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長樂宮裡就傳出了彭安容的死訊,說是彭婕妤欲圖謀害小皇子,被抓現(xiàn)行之後禁足在長樂宮,在太后娘娘跟前聆聽太后娘娘教誨,誰知卻被人暗殺在長樂宮內(nèi)。這人,自然指的是安文夕。
而早在這件事傳出去之時,安文夕早就已經(jīng)散佈了另一種說法,彭安容是因爲(wèi)謀害小皇子,而被曹太后秘密鳩殺!畢竟長樂宮守衛(wèi)森嚴(yán),旁人想進去已是不易,更何況在曹太后眼皮子底下殺人呢?
一時間,這兩種說法僵持不下,分不清真真假假,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舉朝皆知。但是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彭安容膽大包天,欲圖謀害皇嗣,死有餘辜!
沒多久,就下起了雪,這是承安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的要晚一些。
這場雪沸沸揚揚一直下了四五日,因爲(wèi)大雪的緣故,華宇單在外滯留了一段時間纔來到承安。
這時,大雪已經(jīng)化得差不多了,也已經(jīng)到了十一月末了,天氣冷得厲害。
安文夕向來畏冷,雖然馬車裡已經(jīng)被收拾的密不透風(fēng),手中還捧著手爐,而她身上依舊沒有半分暖意。
而歡涼則不然,她看著安文夕冷成這樣,爲(wèi)她攏了攏身上的狐裘道:“公主,一會就到了?!?
過了半晌,到了鳳青軒門口,安文夕和歡涼下了馬車,一股寒氣撲面而來,直接往她的衣服裡鑽,安文夕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不禁抱緊了手中的手爐。
馬車停在隱蔽處,誰都沒有發(fā)覺,安文夕和歡涼直接進了鳳青軒的二樓雅間。
“叩叩叩……”
“請進。”
房間內(nèi)傳來一聲清潤的聲音,安文夕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進了房間驟然一熱,安文夕整個人都變得舒緩起來。
室內(nèi)燒著暖爐,溫度很高,到了室內(nèi),歡涼就把身上的斗篷解了,安文夕只是抱著手爐坐到了華宇單的對面。
華宇單自小在南昭長大,想必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麼寒冷的天氣,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狐裘,儼然比她還要畏冷。
在他的面前是一杯青瓷盞,正升騰著熱氣。
“在這裡還習(xí)慣麼?”
華宇單微微一下,那明媚的笑容彷彿融化了窗外的積雪,“說實話,真不習(xí)慣,這天氣太冷了。不過,在這裡,花媽媽照顧的很周到?!?
安文夕微微勾脣,華宇單看著那明豔的容顏,雙眸變得溫柔,他明知道那不是她的洛兒,可是那一顰一笑卻是那麼的像。他的眸光微暗,半晌似是想起了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安文夕道:“聽說你喜得小皇子,我給他帶了禮物?!?
“那就謝謝了?!卑参南πχ舆^。
“裡面的銀鐲子是我從南昭帶來的,寓意平安吉祥,可以驅(qū)邪避災(zāi),等孩子大一點再給他戴吧。至於裡面的長命鎖,是由暖玉而制,可以護著孩子的心脈,這是楚君昱讓我?guī)淼??!?
安文夕將小匣子遞給歡涼,微微抿了抿脣,楚君昱永遠都是這麼細(xì)心體貼,讓人想到心裡便會暖
暖的。
“對了,他還讓我給你帶了一樣?xùn)|西和一句話?!?
“你說。”
“他說你還欠他半年的時間,還有那壇梅花酒還沒有喝?!?
安文夕微微垂眸,那日他是說過等孩子出生了,將那酒當(dāng)做孩子的滿月酒,只可惜沒機會了,現(xiàn)在的大夏,離不了她。
華宇單再次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匣子道:“這是千年龍魄,他讓我交給你,用它醫(yī)治北宮喆。”
“怎麼會?你不是要用千年龍魄來救你的太子妃麼,當(dāng)時我們也協(xié)議好了,用千年龍魄換忘情蠱的解藥?!?
“對不起,這次我並沒有帶來忘情蠱的解藥。”華宇單看著安文夕那雙清亮的眸子道。
這個結(jié)果在安文夕的意料之中,忘情蠱此蠱如此詭譎,那麼它的解藥哪有這麼容易得到。因爲(wèi)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她沒有感到太大的失落。
華宇單看著安文夕臉上淡淡的神情,心中劃過一抹驚色,這個女子也是一個不喜於形色的人,這一點和他的河洛一點也不一樣。
“我沒有帶來忘情蠱的解藥,所以這千年龍魄我也不能要,再說了,如今這千年龍魄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彼恼Z氣染上了一抹哀涼。
安文夕看著華宇單的帶了些淒涼的雙眸,安文夕覆上那隻小匣子,輕輕打開,裡面的千年龍魄如龍鱗一般,閃著光澤,晶瑩透亮。
楚君昱的心終究還是軟的!
“你打算在大夏待多久?”
“只要胭脂不趕我走,我是打算在這裡多待些時日的。”
“這自然可以,華公子想待在這裡當(dāng)然沒問題,不過胭脂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請說?!?
