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完對蘇子國作戰(zhàn)的一些細節(jié)性問題。
鄭莊公又將近段時間得到的關於蘇子國內部的情報讓鄭忽翻閱。
在“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思想的影響下,鄭莊公也開始重視起情報的蒐集工作。
鄭國的大商人遍佈天下,這本來就是一張?zhí)烊坏那閳缶W,只要稍加引導,自然事半功倍。
這一翻閱,就到了晚上,鄭莊公也不知何時離去。
身爲國君,鄭莊公自然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鄭忽對此也渾不在意。
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敲打了一會因跪坐而有些痠疼的雙腿。
鄭忽對於蘇子國內部的情況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
蘇子國十二邑以溫邑爲最大,是蘇忿生初封時的國都。
原、樊、絺、陘、州、欑茅六邑次之,隰郕、向、盟、隤、懷五邑又次之。
雖說這十二邑原本都是一家,但是並非鐵桶一塊。
對於鄭國的態(tài)度也是截然不同。
如陘邑在鄭國最北,與赤狄接壤,爲抵禦赤狄侵略,其邑中的封君、卿士大多親鄭。
向、盟、隰郕、懷四邑因實力較弱,故而不敢與鄭爭鋒。
故而真正爲禍鄭國北疆的是溫、原、樊、絺、州、欑茅、隤七邑。
而在這七邑中隤邑因實力較弱,又距欑茅邑極近,所以,隤邑其實是受欑茅邑裹挾、控制的。
總得來說,真正與鄭國過不去的只有溫、原、樊、絺、州、欑茅六邑。
而這六邑內部其實也是矛盾重重,其中溫邑爲原蘇子國國都,其邑中的封君、卿士以至於國人對原蘇子國的向心力最強,屬周時與周對抗,屬鄭時又與鄭對抗,加之實力最強,屬於真正的頑抗派。
絺、州兩邑與溫邑距離較近,是從屬於溫邑的。
欑茅邑距溫邑較遠,距衛(wèi)國較近,且鄭國在當地的控制力薄弱,是以欑茅邑與鄭對抗無非是存了火中取栗的心思。
最有意思的要屬原、樊兩邑,在勾結赤狄與鄭對抗中,這兩邑最積極,跳的最歡。
看起來是心存故國,不願以地屬鄭。
其實呢……
作爲一個穿越者,鄭忽可不會被這些表面現(xiàn)象矇蔽。
他可還記得,晉文公平王子帶之亂後,周惠王賜晉文公的是哪兩個邑的土地,就是原、樊(陽樊)二邑。
也就是說,這兩邑在後來鄭國國勢衰落的時候又自動自覺的跑到周王室那裡,並得到了周王室的接納。
這特麼不就是典型的先秦版的無間道嗎?
繞是鄭忽這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三好青年,對於此種情況,也不得不回一句MMP。
太特麼的坑,要是不知道這裡面的真實情況,貿然前去,保準得在裡面載個大跟頭。
所以來說,這兩邑看起來心存故國,其實是標準的親周派。
尤其是樊邑,更是屬於對周的死忠派。
周惠王以樊邑賜晉,樊邑人寧願離開家鄉(xiāng)遷到周王畿,也不願歸順當時的北方霸主晉國。
對於周王室的向心力由此可見一般。
“或許原、樊兩邑本就是周天子在那場換地風波中安插的暗子也說不定!”
鄭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當今天子對鄭國的態(tài)度作法!
“暗子,哼哼,保證這次讓爾等永難見天日!”
嘀咕了兩句,鄭忽離開自家老爹的書房,邁步向自己的寢殿走去!
待回到寢殿,鄭忽立刻命人準備飯食,飧時已過,而他到現(xiàn)在卻油鹽未進,確實是需要些東西來祭一祭五臟廟。
“世子,有自稱長葛圜吏禾者在外求見,不知……?”
“圜吏?禾?”鄭忽想起來了,不就是前幾天那個被他暗示救齒的小吏麼。
“他來幹什麼,難道齒沒死!”鄭忽有些浮想聯(lián)翩。
“可!”
“唯!”
沒過多久,寺人便引著禾來見鄭忽。
“見過世子!”
禾此時非常緊張,作爲一個看守圜的小吏,他的生活從出生時便已經註定,一輩子只能困守在圜中,做一個與看守罪者的小吏。
作爲一個小吏,禾是從來沒有離開過長葛,更沒有見過在他看來如此雄壯的宮室。
在他眼中,鄭忽的長葛宮室已經是最好最華美壯麗的地方了,雖然他從來沒有出入過長葛宮室,只是偶爾的在遠處看上一看。
今日,到現(xiàn)在他都覺得一切恍如在夢中,他竟然來到了新鄭,而且進入了新鄭的宮室之中。
如果說,剛開始他的情緒是好奇、嚮往,那麼現(xiàn)在,就是緊張、不安。
“見過主上!”禾感覺自己說話時,舌頭像打了卷似得。
“不必多禮!”鄭忽回禮,客氣了一句。
“汝今日前來,可是有要事?”
“不敢欺瞞主上,卑下……卑下實乃受人之託,冒犯無禮之處,還請主上責罰!”
“汝何罪之有,所託之人現(xiàn)在何處?”
鄭忽心內一喜,他知道這個所託之人應是齒無疑。
“就在宮外!”
鄭忽聞言,立刻派人前去將人帶來。
趁著這段空隙,鄭忽趁機確認下心中的猜想。
“所託者何人?”
禾聞言,一五一十的將那天晚上鄭忽走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忽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禾發(fā)現(xiàn)齒沒死後,被嚇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憑著本能將人救下,哪還有空去思考鄭忽的暗示。
於是,這幾日齒一直潛藏在禾家中,禾也將鄭忽救他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
齒受傷很重,是禾偷偷的請人爲他醫(yī)治的。
這兩天齒的傷勢稍微好了那麼一些,便掙扎著要見鄭忽,向鄭忽賠罪致歉。
禾架不住齒的執(zhí)拗,只能先去偷偷的求見陳奚,言他要向鄭忽覆命。
陳奚雖不知真假,卻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領著這二人從長葛趕往新鄭。
“此事不可再使他人知曉,不然……”鄭忽下了封口令。
“唯!”禾自然不敢多說。
“待吾回長葛必酬汝之功也!”
齒的到來無疑給了鄭忽一大助力,征伐蘇子國十二邑,處理和各封君、卿士之間的關係,其中的一些髒活,鄭忽正愁沒人來做。
現(xiàn)在好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齒無疑是做髒活的最佳人選。
鄭忽本來之所以救他,就是看中他的那股狠勁,是個能給自己做髒活的不二人選。
“見過主上(世子)!”齒被攙扶進來,顫巍巍的給鄭忽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
說著,鄭忽將衆(zhòng)人摒退,只留下他和齒二人。
“小人寇亂長葛,荼毒人民,罪莫大焉!蒙世子不棄,小人故能得全,活命之恩,恩同再生,謹謝之!”
說完便直接跪下,向鄭忽行叩首禮。
“小人身無一可用之技,唯以餘生報世子活命之恩,若世子不棄,願爲走牛馬,世無貳心,如違此誓,天厭之!”
齒雖然不明白鄭忽爲什麼要救他,但是他卻知道他肯定還是有點用處的,不然,他一個盜匪豈能入一國世子的法眼。
眼看自己已經報仇無望,託身於鄭世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齒很識趣。
齒如此識趣,鄭忽自然也很高興。
“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