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dāng)時在楓月谷他是怎樣的氣憤,將胸前最嫩的皮肉生生剜了下來,給她換了皮,即使讓她恨著他,他都要霸佔著她的記憶。而現(xiàn)在他卻不記得她了,真是命運弄人!
安文夕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靜靜地看著在風(fēng)中起舞的薔薇花,又是一年夏天。
算算日子,離她的生辰也不到一個月了,她這就十七了,明明還是那般稚嫩的年紀,可是爲(wèi)何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jīng)歷盡滄桑。
“公主,回去吧,天要涼了?!睔g涼從她身後給她披上了一件披風(fēng)。
“都夏日了,不必再給我披披風(fēng)了?!?
歡涼卻握了她的手道:“即便是夏日了,公主這手依舊是冰涼的?!?
“那件事辦得如何了?”
“一夜之間,幾乎連路邊賣花的小丫頭都知道了即將冊立的皇后是個魔鬼!整個朝堂噓唏一片,不少臣子聯(lián)名上奏,請求另立新後?!?
安文夕微微勾脣,這皇后是要母儀天下的,半點污點都不能有,那些朝臣怎麼會允許一個依靠鮮血而活的陰邪女子成爲(wèi)皇后呢!
“至於原本流傳的關(guān)於公主的流言在一夕之間全部湮滅了。”這個速度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安文夕微微點頭,從鞦韆上起身,“走吧,去看看無雙。”
去看月無雙就免不了見到月清絕,自昨日的事以來,儘管她和月清絕照舊那般相處,可是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你怎麼來了?”安文夕剛一進門,月清絕便皺了眉頭。
安文夕淡淡笑了笑,“我還沒有那般不中用。”
“如今你這身子說暈就暈,還是仔細些好。”月清絕嘆了口氣,明明身懷有孕,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男人還把她忘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還有一堆虎視眈眈的女人時刻想著怎樣謀害她肚子裡的孩子,簡直是太受累了。
“無雙的情況怎麼樣了?”
“有護心丸吊著一口氣呢。”
安文夕發(fā)現(xiàn)月無雙眉心的淚痣比她的要紅上幾分,“月公子,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延長些時日?!?
月清絕搖了搖頭,要是換了別的毒,他興許還能配些藥來延長些時間,可是偏偏這胭脂淚他卻是沒有一點辦法,只要過了七日,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你別擔(dān)心了,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找到下毒之人?!痹虑褰^聲音淺淡,他如今也不敢篤定了,瓊?cè)A殿裡的那一位都整整一天了半點動靜都沒有。
今天一早,大夏即將冊立的新後是魔鬼的消息不知從哪裡散播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整個承安蔓延。不少朝臣聯(lián)名上奏另立新後一事,北宮喆正忙的焦頭爛額,估計也沒有功夫去找下毒之人。
他隱隱覺得,現(xiàn)在的北宮喆有些不對勁,對人對事,貌似比以前更冷上幾分。
他雖然著急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無雙這裡離不了他。
“有線索了麼?”安文夕沉聲問。
“線索,目前還沒有,但是如今你還是先擔(dān)心自個吧,爲(wèi)了肚子裡的孩子,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
安文夕挽了眉頭,過了今日,就只有六天了。
“歡涼你先送她回房吧,她不宜操勞?!?
“公主,我們先走吧,一會該用晚膳了?!?
回到寢殿,安文夕捧著茶水愣神,半晌擡眸看向歡涼道:“襲勻在宮外可有發(fā)現(xiàn)什麼?”
“沒有。”歡涼搖了搖頭。
安文夕眉頭輕挽,如今在宮外找不到線索,就只能從宮中入手了。
“可在宮裡發(fā)現(xiàn)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子目那裡我也特地查看了的,沒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
安文夕細細思索了一番,將子目排除,子目到底和她有十年的感情,就是她當(dāng)日想用麝香給她落胎,但是她還是不會傷害她的性命。
“那個人那裡呢?”
歡涼再次搖了搖頭,“公主,你說這件事會不會和她無關(guān)呢,畢竟那毒是來自南昭,而不是西楚。”
那個人不笨,既然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自然不會傻到再用西楚的東西對她動手。
“是不是她,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安文夕眸光微斂,捧著的茶送到嘴邊,卻發(fā)現(xiàn)茶水早已經(jīng)冷了。
“從清幽宮出去的那個女人如今還在鳳青軒吧?!?
“公主說的是……”
安文夕淡淡點頭,“明日你將她帶進宮?!?
“帶她?”
“是,如今也該將那個人的身份揭穿了!”安文夕杏眸微瞇,沒有人喜歡自己的身邊時時潛伏了一條陰狠的毒蛇!
