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八

韓晴扯出手帕邊擦眼睛邊道：“爹雖看上去冷漠無情，卻也是多情之人，他口裡整天說不納妾，是因爲韓家的家規，可是韓家的叔伯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爹一向唯大伯之命是從，大伯曾經想把他的親小姨子給爹做妾，沒想到爹當場就翻臉了，拂袖而去，竟兩年不肯再踏進大伯的家門。大哥大時，爹囑咐大哥，要娶就娶個稱心如意的人，不要像他一樣，找個不如意的，委委屈屈一輩子。娘當時就說，你若覺得委屈，韓家家規又不許納妾，你就休了我，另娶旁人吧。娘那次真生氣了，當時命人收拾東西，爹追到大門處截住孃的馬車說，‘只是玩笑話，何必當真！我若心裡沒你，何必不肯納妾?！锂敿淳托α?，對我和大哥說，‘能從你爹嘴裡說出這樣的話，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以後爹再如何說娶了娘委屈，娘也只是一笑置之，她知道爹心裡有她足夠了?！?

羅旭兒沉吟了半晌：“怪不得公公害你如此，你都不怨恨他，你和露兒性格都像極了公公，心裡有數，嘴不肯說出來，寧願站著死，絕不跪著生，把臉面看得比命都重。”

韓晴苦笑道：“越是性格相近之人，越不容易相處，若我和爹有一個肯服軟的，當年就不會鬧那麼僵了?！?

次日一早，慧姍早早起牀，穿衣服的功夫，驚醒了身旁的玉寬，笑著伸臂拉著她躺下：“你又沒有公婆茶要侍奉，何必起這麼早？”

慧姍道：“沒有公婆，難道姑母那裡我們面兒也不朝一個。就是琴華與靖華成親，也沒見姑母事事親力親爲過，倒爲我們的婚事忙得清瘦了許多?！庇駥捫Φ溃骸肮媚妇褪桥履阌羞@層心，早早就告訴我，不讓你多心，早起不用過去，讓我們晚飯過去吃。屋裡雖燒了爐子，還是有些冷，再躺一會兒，晚上去看姑母的禮我已備了，一會兒我們上街去買你三日回門的禮?！?

慧姍點點頭，依言躺下。

早飯過後，慧姍打開父兄送給她的一個匣子，竟失聲叫了一聲，玉寬急忙過來，一看，見慧姍手裡拿著一本支票，一頁頁翻開，每頁都寫著五萬塊，上面蓋著雲山的章，二十張的支票，竟是一百萬塊錢。

支票下面是一張地契，胡泰裕把蘇州北部的一塊地給了慧姍，幾十畝地，只一年的租子就能有幾千塊進項。

雲青送給慧姍的是上海一家成衣鋪，連著房契及鋪裡的衣料也有二十幾萬塊。

玉寬笑道：“你嫁妝如此豐厚，看來下半輩子我要靠你養了?！?

慧姍笑道：“二哥一向出手大方，沒想到大哥也送了我這麼多？”

旁邊還有韓晴送的一盒子珠寶手飾，與送給玉露、佳紅的完全一樣，想是韓晴這些年積蓄，忍不住眼圈一紅，捧著兩個盒子，起身放到櫃裡收好，回身過來，見玉寬正在看禮單，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她俯下身問道：“怎麼了？”

玉寬嘆了一口氣：“你看禮單，別說姑父、姑母，韓家祖母、伯父、伯母、表哥、表弟每人一萬，佳紅、何恬、雯藍每人八千，就是譚慶生、譚芷、袁寒雲每人也隨了五千塊的禮，禮太厚了?！?

慧姍笑道：“你還沒看到那些擋回去的禮，少說也有幾萬，你不用愁，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我們還是想想以後，對雯藍她們該如何稱呼吧。小一輩裡，排行第一是何大哥和我大哥，其次是譚大哥，他將來的夫人是雯藍，雯藍比你小，他們該叫你表哥，叫我表嫂。二哥和靖華二哥比你小，佳紅是我姐姐，我又是靖華二哥的表嫂，玉露是我二嫂，譚芷又將是她的表嫂，也是我表嫂，而我又是譚芷大哥的表嫂?！?

玉寬見慧姍掐著手指頭算不過來，竟拿起筆在紙上劃起關係圖來，越畫越蒙，玉寬笑著抽出她手裡的筆笑道：“這好幾門子的親戚，豈是你一時理得清的，只要沒差輩份，嫂子也好，妹妹也罷，隨著心意叫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