉並不缺她一員猛將。你何必逼她做這麼殘忍的選擇?”
金臨水看著楚辭,父子兩人的目光激烈交會。金臨水的目光銳利冷冽,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而楚辭的目光寬厚深沉,如一把劍鞘包裹著利劍。片刻,金臨水終於道:“好吧!”
楚辭鬆了口氣,上前手掌一揮,林娟身上的繩索頓時斷裂。林娟跪下向金臨水和楚辭行了個禮:“皇上,王爺,林娟只想回寧國與丈夫在一起,請成全!”
金臨水冷冷道:“不行!來人,先把她關起來!”
楚辭看著林娟被帶走,回頭看看金臨水:“皇上,常□□的事是你安排的?”
金臨水點頭道:“吳青白不是笨蛋,我用了不少的辦法,他還是隻是把常□□軟禁了起來。但是如果吳青白看到林娟重新成爲金吉將軍。那他一定會殺了常□□!”
楚辭吸了口氣:“皇上!”
金臨水漂亮無比的眉往上一揚:“父王是想誇朕還是想責備朕?”
楚辭轉身道:“我不知道!皇上,你已經超過了你的父王!我只是覺得有些冷!”
玉亭亭走到溪水邊,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洗去臉上的灰塵,旁邊立即遞過一張絲帕。玉亭亭伸手接過,抹去臉上的水珠,金勇在她身邊蹲下,也用溪水洗臉。
玉亭亭看著他:“你坐著等僕人給你端水淨面就可以了!”
金勇伸手從玉亭亭手中拿過絲帕,道:“以後沒人侍候了,總不能臉都不洗吧?”
玉亭亭奇道:“皇帝不是派人請你回去嗎?就算不做皇帝,你也是堂堂正正的金吉親王,還怕沒人侍候!”
金勇揮手讓身後的從人走得遠一些,然後道:“這次奉旨回國,只是與皇帝有個明白的交待,從此後,我與金吉皇家就真的沒有一點關係了。亭亭,我打算浪跡天涯,陪我一起如何?”
玉亭亭撿起一塊石頭丟到水中,水花飛濺,濺到兩人身上。金勇見手中絲帕已經全溼了,隨手丟開,將衣袖裡子翻出來,很自然的伸手爲玉亭亭擦去臉上的水。又回過手來將自己臉上也擦乾淨。
這次相遇,金勇每天都向她提出相同的要求,玉亭亭一直沒有回答。但當金勇爲她擦水的時候,她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特有的香氣,讓玉亭亭想起了初與金勇相遇時,那年,玉亭亭不過十五歲。腦內一片空白,來不及多想,玉亭亭回答道:“好!”
金勇臉上一陣驚喜,一把抱住玉亭亭:“你答應了!”
玉亭亭話出口,自己也怔了一下,但是當金勇狂喜抱住她時,玉亭亭心裡忽然覺得一陣輕鬆,也反手抱住了金勇。
幽幽青山,清清碧水,金勇與玉亭亭,靜靜相擁!美得無法描述!
再次上路,所有的從人都發覺了主公的不一樣。他本來不是個愛笑的人,但現在什麼時候都掛著笑容。尤其是與玉夫人的目光相遇時。
金勇這次是接了金臨水的聖旨,要他立即回金吉,到瀾江關的金吉軍營見駕。玉亭亭與他同行。考慮到一路的風險,玉亭亭將女兒和那羣孩子一起留在了金勇的莊院。胡氏兄弟也留下照顧那些孩子。
寧軍失去了常□□這樣的名帥,戰鬥力損失不小,戰爭的天平漸漸向著金吉傾斜,但金臨水的臉色卻始終是冷冷的,並沒有什麼喜悅。
“舅舅還沒有到?”金臨水問。
劉雲道:“傳來消息,最多兩天,皇舅就能到軍營!”
