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晏接過從半空中被跑過來的鬼嬰,入手一團軟軟的‘肉’團,很舒服,鬼嬰也調整了坐姿,兩條蓮藕手臂環上樑晏的脖子,親密地用臉蹭著樑晏的下巴,滿足似的哼哼唧唧。樑晏用手扳住他的頭,留出嘴巴,喘了口氣,問鍾壅:“你在等我們?”
鍾壅‘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冷眼看他們,對樑晏的問題不置可否,臉上的不悅表情似是在抱怨他們來的太晚太慢。
樑晏欣喜若狂,沒想到鍾壅竟然會自覺地等待他們的到來,放之往常,鍾壅可是失蹤人口榜榜首常客。一想到他們不用再費盡周章地去尋找鍾壅,樑晏怎能不開心高興順便謝天謝地。他解讀著鍾壅的面部表情,道:“你果然在等我啊?!”
鍾壅不理會這個‘花’癡,轉身往山‘洞’深處走去,頭也不回,邊走邊道:“你們只有兩種結局。要麼在那座村子被感染後變異,要麼解決了村子的問題趕過來。況且你們能追我追了這麼久,應該不太容易死。等你們有何稀奇?我等你們自然有用到你們的地方。”
……面對鍾壅如此直白的話,樑晏深知自己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隨後又聽到鍾壅的喃喃自語:“你們逃脫了,也就意味這張岱無需片刻即可追上來?”他皺眉不悅,問他們:“張岱死在村子裡了麼?”他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喚醒村子中的村民可不是爲了給張岱看戲用的。
“沒死,我們成了先遣部隊,他退居二線,等我們打通了關,肯定會過來的。不過比我們晚來,是肯定的了。”楊洋幽怨地說。
“你怕張岱什麼?”張魁直呼外公其名,問鍾壅。
“怕他搗‘亂’。”鍾壅實話實說。這種關鍵時刻他需要的是同盟大軍而不是對立敵人。
山‘洞’中又一次回覆了寂靜,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搭茬。所有人都等著鍾壅往下說他怕張岱搗‘亂’打擾他做的事到底是什麼,但對方嘴巴像封了膠,愣是不置一詞。等得大夥是心焦急躁。洛晃不願氣氛尷尬下去,會讓他們處於劣勢,主動問道:“他會搗‘亂’做什麼?”
鍾壅走在最前方,右手微微擡起指著前方,慢道:“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左子崇沉住氣,他也是這些人中在關鍵時刻最能沉住氣的人,道:“這條路通向哪裡?”
稚嫩跑調兒的聲音從樑晏的肩窩出傳出,“墓地。好多,好多,嗯…”鬼嬰努力地想了想,用求助地看向古谷坊,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古谷坊飄在空中,看到鬼嬰投來的求救的目光,點點頭,隱去了身影…0,0明顯就是古谷坊自己詞彙量少得可憐,沒教會小孩不說,還在對方祈求的目光下,躲了起來,樑晏都覺得對方欠扁。小孩子揪著臉,不開心,突然抓住了一個詞,連忙用白嫩的小手敲打樑晏的肩膀,叫道:“好多,好好玩的東西~”
“好玩?”幾個大人同時不解。
“嗯,那個叔叔,自己進去玩,不帶我。”鬼嬰拱起包子臉,小手憤恨握拳,斬釘截鐵不高興地說道,“好多,‘毛’‘毛’,石石,好好玩。”
樑晏抱著小孩兒,看到小孩子臉上那副天真的模樣,實在無法將他與封墓村老宅下的鬼嬰畫上等號,從沒抱過這麼小的小孩,而且對方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他‘迷’‘惑’地重複著鬼嬰的話:“‘毛’‘毛’?石石?是什麼東西?”要不怎麼說小孩子的啓‘蒙’教育很重要呢,一個不注意攤上這麼個不會說中國話的鬼,教出來的孩子都是半語子,不會說話。
鬼嬰皺著眉頭想了想,裂開嘴,在自己上衣衣兜裡掏了掏,手握拳而出,在樑晏面前攤開手,像獻寶一樣,小心翼翼地給樑晏看他的成果。
幽暗的山‘洞’中頓時充斥了樑晏的慘叫聲。所有人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慘叫鎮住心神,都下意識地遠離樑晏的方向,看著樑晏張牙舞爪地揮動胳膊,似乎在驅趕著看不見的東西。
附在他肩膀上的鬼嬰一臉不滿意地用銷售拍著樑晏的臉,似乎在嫌棄他的膽小。
張魁退到樑晏身邊,在燈光的集中照‘射’下,張魁發現樑晏腳邊地上臥著一團‘毛’烘烘的‘毛’團,‘毛’團還散發著絲絲冷氣。張魁蹲下,想用匕首撥‘弄’‘毛’團看個清楚,就聽到樑晏尖著聲音提醒他:“別看!太噁心了!”
