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欲脫掉她身上的外衫,安文夕下意識地往身後一退,“我沒事。”
她的傷口早就裂開了,現在還在鈍鈍的疼,只是傷在如此私密的地方,她怎麼能讓他看?
見她如此牴觸自己,楚君昱訕訕的收回手。
安文夕抿脣道:“玉公子,你讓我回去,他暈倒了。”
她想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北宮喆暈倒,八成與忘情蠱有關,就算是你回去了,也無濟於事。”
“可是,你這樣直接將我帶走,有沒有想過後果,你讓我怎麼辦?別人會怎樣說我?”
“就是你現在回去,你也說不清了。”楚君昱眼底有一抹一閃而逝的狡黠。
“你——”安文夕一時語結,沒想到溫文爾雅的楚君昱也有如此無賴的一面。
“胭脂,你既然來了,不如去找華宇單拿解藥,這樣也許可以爲北宮喆爭取一線生機。”
安文夕淡淡垂眸,半晌才道:“你說得對。”
夏宮,她現在是回不去了,就算她不在,她也可以想象,那裡現在一定亂成了一團,也不知道北宮喆再次醒來,是否還會記得自己的零星影子。
“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我在大夏的山莊。”
安文夕驀地擡眸,他竟然將她帶去他在大夏的秘密基地,他對她竟是如此的信任麼?
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驚訝,楚君昱淡淡的笑了,“胭脂,對你,我從來都是放心的。”
他的目光深沉而熱切,看的安文夕雙頰有些發燙,她微微移開了視線,不去看他。
“我來看看你的傷。”半晌,楚君昱再次道。
“你讓歡涼進來!”
楚君昱似乎想到了什麼,應道:“好。”
片刻,歡涼進了馬車,對安文夕道:“公主,我給你重新包紮你的傷口吧。”
由於安文夕胸前的傷口長時間裂開而沒有處理,此時裂開的傷口已經和上面纏著的繃帶長到了一起,歡涼廢了好大一番功夫纔將上面的繃帶取下來,只是在拆繃帶的過程中再次將稍稍癒合的傷口扯開。
“公主,你以後得好好注意了,如今夏日炎熱,這傷口不能總是裂開又癒合,時間長了,這一塊都要潰爛的。”
安文夕微微笑了笑,歡涼向來比她自己還關心自己,她擡眸道:“歡涼,你給月清絕寫封信吧。”
歡涼一滯,“怎麼了,公主?”
“如今既然我們出來了,再回夏宮已是不易。也許,下次北宮喆醒來又會將我忘記,你知會月清絕一聲,告訴他我們去南昭拿解藥,讓他放心。”
“公主,我們現在真的要去南昭嗎?”歡涼驚道,她如今懷胎將近四月,月份越來越大,身子就會越來越笨拙,而南昭又十分兇險,她的身體哪能吃得消?
安文夕神情十分堅定,點頭道:“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等不及了。”
“可是公主,你有想過麼,你不惜生命去南昭爲他拿解藥,而他萬一在夏宮和別的女人廝混怎麼辦?”
安文夕雙眸如含秋水,眸子亮晶晶的,帶了絲肯定道:“我相信他不會的
。”
以前,她也不敢肯定,可是慢慢的她想通了北宮喆骨子裡的是清冷、高不可攀的,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讓女人近身。即便是中了忘情蠱,他骨子裡的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他是她的男人,她信他!
歡涼撇撇嘴,“公主,你忘了上次在瓊華殿,他和安芊柔他們倆……”
安文夕臉色微變,咬脣道:“北宮喆是不會碰她的。”
她只是主動獻個吻,就被他深深嫌惡,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覺,那安芊柔竟然主動獻媚去勾引北宮喆,想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只不過,當時剛好被她看到那一幕,她生氣,她羞怒,以至於根本沒有去理智的分析這件事。
歡涼抿了抿脣,沒有說話,繼續著手下的動作,取出安文夕隨身攜帶的傷藥,然後上藥包紮。
她聽著公主說北宮喆時,驀地想到了月清絕,那個朗風霽月一般的男子,她的心不自覺的加速跳了起來,她立即咬了咬脣將腦海中月清絕的影子揮散。
這就是愛麼,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公主是否也是這樣時常會想起北宮喆。
她想問公主,這是不是愛,可惜話到了嘴邊,卻沒有勇氣說出口,她不想讓公主知道她對月清絕這種奇怪的感覺,她只想一直都陪在公主身邊。
馬車緩緩而行,一直到日暮時分,馬車行駛到了一處古樸的山莊處才停了下來。
將近一天沒吃飯,這會安文夕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車簾被掀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了進來,“胭脂,到了。”
楚君昱剛想把安文夕從馬車裡扶出來,安文夕卻側了身子,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遞來的手,然後,徑自下了馬車。
楚君昱嘴角綻開一抹苦笑,她現在竟然這麼牴觸他,是她的心裡只有北宮喆,還是因爲她在怪他強行將她帶來這裡?
