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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成了泰山的徒弟

一晚上沒睡,熬了個通宵,常宿安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大約是下午三點他才慢慢醒來。

常宿安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還好自己身上還帶著行李,沒有被獄卒搶去,只是這一路跌跌碰碰,不知道有沒有受損。

常宿安找了個樹幹便坐下,從行李包中取出火石、瓦鍋等做飯用具。

所幸自己離開墨家前把庭院的做飯用具打包,不然常宿安還真不知道如何解決午飯問題。

他在周圍的野草堆裡找到了原始版本的捲心菜與空心菜,用石頭將隨身攜帶的原始大米去殼。

常宿安的母親曾替他報名野外求生夏令營,在那他學會了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野外做飯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不過三兩下一個火堆便成形並且燒起了火,小小的瓦鍋被常宿安不知從哪找來的粗布繩子吊起來懸在火上,裡面放上隨身帶著的水以及米。

一個一米高的木頭架子已經立起,瓦鍋吊在空中,火焰在下方燃燒,鍋裡的水咕嚕咕嚕地冒泡,捲心菜正在沸水中翻騰、旋轉。在一邊,一個瓦罐裝著白花花的米飯正騰騰地冒著煙。

在熱水中,捲心菜慢慢熟了。常宿安滿意的點點頭,今天的午餐算是解決了。

吃完親自動手做的午飯,力氣恢復了些。今天破曉在黑暗中亂走,不知不覺從某一個破角落出了睢陽城,爲了生計,他還得重新回到睢陽城。

常宿安的臉上滿是污泥,他故意留著沒洗。自己組織越獄,這麼多囚犯逃離,城裡頭一定嚴查,留著這泥作爲遮掩,不被旁人認出來。

來到城門,果然,盤查嚴了很多,不過只是針對於出城,入城還是非常輕鬆的。

誰能料到離開的逃犯又會回來呢?

照例得找份生計,自然得到集市裡頭。常宿安一個禮拜前纔去了一次,倒也把路線記了個七七八八。

沒多久,便來到了集市門口。集市的人流量還是一樣,沒多也沒少。

這時,前方的人突然一下子朝路兩旁散開,一陣有力的馬蹄聲響起。

“讓開!不想死就讓開!”

一個大漢騎著一匹健壯的駿馬奔馳而來,在他後面有一輛馬車,由兩匹馬拉,馬伕坐在馬車的正前方。

常宿安站在路中央,一時間竟呆了,盯著飛馳的馬朝自己而來。

“速速讓開!”

常宿安仍站著不動。

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抓著常宿安往路旁猛地一拽。在這隻手的幫助下,他險而又險的撿回一條命。

大漢沒有減速,駕著馬奔騰而過,馬車緊隨其後,帶起一陣飛揚的粉塵。

常宿安掩鼻咳嗽,待到粉塵稍稍散去,人們又回到石路上。這時常宿安才完全回過神來了。

“鬧市縱馬奔騰,這是人能幹的事?”常宿安氣不可遏,他剛剛差點就死在馬下。

他看向一旁的人,連忙拱手道謝:“多謝閣下救命?!?

那人沒說話,點了點頭就離開。

“什麼人啊,太囂張了吧。”常宿安下意識用現代漢語罵道。

那人疑惑的轉身看向常宿安,顯然,他聽到常宿安的現代漢語。

那人一臉狐疑的看著常宿安,隨後問:“敢問大名?”

常宿安想了想,還是不要報自己的真實姓名,用宋國語回答:“在下墨翟?!?

“你是墨家人?”那人有點驚訝,常宿安察覺到語氣中的情緒,不知道他驚訝些什麼。

“不錯?!背K薨颤c點頭。

“原來傻子是你?!蹦侨它c點頭,冒出這麼一句話,常宿安尷尬的笑容瞬間凝固。

常宿安嘴角抽了抽,古人情商都這麼低?一言不合就罵人?

他還是禮貌地問道:“不知閣下大名?”

“泰山?!蹦侨嘶卮?。

常宿安被雷住了,你是在搞笑呢,泰山?不是座山嗎?敷衍也不帶這樣的吧。

但緊接著他想到了一個人,大木匠泰山。

他家裡十分重視國學,小時候父母常常輪流給他講歷史上各個名人的事蹟,例如蘇軾、嵇康。許多事蹟他如今仍記得,更多的他早已遺忘。

不過幸好,木匠的祖師爺公輸般的故事對於常宿安而言有趣新奇,對於公輸般常宿安可是印象深刻。

公輸般俗稱魯班,手藝高超絕倫,他製作出來的機關器械精巧無比,曾有傳說他製作了一隻木鳥,該木鳥可在空中飛行盤旋三天三夜不下來。

誰能想到如此神奇的巨匠竟然也會看走眼的時候。

爲了將自己的手藝傳承下去,公輸般收了許多徒弟。同時,他又十分珍視自己木匠大師的名譽,因此,每個一段時間他就會考覈門下的徒弟,有不合格者剔除出師門。

當時公輸般門下有個弟子叫泰山,這個泰山所處的位置很尷尬:他既不是手工藝做的最好的弟子,又不是最差的弟子,即不良不莠。按往前的規矩泰山是能穩穩的當公輸般的弟子,然而泰山卻有一個小毛病:他的技藝總是不得精進,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

這可就把公輸般難住了,想來想去,他一咬牙、一狠心,將泰山逐出師門。

後來泰山技藝達到爐火純青之境,聞名於世,也給公輸般留下個有眼不識泰山的教訓,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

當泰山報上名號後,常宿安被雷住之後不過剎那便想起了這木匠泰山,他連忙上前攔住離開的泰山,恭恭敬敬一鞠躬,道:

“敢問是否爲公輸般之弟子泰山?”

