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江路上總統(tǒng)府內飽暖思yin欲,正準備和小秘書發(fā)生點什麼的許文東不同,南京和平門西側的一戶獨院裡,卻是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同盟會的幾大巨頭齊聚在這個小院中,前總統(tǒng)孫逸仙,前內閣參謀總長黃興,前議長湯爾和以及同盟會負責暗殺的方君瑛,胡漢民,汪精衛(wèi)等人分坐在小院子裡,地上扔的滿是菸屁股。
“你們就不能少抽一點菸?”作爲一個女人,天生就對煙氣比較敏感的方君瑛實在是忍不住,對著一羣彷彿天塌了的男人張口說道。她很難相信,原本意氣風發(fā)的戰(zhàn)友會有一天愁成這個樣子,不禁聲音微微有些大了一些。
被打斷了思考,孫逸仙也沒有和這個心直口快的女人一般見識,把吸了半截的南京煙放在腳下踩滅後說道:“呵呵,現在可是婦女也能頂上半邊天的時代了,我們要尊重一下君瑛同志嘛...”
聽到孫逸仙的打趣,在同盟會內職務比較靠後的汪精衛(wèi)跟著呵呵笑了兩聲,把手中點燃沒有吸了多少的煙扔在地上踩滅說道:“就是,大家只是埋頭抽菸,可是碰到的問題卻是毫無解決的辦法...”
由於被方君瑛打岔,原本沉默的院子裡開始有了些生氣,彼此之間緊繃的面容也緩和開來,發(fā)現自己成功讓這些人又活了過來,方君瑛開口說道:“實在不行,他的車子既然能夠防的住槍彈,那找個人弄個炸彈炸掉那...”
“閉嘴!”
還未等方君瑛說完,黃興厲聲就呵斥了起來,然後快速的起身向著院門走去。打開木門向外瞅了一下,在發(fā)現外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後才關上了木門,疾步的走到方君瑛面前,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看著這個胸腦成正比的女人:“你想把大家都害死!?嗯?”
方君瑛卻是被黃興嚇了一跳,眼睛一紅低下了頭低聲說道:“我,我不是看著大家都沒辦法嗎,假如能從正面擊敗那人,誰願意去做這些鬼鬼祟祟的勾當?”
看著方君瑛的雙肩一陣抽動,黃興心中的氣頓時消了許多:“君瑛,我們同盟會和那興業(yè)集團,雖說都想去競爭那總統(tǒng)的寶座,可是說到底我們最終的目的,卻是爲了中華民族的富強!爲什麼天下人要羣起攻擊大總統(tǒng),要求大總統(tǒng)辭職?就是因爲當初和那袁世凱所籤的協(xié)議,是不容於天下人眼中的!你忘了當時大總統(tǒng)和那袁世凱談判時的艱難嗎?”
一直板著臉色不做聲的胡漢民卻是在此時說話了:“克強,過去的事已經發(fā)生了,這個世界上最難求的就是後悔藥,此時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處?我們目前已經到了可以說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再不想個辦法恐怕這天下都是那興業(yè)黨的了...”
看著衆(zhòng)人一副無助的樣子,黃興遊移的目光最終定在了端坐著的孫逸仙臉上:“大總統(tǒng),那徐賁彷彿天兵下凡一般,你現在還想和他一決高低嗎?”
聽到黃興這麼說話,院子裡的諸人卻是一副呆滯了的樣子,只有那汪精衛(wèi)卻是很快的反應過來,站起身子看向了黃興呵斥道:“黃克強,有你這麼和大總統(tǒng)說話的嗎?!”
聽到汪精衛(wèi)的責難,胡漢民和湯爾和卻是同時對著黃興出聲了:“克強,你怎麼這麼和大總統(tǒng)說話?趕快向大總統(tǒng)道歉!”其中湯爾和一邊說,還一邊連連的向著黃興打著眼色,一副焦急的樣子。出乎預料的,院子裡響起了一聲長笑將衆(zhòng)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發(fā)笑的赫然就是諸人口中的大總統(tǒng)孫逸仙,雖然他現在已經被迫下野,只是在同盟會內部卻是認爲這樣因爲前清優(yōu)待條例下野,對於孫逸仙乃至整個同盟會都是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於是將矛頭對準了那爆出前清優(yōu)待條例的興業(yè)集團,認爲這一切都是興業(yè)集團爲了總統(tǒng)的寶座而施展的陽謀!