金臨水道:“傳旨的人去了多久,怎麼現在還沒到!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金臨水這一發怒,嚇得劉雲“撲通”跪下:“皇上恕罪!皇舅剛開始不肯接旨,奴才們怎麼也勸不動他。要不是玉夫人幫忙,皇舅只怕現在還不肯接旨呢。”
金臨水回頭道:“玉夫人?她和皇舅在一起?”
劉雲抹了把汗:“是!”
金臨水輕嘆道:“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金勇到了金吉軍營門口,楚辭帶著衆將到營門口迎接。兩人相見,都是百感交集。客氣了幾句,楚辭親自引金勇去晉見金臨水。
金勇行過君臣大禮,金臨水親切地道:“舅舅請起!”
金勇站起身來,侄舅二人才真正仔細的打量對方。兩人都在心中暗暗喝了一聲彩。金臨水笑道:“朕終於有機會見到舅舅了。舅舅可真不好請!”
金勇退後一步,躬身道:“陛下言重。金勇無顏回國,所以纔會一再拖延。請陛下恕罪!”
金臨水笑道:“舅舅是朕的至親,朕怎能怪你。朕現在國事繁忙,很需要有人幫忙!”
金勇連忙道:“皇上,臣此次奉旨來見駕,有幾句話一定要說。請先容臣說完可好?”
“請講!”金勇平靜地道:“當年皇上的母親繼承大統,臣的確心中不服,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臣不能不承認,女皇比起臣來,更能勝任皇位。更不用說陛下。雄才天縱,這一統天下的大業,終究要在陛下手裡實現。列祖列宗終於可以笑慰了!金吉不再需要臣這樣一個無用的親王,所以,陛下宣旨封金勇爲親王,金勇不能接旨。金勇求陛下,削去臣的宗籍,臣從今後就是一介草民。浪跡江湖,永遠不過問朝政!”
金臨水吃驚地看著他:“舅舅何出此言?”
“金勇句句肺腑之言!請陛下成全!”
手指輕輕的玩弄著桌上的鎮紙,金臨水的聲音淡而清晰:“舅舅還不知道朕要你做什麼?就這麼急於拒絕朕嗎?”
金勇微笑:“一介草民,實在無能爲陛下分憂!”
金臨水想了想,慢慢道:“就請舅舅先下去休息吧。改天再聊!楚父王與舅舅是舊交,難得重逢,這兩天就請楚父王與舅舅同住吧。父王,朕把舅舅託付給您了,幫朕照顧好舅舅!”
楚辭和金勇心中瞭然。金臨水不動聲色的將看管金勇的任務交到了楚辭手上。金勇的功夫雖然高,但比起楚辭仍有不足。再加上楚辭身邊高手如雲,金勇在他身邊,就等於被看管了起來。
終於有空,楚辭單獨求見金臨水,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兒子深不可測,但是他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一下金臨水:“皇上,金勇畢竟是您舅舅,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決不會再存異心。這樣軟禁他,實在沒有必要。還有,玉夫人也來了。如果她插手,兩人逃走並不太難!”
金臨水笑了:“父王的考慮,孩兒也想到了。從爹那裡算,朕應該叫玉亭亭一聲‘娘’,她不見得會幫朕,但也不會與朕爲敵。再說,朕對皇舅並無惡意。這裡有份密旨,請父王小心收存。會有用得著的時候的!”
楚辭驚疑不定的接過:“臨水,你到底在想什麼?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和父王說說嗎?”
金臨水苦笑道:“父王,孩兒情願是當年在父王膝下的無知少年。這條帝王之路,朕沒有回頭路!”
默默片刻,楚辭道:“我明白!不過臨水,就算你聰明絕頂,也需要有人幫助,你隨時可以找我!”
軍情不利,吳青白直至深夜仍在帳內與紀青山研究軍情,突然帳外一位喧譁,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過了一會,侍衛總管進來稟報擒住一個刺客。緊接著,幾個侍衛推著一個黑衣刺客走了進來。
?ttκд n ?¢ ○
吳青白用眼一掃那個刺客:“你是誰?”那刺客不語,吳青白上前:“你可以不說,只要自信能熬得住刑!”那刺客臉色又紅又白,卻仍是一言不發!
