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窮不改門,富不遷墳,這是古訓。
這遷墳不是說遷就能夠遷的,一個不小心,一塊風水極好的地,瞬間就會變成大兇之地,少則家宅不寧,多則斷子絕孫。
起墳也是兇險萬分,因爲誰也不知道墳墓下面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爺爺就是被一座恐怖的墳給帶走的…
爺爺是個給人看墓地風水的先生,在附近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氣,特別是遷墳,更是拿手絕活,無人可比。
大三的暑假回家,我聽到一個消息,村裡要修路,但修到龍頭山那一段,總是出問題,不是泥石流,就是塌方。
後來村長張虎勘察之後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座孤墳。
張虎就來找爺爺,讓他幫忙將墳給遷了,爺爺一聽在龍頭山,當場就跟張虎翻臉,他對張虎說,龍頭山有詛咒你不知道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動,否則會出人命的。
爺爺說的龍頭山是我們村後山一個獨立的山頭,山上有一座廟,廟裡供奉的不是神仙,而是一條怪異的蛇,通體泛白,額頭上有一個肉疙瘩,說是肉疙瘩,還不如說是一個角,栩栩如生。
很多人都打過佛像的主意,最終他們都失蹤了,別說屍體,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後來,廟就慢慢的荒廢了,有人說,每當月圓之月,總會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眉毛女子,站在山頭,俯視著村莊。
事情很快就傳播開來,很多外來人想來看看,龍頭山到底有什麼秘密,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真正的解開龍頭山的秘密。
小時候我只是當故事聽,慢慢長大了,我也見聽聞當年建鳥巢和水立方的時候,拆遷北頂娘娘廟也出了靈異事件,造成了2死44傷,最後不得不停止拆遷,繞過娘娘廟,工程才得以順利進行。
我心裡總有個感覺,龍頭山確實藏著不爲人知的秘密,那個白衣女子又是誰呢?是不是真實存在。
被爺爺拒絕後,因爲龍頭山的特殊,也沒有人敢擅自拆墳。
張虎還不死心,傾全村之力,拿出要致富先修路的口號,來說服爺爺,最後爺爺不得不同意,他不想和全村爲敵,我還記得當時爺爺無奈的眼神,還對著村民陪笑說,大家散了吧,選個好日子我去遷墳。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爺爺老是往龍頭山跑,我記得在去遷墳的前一天晚上,他一袋接一袋的抽著旱菸,憂心忡忡。
吃完晚飯,爺爺對著二叔和我爹說:“明天,天賜去跟我搭把手,你們兩個在旁邊照看著點。”
二叔和我爹想要對爺爺說什麼,卻被爺爺阻止了,他起身,在桌子上敲了敲煙桿子說:“一切自有命數。”
我不知道爺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能感覺老爹和二叔的神情不對。
第二天一大早,全村的人都圍在了我家,生怕爺爺反悔。
爺爺準備了一些起壇要的東西,叫上我就去了。
那是一座矮小的墳墓,墓碑也不大,是塊無名石碑。
很快,爺爺就架起了法壇,唸唸有詞,抓著一把銀錢朝著四周一撒,這是打發周圍的孤魂野鬼用的。
做完這些,爺爺又拿出了一個紮好的紙人,直直的插在了無名碑的前方,嘴裡不停的唸叨著什麼,這叫著引魂,將墓中主人的魂給引出來,這樣才能起墓遷墳。
爺爺讓我再法壇上放一杯酒,倒酒倒十分,而且不能夠灑出來,不管是少了還是灑出來,都是對墓主的不敬。
只要酒杯的酒少了,紙人倒地,那就證明墓主同意了,魂也在紙人中,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然而,最後的結果是酒倒了,灑了一地。
爺爺面露難色,說這是這個墓地的主人不想走。
現在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我親自去溝通,天賜跟我一起下去。
當天我的世界觀徹底被我爺爺給打亂了,這就說明,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但我不知道爺爺帶上我是什麼意思。
入墓就要先起墓,爺爺我爹和二叔準備一塊黑布,畢竟這墓的主人屍體和魂都在裡面,如果突然起墓,那還沒等溝通,墓主人一怒,指不定出什麼事情。
甚至有可能詐屍。
蓋上黑布,可以讓墓中的主人以爲墓還是完好無損,纔不會暴起。
當墓被打開之後,周圍的人包括我爺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墓里根本就沒有棺材和屍體,墓碑下竟然是一口井,爺爺拿著手電筒往下照,能夠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水面上,一截棺材露出水面。