只是,這條陽謀卻是一萬條陰謀也比不上的計策,而讓同盟會內部加深認識的,就是這條陽謀一出,就讓同盟會幾年來所有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最終導致了孫逸仙的下臺。自然,同盟會已經嚴重萎縮的實力,卻是把那興業(yè)集團當做了天敵一般。而方君瑛的那句話,就可以看出同盟會和興業(yè)黨之間的矛盾了。
看著衆(zhòng)人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孫逸仙一掃原先的陰鬱之色,眼中飽含深意的看著黃興說道:“克強,我不認爲你有如此的見識,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看到孫逸仙一副容光煥發(fā)的精神面貌,黃興點了點頭說道:“大總統(tǒng),不知你還記得當初那戴復東做那徐賁工作的報告上怎麼說的嗎?”
早做了準備的孫逸仙卻是沒有想到這事居然和那戴復東有著聯繫,說到戴復東這支同盟會最大的支柱,在場的同盟會高層們卻是集體露出了畏懼的神情。不說別的,作爲西北集羣下第一軍長的戴復東,手下直接控制著第一軍的三個步兵師,一個裝甲團以及衆(zhòng)多的後勤補給車輛,總兵力達到了五萬的數目,可以說這隻軍隊纔是讓同盟會大聲說出自己意願的原因。
諸人卻是沒有想到,這戴復東居然會向那徐賁做工作?!作爲老同盟會會員,在場的都知道這做工作就是吸收某人入會的前提,衆(zhòng)人只知道戴復東原來在徐賁手下領兵,可以說是那徐賁起家時的左膀右臂,卻是沒有想到二人中間發(fā)生的這些。
看著衆(zhòng)人皆是一副好奇的模樣,孫逸仙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中思索的光芒不翼而飛:“當時大約是四年前的時候,克強轉交給了我一封信,那封信就是由復東所寫。當時的復東也只是一個初入華興會的一個小會員充滿了漏點和熱情,而當時對於他關注的原因則是他的父親,在清廷官場卻是有著廣袤的交際,華興會準備大力支持此人在官場的發(fā)展。
而與此同時徐賁也出現在了廣州,並且憑藉著味精很快賺到了一筆錢,這種利潤極大的商品自然是那貪官污吏眼中的香餑餑,出於戴復東父親的牽線,徐賁用那味精秘方和工廠換取了一頂新軍的官帽子,而機緣巧合下復東被安排到了徐賁的手下...
克強給我的信裡面就是大意的說了這些事情,出於爲了的熱情,戴復東準備發(fā)展那徐賁加入已經合併了的同盟會裡,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徐賁反而把復東給說服了。”
“啊...那且不是...”汪精衛(wèi)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要是戴復東是徐賁在同盟會內部的棋子,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汪精衛(wèi)就打了個激靈。
搖了搖頭,孫逸仙又抽出了一顆南京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長出了一口氣:“那徐賁真真人才啊...”說到這裡,孫逸仙一副傷感無比的模樣。
看到孫逸仙不再說話,黃興知道這是大總統(tǒng)打心眼的不願意承認某一些事情,接著說道:“在那時,徐賁就和復東定下了一條協(xié)議,也可以說是約定。那就是允許復東在他的手下里發(fā)展勢力,不過前提是那徐賁的預言沒有實現,當這些預言都實現的時候,復東就要做出選擇了...”