這一夜,安文夕睡得依舊不安穩(wěn),失眠了大半宿,天到矇矇亮?xí)r,這才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簡單的用了早膳,就由歡涼攙著去御花園處散步。
——
夏日一來,內(nèi)務(wù)府給每個宮裡的嬪妃新做了夏裝,每個宮裡都會遣了人去領(lǐng)取。
玲瓏自幼跟著黎詩琪生活在西楚宮中,什麼名貴的東西沒見過,自然對於這小小美人的衣物是看不上眼的,她淡淡掃了一眼,便收了起來,轉(zhuǎn)身回儲秀宮走去。
經(jīng)過御花園之時,只覺得前方不遠處一陣威壓逼人,她驀然擡眸望去,只見皇貴妃一襲月白長裙曳地三尺有餘,高高的髮髻上面不著朱釵,盡顯清華之姿。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但是那一雙凌冽的雙眸卻令人無法忽略。
見慣了皇貴妃一襲紅衣如火,妖嬈奪目,突然見她如此清淡的裝束,只覺得青妍逼人,宛若九天仙女。
“大膽,見了皇貴妃娘娘還不行禮!”
玲瓏這才發(fā)覺她剛纔失態(tài)了,僅僅一瞬的功夫,她立即收起眼底的驚色,跪在了地上。
“奴婢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你是哪個宮的?”安文夕清淡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玲瓏不卑不亢的起了身,淺淺福身,“回皇貴妃娘娘,奴婢是儲秀宮清秋閣的?!?
安文夕淡淡點頭,掃了眼她捧著的衣物,對她道:“那你趕緊回去吧,別讓你家娘娘等急了。”
玲瓏看著安文夕溫溫潤潤的眉眼,心中微微一鬆。
“奴婢告退?!?
她剛走了兩步,卻感覺腳下被人絆了
一腳,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她身邊的人影撲去。
不好,那可是皇貴妃!
還沒有等玲瓏反應(yīng)過來,歡涼已經(jīng)扶住了踉蹌身形的安文夕。
“娘娘,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歡涼滿眼擔(dān)憂。
安文夕頓時臉色慘白如紙,靠在歡涼懷中暈了過去。
“來人,快來人!”歡涼急切地大喊。
跌坐在地上的玲瓏看著這一幕,一顆心驀地沉入谷底,電石火花之間,她突然明白,她好像中了別人下的套了!
她的身形剛動,就傳來歡涼夾帶著怒氣的聲音,“你不許走,就是你推得娘娘,若是娘娘和小皇子有個三長兩短……”
“奴婢不是故意的,剛纔有人絆了奴婢一下?!绷岘嚰泵忉尩?,她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主子招惹禍端。
“帶走!”歡涼咬牙。
清秋閣。
黎詩琪轉(zhuǎn)動暗格,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瓷瓶來,反覆打量,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嘴角的笑意越發(fā)的冷意森森。
半晌,她的雙眸一瞇,眼底劃過一抹狠戾,又重新將小瓷瓶放到暗格後面。
“玲瓏……”
“司琪……”
過了許久也不見玲瓏回來,不就是取個衣服麼,怎麼慢慢騰騰的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門口處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黎詩琪的心驀地一滯,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縈繞在她的心頭。
“主子,不好了,玲瓏出事了!”司琪滿臉擔(dān)憂。
然後,她將玲瓏在御花園的事情向黎詩琪說了一遍,聽到最後,黎詩琪的臉色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
她雙拳緊握,雙眸泛出陣陣殺意。
這個安文夕,竟然敢公然挑釁她!
“主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司琪聲音一沉,要是皇貴妃咬著不放的話,那玲瓏……
“走,去未央宮!”黎詩琪眸光一沉。
黎詩琪一路慌忙走到了未央宮,一路上她也沒有想明白爲(wèi)何安文夕會在這個時候反擊。
她還沒有進殿就被攔在了外面,陌姑姑一臉冰冷道:“月公子正在給皇貴妃娘娘看診,黎美人現(xiàn)在還不能進去。”
黎詩琪壓下心中的怒氣道:“這位姑姑,本宮想問一下,本宮身邊那個名叫玲瓏的宮女現(xiàn)在身在何處?”
“奴婢不知?!蹦肮霉们謇涞拿佳劭匆参纯蠢柙婄饕谎?。
歡涼這時從內(nèi)殿走了出來,看著黎詩琪道:“謀害皇嗣,死罪一條,這一點想必黎美人比我更清楚。”
“玲瓏不會做出謀害皇嗣的事情的?!币恢背聊乃剧髡f道。
歡涼的眸光瞥了眼司琪,又再次落到黎詩琪臉上道:“當(dāng)時許多在御花園的奴才都看到了是那宮女推得皇貴妃娘娘,就不知道是她膽大妄爲(wèi)還是聽命於人了!”
黎詩琪雙眸中劃過一抹狠戾,今日這安文夕就是非要玲瓏的命不可了!
就在這時,月清絕從內(nèi)殿走了出來,對歡涼道:“人醒了?!?
歡涼臉上頓時一喜,忙進了內(nèi)殿,黎詩琪也咬牙跟上,她倒要看看這安文夕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