問是這麼問,只是確認一番。

常宿安猜測眼前這個泰山便是歷史上的那個泰山,八九不離十。他甚至開始盤算著是否能通過這泰山攀上公輸般。

泰山略顯蒼老的臉上竟然出現羞澀的神態:“我已被逐出師門,不再是公輸般的弟子?!?

常宿安一聽,有些失落,但隨即又精神起來:雖然不能攀上公輸般這座高山,但泰山日後聞名於七國,跟著他必定能有個不錯的生活。另外我現在無路可去,跟著他也算尋得個去路。

念頭及此常宿安撲通一下向泰山跪去,泰山一見連忙扶起他,但常宿安不肯起來。

“我心向木工,請收我爲徒!”

聽常宿安這麼說泰山一呆,他自己就是個棄徒,如何能收他人爲徒,連忙拒絕。

“你救我一命,我無以爲報,願盡心侍奉作爲回報。”常宿安再道,泰山仍是拒絕。

常宿安一橫心,直接扣頭,大呼:“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扣完一次還不止,又連扣了兩次。

一些愛看熱鬧的平民湊了上來,預知發生了什麼

泰山見常宿安如此,有些動容,但還是說道:“我技藝不精,你可後悔?”

常宿安一聽便知大有成功的趨勢,連忙說:“不後悔!”

泰山嘆口氣:“罷了,我便收你爲徒。”

“多謝師傅?!背K薨残Φ暮荛_心,白白撿來一個師傅,能不開心?

他開始想象日後的好日子了,雖然比不上現代生活,但總算不需要過貧kun戶那般艱難的生活。

常宿安無處可去,自然是寄住在泰山家中。泰山的家其實就是個木匠鋪子,家店一體,開在睢陽城的郊外。

常宿安無法理解,木匠這個行業撇開手藝不談,其中的收入很大程度取決於人流量,而睢陽城郊外,人流量可想而知,少的可憐。他詢問其中的原因,泰山的答案只有二字:清淨。

那……好吧。

當事人都不急,自己瞎摻乎什麼。

木匠鋪子雖然不算大,但是各種製作工具齊全,如:刨子、角尺、鐵鋸子、鐵錘、鑿子這類基本工具鐵定是備齊,其他無法看出有何作用的特殊工具也有。

他猜測這應該是泰山自己製作的。

剛剛回到木匠鋪子,泰山就開始教常宿安木匠的基本功,沒有絲毫停歇,不可謂不盡責。

第一課是對基本工具的使用,常宿安是零基礎,自然得從零學起。

這一學就是整個下午,常宿安對手指不怎麼靈巧,一個下午也只學會一個工具的正確使用,期間還被泰山訓斥了不少。

現如今他學會的僅是刨子的使用,經過一下午的練習,他發現手藝活是真的不容易。

首先,使用姿勢就十分重要,食指放在刨口的兩側,拇指放在後面。至於原因,常宿安猜測這應該是便於發力。

向前推時發力要均勻,且身體不能左右擺動或者前後搖晃,要平穩,回拉時力氣要小,刨子要緊貼木料。

刨刀一般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便需要重新在磨刀石上打磨。

……

諸如此類感悟,都被呵斥捱罵十來遍才領會出來的精華。

跟隨泰山的第一個下午,常宿安便領會到泰山爲師的嚴厲。

這裡可與現代不一樣,沒有體罰一說。

動作不標準會被打、速度慢了會被打,就連做出半成品也會被打??偠灾褪悄軇邮志筒?3 13。

晚餐是泰山做的,缺少鍛鍊的常宿安已經累倒在地上,躺在草地上呆呆的看著天空由淺藍變蔚藍,在從蔚藍變成墨色。

待到天空完全黑下來後常宿安才匆匆進門,屬於他的晚餐孤零零的坐在桌子中間。

在木匠鋪子的後面,有三間小房子,一間裝滿了泰山的木工作品,一間是泰山居住,剩餘一間則是常宿安居住。

房間旁有一棵矮樹,常宿安艱難的爬上去,然後輕輕跳到房間的屋頂。

“看來還是鍛鍊太少啊?!背K薨矂倓偺上卤愀袊@。

古代的夜晚很黑,如果沒有火把或小燈,會出現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

同時,古代的夜晚也很安靜,樹林中有不知名的嗡嗡聲,是天然的白噪音。

“木工,賤業而已?!?

因爲夜晚很安靜,估計是聽到人聲,泰山從房裡出來,一出到房門便聽到了這句話,臉色一變。

常宿安在屋頂,沒有看到泰山的出現。

“雖是賤業,可跟著泰山也能變成的一個好生計。”常宿安又說道。

“泰山,這可不是一般的名字。日後必有大成就”

泰山臉色稍緩,他有些狐疑。

這傢伙是知道自己出了房間,故意這般說,還是他果真是如此想法?

姑且算是你的心裡話。

泰山美滋滋的踱步回房。

“這孩子也不容易?!?

想起流傳著的關於常宿安變瘋的原因,泰山不由感慨。

常宿安耳朵抖幾抖:“還好我機靈,拍了一波馬匹。“

這話是用現代漢語講的,剛剛那一番話是用宋國語。

這時,倒計時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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