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不息滾滾流入向大海的鴨綠江在這天的深夜依然是那麼美麗,經過了一天的暴曬和夜晚的威風之後凌晨的氣溫已經讓許多的人蓋起了厚厚的毯子。上半夜的高溫讓大多數的丹東市市民在凌晨時分才勉強入睡,這不光是上半夜的氣溫有些高,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突然的宵禁觸動了這些才享受了幾天的市民們心中那根脆弱的弦。
“要打仗了?”
丹東市的市民們大都是帶著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探究的心態進入睡眠的,他們自然不會想到在宵禁後的第一時間整個丹東市在表面的寂靜下涌動著暗流,有那耳朵靈敏的市民甚至能夠聽到密集的跑步聲和壓抑著的呼吸聲。
丹東市區的鴨綠江大橋丹東方面這一面,一直就戒備森嚴的橋頭一片忙碌的景象,雖然對面橋頭上早已沒有人駐守,可是第一次蹬上橋頭的士兵依然下意識按照訓練的方法互相掩護著戰友不斷前進著,即便是對面有著數目衆多的民國偵查兵。
鴨綠江大橋大橋建於五年前,也即是1909年5月開始動工,並且在兩年半後的1911年10月竣工,由當時的日本朝鮮總督府鐵道局所建。所以這條大橋實際上是一座十二孔的鐵路橋,寬11米,從民國方數第四孔爲開閉樑並可旋轉90度,便於往來的船隻航行。
可惜的是自從民國向日本宣戰直到攻下丹東後,這條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大江上渺無人煙,擁有著天眼系統的支持和射程達到三十多公里的重型火炮,所以日本人的艦船不是被徵用就是被打沉,河對岸的日本人甚至連破壞鐵路橋的機會也沒有就被趕入了山區。
對面的日本人大都是從丹東潰逃回朝鮮的潰兵,這些人甚至連自己的槍支彈藥都扔下就爲了逃跑,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能夠摧毀鴨綠江大橋的重型武器,雖然這短短的一個星期爆發了不少日本人想炸燬鴨綠江大橋的自殺式襲擊,可是在擁有夜視儀和熱成像儀以及天眼系統的民國軍隊面前,這些搞自殺式襲擊的日本人無一例外都被送去見了他們的天照大嬸。
人數少了不管用,人數多了密集程度又足以引起天空中的天眼系統警惕,所以當這天晚上鴨綠江大橋再次啓用的時候,橋對面甚至連個日本人的影子也沒有。
寧建德乘著他的座駕停在橋頭觀察著,漆黑的夜裡一聲聲低沉的發動機在冒出了濃煙之後賣力的向著橋上開去,作爲第二旅的第一裝甲團團長,寧建德知道自己所要面對著的可能是一場惡仗
朝鮮半島北部地區遍佈山林,而作爲機械化部隊在這種地方戰鬥力能夠發揮出60就已經是不錯的了,許多的地方重型武器如火炮和陸地巡洋艦是上不去的,這樣的話他就必須要以步兵爲主力進行協同作戰。
一路打了不少的順風仗,想起自己所要面對的困難寧建德想起了出發前旅長的叮囑:“你部在過橋後直接北上,而在第三裝甲團過去後將會直接南下分爲兩路進擊,只不過由於日本人的艦隊擁有著明顯的優勢,所以務必要隨時注意聯絡,天眼系統的佈置展開時間長達四個半小時,所以你們這次有可能會變成瞎子...”
瞎子自然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從正常人變成瞎子,這種情況下還不如天生瞎子擁有良好的適應力呢,直到這刻寧建德才想起自己以前勝利的戰鬥都是在極其精準的情報支持下才獲得勝利的,只是打仗打起火氣的他此刻卻是想不了太多,他的手下有有一大半都是還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許多人甚至連陸地巡洋艦都還沒有上過。
由於陸地巡洋艦的供不應求導致了許多的新兵在入伍後只能圍著少數的陸地巡洋艦進行訓練,按照總參的參謀意見這些陸地巡洋艦還是極其簡單的呢,目前已經進入實質生產階段的最新式纔是真正的陸地巡洋艦,不經過三個月的訓練你連上車都別指望
“團長,該輪到我們出發了...”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寧建德的思緒。
看著一臉興奮之色的警衛員,寧建德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從遠處漆黑的河對岸收回了目光,一屁股坐在了吉普車座上:“好,我們出發”
“嗡嗯...”
