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這些年大概已經忘了陳家的恩德了?！被▼寢屢彩歉愂霞捱^來的，除了陳媽媽以外，陳氏最信任的自然是花媽媽，所以花媽媽說話也沒有掩飾，她本來也不喜歡蘇啓安。

“男人，身居高位的時候就覺得這些本來就是自己應得的?！标愂舷肫鹬白龅膲簦恼f道：“先前我曾經做過幾次相同的夢境，夢裡竟然是蘇啓安做了皇上，而我卻被打入了冷宮，花媽媽，你說這算不算提醒？”

“夫人慎言?！被▼寢屩斏鞯乜戳丝撮T口，隨後才說道：“夢裡的事情雖然作不得數，但是若是讓有心之人聽去，只怕也會給夫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的有道理?！标愂仙钗豢跉猓恼f道：“方纔蘇慕婉來說，惠和大師昨日來說她纔是鳳命，我就說爲什麼蘇啓安突然就不追究老夫人枉死的事情，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蘇慕婉是鳳命？”花媽媽聽到陳氏這麼說，頓時搖搖頭說道：“夫人這件事只怕另有蹊蹺，不如讓人去查一查那個惠和大師？”

“惠和大師是得道高僧，這件事會跟他有關係？”陳氏下意識地反問道：“你說他能爲了什麼來蘇府做這樣的事情？”

“夫人，不管是什麼人，之前總會有不爲人知的過往?！被▼寢尩降资悄昙o大，很多事看的更爲深刻，當下搖搖頭說道：“至於惠和大師因爲什麼，這件事我們總得查一查才知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标愂习櫰鹈碱^說道：“我總覺得蘇府裡愈發不似以往了，花媽媽，你去查吧，若是真的有人在背後作妖，那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的?！?

“是，夫人?！被▼寢屵B忙應聲，轉身正要往外走的時候突然問道：“夫人，老奴私下裡問過老夫人院子裡的人，只怕老夫人的死跟蘇慕錦有很大的關係，現在老爺不追究，那我們也不過問嗎？”

“他爲了他自己都不願去追查真相，咱們何必多此一舉？”陳氏閉上眼睛，好似不屑地說道：“蘇啓安這種心狠手辣的人，花媽媽你說有一日他會不會也如此待我？”

“所以夫人還是要防著老爺纔是?！被▼寢屄牭疥愂线@麼說，便知道陳氏定然是心裡有了芥蒂，當下說道：“若是舅老爺回來，恐怕老爺的態度還會有變化，夫人您心裡有數便罷了，何苦爲難自己？”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标愂宵c點頭，索性直接躺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可是她的心底卻愈發煩躁。

她一直以爲蘇府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可是蘇慕婉的話讓她明白，很多時候有些事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惠和大師是爲了什麼纔來的蘇府？

蘇啓安又會不會真的像夢境中那樣對待自己呢？

這麼想著，陳氏更覺得疲憊不堪，慢慢地睡了過去，不知不覺地又進入了夢境之中。

依舊是破敗的冷宮，只是這一次那緊閉的宮門被緩緩打開，一個人踱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呵……”陳氏看到來人想要發出什麼聲音，卻意識到原來她的嗓子已經被毀掉了。

“蘇夫人，別來無恙?！碧K沐月站在陳氏面前，帶著一種悲憫而又遺憾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我會在這裡對嗎？”

陳氏艱難地眨了眨眼睛。

“因爲我死了。”蘇沐月一襲白衣，映著外頭的陽光，看上去好似即將羽化的仙子一般，“是你們把我害死的?！?

陳氏有些迷惘，因爲她進入這個夢境並沒有多久，或者說她從一開始進入夢境就已經被關在冷宮裡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忘了麼？”蘇沐月低下頭看著陳氏說道：“你那麼信任蘇慕瑤，結果最後還不是被她害成這個樣子？當初你知道蘇慕瑤害我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訴我呢？所以，你的報應來了。”

陳氏的心裡有些不甘，可是她說不出來，只能拼了命地喘氣，好似這樣才能讓她的心裡舒服一點。

“你現在一定非常難過?！碧K沐月看著陳氏，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雙腳被斬斷了，雙手十指被切掉，嗓子也被燙壞了，只能在這裡茍延殘喘，你後悔嗎？”

陳氏看著蘇沐月，想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下意識地朝那邊看過去，卻看到一身華貴的蘇慕瑤走了進來，下意識地看向蘇沐月，卻發現蘇慕瑤好似根本沒有看到蘇沐月一般，心裡頓時相信蘇沐月說她已經死了的話。

