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爲(wèi)什麼蘇沐月進入盜夢之境竟然如此麻煩,原來是你們在後頭搞的鬼。”封言瞇起眼睛,冷聲道:“本來進入盜夢之境沒那麼複雜,結(jié)果你們在背後還影響她,帝師,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的良心去哪裡了?”
“良心?”帝師皺起眉頭,看著封言說道:“我對盜夢一脈仁至義盡,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不願在替盜夢一脈做事了,難道就是沒有良心了?”
“就是因爲(wèi)你最初爲(wèi)了盜夢一脈做了那麼多,結(jié)果後來竟然殺了那麼多盜夢師,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良心!”封言突然怒了,直接一拍桌子起身,指著帝師怒聲道:“那些盜夢師如此信任你,你爲(wèi)了你的一己私利,然後將他們的性命交給王若瑜,你以爲(wèi)這件事可以一直瞞下去嗎?”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帝師微微揚眉,好似有些意料之外地看著封言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老夫也沒什麼可說的,說到底,有些事大家都不提及那是最好的,說開了,可就有問題了。”
“有什麼問題?”封言瞇起眼睛,看著帝師說道:“難不成帝師你以爲(wèi)這樣不提及,就能一直粉飾太平?”
“封閣主,你我道不同不相爲(wèi)謀,今日來,我知道你是想讓老夫做什麼,但是很顯然老夫也沒什麼興趣去做,至於其他的,我倒是希望你能有所警醒,至少別讓老夫爲(wèi)難,你說是不是?”帝師淡淡地揚眉說道:“先前老夫之所以接近蘇沐月,不過是想看看你選中的人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帝師,你的意思是自今日起,你我之間就再無瓜葛了是麼?”封言瞇起眼睛看著帝師,冷聲問道:“帝師你說這些話,真的不會後悔麼?”
“老夫在京城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什麼事後悔過。”帝師冷冷地盯著封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倒是想知道,爲(wèi)什麼你偏生要幫那個蘇沐月,她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信任的地方?”
“信任這種東西一般來說,是雙向的。”封言這會倒是平靜了下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側(cè)眸看著帝師說道:“先前不管怎麼說,咱們都算是關(guān)係還算密切,所以我今日也想再勸勸帝師,你要不要再想想?”
“不想了,你也說了,殺了那麼多盜夢師,想要再回頭,恐怕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你說是不是?”帝師搖搖頭,好似想起什麼一般說道:“其實當(dāng)初那些學(xué)子之所以會被皇上下旨斬首,也是因爲(wèi)老夫說,那些人幫助盜夢師逃跑,封閣主,你覺得這樣的老夫還值得你勸說麼?”
“真是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學(xué)生都不放過,難怪當(dāng)初茗荷先生與你決裂。”封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帝師問道:“那帝師你既然知道茗荷還活著,爲(wèi)什麼不直接去殺了他?”
“殺了他?”帝師皺起眉頭,搖搖頭說道:“茗荷是老夫最爲(wèi)得意的弟子,若是真的死了,老夫找誰去比試?”
“帝師還真是好打算。”封言起身,看著帝師冷聲說道:“既然今日話說到這裡,想來你我之間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帝師請回吧。”
帝師聽到封言送客的話,當(dāng)下緩緩起身,邊往外走邊問道:“封言,你真的不再考慮下麼?”
“帝師,你擡頭看看天色。”封言站在帝師身後,微微揚起下巴,淡淡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不要後悔。”
帝師有些詫異地擡頭看過去,赫然發(fā)現(xiàn)外頭的天色竟然愈發(fā)昏暗,但是那烏雲(yún)密佈之間分明閃著紅光,當(dāng)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這不可能!”
“你們以爲(wèi)封住了蘇沐月的記憶,就能讓她再也無法進入盜夢之境麼?”封言淡淡地笑著說道:“可惜你們都失算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帝師猛地回頭,看著封言說道:“你讓老夫過來,就是爲(wèi)了讓老夫無法察覺到此事,以免老夫插手纔是對不對?”
“看來帝師還不算笨。”封言笑著說道:“至少比我想象中要醒悟的早一點,所以我纔會問了你那麼多次,你真的不後悔麼?”
帝師瞪著眼睛,指著封言,“你……”
不等封言說話,帝師便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隨即捂著心口倒在了地上。
封言緩步走到帝師面前,看著帝師說道:“當(dāng)年你誅殺我盜夢一脈七十二人,你以爲(wèi)這仇我封言會忘了麼?”
