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今年四十八歲,十六歲被迫離開土生土長的村子,跟著青年男人來到南方,漂泊在外。男人有家室,男人也很顧家,每個月只能出來兩次看望九姑娘。十幾歲的女孩子,死了父親,又親眼看見母親殺人,邊瞬間沒有了依靠,男人救了她,成了她生活唯一的靠山。十六歲,對感懵懂的年紀,九姑娘對男人有著對父親的崇拜、對母親的依賴以及對人的戀,她開始深陷到這種深深地單方面畸形戀中。男人起先並不在意九姑娘對自己態度的變化,在他看來,九姑娘不過就是個黃毛丫頭,過了這陣子變好了,等她平靜了爲她找個學校,供她讀書上學找工作,到時候自己也算對一時錯手造成的慘劇的彌補。只是沒想到,隨著九姑娘年齡的增長,九姑娘人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對男子的感也像葡萄酒般越釀越醇,二十出頭的她正是青蔥少年,敢作敢爲的年齡,她開始了感攻勢。男人漸漸招架不住,但從小生長的環境令男人對九姑娘沒有產生可以偷腥的快樂,反而是漸漸的厭煩和疏遠,面對九姑娘的質問,美其名曰自己尚有妻室,絕不叛妻。九姑娘當時就被男人的堅定決心震撼住,也徹底沉迷於男人的魅力,接下來的五六年對對方是無怨無悔的跟隨,男人也只當多了個妹妹。時間一長,九姑娘由於崇拜而壓制的感再次決堤,再次跟男人攤牌,被男人嚴詞拒絕後,心中萬分難過,不辭而別,憑著記憶找故鄉。結果涉世未深。剛下火車就被人拐賣到了洪村,當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帶著滿腔的悔恨被迫嫁給酒莊老闆,從此被金屋藏,直到她因無法接受自己的現狀而自殺。
“自殺未遂?!不是說你從小就被賣過來了麼?二十幾歲怎麼說都不小了吧?”樑晏聽到此處,發現疑點頗多,連串地發出問題。
“死了,死透了?!本殴媚锏氐?,然後接著往下說:
酒莊老闆是個老頭子,家裡條件好??床簧洗迳系钠拍?,外面的貨源這麼多年也沒有看上眼的,這回好不容易買到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對外就稱是自己買了個未成年的小媳婦,想讓村裡人羨慕羨慕。而且九姑娘本就長的小,又不用出頭露面,所以這個謊話一直維持至今。老婆買來沒過兩年就自殺了,老頭怕真惹上麻煩。就算沒有警察來找麻煩,讓村裡人看笑話也不好,就私自偷偷把九姑娘給埋了。
“我喝的是農藥,那時候假的東西沒有現在這麼多,藥品、食物都是十足十的成分。喝完後,頭暈暈的麻麻的。胃中開始翻滾,可是沒有力氣往外吐,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是,看見的還是他。”九姑娘面上泛起甜甜的笑容,手指不自覺地摩搓著懷中的素描畫,“他讓我復活了。”頓了頓,又說?!斑@是他第二次救我。”
“他怎麼做到的?”張魁皺眉關心問,他甚至能感受到躲在門簾後的張岱蠢蠢動的心。原來張岱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亦或者這就是他來的目的?這個念頭在張魁腦海中一閃而過,沒有深究,現在重要的是晚那座村子的況後,在等村子的火滅,他們穿過去追鍾壅。
九姑娘搖搖頭,“不能說?!彼@話說完,所有人都失望了。看著他們沮喪的表,九姑娘道:“說了你們也不能用,副作用很大。你能忍受外在看上去不老不死,所有的內臟卻在急速衰老。你們即便現在接受,以後也會後悔的…”
張岱走進客廳,急切地說:“後不後悔是我的事,你不妨先說…”
九姑娘似是沒有看到他進來也沒有聽到他的話,說:“我用了兩年的時間來回復體的協調,這兩年他一直陪著我。我多麼希望恢復地再慢一些,這樣他就能再多陪陪我。兩年已經是極限,他要回去,想帶著我一起回去。我拒絕了,我的家在這裡,他的家裡還有妻子。臨走前他給我畫了這幅畫。我用他教我的方法回到了家中,發現了父親的遺骸,父親從小就告訴我母親的不忠,但是,即便母親跟人私奔,父親都沒有找別的女人。即便這樣,母親最後還這樣地對待父親,太不可原諒了。我用他教給我的辦法將父親重新葬在他去世的地方,希望能有一天他能夠復活,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埋葬父親後我在外遊了幾年,覺得就這樣放過我們家的老頭太便宜他了,就回來找他。”
“他是被你殺的?”樑晏驚語。
九姑娘擺手,“不是,他被我嚇到了,之後就一直瘋瘋癲癲,鬱鬱而終的。”
“你之前說留在這裡是爲了邊執,現在又說是你主動留在洪村?”洛晃想起昨晚來到老宅時,九姑娘跟張岱的對話,覺得其中有幾處矛盾需要詢問。從她字裡行間也能聽出,這個被她視爲英雄的男人就是給她留下這副素描的人,邊執。
“前幾年我是爲了我自己,後幾年確實是爲了他。至於爲什麼,我不會說,你們也別問了。我不會說的?!甭牭竭厛痰拿?,她撫摸著素描的手頓了頓,沒再說話。
張魁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道:“你留在這裡不會是等我們吧?”
