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司空勝哲的膽子真的不小。
能在司空焱發怒的時候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管是誰聽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司空勝哲和司空焱的關係一直都不是特別好，所以變成現在這番狀態也是情理之中。
司空焱自始自終都是站在太子身邊的人，皇上的態度模棱兩可，也不過於親近哪個皇子，對於朝堂來說，想要跟風恐怕都找不到方向。
更何況，這風向還是瞬息萬變，如果今日司空勝哲得罪了司空焱，那以後衆人自然要掂量幾分。
“這天下，除了蘇沐月，本王不會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司空焱淡淡地掃了一眼司空勝哲，隨後說道：“若是蘇大人一定要栽贓到一個離京半月有餘的人身上，那本王倒是不介意你把蘇慕錦送到庵堂裡去。”
“皇上！”蘇啓安只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了，當下只能直接跪了下去，“求皇上替臣做主啊！”
“阿焱，說起來蘇慕錦許給牽黃也算是不錯了。”皇上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世家女子到底嫁給誰，他在意的是司空焱在這麼多人面前至少要聽從自己才行，所以當下轉頭對著一旁的秦公公說道：“秦公公，傳朕旨意……”
“等等。”司空焱擡手打斷了皇上的話，無視皇上已經陰雲密佈的臉，沉聲道：“蘇啓安，蘇慕錦早就與司空勝哲有了肌膚之親，你現在處處將人推給牽黃，到底是何居心？”
“什麼？”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司空勝哲的身上。
要說今日的早朝還真是一波三折，讓人驚歎不已啊！
“皇叔，就算你不想讓牽黃娶蘇慕錦，那也不至於污衊本皇子吧？”司空勝哲瞇起眼睛，微微揚眉說道：“我早就向蘇大人提過親，而且正打算請父皇爲自己和蘇四小姐賜婚，這一點想必皇叔也是知情的吧？”
“真沒想到，老五你胃口不小，看來跟蘇家的關係不錯。”司空焱聽到司空勝哲這麼說，不禁冷冷地說道：“只是你大抵忘了，本王的暗閣是做什麼的了吧？”
司空焱提及暗閣，所有人的心裡都不禁咯噔一聲，其實說白了，衆人都知道雖然暗閣是司空焱的，但是說到底也是爲了給皇上暗中調查貪官污吏的證據，在朝爲官，大多數人估計都不能保證自己絕對的乾淨清白，自然也是對暗閣避之不及。
但是還有一點極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暗閣調查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這也就意味著，司空焱方纔所說很有可能是真的。
蘇慕錦和司空勝哲之間，難道真的有問題？
蘇啓安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懵，下意識地看向司空勝哲，卻發現司空勝哲的臉色極其不好看，當下心裡一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司空焱再度開了口。
“暗閣那邊完完整整的查清楚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司空焱從袖中掏出幾張信箋，隨後交給了秦公公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蘇慕錦根本不是茗荷先生的徒弟，因爲茗荷佩是從蘇沐月那裡搶來的，而這件事並非是蘇慕錦自己想出來的，背後有高人指點，至於高人是誰……那本王就不是很清楚了。”
“阿焱你的意思是，其實京都閣的師尊應該是蘇沐月？”皇上聽到司空焱這麼說，不禁瞇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問道：“蘇慕錦成爲京都閣的師尊已經有半年有餘，難道你都沒有查清楚麼？”
“查清楚了。”司空焱毫不在意地說道：“只是不想說而已。”
“司空焱，你不要忘了暗閣是應該效忠於誰的。”皇上聽到司空焱這麼說，不禁怒聲道：“以前不想說，現在就因爲蘇沐月是你的王妃，所以又要替你的王妃討個公道麼？”
“這有什麼不對嗎？”司空焱提及蘇沐月，眼神都柔和了幾分，但是語氣還是十分平靜的，緩緩的說道：“本王的女人，本王當然要護著，難道看著這些人欺負她麼？”
“所以牽黃奪走茗荷佩是事實？”皇上此刻臉色沒有任何改變，但是語氣中已經隱含了些許不悅，“你在之前不是說牽黃已經離京半月有餘了嗎？”