司機右腳緩緩的踩下油門,一聲發動機的轟鳴聲參雜著混入了其他的轟鳴聲中。
和正在緩慢渡江的民國方面軍不同,由日本第三師團,第九師團,第十一師團及第二十一乙種師團組成的逆襲隊伍正急速的向民朝邊境分兵冒進著。
和寧建德一樣在觀察著黑夜中全力急速前進隊伍的是被四個師團長推舉出來擔任總指揮的仙波太郎,這位師團長和桂太郎(也有說陸士舊6期的林太郎中將)宇都宮太郎一起被稱爲陸軍三太郎。
出身於愛媛縣村長仙波幸雄的長子,在陸軍教導團學習直到在1878年12月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出任步兵少尉步兵第8聯隊付。日俄戰爭中與滿州軍總司令部緊密聯絡,在清朝內部進行宣撫工作和信息收集活動。同時爲北京公使館武官青木宣純大佐的屬下,進行的是對俄軍部隊後方的破壞工作的特別任務班的活動。
相比於現在指揮著八萬多人的部隊,仙波太郎更願意去到敵人後方做一些破壞工作,所以他自己認爲最適合自己的崗位是敵人後方的情報收集和破壞一類的工作。
“各位,假如我們再失敗的話,那麼帝國的陸軍就將失去她三分之二的精英部隊...”這是仙波太郎在這次逆襲之前的師團長會議上發表出的個人意見,其實說到底他還是不希望去主動的招惹民國。
“仙波君,難道我們就爲了害怕失敗而放棄這大好的時機嗎?我們的盟友英國已經將旅順和丹東方面甚至整個東北方面的軍事兵力大致的部署發給了我們,要知道整個民國總共才四十萬的兵力,而東三省就集中了這個國家一半的軍隊,二十萬軍隊中有一半的軍隊正在嚴密的防守著俄國而在我們正面丹東方面總兵力絕對不超過八萬人”站起來接著仙波太郎發表意見的第地九師團的川村宗五郎。
在將自己的意見說出後,川村宗五郎看到幾位師團長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就連仙波太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後他接著說道:“我承認民國的軍隊使用的武器是我們所不能比擬的,可是在我看來那種已經習慣於用武器去打勝仗的軍隊,絕對不是我們大日本帝國軍人的對手”
說著,川村宗五郎用手在懸掛著的軍事地圖上用手劃了一個圈子說道:“在這裡,民國軍隊的那些武器將因爲地形原因必然失去40的戰鬥力,對方的重型火炮打不到這樣的角度裡,而我們取勝的因素也將全部寄託在大日本帝國的熱血男兒身上,我不相信民國的軍人能夠在刺刀戰中拼贏帝國的男兒”
“川村宗君說得好,我贊成這次逆襲計劃,讓民國軍人見識一下我們帝國男兒的熱血,讓他們知道我們軍隊是戰無不勝的”第十一師團長黑巖義勝站起了身子發表意見說道。
看到這麼一副形勢,仙波太郎知道自己這次必然會帶領這八萬日本男兒參加又一次賭博,目前算上自己總共才四個師團長,現在這兩個主力甲種師團指揮官都發表了自己支持的意見,他知道那位第二十一師團的指揮官大島勝嘉是絕對不敢當面反對這兩位發表支持意見的師團長的。想到這裡,仙波太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這次的逆襲。
只是當初的計劃實在是太樂觀了,當第三師團和第十一主力師團組成的逆襲主力正向民朝邊境急速行軍著,擬定在兩天內在太白山以西經過平壤,東線經過元山後兩線部隊東西齊進匯合後再繼續向北推進。
計劃總是很美好的,可是現實總是更加殘酷的,兩日來的連續急行軍已經讓兩支部隊達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這不光是由於計劃倉促導致了後勤隊伍的脫節,更大的原因則是此刻的朝鮮半島是個多雨的季節,原本計劃中的小溪流在暴漲後變成了山洪一般的存在,這不在浪費了兩天的珍貴光陰後整個部隊的行進速度才完成了一天中的計劃。
“撲騰...”
一名支持不住的日本男兒倒在了仙波太郎的馬頭前,看到這一幕的他迅速下馬走到了這名倒地的士兵面前,只見這名士兵雙眼緊閉嘴脣發紫全身不斷抽搐著,彷彿是中毒的模樣:“他吃了什麼東西?”
聽到指揮官的疑問,呆立一旁的其他士兵都是大搖其頭,無奈的仙波太郎在將這名士兵交給趕來的軍醫後站起了身子:“不行啊,士兵們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粒米未進了,雖然有水源補充可是這樣情況就是趕到了預定的作戰地點,那這些士兵還能戰鬥嗎?”
仙波太郎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在看著身邊諸多眼巴巴瞅著的士兵他最終說道:“傳令下去,部隊休息半個小時,注意敵人的騷擾”
雖然他所經過的地方都還有日軍駐守,可惜的是彷彿得知了他們的行動一般,那些噁心到神出鬼沒的抵抗組織讓他感覺到了如鯁在喉一般,上一個原本定下的物資補給地點的大米居然被人放火一把燒了,要知道那個物資補給正好是整個大軍補給地點的中間地帶,雖然他在緊急的下達了抽調糧食支援的命令,可是對於龐大的人數基數來說,那些早已被剝削的吃糠咽菜的朝鮮人家裡搜出的幾斤大米又有什麼用處?
