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
公輸般的視線落在常宿安未吃完的米粥上。
常宿安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的早膳,祖師來的突然,還來不及收拾。弟子這就便收拾,不礙祖師眼。”
“無妨。這早膳倒是新奇,給我一觀。”
公輸般已經這麼說了,常宿安將碗遞到公輸般手中。
公輸般接過,看了看碗中的粥水。
手一抖,搖了搖,一口喝下。
常宿安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完了,看來得重新做一碗,我還沒吃飽呢……
飲畢,公輸般砸吧砸吧嘴。
“此乃美味,湯水潔白,細膩含香。不知你是如何做到?”
聽此誇讚,常宿安嘴角抽的更厲害。
有那麼好嗎?我怎麼感覺一般。
“多謝祖師讚揚,弟子這就將做法寫下,交予祖師。”
“好。”公輸般雙目含笑,看著常宿安走進後院。
公輸般將視線從常宿安移到泰山身上:“不錯,這麼些年來,你大有長進。”
“弟子不敢當。”泰山下座,慌忙行禮。
公輸般擺擺手:“無需多禮。我此次前來是爲了解決孽徒羊自珍經手的木料之事。”
“師傅不必多慮,此批木料必定送與師傅,絲毫不缺,完好無損。”泰山立馬道。
“當年之事,確是我走眼了。”公輸般嘆氣。
“我非是強搶木料之輩,著實是因爲國君要求,限期完成木械。而製作木械所需木料衆多,不得已孽徒羊自珍纔會出此下策。我替孽徒向你道歉。”
公輸般下座就要道歉,泰山忙將他扶住。
“師傅無需道歉,羊師兄亦是對祖師吩咐之事上心,只是行事方式欠佳。”
“話雖如此,但事出有因,皆因我。泰山,你應該清楚,藝由心生,心不順,藝不行。”
聽罷,泰山也不攔著,坦而受之。
忽然,馬蹄聲起,由遠及近,最後停在木匠鋪子門前。
公輸般與泰山二人走到外邊,是王宮禁衛,一人一騎。
那禁衛聲音洪亮有力:“墨翟何在?“
不一會兒,常宿安捧著竹簡出來,見這大陣仗有些不知所措。
禁衛掃了常宿安一眼,一陣冷意頓時流過常宿安身體,彷彿墜入寒窟。
“王上有令,平民墨翟即刻入宮覲見。”
公輸般與泰山兩人齊齊跪下,常宿安從未見過這回事,一時間站在原地,沒有迴應。
見此,泰山拍了拍他。
常宿安明白了,立刻磕頭:“平民墨翟接令。”
腦裡閃過電視劇中常有的畫面:華宮之中一行人齊齊跪拜皇帝。
那王宮禁衛扭轉馬頭回王宮,等他遠去,三人才從地上起來。
“我亦要回王宮,不如與我同車?”公輸般問,常宿安看向泰山,徵求他的意見。
“那就麻煩師傅了。”泰山又行禮,接著對常宿安大聲說:“好生安分,莫叨煩你祖師。”
“弟子遵令。”常宿安乖巧回答。
泰山先扶公輸般上馬車,輪到常宿安上車時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王上不知因何事召你,面見時要謹言慎行。”
常宿安點點頭:“弟子知曉。”
上了馬車,馬伕手向前一抖,叫喚一句,馬車出發了。
馬車中,常宿安沉默著,思索著王上召見自己的原因。
自己唯一接觸過的王室中人便是子靈楓,是一位公主。
古代男女之間束縛繁多,難不成王上是因爲我拉了公主的手,要對我處罰?
正想著,一個女聲從車外傳了進來。
“公大爺,今晚還來嗎?”
是的,馬車現在路過ji院
常宿安低著頭,裝作沒聽到。
他已然發現了,這個時代的女子似乎並不喜歡英俊帥氣的男子。
她們對多金的老頭青睞有加
泰山出門,總會有各式各樣的女子朝他拋媚眼,或是殷勤的迎上來。
甚至都不用說話,只需要一個眼色,今晚就不用回店了。
相反,常宿安自己出門,那些侍女或許多看一眼,也僅此而已了。
因此,對於這樣的招攬,儘管已經見怪不怪,但常宿安還是感覺不自在。
“墨小弟。”公輸般輕叫一聲。
常宿安從與墨翟的聊天中回過神來:“祖師莫要如此叫我,叫我墨翟就好。”
“好,墨翟。我有一事相問。”
“但問無妨。”常宿安正色道。
“不知你師承何人?”公輸般嚴肅的問。
“祖師說笑了,自然是師承泰山。”常宿安笑。
公輸般未笑:“泰山的技藝我瞭解,不偏不倚、中規中矩。你的木鎖我看過,製作雖粗糙,但構思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種構思不可能是泰山所教。”
見常宿安猶豫又驚訝,公輸般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找上泰山是何意,但你要明白,泰山曾是我徒弟,一日爲師,終身爲師,你若是有任何不當之舉,別怪我幫你師傅清理門戶。”
聽著泰山的口氣,常宿安心中一凜。
但他也不怕,自己從師泰山雖有一點小心思,但絕無損害泰山之意。
這時,車伕的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
“王宮到了。”
常宿安鬆了口氣,連忙下車。
王宮的宮牆很高,大約是兩個成年人的身高之和。宮牆內的樹木長的很高,許多枝葉向外探出頭。
周圍很安靜,宮門有警衛,全副武裝,拿著長戈。這宮門不是王宮的正門,正門平日不開,這只是個偏門。
常宿安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宋國的權利中心。
公輸般下了車,神情自若走進門,常宿安亦步亦趨。
馬伕則是拉著車離開。
公輸般靠近,長戈落下,將他攔下。
公輸般皺眉,右邊的禁衛道:“無旨令不能進。”
這話顯然是針對常宿安。
“非也,王上要召見他。”公輸般道。
“出示旨令。”禁衛仍然是
常宿安臉色不太好,方纔宮裡人只是口頭傳令,根本就沒有什麼旨令。可沒有旨令又如何進入?