“我們鳳青軒七絃琴不多,還望華公子手下留情。”
“哈哈哈……”聽到安文夕這句話,華宇單大聲的笑了起來,他爽朗的大笑給那張近乎妖孽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英氣。
“叩叩叩,叩叩叩……”突然響起一陣急切地敲門聲,然後不等安文夕吩咐,房門就被人打開,青玄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
“皇貴妃娘娘,宮中出事了,請您速速回宮。”
安文夕得心驀地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在她的心中蔓延,她擡眸看了眼華宇單,只聽華宇單道:“胭脂姑娘有事情就趕緊回去吧。”
安文夕微微頷首,立即和歡涼出了房門,情急之下連手爐也沒有帶,華宇單隨手撿起安文夕放在一旁的手爐,看著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手心裡頓時升起一陣暖沁沁的感覺。
他轉(zhuǎn)眸看向窗外,似乎又要下雪了。
青玄將宮裡發(fā)生的事情大致和安文夕說了一下,安文夕就聽到了兩個字眼:逼宮!
當(dāng)下,她沒有乘坐來時的馬車,而是一把搶過了青玄手中的繮繩,直接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迅速駕馬走遠。
歡涼和青玄對視了一眼,也迅速各自騎馬緊追而去。
安文夕不敢想宮裡現(xiàn)在已經(jīng)
亂成了什麼樣子,偏偏風(fēng)明不在,在朝中除了北宮喆從皇陵帶出來的那三千禁軍,季將軍手下的兵馬,所能依仗的就只有彭將軍了。
因爲(wèi)上次彭安容之死,衆(zhòng)人都有些摸不清彭將軍的心思,他究竟會站在哪邊?
安文夕駕著馬來到神武門,本以爲(wèi)會被攔下,誰知卻一直暢通無阻,她一路前行,整個夏宮都靜悄悄的,偌大的夏宮,沒有任何軍隊,沒有任何暗衛(wèi),沒有任何守衛(wèi),也不見廝殺與血流成河,這儼然不像是在逼宮。
這種詭異般的氣氛壓得安文夕的胸口有些發(fā)悶。
難道曹暮煙逼宮已經(jīng)成功了不成?
想到這裡,安文夕的心頭一跳。
這時,天空中開始飄雪了,一粒粒的雪粒子砸在臉上,然後順著她的臉頰滑進她的衣領(lǐng)內(nèi),只餘下一抹冰涼。
安文夕突然勒住了繮繩,望了望未央宮的方向,然後又看了看瓊?cè)A殿,握了握拳,朝著瓊?cè)A殿的方向疾奔而去。
還沒有來到瓊?cè)A殿,安文夕就敏銳的捕捉到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遠遠地她瞧見了地上的那攤血紅,還有地上橫七豎八倒著的人,她的心陡然一沉。
她利索的翻下馬背,身形一掠,來到瓊?cè)A殿前,她才發(fā)現(xiàn)白羽執(zhí)著長劍立在一旁,而他以劍抵地,眼睛睜著,怔怔的一動不動,安文夕慢慢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驀地顫了起來,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體,他驀地朝身後倒去。
安文夕頓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握了握拳,看著地上已經(jīng)凝固的血跡,想必這場激戰(zhàn)已經(jīng)停止多時了。
大雪漸漸沸沸揚揚灑下,跌落在那攤血色的血跡中瞬時消失不見。
冰涼的雪花打在安文夕臉上,又很快鑽進她的衣領(lǐng)內(nèi),她的雙頰凍得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上似乎結(jié)了一層冰霜,而她此時卻感覺不到冷了。
緊接著青玄和歡涼匆匆趕來,看到這樣一幅景象,微微一滯,青玄走到白羽跟前,看著他依舊睜著的眼睛,慢慢爲(wèi)他闔上。
他走的時候,明明白羽還好好的,怎麼這會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安文夕擡眸看向瓊?cè)A殿,剛剛邁動腳步,一批黑衣暗衛(wèi)突然現(xiàn)身,攔住了她的去路。
“皇貴妃,得罪了!”正說著,那些人飛快的持劍朝她襲來,招招陰狠,分明是想要奪取她的性命??磥?,曹暮煙已經(jīng)下了死手!
只是,她不明白,曹暮煙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發(fā)動了宮變呢,目前圍著瓊?cè)A殿的也就僅僅是曹暮煙手下的暗衛(wèi)罷了,而曹暮煙手下的猛將穆將軍根本不在承安,她顯然是準(zhǔn)備的不充分!
青玄雙眸微瞇,一聲哨鳴,隱在四周的羽衛(wèi)突然現(xiàn)身,和曹暮煙的暗衛(wèi)廝纏起來。
“皇貴妃,您先進去!”青玄道。
安文夕銳利的眸光掃了眼通向瓊?cè)A殿的道路,微微瞇了瞇眼睛,這時,有人慾攔住安文夕,卻被安文夕手中的七節(jié)鞭迅速的纏住了雙腿,她驀地用力,將人拋遠,然後和歡涼飛快的掠進了殿內(nèi)。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