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丑時剛過,萬籟俱靜,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中的時候,高渠彌則悄悄率軍趕到了曲沃。
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曲沃的所有城門團團圍了起來。
留守在曲沃的韓萬剛睡下不久,便被人叫了起來。
曲沃武公臨走前將曲沃託付於他,爲了防備陘庭的偷襲,韓萬這兩天都是直到深夜才入睡。
果然不出所料,陘庭還真是賊心不死!
韓萬對此,並未顯的太過慌亂,應對陘庭的偷襲,他們早已經(jīng)有了準備。
有條不紊的將一條條命令傳達下去之後,韓萬這才趕往曲沃的城樓上,查探情況。
此刻,城門處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打響了。
守城士卒不停的向城外的敵軍射箭,咻咻的破空聲在安靜的深夜顯得尤爲刺耳!
又一輪的箭雨之後,站在城頭上的韓萬隱隱約約看到城外的敵人好像把什麼東西推出來了一樣。
韓萬突然感覺心慌慌的,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這種感覺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或許是對未知的恐懼?
韓萬也不知道,但是他心頭的警惕之心卻是打起。
沒錯,城外的翼人推出來的正是投石車。
而且還是經(jīng)過數(shù)次改良之後的投石車。
遙想鄭忽當初第一次用投石車的時候,那是在攻臺谷城的時候。
那時候的的投石車與其叫投石車,不如叫投石機。
因爲在那個時候,投石車還是最原始的版本,只能固定在地下,然後,數(shù)人通過拉繩子將石頭拋擲出去。
投石機笨重、不方便、效率低而且殺傷力有限。
現(xiàn)在經(jīng)過陘庭匠人的數(shù)次改良之後,這種新的投石車不但可以隨時移動,調(diào)節(jié)遠近距離,而且投送的距離更遠,投擲的石塊也更大。
這樣,殺傷力自然也是成倍增大的。
一動不動的盯著城下翼人的動作,韓萬好像看到有人在那個東西上放了什麼,而且好像是很重的樣子,只是天太黑了,他看不清楚。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了好像是剛纔被安放上去的東西飛了起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到砰的一聲,他的腳下都震了三震。
至此,韓萬終於知道了,那應該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攻城器械。
而且這種攻城器械還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還沒等到他下命令,命令士卒朝哪些器械的方位射箭,又一巨響再次響起。
這個響聲特別的震耳,因爲翼人投擲的石彈恰巧落在他的腳下。
若是那個石彈能稍微再向前一步在落地,恐怕韓萬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亡了。
韓萬也終於知道城外的敵人往曲沃城牆上拋的是什麼東西了?是石頭,個頭還不小的石頭。
此時,韓萬的心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也沒有了剛接到被偷襲消息時的從容。
一邊下命令朝城外那些器械的所在地射箭,一邊命人將守城的將領召集了過來。
負責爲曲沃守城的將領有兩位,一位是樑人、一位是虞人。
見面之後,韓萬也沒什麼廢話,直接道:“敵有利器,而我無,若不毀之,曲沃有破城之危!”
兩人點點頭,確實,他們二人也感受到對方攻城器械的強大了。
打的兩國城牆上的士卒根本不敢冒頭。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還只是個開始。
隨著曲沃城牆上的士卒開始避退,高渠彌當即命令士卒用雲(yún)梯登城。
於是,當韓萬這邊還商量著該怎麼將對方的攻城利器給毀掉的時候,翼人就已經(jīng)開始攻城了。
現(xiàn)在,翼人的士氣很高,甚至可以說是特別高!
被曲沃欺負這麼多年,數(shù)次被曲沃士卒攻破翼城,而今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一個個衝起來是嗷嗷叫,彷彿像自己真的戰(zhàn)勝了曲沃一樣。
若不是有攻城車和雲(yún)梯的協(xié)助,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登城?
就是守城的是樑人和虞人,正常情況下,也夠翼人喝一壺的,而且攻破曲沃的可能性還不是特別的大!
現(xiàn)在卻完全不一樣了,有了攻城車和雲(yún)梯的協(xié)助,翼人看到攻破曲沃的希望,這足以讓翼人感到莫名的振奮。
天可憐見,這些人根本就沒想到,在他們有生之年,他們還能有機會攻破曲沃!
雖然這些翼人中的不少人也跟著鄭忽打了幾次勝仗,但沒有哪一次能像這一次一樣,讓他們感到揚眉吐氣。
翼人和曲沃之間的仇恨可不是說說而已。
那可是生死大仇,哪一個翼人不是對曲沃恨的咬牙切齒呢?
只不過之前是無可奈何罷了!
現(xiàn)在有機會報仇,那還有什麼說的,擼起袖子幹!
與翼人高昂的士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樑人和虞人的士氣很低落。
樑人和虞人本來就不是晉人,對曲沃更談不上有什麼歸屬感之類的情緒。
若是單純的守個城,打個順風仗還行。
但問題是誰能想到,對方的攻勢竟然這麼兇猛,一個不慎,就有喪命之虞。
別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況且這是在幫別人守城,有必要這麼拼命嗎?
人在生死麪前,對一個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怎麼可能能無私的起來?
所以,如果剛開始樑人和虞人的防守尚算積極的話,那麼現(xiàn)在,樑人和虞人已經(jīng)是在消極防守了。
有的人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去逃命了,更有甚者已經(jīng)悄悄開溜了。
反正隨著對方的石彈不斷的往城樓上砸,城牆上一片混亂,即便是逃,也沒人會注意。
而在這些準備開溜和已經(jīng)開溜的人中,虞人是絕對的主力。
虞國原本和曲沃的關係也就那樣,屬於標準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虞君還是收賄賂纔出兵的。
幫曲沃守城,其實敷衍的成分更大一些。
既然是敷衍,在生死關頭,棄曲沃而逃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幔?
讓一羣敷衍了事的人盡忠職守,那不是在開玩笑嗎?
況且,虞國本來就只是個小國,也沒怎麼經(jīng)歷大的戰(zhàn)爭,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已經(jīng)成爲了虞人的作戰(zhàn)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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