“你們……”帝師眸中光彩漸漸消散,鮮血不斷從口中噴出,根本再也止不住。
“不必你們我們的,帝師,當(dāng)年你起了貪念,想要奪取夢境之門,還用自己的心頭血飼養(yǎng)噬神蠱,就是想利用那蠱蟲將蘇沐月養(yǎng)成人傀,其實蘇沐月在最初見你的時候,便已經(jīng)察覺到那蠱蟲的存在。”封言看著帝師說道:“只不過她一直以藥物壓制,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如今她已經(jīng)進入了盜夢之境,噬神蠱便自行消散死亡,所以你纔會被反噬而已。”
帝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竟然被蘇沐月給算計了,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不斷的吐血,慢慢感受著生命的消失。
“外祖父。”這個時候,王若珂出現(xiàn)了,看著躺在地上的帝師,眸中閃過一絲無奈。
“珂……珂……救……救我……”帝師看到王若珂的那一瞬間,好似重新燃起了希望,下意識地就朝著她求救。
只不過,他已經(jīng)忘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估計誰也救不了他了。
“外祖父,我沒辦法救你。”王若珂走到帝師身邊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因爲(wèi)我是整個帝師府唯一選擇依舊站在蘇沐月這邊的人,我知道先前你們都是想利用我接近蘇沐月,可是對於我來說,既然從一開始選擇信任她,那便不會再更改自己的意志,所以,外祖父,很抱歉。”
帝師看著王若珂,眸中閃過一絲不甘,他分明已經(jīng)勝券在握,爲(wèi)什麼蘇沐月會在這個時候恰好進入盜夢之境?
他想不明白,只是大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想明白了。
看著帝師慢慢沒了聲息,王若珂終究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帝師的事,能不能暫時不要告訴王家。”
“這麼多年,你對王振言和何氏也沒什麼感情不是麼?”封言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王若珂說道:“遲早他們還是會知道真相的。”
“雖然他們跟我並沒有相處很久,可是說到底也是好人。”王若珂搖搖頭說道:“我並不希望他們知道真相。”
“那你打算怎麼辦?”封言抱著胳膊,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總不能一直隱瞞帝師的死,帝師養(yǎng)在家裡的那些蠱蟲大概全都死了,這個時候任誰都能猜出來帝師已經(jīng)亡故,而且今日我派人去請的帝師,你覺得他們能不來找我?”
“那你先前是怎麼想的?”王若珂轉(zhuǎn)頭看著封言問道:“難道一開始你沒打算殺了他?”
“他打算殺了我。”封言走到帝師身邊,從他身上摸出來數(shù)十根毒針,隨手扔在地上說道:“若不是蘇沐月恰巧進入盜夢之境滅了噬神蠱,他也不會突然暴斃,到那個時候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現(xiàn)在既然王若瑜也在暗處,不如我們都轉(zhuǎn)入暗處好了。”王若珂瞇起眼睛,起身對封言說道:“一把火燒了這裡,然後就傳出去消息說,帝師要殺你,而你們二人終究同歸於盡!”
“這麼說也行?”封言撓撓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事,我得跟蘇沐月商量下。”
“有什麼可商量的。”王若珂走到封言身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難道還做不得主麼?”
“你說什麼?”封言只覺得肩膀一痛,下意識地一掌劈向王若珂,卻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閃不避,竟然直接朝著自己擡起手臂,而那手臂上竟然綁著的是個小弓弩!
“王若珂!”封言一個閃身躲開了第一支弩,隨後捂著肩膀說道:“你竟然對我下毒!”
“封言,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王若珂冷冷地一笑,隨即撕下了面具,冷聲道:“我是王若瑜。”
“你把王若珂藏哪了!”封言只覺得自己的肩膀愈發(fā)麻木,當(dāng)下摸出蘇沐月當(dāng)初給他的藥丸便吃了下去,沉聲道:“你既然是王若瑜,對帝師見死不救,也不怕何家背叛你?”
“何家算是什麼東西?”王若瑜冷哼一聲說道:“封言,你若是願意效忠我,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王若瑜,你這個人有什麼真話麼?”封言嗤笑一聲,看著王若瑜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等到我?guī)湍銡⒘颂K沐月之後,你恐怕會第一個就殺了我吧?
“你怎麼能把我想的這麼壞呢?”王若瑜幽幽地笑著問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當(dāng)初都沒有殺了司空紫黎,怎麼可能對你這樣厲害的人動手,至少我希望能幫我的人越多越好,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