吳青白冷冷道:“帶下去審!”
剛和紀青山說了幾句話,侍衛總管跑了回來。吳青白掃了他一眼:“這麼快就招了?他是什麼人?”
侍衛總管忙道:“他沒有招!但是,我們發現,那刺客是個女人!”
“什麼?”吳青白的眼中精光閃爍,對紀青山道:“跟朕去看看!”
走進審問的帳蓬,吳青白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刺客。雖然只是一會功夫,但她的臉上已經多出了幾道傷痕,胸口的衣服被撕開,清楚地可以看到裡面用白紗裹住的胸部。再細看,那刺客白嫩的肌膚,秀美的五官,還有平平的喉頭,分明是個極秀美的女孩。
吳青白打量那女子片刻,忽然叫道:“馮冰?!”
那女子聽到“馮冰”兩個字,身子輕輕一抖!吳青白笑了:“有人告訴朕,金臨水那小子對他手下的一個侍衛極爲特殊。朕派人去查,竟是海天閣的大小姐。上回九鬼貪功丟了性命,沒有想到,你竟會跑來刺殺朕!來得好!朕正用得著!”
第二天一清早,金吉的哨兵就看到寧軍搭起了一座高臺。看來是昨晚就開始搭的。寧國士兵仍在往上運送木料,將高臺加固得更加結實。金吉哨兵不知是怎麼回事,連忙向裡面彙報。
楚辭,李蒙等人出來一看,那高臺搭得頗爲壯觀。一時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金臨水接到報告,也親自到營門口來觀看。
高臺已經搭好,有一羣寧軍士兵押著三個人上了高臺。衆人一看那三人,立即呆住了。那三個人,竟是金吉兩位公主:金照月,楚星依,另一個黑衣人,分明是男裝的馮冰!三個都被綁著,身旁站著數位寧國士兵!
金臨水和楚辭見到三人,都不由得失色。李蒙怒道:“皇上,元帥,讓臣帶兵去救兩位公主!”
楚辭艱難的搖頭道:“寧軍將她們綁在高臺上,分明就是個陷阱,你不能去!”
李蒙道:“我金吉公主怎能任人欺凌,請皇上下旨,臣拼了一死,也要救出兩位公主!”
金臨水看看楚辭,想想道:“父王說得不錯,這是一個陷阱!不能出兵!”
正在此時,站在楚辭身旁的忘心忽然叫道:“快看,那是師父!”
金臨水定睛看去,一條灰色的身影正仗著絕頂的輕功撲向那座高臺。寧軍萬箭齊發,卻擋不住她。不一會,那灰影已經掠上了高臺。馮冰一擡頭:“玉姨!”
玉亭亭搶過一把長劍,順手一劍將馮冰身邊一人刺死。二十幾人撲向玉亭亭。玉亭亭一聲冷笑,劍如飛虹,當者披蘼!不一會,高臺上的幾十個人死的死,傷的傷。玉亭亭上前,一劍割斷綁著馮冰的繩索,丟給她一把劍:“去救星依!”自己掠到金照月身邊:“別怕!”一劍割斷綁著金照月的繩子。
同時馮冰也放開了楚星依。楚星依雙手一獲自由,馬上掏出口中的布:“玉姨小心!”但楚星依的話依然慢了一步,金照月的繩子剛剛解開,手中忽然多出一柄短劍,向玉亭亭刺去!玉亭亭完全沒有防備,距離又近,再高的武功也避不開這一劍!但她到底是經驗豐富,匆匆一閃,避過了要害部位,但那一劍還是刺在她的右臂!
玉亭亭一咬牙,左手一掌將金照月劈倒,正要再加上一掌,忽然楚星依叫道:“別殺姐姐!別殺她!”玉亭亭停了一下,看看金照月酷似宋長月的面容,舉起的掌終於放下。伸手抱住楚星依:“我們走!”
忽聽一個冷漠的聲音:“亭亭,你以爲你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