“皇上，茗荷佩沒在本王這裡。”司空焱看著皇上，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王說的也是事實，現在最應該追究的難道不是蘇家欺君罔上之罪麼？”
欺君罔上！
蘇啓安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幾乎是直接癱軟在地上，第一反應便是朝著皇上磕頭說道：“皇上，臣是冤枉的，臣絕對不敢欺瞞聖上，還請皇上明察！”
“蘇大人沒有欺瞞，那蘇慕錦呢？”司空焱冷哼一聲，目光掃過司空勝哲說道：“至於到底是誰慫恿蘇慕錦這麼做，想必蘇大人心中也有數的吧？”
……
就在司空焱在朝堂上跟那些人脣槍舌戰的時候，蘇沐月這才幽幽轉醒，也許是在夢中服了藥的緣故，所以這會整個人都覺得渾身乏力，一動也不想動。
“小姐，你醒了？”冬至聽到內室裡傳來動靜，這才悄悄掀開簾子，看到蘇沐月睜著眼睛，不禁輕聲道：“殿下說他下朝就回來，還要帶小姐去外頭轉轉，小姐這會要起來嗎？”
“不想起。”蘇沐月知道這是盜夢師在夢裡引出夢劫的後遺癥，所以這會只能蔫蔫地躺在牀上，搖搖頭說道：“我哪裡也不想去。”
“今日外頭已經傳遍了，說牽黃大人愛慕蘇慕錦，搶走了茗荷佩。”冬至見蘇沐月不想起，倒是也沒有強求，蹲下身低聲說道：“還真是讓小姐猜了個正著。”
“菱香。”蘇沐月聽到這些，似乎毫不關心，只是擡起頭，看著身旁的少女問道：“你真的打算以後就叫冬至了嗎？”
“小姐，奴婢昨晚不是說的很清楚了，以後小姐就叫奴婢冬至。”冬至笑了，看著蘇沐月說道：“奴婢還要謝小姐賜名。”
“既然你堅持，那我就不勉強了。”蘇沐月伸出手拍了拍冬至的頭，輕聲道：“以後咱們好好生活就足夠了。”
也許菱香不能真正取代冬至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是有人願意替冬至這樣幸福的生活也真的挺好不是嗎？
“小姐，蘇慕錦會嫁給牽黃大人嗎？”冬至心裡泛起一絲感動，但也不想引起蘇沐月的傷心事，所以立刻轉移話題問道：“那個蘇慕錦眼高於頂，怎麼可能看上牽黃大人，只怕嫁過來對牽黃大人也是折磨。”
“你也說了是折磨，那你覺得焱哥哥會讓蘇慕錦嫁進來嗎？”蘇沐月笑著說道：“你放心好了，只怕今日之後，京城就不會再有蘇二小姐這個人了。”
“小姐這話怎麼說？”冬至起身，看到蘇沐月各種不舒服，當下伸出手按在蘇沐月的背上說道：“小姐，奴婢看小姐好像有些不舒服，不如奴婢幫你按一下好了。”
“也好。”蘇沐月點點頭，趴在牀上，悶聲說道：“依著我對蘇啓安的瞭解，只要事情敗露，蘇啓安會立刻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蘇慕錦身上去，更何況，現在皇上還不至於捨棄蘇家，所以最後倒黴的就只有蘇慕錦了。”
“那如果咱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件事就是蘇啓安所爲呢？”冬至一邊幫蘇沐月按摩一邊問道：“殿下若是拿出證據，那蘇啓安就算在推脫，皇上也未必會相信啊？”
“你說對了一點，那就是皇上願意相信什麼。”蘇沐月淡淡地說道：“這天下的事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是非黑白，說到底，只要皇上想要留著蘇家，那麼蘇慕錦就必然會成爲捨棄的棋子，若是皇上不想留著蘇家，那就算沒有這個理由，蘇家也必死無疑。”
“小姐，那蘇慕錦會怎麼樣啊？”冬至贊同地點點頭，隨後問道：“會被砍頭嗎？”
“不會。”蘇沐月搖搖頭，想了想才說道：“估計會被送出京城，至於送到哪裡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小姐是不是就可以成爲京都閣的師尊了？”冬至有些興奮地說道：“這樣茗荷先生在天之靈也能有所安慰了。”
“暫時可能還不行。”蘇沐月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管怎麼說，茗荷佩是丟失了，至少現在不在焱王府，至於以後我覺得也不必要再出現了，因爲京都閣很快也會被取代的。”
“小姐，說起京都閣，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冬至聽到蘇沐月提及京都閣，突然想到之前蕭貴妃曾經說的話，當下壓低聲音說道：“之前奴婢曾經聽蕭貴妃提及，許皇后似乎對司空勝哲多有不滿，好像是因爲當年許皇后的孩子夭折跟司空勝哲有關。”
“許皇后查出來什麼了嗎？”蘇沐月聽到冬至這麼說，當下不禁一愣，隨後說道：“這不太可能吧？”
她記得很清楚，當初許皇后直到臨死前才知道真相，怎麼可能現在就知道當年的事跟司空勝哲有關係呢？
難道說，這其中跟夢境有什麼出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