“蘇夫人在這裡住的可舒服？”蘇慕瑤示意身後的宮人全都離開，這才緩步走到陳氏不遠處，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鼻子說道：“哎呦，這些人也真是，如此怠慢蘇夫人，還真是欠打，你說是不是蘇夫人？”

“呵……”陳氏發出一聲嘶吼，目光一直落在蘇沐月的身上，在她的眼中，蘇慕瑤此刻就站在蘇沐月身邊，可是完全沒有看到對方的存在，而蘇沐月則用一種特別平靜的目光看著蘇慕瑤，爲什麼？

不是說蘇慕瑤害死了她嗎？

爲什麼不報仇呢？

蘇沐月好似察覺到陳氏在看著她，於是也看向陳氏，淡淡的說道：“因爲你是將死之人，所以纔會看到我，聽到我的聲音，而她看不到也聽不到?！?

蘇慕瑤果然是一副完全沒有聽到的樣子，有些不屑地垂下眉眼看著陳氏說道：“你知道麼，這些年我有多恨你？”

陳氏一愣，她自問自己若是對不起任何人，也不曾對不起蘇慕瑤，甚至她一直以來都是將她看作自己親生女兒來照看的，爲什麼蘇慕瑤要恨自己？

“啓安對你那麼好，你卻處處嫌棄他，每次你在我面前提及他不好一分，我對你的憎恨就增加一分，但是我也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碧K慕瑤盯著陳氏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兒了吧？”

陳氏真的不想理會蘇慕瑤，雖然她知道這是夢，可是面對自己明明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她耳朵心裡難免會極爲不舒服。

“你知道蘇慕軒和蘇慕琳怎麼樣了嗎？”蘇慕瑤看到陳氏閉上眼睛，不禁嗤笑一聲，她知道陳氏最在意什麼，所以當她話音一落，果然看到陳氏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自己，好似在詢問一般。

蘇沐月站在蘇慕瑤身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好似嘆息一般地慢慢消散。

陳氏突然心裡一緊，下意識地猛地驚醒過來，坐在貴妃榻上喘著粗氣，下意識地抹了一把汗，其實她也不知道蘇慕瑤要說什麼，可是看到蘇沐月消散的那一刻，她就立刻明白了也許蘇慕軒和蘇慕琳都被那個人給害死了。

即便是夢，她也無法忍受聽到自己的孩子被害死的消息。

如果夢境是真的，那麼意味著蘇沐月和自己在以後都有可能死。

如果不想死，那麼……

陳氏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揚聲道：“陳媽媽！”

陳媽媽走進來才發現陳氏面色不好看，連忙問道：“夫人，你哪裡不舒服？”

“陳媽媽。”陳氏讓陳媽媽近前來，低聲說道：“派人去皇陵，殺了蘇慕瑤?！?

“夫……夫人？”陳媽媽聽到陳氏的話，不禁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問道：“真的要這麼做？”

“去吧，我自有分寸。”陳氏不想多做解釋，揮揮手說道：“記住，做得乾淨利落些，不要被人察覺了?！?

“是?！标悑寢岆m然心中震驚，但是她也知道陳氏素來不會無緣無故去做什麼事，當下乾脆利索地轉身離開了。

陳氏幽幽地吐出口氣，靠在榻上，瞇起眼睛看著房頂。

蘇慕瑤，既然你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不義，若是你只想要我的命也就算了，可爲什麼還不肯放過琳兒和軒兒？

……

其實，陳氏驚醒的時候，蘇沐月已經醒了。

先前陳氏的夢境不過是蘇沐月將上一世自己的遭遇加諸到了她的身上而已。

“小姐，陳氏真的會因爲做個夢就開始懷疑蘇慕瑤嗎？”冬至是唯一知情的人，所以她一直守在蘇沐月的牀邊，看到她醒了連忙給她倒了杯水，有些詫異地問道：“若是她不以爲然該怎麼辦？”

說起來，她也真是捨不得看著蘇沐月每次爲了給陳氏築夢如此疲憊不堪，心中想著，若是陳氏能趕快解決蘇慕瑤，那以後小姐也能輕鬆一些了。

“不會的，如果一個人偶爾做一個夢可能會不放在心上，但是如果這個夢頻繁出現，而且還牽扯到她最在意的人，那她自然不會無動於衷。”蘇沐月喝完一杯水，只覺得通心舒暢，隨後說道：“想必咱們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

“小姐。”這個時候，夏至匆匆走了進來，對蘇沐月說道：“四少爺回來了，可是蘇啓安派人把他擋在了外頭，現在外頭都亂作一團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四哥回來了？”蘇沐月聽到夏至的話，一邊立刻起身更衣一邊問道：“先前不是傳了消息給四哥，蘇啓安已經不認他了，爲什麼他還要來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