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九
祝兒眼見著雲(yún)山進屋,想著玉露剛纔那首歌悲涼之聲猶在耳旁,想如此高雅之人,尚有不如意,何況自己,跟著傷感起來,等聽到門聲一響,胡云山臉色不善地從屋裡走出來,她方驚醒,自己竟站得腳都酸了,等雲(yún)山走遠,她方從樹後走出來,也不去找佳紅,一個人往前院走來。
路旁的花紅柳綠,掩不住她心亂如麻,想前途渺茫,雖總吵著要出家,到底何去何從,始終狠不下這份心,看來紅塵短暫,多少歡聲笑語,不過過眼雲(yún)煙罷了。
胡云山走出花園,等冷風(fēng)一吹,他竟不知道自己因何生氣,迎面見佳紅走過來,佳紅看到他笑道:“終於露面了,這兩天我還以爲(wèi)你進京趕考去了。”見胡云山木然地看著她,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了下來,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雲(yún)山嘆了一口氣,愈發(fā)不知道剛纔自己因何生氣,以往玉露對他冷若冰霜,他還小心賠笑,何以她說出心中一個疑問,他竟拂袖而去。想回去,又有些舍不下臉,只能道:“回家換身衣服。”走了兩步,他又轉(zhuǎn)回來,對佳紅說道:“一會兒在玉露面前替我說美言兩句,表姐的大恩定沒齒難忘。”雲(yún)山?jīng)]頭沒腦的一句話,佳紅雖不是知道事出爲(wèi)何,想必兩人鬧了彆扭,因早上玉露所言,已認(rèn)定是表妹之錯,並沒有疑心胡云山先翻了臉,點了點頭。
沒走兩步,見祝兒低著頭走過來,直到看到她的腳,才擡起頭來,看到她,落寞的臉上,頓時掛上笑:“要知道你從前面來,我何必捨近求遠,跑你這兒來了?”
佳紅笑道:“你有事,讓丫頭們知會一聲,我過去就行了,何必大老遠的跑過來,你感冒剛好,大毒日頭下,如何禁受得住?”
祝兒道:“前兒讓冷師傅給你做的衣服,做好了,夏天容易出汗,沒個三五套衣服換洗怎麼行?本來讓荷香給你送過來,可是她剛包了衣服,她家裡就來人找她,難得她家裡人走了二十幾裡的路來一回,我不好意思再打發(fā)她過來,就讓她去了,別人又都去吃飯了,反正閒著沒事,就送了來,雖說今兒日頭足了些,我又不是冰做的,還怕曬化了!”
佳紅笑道:“以往進城時,見高門大戶走出來的僕人個個都趾高氣揚,想主人又該是如何的眼空四海,沒想到進了何府,你和夫人卻對我這麼好,不是衣服就是首飾,我都有些怕我無福消受了。”
祝兒望著她纖塵不染的臉,白淨(jìng)的彷彿細(xì)骨瓷一樣,自己也是一樣的臉容,卻面色發(fā)黃,她笑了笑道:“我疼你是因爲(wèi)你像我,我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自己一樣,若你好了,就跟我好一樣。”
佳紅笑道:“夫人說今晚上爲(wèi)譚大帥的妹子接風(fēng),另外大少奶奶的哥哥來了,讓他也一塊兒樂樂,在前樓的客廳裡擺了幾桌酒菜,還去請了一戲班子,讓府裡的人都換上新衣服,前兒你給我的衣服還沒上身,這兩套你還是留著今晚上穿。”
祝兒冷笑一聲:“大少奶奶的哥哥還沒走?去年張勳復(fù)辟的時候,他比誰鬧得都?xì)g,若不是何府上下打點把他贖出來,他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待著?他卻不領(lǐng)情,把大少奶奶罵了一句,說她忘本,忘了祖宗,還說隆裕皇后是他們家的榮耀,如今都什麼年月了,還留戀他們家作威作福的時候。即那麼有臉,又何必賴在這兒不走,撐著他們家的光環(huán)過日子得了。”祝兒越說越氣,祝兒從來不愛說別人的是非,可是這個林躍朗是她最討厭的人,以往他來,祝兒因爲(wèi)當(dāng)家的原因,在他夫妻臨走時,總會送些東西,讓林馳面子上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