原本以爲在錯過了這個物資補給地點的仙波太郎死命催趕著向下一個補給地點急行軍時,在行軍必然經過的路上一座連接兩座山的吊橋卻有被人給破壞掉了,只是這條懸索橋就讓他們付出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這還不包括那設置到極其詭異的地雷來。
逆襲和千里奔襲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可是自己的大軍都已經出發超過四十八小時了,那麼民國軍隊會不會得知自己軍隊的轉移情報?
想到這裡他就感到不寒而顫,要知道幾萬人的軍隊轉移可不是千把兩千人的部隊,說消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要說幾萬人了,就是幾萬頭牲口轉移也是極其惹人注目的,更不要說這幾萬人轉移的路上到處都是一副雞飛狗跳的樣子,幾萬人的部隊轉移過去後,以部隊行進的道路爲中心兩旁兩公里內的村莊都彷彿被打劫過似的。
“部隊趕的太急了一些...”川村宗五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仙波太郎的身邊。
緩緩地點了下頭,仙波太郎並沒有接川村宗五郎的話頭,他現在想
著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不知道東京變成了什麼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的川村宗五郎立馬閉上了嘴巴,木然的望著這個四個師團臨時的指揮官,他們現在行動已經是違反了大本營的命令,雖然說那個代表大本營發佈命令的是個海軍指揮官。
與其說是川村宗五郎想用這次逆襲來消滅丹東方面的民國軍隊,說到底他還是準備在未來的國內勢力角逐中爲自己增加一份光環,要知道自從民國和日本交戰以來整個日本軍隊彷彿碰上了剋星一般,無論是大戰役還是小股的前鋒接觸戰,其最終結果都是以日本戰敗而收場。
假如在這個整個大和民族已經被民國打掉最後一絲希望的時刻,他能夠發動一次能夠擊敗民國軍隊的戰役,那麼他在未來的政府中必然會擁有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聲望。
和仙波太郎出身於“富農”不同,川村宗五郎的出身可以說是有些顯赫,他的祖上曾經受到過幕府大名的封賞,更是一個擁有著可以參加幕政的權門武士,只不過他的祖上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就被當時的幕府大名給拋棄了。
最終直到他這一代才從一個農民的兒子在經過奮鬥之後走向了現在的位置,他相信只要自己的表現能夠讓大和民族的人民更加滿意,那麼他將會擁有和以前幕府大名一樣的勢力和無人比擬的威望
幻想著在自己發起的逆襲中成功殲滅民國的丹東方面軍後,以此爲籌碼在其他國家的調停下和民國簽訂停戰協議,然後凱旋迴國接受人民夾道歡呼的情景,一時之間川村宗五郎想的都癡了。
從馬上下來席地而坐著,仙波太郎在吃了幾塊幹餅後又喝了口水抓緊時間休息起來,他雖然沒有和士兵一樣全靠雙腿進行幾百裡地的急行軍,可是騎著馬在這樣的山路上顛簸幾百裡地下來他只感到雙腿之間溼漉漉的,他知道自己大腿兩側的肉已經是磨破了皮,厚實的軍褲外他都能用手摸出血跡來。
其實他完全可以要求軍醫稍微包紮一下,只不過當他看到幾個士兵的鞋子都磨掉了底在穿著布鞋趕路後,他讓軍醫把棉紗都給了那些士兵當做鞋墊用。
以前他在陸軍大學學習的時候,就曾經品嚐過那種穿著布鞋進行急行軍的考驗,當年由於整個國家纔開始發展,即便是陸軍最高學府的陸軍大學中士兵們也是物資稀少的可憐人,當時有些士兵的鞋子衣服都是以前的學長在臨走之際送的,那時人們從小到大哪穿過布鞋,就連穿著木屐都是極其奢侈的事情,大多數的情況下都只能穿著家中老人用雙手編制而成的草鞋
回想起和自己當年一起畢業的大多數同學和學長,到現在還活著的人已經是寥寥可數了,其中絕大多數都在十幾年前的日俄戰爭中爲國捐軀蒙天照大神召喚而去。只是不知道天照大神是否不再眷戀大日本帝國,自從四五年前開始起整個大日本帝國開始頻頻在那人的手中吃癟。
想到那個人仙波太郎站起了身子說道:“好了,命令部隊繼續前進,到達下一個物資補給點後再好好休息一下”
下達完命令之後,仙波太郎並沒有馬上騎上警衛員牽來的馬鞍上,而是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川村宗五郎說道:“川村宗君,我認爲這次逆襲的作戰計劃已經是失敗了...”說罷上馬雙腿緩緩一夾馬腹,扔下了發呆著的川村宗五郎消失在了黑夜中。
正在陷入極度YY的川村宗五郎沒有想到仙波太郎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只不過他對於自己的這次逆襲作戰計劃也只有一個大略的作戰計劃,那就是在擊敗丹東方面的民國軍隊後開始要求盟國英國進行調停,最好的結局就是帶著一定的威望回到國內再次進行埋頭式的發展,就連他都認爲在這次被民國擊敗後,整個大日本帝國不發展個十幾二十年絕對是翻不了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