“預言?!”胡漢民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院子裡的其他幾人也都是一副吃驚的表情。只有那汪精衛(wèi)的表情也是驚訝,可是此刻在其眼中卻是一副平淡的樣子。
看到衆(zhòng)人都不相信,孫逸仙彈了彈手指間,把菸灰彈掉後說道:“是的,在那時徐賁就說出了這幾年的大事,確切的是說出了民國建立後的大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把總統(tǒng)的位置讓給了袁世凱,以及那袁世凱暗地裡剪除勢力的動作,當然同時也說了民國後就是軍閥混戰(zhàn)的局面。現在想來,徐賁說的同時包括了那袁世凱死後軍閥割據,在列強的幫助下殘民以逞導致民不聊生的亂世局面...”
聽到孫逸仙說到這裡不再說話,黃興自然知道這是大總統(tǒng)不願意親口說出那種可能性:“各位,這些事情都是徐賁當年親口向復東所說,當年的我也只是感覺這些有些不盡然,可現在想來那徐賁的眼光著實可怕到讓人心中恐懼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按照復東在徐賁手下的資歷,假如不是復東一直標榜自己同盟會會員的身份,恐怕那三大集羣司令的寶座,必然有他一份!可就是因爲他那同盟會會員的身份,讓復東失去了一次一次晉升的機會...”
說到這裡,黃興眼中閃過一道哀傷:“各位,假如你們處在復東的位置上,你們會怎麼想?!”隨著黃興話音一落,院子裡除了那濃重的呼吸聲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即便是身處黃興的位置上來看,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因爲當初自己選擇錯誤,而導致了自己後面仕途的忐忑,對於任何一個擁有漏點和熱情的年輕人來說這都足以讓人心生怨恨。除了這些黃興還知道直到目前的時刻,徐賁還沒有要求復東去實踐當初的約定,這是徐賁不願意給復東臺階下啊!
對於汪精衛(wèi)來說,這種猶如神話故事一般的事蹟同樣在撞擊著他那脆弱的承受能力。出於他身份的特殊性,興業(yè)集團內的一些事情他看到的比同盟會其他人都要清楚。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想到那戴復東和徐賁竟然有著這樣一個約定,想到這裡他的內心不禁開始敲起了小鼓來:“要是我是戴復東,我管你這些人的死活呢?跟著這麼有眼光的老大,那以後的日子還不混的風生水起?”
汪精衛(wèi)的想法自然沒有人知道,此時在場的諸位卻都是被黃興的話給震在了那裡,他們很難相信那徐賁一個年輕人就擁有那種可以說是近乎預感的眼光,對上這種人物恐怕是人就興不起抵抗的念頭,更何況還要和對方真刀真槍的廝殺?
衆(zhòng)人一副呆愣的神情被孫逸仙看在了眼裡,其實他知道黃興剛纔那話中更深層次的含義。他雖然下臺,可是依舊在這個新興的民國擁有一定數量的羣衆(zhòng)基礎,這點他相信那徐賁同樣心知肚明,再怎麼說他也是民國的首位總統(tǒng),並且還是共和制的倡議者,要比那首義的名頭更能吸引人一些,可讓他懊悔的就是在民國建立後和那徐賁鬧的有些太僵了。
對於徐賁這個年輕人,幾年的交往下來在孫逸仙腦海裡有了一定的瞭解,徐賁這人的權利慾並不重,並且能夠抵擋身居高位後的各種糖衣炮彈和心態(tài)之間的轉變,最重要的是此人極度的有著可以說是固執(zhí)的地盤觀念,無論你在其他地方怎麼折騰,只要沒有觸及此人一絲利益他都不會理你。
只是從那戴復東口中,就能聽出興業(yè)集團的總經理依然還是那個許文東,原來廣州碼頭上的黃包車伕,可是現在卻是隨著徐賁的騰飛而權位劇增,最終在興業(yè)黨的支持下接替他成爲了民國的第二任總統(tǒng)。
而根據和此人的交往來說,孫逸仙第一次見到此人就知道他只是那徐賁的傀儡,任何事情都需要請示後再做選擇。到目前孫逸仙心內最大的疑問,就是那徐賁是如何讓這人死心塌地的當千年老2的?不是有寧爲雞首不爲牛後那句話嗎?
