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被嚇了一大跳，操起桌上的桃木劍，就差喊一聲妖孽哪裡逃，不過，多年來的王八之氣還是讓我忍住了，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誰，誰啊？”
“十三，不要害怕，是，是我，鄭天翔。”
“鄭天翔？”
我靠，這老頭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屋裡呆著，跑我這來幹嘛？難道是嫌胖子等人的保衛不安全？這不可能啊？別的啥不說，就晚上胖子那震天的呼嚕聲，都絕對可以起到震懾敵人的作用啊。
我打開門，他一溜煙的就鑽進來了，跟耗子似的。
我沒搞明白他怎麼回事，他卻不停的催促我，趕緊關門。
我把門關上，遞了杯水給他，疑惑不已：“你，你咋進來的？”
“翻圍牆啊。”
“……”我頓時語塞，吧唧一下嘴巴，翻了個白眼：“咋了，大半夜的你突然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我，我來找你，是，是有個秘密跟你說。”他面色蒼白，神色凝重：“不過，你必須答應我，除了你之外，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我點點頭，心裡卻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麼事，還不能讓人知道？！
不過，看樣子，他能甩掉胖子等人的監視，還沒有動靜的翻進我家，所爲的一個秘密，絕非是什麼小事。
我點頭示意讓他說，他卻突然一聲重重的嘆息，問我道：“十三，說實話，你相信牛大發的話嗎？”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難道你不奇怪嗎？如果當年那個人給我們下蠱的話，早就把我們八個人弄死了，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沒錯，他這麼一說，倒還真的提醒了我，加之威力巨大到無可匹敵的殺人效果，我也開始覺得，這事似乎不大可能！
他見我皺眉，冷冷一笑：“牛大發這孫子，死到臨頭了還滿口大話，還真的不怕那東西回來找他收命。”
“十三，我來找你說這個秘密，我並不是怕死，咱八個人裡現在就剩下我和大發還活著，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了，反正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紀，知足了，他來報仇也是應該的。”
“報仇？鄭大爺，您的意思是，您知道是誰要殺你們？”
“知道，不僅我知道，我想牛大發心裡也清楚，咱們每個人心裡都清楚。”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報應。”他冷冷一哼：“沒錯，幾十年前我們八個人確實出過村子，那時候解放初期，大家都窮的丁當響，村子裡都快找不到吃的了，所以啊，我們八個人一琢磨，還是準備到城裡去找些活幹。”
“不過，那時候正值文化初期，全國各地都鬧大饑荒，城裡也不比咱牛家村好多少，我們幾個大字又不識幾個，想要立足，著實困難，所以，沒幾天，咱八個人便跟大多乞丐一樣，躺在大街上，想要找活又沒人要咱們。”
“直到有一天，有個富人路過我們身邊，看我們幾個人可憐，於是他把我們請回家裡做些散活，那個老闆開了個廠子，經常讓我們去幫幫短工，說實話，雖然工資不高，但怎麼說也夠我們在城裡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只是，好日子沒多久，那個富人的生意開始走了下坡路，他老婆也就插手進來管咱們廠子裡的事，他老婆嬌生慣養的，脾氣可不小，不僅對老闆呼來喝去，就是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從來沒有好臉色，成天打罵，還剋扣我們的工資。本來咱們稍微省吃儉用，還能餘下點錢寄給家裡，可她一來，別說有沒有錢寄給家裡了，就連自己的生活都從此沒了大半的著落。”