這難道是宋景公的下馬威?
“你先待著,我讓王上派人過來。”公輸般想出一招。常宿安點頭同意。
常宿安也沒閒著,沿著宮牆打量著周圍。
這裡行人很少,附近都是貴族士子的住所,閒雜人等基本不會在此處閒逛。
王宮的禁衛十分盡責,沒一會兒,便有一隊巡邏的禁衛迎面而來。
常宿安好奇的觀察,發現身上的盔甲著實簡易,漏洞百出,僅僅是在胸口放一塊木板。
打開3D探測,顯露他們的狀態,還來不及細看常宿安便被一把推到牆邊。
低頭再看,兩柄長戈已經將自己架住。
“何人膽敢窺視?”
常宿安掙扎,觸碰到禁衛身上的的木甲,卻受到一股反衝之力。
見此,長戈往脖子一探,常宿安徹底被架住了,無法動彈也不敢動彈。
“你們快放開他!”
禁衛扭頭一看,竟是子靈楓。
除了架住常宿安的兩個禁衛,其餘禁衛齊齊行禮。
“公主殿下。”
“此人無端窺測王宮,怕不是有惡意。”
子靈楓走過去,試著將架住常宿安的禁衛拉開。同樣,一觸碰禁衛的木甲便散發淡淡的綠色輝光。
幾乎是同時,子靈楓衣服也散發緋紅的輝光黃,將綠色輝光驅散。
“我認識他,她是來找我的。”
常宿安幾乎是秒懂,連忙接口:
“對對對,我認識她。”
見此,兩個禁衛面面相覷。
趁此,子靈楓將常宿安從兩個禁衛之間拉了出來。
帶頭的禁衛似乎想起什麼,再次行禮:“公主殿下,冒犯了。
你們,速速將公主帶回宮中。將此人也給我拿下!”
子靈楓見形勢不對,拉起常宿安的手就跑。
常宿安極度無語:這是怎麼了,當過家家鬧著玩嗎?
子靈楓雖是女孩,然而跑起來竟然比常宿安快,常宿安一度被她拉著跑,差點沒跟上她的腳步險些摔了個狗啃泥。
兩人圍著宮牆跑著,身後禁衛追著。
陽光從東邊灑落,宮牆的影子映在地上。一路上,半邊亮,半邊暗。
或許是快要跑到宮牆盡頭了,四周的樹木雜亂起來。子靈楓拉著常宿安躲進一處草叢,眼睛一花,竟然已經在宮牆的另一邊。
常宿安喘著氣,邊打量子靈楓。
她也是煉氣士?
看了眼3D探測,子靈楓並不是以光點呈獻。
不是煉氣士……那是如何來到牆這邊?
看過各種仙俠玄幻小說的常宿安猜測子靈楓身上有“法器”或者說“靈器”。
總之,她身上有保留了一些煉氣士特性的物品。
“你怎會出現在這裡?還被禁衛發現。難不成你真有惡意?”
子靈楓忽然靠近,煞有其事地盯著常宿安。
常宿安當然是否認,雙手在胸前搖的都快要斷了。
“沒有的事,我豈會是那種人。其實是王上召見我,我又沒有旨令,無法通過宮門……”
“所以你想翻牆進來,但是被禁衛抓了個正著。”子靈楓立即腦部。
“你可不要信口雌黃,沒有翻牆,是在閒逛。”
“再言之,是公輸般帶我來的,他先行一步,進宮替我拿旨令,誰知一直沒回來,我便四處逛逛……”
子靈楓心思玲瓏,一下子便看出其中深意。
“你沒發現這其實是我父王給你出的難題?“
常宿安正想繼續吐槽公輸般,聽這話一下停了下來。
“所以說,我如今是過關了?”
“腦子還不笨。”
見子靈楓要走,常宿安喊道:
“你去哪?”
“帶你去見我父王。”
常宿安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