他今日的確是魯莽了,沒有考慮到她的名聲,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夏宮裡活受罪!
他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然後淺笑著對安文夕道:“胭脂,這邊來。”
安文夕對他微微頷首,和他一起踏進山莊,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起來不至於太親密而又不會失禮。
如今她的心裡只有北宮喆,而且她還懷著北宮喆的孩子,故而應當更加註意舉止,她不會給楚君昱希望,他也就不會有失望,希望他能明白他們之間的是交易,只是不參雜男女之情的交易罷了。
“胭脂,小心一些,這條小路上有些小石子,別硌到腳。”
安文夕淡淡一笑,“多謝提醒了。”
楚君昱剛踏進山莊不久,楊管家就殷勤的迎了出來道:“奴才見過主子。”他擡眼看到楚君昱身邊的安文夕,微微一愣,主子來的時候沒說同來的會有個姑娘。
而主子對女人向來冷淡,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難道這是主子的心上人不成?
他猶豫了一瞬道:“奴才見過夫人。”
安文夕一愣,確定這位管家是在叫她,禮貌笑道:“管家,我想你弄錯了,我不是你家夫人。”
楚君
昱解釋道:“這位是安姑娘。”
“對不住了,安姑娘。”
“無礙。”安文夕說著已經隨楚君昱走遠。
楚君昱知道安文夕上午對簿公堂而下午又一直在趕路,一定餓壞了,所以早就讓楊管家備下了吃食。
到了主院,楚君昱就直接帶著安文夕進了房間。大廳內,圓桌上的飯菜正冒著熱氣,一下子挑起了安文夕的食慾,她揉了揉肚子,發覺自己很餓很餓。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坐下來吃吧。”楚君昱已經將筷子遞給了她。
安文夕沒有客氣,直接接過了筷子,開始狼吞虎嚥。
她的吃相一點也不文雅,可以說有些粗魯,而這一切在楚君昱看來依舊是那麼優美,反而覺得這樣的安文夕多了分純真。
這大抵只能用情人眼裡出西施來解釋了。
西楚盛京。
甘泉宮內,明亮的夜明珠將璀璨的大殿照耀的亮如白晝,白玉地磚泛著盈盈光澤,香爐裡的安神香靜靜的燃燒著,一位身著大紅宮裝的女子憑窗而立,她望著皇上歇息的皇極殿,眸光輕垂,掩去眼底的思緒。
“娘娘,夜深了,歇下吧。”琳瑯立在她身後輕聲道。
“本宮還想在這裡站一會,你自己先去歇了吧。”
琳瑯嘆了口氣道:“主子不歇息,哪有奴才歇息的道理?”
她順著月紫瓊的視線望去,無奈道:“娘娘,去歇了吧,皇上又不在皇極殿。”
這琳瑯是月紫瓊從孃家帶進宮的丫鬟,而且是她的心腹,故而在她面前比較大膽一些。
“本宮交代你的那件事,你做好了麼?”
“奴婢已經悄悄地將七王爺放了出來,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娘娘您和皇上……”
“本宮如今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這是唯一可以讓他回來的辦法了。”
月紫瓊驀地轉身,在明亮的燈光下,她雲髻峨峨,黛眉橫翠,肌膚若雪晶瑩,給人一種柔美之感,只是她絕美的鳳目裡沁出點點陰狠,生生的破壞了那份柔美。
她也不想這樣和他這樣針鋒相對,只是他們成親半年之久,他從未宿在甘泉宮,一次也沒有,她這個皇后簡直如同虛設!
若是他的心中只有江山社稷也罷,她可以忍受他的冷淡。可是他的心裡有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大夏皇帝的寵妃!他竟然爲了她三番五次出宮,完全不管不顧西楚的江山社稷,她怎麼能忍?
她這次偏偏要將他最大的敵人放出來,若是不給他製造點壓力,他只怕會忘記了他是西楚的一國之君,忘記了他身上肩負的家國重擔!
月紫瓊無聲的笑了,一個女人卻用皇位來栓住一個男人,她該有多麼悲哀!
琳瑯驀然垂下了頭,她只覺得皇后娘娘這個做法實在是太瘋狂了!那七王爺可是與皇上爭奪皇位的人,一直被皇上軟禁,如今娘娘私下放了七王爺,萬一七王爺再次舉兵造反,她不敢去想後果!
“消息遞出去了麼?”
“遞出去了,想必兩日之後皇上就會得到消息。”
月紫瓊淡淡點點頭道:“琳瑯,伺候本宮洗漱歇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