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暮皇宮
宮殿金頂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diào),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那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xiàn),似欲騰空飛去。
未央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
那華麗的樓閣被未央池清池池水環(huán)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
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明鏡上一樣。
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臺基,捆綁住了多少位歷代君王。
殿內(nèi)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年過不惑的男人,旁邊是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下面兩側(cè)一邊坐著東暮的皇室,皇室之下便是東暮的朝臣及親眷,另一邊則依次坐著南越,西庭,北漢的貴客。
南無月,司徒傾羽,西庭六皇子西門子泰,宋雲(yún)庭,明城,就連不受待見的二皇子司徒傾遠,都個個氣宇軒昂,惹得東暮的貴女們紛紛放下矜持只往這邊看,尤其是笑的一臉邪魅的南無月,待他看到司徒傾羽身邊空無一人時,嘴角那豔麗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引得東暮貴女那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氣聲……
再往下便是樓蘭,及烏桓,同明國一樣都是屬於東暮的附屬國,這是他們這回沒有派皇子前來,只是花白著鬍子的使臣和嬌妍的公主。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鳴鐘擊磬,樂聲悠揚,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
一女子身著紅衣,快速的舞動著,隨著她輕盈優(yōu)美、飄忽若仙的舞姿,長到不可思議的袖子揮動起來,更襯托出她儀態(tài)萬千的絕美姿容。
底下的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此時樂聲驟然轉(zhuǎn)急,女子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zhuǎn),愈轉(zhuǎn)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
女子凌空飛到殿中掛著的紅綢帶之上,纖足輕點,一個借力又飛到另外一個紅綢之上,她的身體急劇旋轉(zhuǎn),長長的紅色袖口隨之旋轉(zhuǎn),如此以往,終停在了臺基上。
樂聲漸急似乎已經(jīng)到了高潮,她的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zhuǎn)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帶著虛弱和無力,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她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身體軟如雲(yún)絮,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花般地舞姿,如花間飛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紅月,如小巷中的晚霞,如那大盆的芍藥花,美的不可思議!
她收回身上的紅菱,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轉(zhuǎn)過腰腹,被譽爲天下第一舞的長袖折腰舞落下帷幕。
明萱木木的扯動了一下嘴角,緩緩地呼了幾口氣,那張被脂粉堆積的豔麗十足的臉上,終是有了一些生氣。
“好!不愧是被譽爲天下第一舞的長袖折腰舞,今天倒是讓朕大開眼界!”東暮皇帝率先鼓起了掌,眼中盡是讚美之色。
而隨著一舞終罷而安靜了有十多秒的大殿上,倏爾,響起了雷聲般的鼓掌聲。
想想數(shù)千人的宴會上,所有人都面露讚美的看向臺基上的明萱,這是何等的耀眼。
“這個……賤人!”明惠壓抑著猙獰的臉孔,已經(jīng)看不出昔日的貌美。
明城額角一跳,警告般的瞪了一眼明惠,希望她不要鬧出什麼幺蛾子纔好,畢竟這裡是東暮皇宮,不是他們明國的皇宮。
明萱大放異彩,對他們明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連帶著他們也是沾彩的。
“皇帝陛下喜歡就好,明萱自知沒有什麼稀世珍寶送於皇帝陛下,只好揮袖一舞,望陛下福壽安康,希望皇帝陛下不要嫌棄。”
不同於那日落水後的聲音,明萱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又不失嘹亮,配上她那一張明豔動人的臉,足以和號稱東暮第一美人的方澂婧一決高下。
衆(zhòng)人如是想。
東暮皇帝爽朗一笑,“明萱公主一舞動天下,朕怎麼會嫌棄,來人,將朕準備好的回禮贈予萱公主。”
“皇帝陛下客氣了。”明萱接過李公公手中的錦盒,倒是與先前東暮皇帝贈予別的人的一樣,看來她也並沒有入得東暮皇帝的眼。
明眼人都知道,這不僅僅是東暮皇帝的壽宴,更是東暮太子的選妃宴,已經(jīng)有不少公主貴女上前表演了,本來先前還大受好評的南越無心公主的一曲春江花月夜,還有北漢雲(yún)籮公主的一場劍舞,如今都輸給了明萱的長袖折腰舞。
但東暮皇帝卻依舊不爲所動,後面的人無一不是憂心忡忡,也不知道什麼才藝才能入得了東暮皇帝的眼,不,應該是太子司徒傾羽的眼。
明萱默默的看了一眼那獨自斟著茶,從一開始就沒有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司徒傾羽,眼中浮上失落,她回想起昨日救了她的那名白衣女子。
是那樣的風華絕代!
她眼中的失落消退,心中滿是淡然。
她優(yōu)雅的行了一禮,默默的退回了自己的角落,就如同她跳舞之前,芳華暗淡之後,只剩下了默默無聞。
“陛下,我看這萱公主不錯。”莫皇后一身華服,精緻絕倫的鳳冠佔據(jù)了髮髻上大部分的位置。
“好是好,就是性子怯懦了一些。”東暮皇帝沉吟片刻,可惜的道。
就是性子怯懦她纔好更加牢固的掌握到手裡。
莫皇后心下冷笑,面上卻是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她正想開口,卻被殿外一陣騷動打斷。
“太后娘娘駕到——”
唱禮落下,一行人踏入大殿,爲首的是一名年過古稀的老婦人,一頭銀髮一絲不茍的梳起,金色的鳳冠煜煜生輝,那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盡是歲月的痕跡,帶走的是青春,留下的是沉澱過後屬於上位者的威儀。
她的身側(cè)由一人攙扶著,那人一襲淡紫色的如意雲(yún)紋鮫人紗裙,頭上略作裝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身的清華氣質(zhì)無人可敵。
南無月鳳目一動,沒想到無憂終還是來了,哪怕他昨晚都那樣灌她了,她還是來了,來了司徒傾羽的選,妃,宴!
“兒臣參見母后——”
“孫兒見過皇祖母——”
“臣等見過皇太后——”
東暮一行人急忙該行禮的行禮,該下跪的下跪,而其餘國的人則是起身行李便可。
“都起來吧。”太后柔和著一張臉,坐在了皇后的位置上,李公公十分有眼力見的又命人段上了一把鳳椅,安置正在皇帝和太后的下首,而無憂也坐在了司徒傾羽單獨爲她準備的座位上,她衝他溫和的笑笑,司徒傾羽也是十分欣喜。
“母后怎的突然來了,兒臣可是請了好幾次都沒請到。”莫皇后目光微閃,卻也是陪笑道,太后身體不好,一早就說了不會來,沒想到卻被無憂請出來了。
“哀家竟不知皇后管的竟如此之寬。”太后突然變了臉色,她本來就對莫皇后不喜,傾羽那樣好的孩子,莫皇后不聞不問也就算了,對皇帝也是冷冷淡淡的,也就是東暮皇帝喜歡得不得了,偌大的後宮只有皇后一人,她是沒看出這女人有什麼好的。
“兒臣……”
“母后,琳瑯她只是詢問一下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東暮皇帝急忙開口,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恭順。
莫皇后名曰莫琳瑯,是莫丞相的嫡長女。
底下東暮的人也不敢說話,怕也是習慣了太后和皇后之間的爭鋒相對,但他們更加好奇的是,從來深居簡出,就連逢年過節(jié)的宮宴都甚少出席的太后,今天怎麼轉(zhuǎn)了性子,從壽康宮出來了?
可更令人好奇的是那位被賜了座的紫衣女子。
認識無憂的人則是內(nèi)心瞭然,不認識她的人,只是心下疑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這樣得太后喜愛,單獨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