“既然是水葬。”爺爺嘀咕了一聲:“有點麻煩。”
他轉頭對我說:“天賜,你跟我下去。”
他還吩咐我爸和二叔,準備兩條麻繩,越長越粗越好。
我們兩個扶著井沿翻身下去。
井內非常的陰冷,不是那種長年見不到光的陰冷,而是陰森森讓人不寒而慄的冷。
越是往下爬,越是難受,感覺有千萬只螞蟻往自己皮膚裡面鑽一般,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是很想用手去饒癢癢,但現在我不敢。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忽然,一陣陣咕嚕聲從水井下方傳來,我低頭朝下一看,只見在那口棺材的四周忽然冒出了無數的氣泡,像是什麼東西在井底吐氣一般。
接著一股股惡臭席捲而來,聞到那股臭味,我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就抓不住繩子。
就在這時候,我下方的爺爺突然喊了我一句:“天賜,趕緊將鼻子捂住,這氣有毒。”
我用一隻手在繩子上繞了一圈,急忙用擡起另外一隻手用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而在手臂揮舞的一瞬間,我將井壁上的苔蘚給撕扯了一塊下來,接著我看到長滿青苔的井壁上竟然有字,我只能看清“龍”“吐”兩個字,別的不是被青苔擋住了就是模糊不清。
我剛要告訴爺爺自己看到的東西。
井下又傳來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水面衝了出來。
我的手碰觸這井壁,此時也在不斷的震動,彷彿下一刻,井就要塌方一般
那東西速度很快,只見一個黑影躥了上來,爺爺突然對著我大喊:“天賜,快跑,不要回頭。”
我能夠聽到爺爺聲音中的恐懼,拼了命的往上爬。
身後傳來了一陣打鬥聲,還有爺爺的悶哼,嘩啦一聲,似乎有東西落到了水裡。
我回頭望了一眼,卻看到爺爺此時站在了水中露出的棺材上,但棺材就像是長在水中一般,一動不動,他對我喊:“別回頭,快跑。”
我奮力的爬出了井口,二叔和我爹問我爺爺呢。
當時我急的說不出話來,最終只蹦出一個字:“拉,快啦……”
二叔和我爹當時也急了,直接就扯著爺爺的麻繩往上拽。
爺爺輩拽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直挺挺的掛在麻繩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破碎,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劃破了,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在爺爺的後背和胸口,出現了好幾個黑漆漆的掌印,就彷彿燒紅的烙鐵狠狠的烙在了他的皮膚上一般。
渾身的皮膚慘白,就彷彿一個人在水裡浸泡很久一般。
爺爺最終憋出了一口氣說:“封墓。”
我爹和二叔急忙將黑布死死的壓著井口,剛將黑布蓋上,井裡有一股巨大的氣流直接就衝了上來,黑布瞬間被鼓起來,眼看就要被撐破了。
情急之下,只見爺爺奮力起身,扛起無名碑朝著黑布狠狠的壓了下去,大喝一聲:“封。”
嘩啦一聲,就聽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入了井水之中。
脫力的爺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墓也被二叔和我爸給填平了,周圍的村裡人雅雀無聲。
當天晚上,爺爺醒過來一次,虛弱的對二叔和我爸說:“如果我死了,用後院我準備的金絲楠木棺材入殮,墳地我已經挖好了,就在蛇神廟那,你們自然可以找到。”
當時我就忍不住哭了,我說:“爺爺,你不會死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然而爺爺,最終還是沒頂住,在他彌留之際,緊緊的拉著我的手,斷斷續續的說:“青銅棺……豎葬……”
當天晚上二叔和我爹就將爺爺放入了他說的棺材中,靈堂設在大廳,我跪在爺爺的靈前,泣不成聲。
二叔說要封棺了,讓我再好好的看看爺爺,畢竟我是他最疼愛的孫子。
我走到棺材邊,看爺爺最後一眼,他就這麼靜靜的躺在那裡,想著爺爺對我的好,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去撫摸爺爺的臉頰。
爺爺的遺體已經擦拭過,按理說應該很清爽,可是當我摸到爺爺的眼角,卻有一種粘稠的感覺。
擡起手一看,手指上沾著和污泥差不多黏糊糊的東西。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血半凝固的狀態。
爲了證明我的猜想,我將頭湊近了爺爺的眼角,藉著微弱的燭光,我看到他的眼角有兩天細細的淚痕,已經半凝固。
在昏暗陰森的靈堂的棺材內顯得格外詭異,血淚,爺爺竟然流下了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