把這些事情都扔出腦海,孫逸仙看向了黃興,想起了昨天拜訪自己的那個人來,然後就看到了黃興微微的向著自己點了點頭,終於開口說道:“各位,我等在未成功之前流落日本,受到日本一些團體的支持後才堅持了下來,這也是後來我等和那日本走的比較近的原因,而正是此點讓我們和興業(yè)黨越走越遠,幾乎可以說是背道而行...”
孫逸仙所說的事情,院子裡作爲同盟會的幾個高層自然知道,當初和那日本團體的交往,更是在民國建立後成爲了某些軍閥口中的親日派,而那興業(yè)黨不知是什麼原因卻是在處處的敵視著日本,於是由於忽略了興業(yè)黨的感受,同盟會做出了一些讓人詬病的行爲,比如向那日本購買軍艦,只是這一點的分歧就和那興業(yè)黨差點分道揚鑣。
雖然已經有所預感,可是孫逸仙卻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下臺,正在和那日本商談的幾件事情還沒草簽協(xié)議,就在昨天那日本代替吉田大地的日置義公使就親自上門來找他,準備借用同盟會的影響力促使這幾個協(xié)議簽署。
可是,此時的同盟會已然是自身不保又怎能再對民國政策施加影響?在和那日置義推心置腹的談了幾個小時後,送走了滿臉失望之色的日置義後,孫逸仙就吩咐手下召集在南京的幾個同盟會高層商議。
心中下了決定,放下心思的孫逸仙笑了:“既然那徐賁在這亂世中擁有如此敏銳的目光,那我等就坐看民國這艘船,在他徐賁的駕駛下能夠駛向何方。我孫逸仙殺過人造過反,卻是從沒有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過,從今天起就讓我當一回這大國的一小民吧!從今天起,同盟會解散!”說到最後,孫逸仙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扔下了滿院子的衆(zhòng)人轉頭向著屋子裡行去。
走進屋子裡,孫逸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聽著外邊亂成一團院子裡的大呼小叫聲,兩眼的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滾落而下。是了,在自己的努力下,那前清已經被埋入歷史的塵埃裡,而新生的民國在擁有了一位極具眼光的領導人後,勢必會重新屹立在世界的巔峰,傲視天下!
孫逸仙很清楚,自己的各項水平也就是一瓶不滿半瓶晃盪的能力,搞工業(yè)不行,搞實業(yè)不行,搞政治不行,搞民生不行,現在看來即便是搞一些陰謀詭計,也是不行的!透過窗外,一輪朝陽正肆無忌憚的釋放著那無窮盡的熱量,在這一刻孫逸仙想起了那教科書上所說的,孕育了萬物之母地球的太陽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火球,而這個火球是由各種元素集合而成的。看到這輪朝陽,他實在是好奇那徐賁爲什麼知道的這麼多?
看著這次代表著同盟會解散會議的散場,離開院子的汪精衛(wèi)心神卻是有些激動,今天他得到的情報讓他倍感興奮,雖然他早已成爲興業(yè)黨的黨員,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黨魁是擁有這樣一個遠見的人,跟著這種人還怕沒有光明的前途嗎?想到這裡,他的腳步頓時變的輕盈起來。
同盟會解散了的消息傳到徐賁的手中時,徐賁正在一羣人的擁護下登上青島信號山的西麓,看著手中的電報良久徐賁纔再次擡起了頭,看向了身邊的隨員心神激盪之間厲聲喝道:“開始!”
聽到徐賁的號令,早已恭候多時的一個一米的山東漢子,雙手掄起一把鐵錘劃了半個圓後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石碑上~
“砰”
一聲巨響出現在了徐賁的面前,原本傲然屹立在山端的石碑被蹦開了一道裂紋,周圍隨著這一聲巨響響過,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山頂,一連串的嗚咽聲響徹山頂,激動的淚水與石屑齊飛間,幾個漢子掄起大錘使勁的狠砸起石碑來。
看著石碑在衆(zhòng)人的合力破壞下,碑文上寫著的“租用膠州灣九十九年”的字跡變成了紛飛的石屑,那漢子們一聲聲砸向石碑時的巨響,宣泄著一個飽受屈辱的民族不屈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