九姑娘擡頭,笑了笑,說:“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爲什麼要等你們?”
張魁盯著她的瞳孔,確認她確實不是等自己,又問道:“那就是等鍾壅?那個先我們一步離開的青年人?”九姑娘的瞳孔向內收縮後放鬆,未置一詞,張魁懂了,她等的就是鍾壅,或者說,是鍾壅體內的那個靈魂。他站起,看了看窗外的紅,衝方沖和洛晃點點頭,兩人站起跑到張岱邊將其架起。張岱被突如其來的受襲感到莫名其妙,叫道:“你們做什麼?!”綁架?他不覺得他們是這種人,如果想綁架,早在昨晚他們就動手了。
張魁揉著眉頭,疲倦地說:“我們折騰了一個晚上,需要休息,爲了不讓你先我們一步離開,委屈你先忍忍,跟繩子和凳子親密接觸並不會太累。起碼不會有我們這麼累?!?
不顧張岱的叫嚷,兩人將他綁回臥室,嘴中塞進軟布,反鎖在房間中。張岱此次帶來的手下人數不多,三四個人很快就被他們制服後,勸說加強制關進了另一個房間。他們得到了短暫的休息。到了中午,多少緩解了疲乏的幾人起,準備行裝,吃過柒嬸準備的午餐後,吩咐柒嬸在他們走後再將左子崇發走,柒嬸點頭答應。九姑娘站在院子中看著他們上車,臨走前,張魁將那本包在塑料袋中零散的筆記本交給九姑娘,一句話都沒說,離開了。他不知道九姑娘看完陳九的記後,世界觀會不會顛覆,心目中完美的慈父專一的丈夫形象會不會被摧毀,可是這是她母親應得的回饋,也是陳九應得的報應。
“我想看看她的反應?!睒抨袒厥祝瑧賾俨粧蔚乜粗h處的九姑娘變成一個黑點,然後消失在視野中。
“你看上她了?她可是比你大二十歲。”坐在副駕駛的張魁問他。
樑晏趕忙否認,“當然沒有!你想多了。她也是個可憐人…不過難怪你判斷不了她是人還是鬼,死而復活…難道真的有這種起死回生的方法?”
張魁靠在椅背上,悠悠道:“長生不老是幾千年來的很多人所追逐的。既然有追逐的人,就會有人願意花時間去研究發明能長生的方法。誰知道死而後生是不是一種長生的嘗試呢?我只能說,我沒有見過死而復生的人是正常人的例子。九姑娘、陳九以及陳九的妻子都不算在內,他們沒有一個正常人。如果連他們都算,納悶我們之前見到的很多殭屍、怪物都要算在內。我倒覺得,他們像是某種實驗的失敗品…”
“實驗?有人在做實驗?你是說邊執?”開車的洛晃問。九姑娘是邊執救回來的,陳九是九姑娘依照邊執的方法喚醒的,要說實驗的實施者只可能是邊執。
張魁搖頭,“不知道啊…話說,如果是你們,你們是想選擇長生不老,還是面老永生?”
方衝歪頭,“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長生不老,是以不老爲主,長生不是永生不死,而是命長,長到與我們相比要久很多。面老永生,是人會隨著年齡的增加面容變老,但是永遠不會死。你們選哪個?”
車中陷入了寂靜。每個人都思考著這個難以抉擇的選擇題。
“可以兩個都不選麼?我想當正常人?!狈叫n哭喪著臉,問。
“……可以?!睆埧]眼。
樑晏擊掌,“原來還有這種選擇!我還以爲要兩者必擇其一呢。我也選正常人。”
洛晃笑笑看向張魁,道:“確實,正常人才是令人羨煞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