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老漢說出了他的身份，劉大山臉上露出了副討好的笑容，對著已經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劉亞笑了笑，只是由於被踹的那一腳過於厲害，彷彿扯到了內臟似的使得原本有些憨厚的微笑，變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劉老漢和劉亞說道：“爸，二亞，我對不起你們……”說完就那麼低頭愣在了那裡。

邱長輝看到這裡，對著身邊的樑繼明打了個眼色：“我們出去吧。”作爲搭檔，樑繼明自然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在這裡勢必會成爲多餘分子，以後司令的臉上肯定也不會好看，任是再親近的人被發現了自己的家庭不睦，也會在心裡留下疙瘩。轉頭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跟著邱長輝走出了院子，他是有些後悔跟著出這次任務了。

院子裡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是劉亞卻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心裡泛起了一股苦味。自從自己記事以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當看著別家的同齡人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而自己只有身邊這個年長的爺爺時，即便是當時的他還很年幼，可是依然感覺到了陣陣的失落，讓他那麼無助。只得，跟著爺爺的腳步走著。

現在，這個男人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時還帶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只要是正常人都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原配。中年男子相貌說不上醜陋，卻是更加的和帥氣，俊俏，威猛等等形容男人優秀的詞語毫無聯繫，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男人，即便是接受過記憶訓練的劉亞，也不敢保證自己在轉頭之後，是否還記得這個男人的相貌，這種人應該是個當間諜的料。

間諜？想到這裡的劉亞有些自責，再怎麼說沒有感情的屁話，在劉老漢已經承認此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後，他的心裡多少起了點不自然的滋味，看到劉大山站在那裡捂著腋下，劉亞張口說道：“這些先不說，等把爺爺送到醫院再說吧。”說著，就伸手輕輕的在劉老漢已經有些紅腫的腳踝間摩挲起來。

劉老漢眼中的淚水又涌了出來，他雖然年紀已經六十了，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沒有花掉，看著孫子摩挲在自己腳踝間的那雙手，劉老漢緩緩的放下了心思。二丫，這是沒有受罪啊。

劉亞在部隊裡，首先接觸了一年左右的訓練，直到一年多的時間後纔開始接觸飛機，一雙手雖說不是很白並且在某些地方還有些老繭，可是對於正規的地面部隊來說，他的一雙手可以說是細皮嫩肉的，再加上空軍部隊那可以說的上是奢侈的營養補充，此時的劉亞摩挲在劉老漢腳踝間的一雙手，卻是在對比之下顯得更加白皙。

在劉老漢眼裡，這是一雙比那些學堂里老師還要白的手掌，扭頭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劉老漢張了張口說道：“二丫，咱不去醫院，去買點虎皮膏藥貼貼就行了……”

看著一雙微紅的老眼，眼中泛著絲絲血絲，劉亞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眼中充滿了疑惑望著劉老漢說道：“爺爺，我每月寄來的錢……”

聽到這裡，劉老漢蒼老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抹笑容：“二丫，你的那些錢爺爺都給你存著呢，將來給你娶媳婦用……”

發現劉老漢說起娶媳婦，即便是在目前這個有些尷尬的情況下，臉上也不禁有些發紅：“爺爺，我現在不想結婚，老闆說最近興業集團要有動作，所以才放我的假讓我來陪爺爺過上幾天，等忙完這件事再說好嗎？”

看著劉亞侃侃而談，劉老漢有些微微驚訝，愣愣的就那麼看著自己的孫子，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師長當年來勸我，說男兒有志在四方，現在正處在民族危難的關頭，讓我放你去爲國家盡一份力，大道理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有國纔有家，你師長當年說，就是因爲國家落後，所以列強們憑藉著火炮欺負前清，最終受苦受難禍害的還是我們草民百姓……”

看著劉老漢準備長篇大論，劉亞不禁有些頭疼，爺爺從小雖然沒有上過學大字不認識一個，可是卻是一個非常明事理的人，從各種戲曲故事中就能總結出自己的一套一套的，張口打斷劉老漢說道：“爺爺，你怎麼沒有拿出點錢休整一下，你看別人家現在都是蓋的那麼好，你看咱家的大門都是我走之前就在的了……”

微微一愣，劉老漢眼中充滿了欣慰，笑道：“二丫，你都不在家裡，我收拾這麼好做什麼？我啊，打算在給你娶媳婦的時候，把屋子全部推倒，然後蓋一座三層小樓，我聽別人說清朝已經完蛋，那些不能蓋高樓用龍鳳紋裝飾的忌諱也沒了，到時啊……”

看著爺爺又開始準備長篇大論的說教，劉亞正有些無所適從的時候，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從院子外邊的馬路上傳來，然後就聽到一個急剎車停下，接著就看到邱長輝和樑繼偉推開院門走了進來：“司，長官，車來了……”

聽到車來了，劉亞在邱長輝和樑繼偉的幫忙下把劉老漢背出了院子，只見兩輛用卡車改裝過，外邊圖著一個白十字的救護車停在了路中，而跟著車來的還有一輛紅旗1914型，在手忙腳亂的把劉老漢放到救護車上，王啓宏已經招呼著劉大山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在那個女人的攙扶下坐上了另一輛救護車。

張了張嘴，劉亞放棄了和劉大山說些什麼的感覺，就那麼跟著邱長輝和樑繼偉鑽進了紅旗1914型裡，王啓宏則是鑽進了打頭的一輛救護車裡。此時，聽到了街道上汽車轟鳴的聲音，周圍鄰居家裡已經走出了幾個年長的老者，站在一起打量著遠去的車隊。

“聽說，是大山回來了？”一個留著八字鬍的老人說道。

“可不是，不光是大山回來了，聽說還領了一個小媳婦……”旁邊身穿長袍馬褂的老人說道。

“哼，那賀家要是知道了，不打斷大山的腿纔怪……”八字鬍老人撇了撇嘴。

“那大山當年帶著他媳婦出去，現在他媳婦下落不明，又弄了個小的回來……這下可是熱鬧了……”長袍馬褂的老人重重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