張魁收刀,‘毛’團自己慢慢動了起來,像刺蝟一般慢慢地舒展開。張魁還當是變種的軟‘毛’刺蝟,可是見到它所謂的腹部時,全盤否定了自己的猜測,誰家刺蝟這麼噁心?!‘毛’團的腹部顏‘色’半透明,一節一節的蠕蟲構造,肚子中一條粗粗的消化管貫穿兩頭。它的腹部在不停地蠕動,帶動著人的胃也跟著蠕動,難過至極。
鍾壅只是側頭瞄了一眼,笑了笑,問:“去過鯉城麼?”
年輕點的都紛紛搖頭,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團被鬼嬰成爲好好玩的‘毛’團上,胃中酸水翻滾著。倒是左子崇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道:“泉州,嗎?”
鍾壅點頭。
樑晏側頭拼命轉移著注意力,不去看腳下的動物也跟著點頭,“泉州我去過,怎麼了?”他有個朋友就是泉州人,前陣子回家後他朋友還給他帶過貴重的特產吃。
“吃過土筍凍嗎?”鍾壅說這話時竟嚥了咽,似乎是在回味美味佳餚。
樑晏微愣,接著點頭:“吃過。”他那個朋友帶回來的特產就是這個土筍凍。他不僅吃了,爲了顯示他的友好,他還將特產分給了幾個朋友。包括張魁和洛晃。
鍾壅指著地上的‘毛’團,“這東西生吃起來的味道跟沙蟲差不多,想必熬成凍,跟土筍凍也不會差太多的。”
嘔……久違的嘔吐聲響起,酸臭的嘔吐物味道充斥了山‘洞’。
接下來的一路,大家每一個人願意說話。一半的人以爲內自己吃過的東西而反胃,另一半人因爲想到他們的同伴吃過如此噁心的東西也跟著反胃。鬼嬰從地上撿起‘毛’團後,在樑晏的威‘逼’利‘誘’下才戀戀不捨地將‘毛’團塞回了口袋中,而不是放在外面‘揉’搓。
遠處傳過來流動的新鮮空氣顯然與山‘洞’中不流通的悶氣不同。向前走了十米不到,鍾壅停在了‘洞’口,張魁從他身後往前看過去,一片黑暗,饒是他眼神再好也不是紅外線,看不見鍾壅面前是什麼景象。
“有火麼?”鍾壅問道。
張魁將一盒快用完的火柴遞給了他,鍾壅燃起三根火柴後,向頭頂的牆壁上拋去。只聽呼的一聲響,火苗從他們頭頂躥出,向遠處燃燒。兩道火焰在遠處‘交’匯,形成了火圈,照亮了整個空曠的空間。
張魁這才發現,這圈火焰寄於巨大山‘洞’牆壁之上,山‘洞’上不見天下不見底。牆壁上‘洞’口頗少,觸目可及範圍內,只能看到三個與他們距離很遠的‘洞’口。巨大山‘洞’內牆壁和牆壁之間沒有懸空直連的橋樑,‘洞’口,他們腳下,凸出一條半米寬的石路,石路沿著牆壁一圈圈地向上以及向下延伸,連接著其他‘洞’口。
“這裡是哪裡?”張魁微張著嘴,小聲道,忽然想到剛纔鬼嬰說的,這裡是墳墓,誰的墳墓會建造得如此壯觀卻不奢華?張魁下意識地看向鍾壅。
鍾壅終於回過頭,正眼看向他們,張開雙臂,用歡迎的語氣開心地說道:“歡迎來到我的墳墓。”
“張義濂在哪裡?”張魁後退一步,看了看鐘壅身後的火焰,冷冷地問。
“若是想救他,就快點跟我來。”鍾壅斂起笑容,轉身向左,往下走。
權衡再三,他們決定跟他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