“不過，老闆對我們好，我們也就忍受了。只是，越到後期，老闆娘的脾氣越差，也許是覺得我們好欺負吧，所以變本加厲，不僅罵我們，還打我們。你知道張國建爲什麼沒兒子？那就是因爲有一次，國建他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把工具弄斷了，後來老闆娘打她，用木棍照著身上招呼，當時我們也不敢去幫忙，那是誰幫忙打誰啊。結果，老闆娘下手也真狠，一不小心就打中了國建的命根子，從那以後，國建也就生不了孩子了。”說完，他將衣服猛然一脫，將背面向我，我能清楚的看到他整個背上滿滿的全是傷痕。
“這……”我完全被他的背震驚了，這情景，彷彿是受過極刑一般。
“這都是當年老闆娘打的，咱們八個，幾乎沒有一個不被她打的。而且，她罵人那叫一個狠毒，將你全家上下罵個遍還不帶完，坐根凳子擺平水，能在院子裡罵你一下午。其實這些我們都可以忍，畢竟當年要不是老闆收留我們八個人，我們也許早就餓死在路邊上了，也正因爲如此，我們一直不離不棄，希望幫助老闆東山再起。”
“只是，有一天晚上，我們八個人出去吃飯，無意的發現老闆娘和另外一個男人走在一起，我們做下人的，沒敢多說，也不瞭解情況，只當是後來，有一天我們突然發現，工廠關閉了，毫無徵兆。我們當時感覺奇怪，便趕去找老闆，可一到老闆家裡才發現，老闆倒在血泊裡。”
“老闆臨死前告訴我們，那個賤人，看他生意虧了本，於是卷著錢和其他男人跑了，他本來想阻止，可哪裡知道，那個男人捅傷了老闆。我們八個人本來想幫老闆把那賤人追回來的，可老闆覺得自己快死了，沒必要折騰那麼多了。那個年代，名聲比一切都重要，他不希望這件事張揚出去，擴散開來，丟盡家裡的臉面。”
“後來，老闆去世了，警察也沒有立案，我們也是後來瞭解才知道，老闆爲了防止家醜外揚，還立了遺書，說自己是自殺的，這件案子，也就這麼了結了。之後，我們八個人換了東家，繼續在城裡打工，這一打就是十幾年。那一年，我們八個人本來準備回村裡的，可在路上，我們卻發現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當年的老闆娘。”
“我們實在借不過老闆那麼白白死去的事，當時恨人當前，我們就跟她理論，可哪知道，那個女人脾氣不改，對我們依然大罵特罵，還動手動腳的，當時新仇加舊恨，我們八個人把心一橫，決定打那個女人一頓，算是給她一個教訓。”
“所以我們下車一路跟著她，趁著夜色將她狠狠揍一頓，我們真沒想過要殺她，可，可那天晚上，也許你一拳我一腳的，沒長眼睛，稀裡糊塗的就把她給打死了。我們當時害怕啊，這是殺人罪啊，是要槍斃的啊。”
“後來，國建想了個辦法，說既然已經殺了人，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乾淨點。我們想來想去，屍體處理一直比較頭疼，拋屍吧不行，怕被人找著，焚屍吧，動靜太大，尤其是城裡，人多眼雜，極其不方便，很容易就出個閃失，到時候全部遭殃。”
“後來，我們想到了牛家村，咱牛家村偏僻啊，而且人煙稀少，要在這藏個東西，那不是易如反掌？只是，進村是個難題，咱們總不能背個屍體進村，這不引人注意了嘛。所以，我們八個人一合計，決定分屍。我們把女屍分成七份，她身上的所有東西再成一份，這樣子，我們每個人分一小塊，既方便拿進拿出不被人察覺，又可以讓屍體完全變樣，不被人認出來。”
我突然眉頭一皺：“七份？你不會是說？”
“沒錯，你們在鐵蛋墳裡發現的那具不完整的女屍，就，就是老闆娘。當年，我們每個人都立下誓言，永遠不將這件事說出去，我們每個人分一塊女屍的目的，也是讓每個人時刻都知道，我們牽涉命案，要注意言辭。”
“你的意思，現在是那個老闆娘回來找你們報仇了？”
“沒錯。”他重重的點點頭：“當年，老闆娘臨死前說過，她就算死，也絕不讓我們八個人過得舒服。她下過詛咒，沒錯，她，她一定是要我們都死。”
我點點頭，心情卻開始變得無法平靜。如果是女鬼所爲的話，我想，那也就能解釋那些無法讓人看明白的殺人方式。
只是，女鬼爲什麼潛藏了幾十年，才突然出來禍害他們八人？
這一點，匪夷所思，也令人難以猜想。
可就在我想得入神，身旁的鄭天翔瑟瑟發抖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我趕緊將門打開，胖子帶著五六個人，打著火把，一臉著急的盯著我。
“十三，不好了，不好了。”
“沒什麼不好的。”我知道，胖子一定是爲鄭天翔不見了的事趕來的。
“牛，牛大發死了。”
“什麼？”我幾乎驚訝的快要出聲，而在屋內的鄭天翔也猛然一聲尖叫。
“牛大發死了？我不是叫你保護他的嗎？”
“我保護著的，我和幾個兄弟一直守在屋裡，連門都沒有出啊，可，可就是死了。”胖子一臉不敢相信的盯著我，“不信，你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