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蕭瑜淡淡地看著華銘,好似毫不在意地說道:“蘇慕瑤被請到京兆府,你以爲能瞞得過皇上麼?而這個時候蘇慕瑤又被傳聞乃是鳳命,華大人,你覺得蘇慕瑤還能躲得過麼?”
“這不可能!”華銘瞇起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這些都不過是今日的事,怎麼可能會傳的如此之快,更何況,那鳳命又是什麼意思?”
“華大人,麻煩你先鬆手。”蕭瑜漠然地看了華銘抓著自己的手臂一眼,隨後才道:“若是放在宮裡,只怕華大人早就被打死了。”
華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手,低下頭有些緊張地說道:“瑜昭儀,冒犯了。”
“如今你已經(jīng)被斥爲奴籍,與蘇慕瑤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難道你都沒有什麼打算麼?”蕭瑜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隨後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邊走邊說道:“若是華大人決定自此放手,我自然不會與華大人多說什麼。”
“瑜昭儀,我當然不願意放手!”華銘聽到蕭瑜這麼說,不禁有些緊張地開口道:“我想留在蘇慕瑤身邊!”
“不管是什麼身份麼?”蕭瑜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著華銘,微微揚眉說道:“你要想好,如果蘇慕瑤進宮,那麼留在她身邊的男人……怕是隻能是太監(jiān),你也無所謂的麼?”
“太監(jiān)!”華銘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瑜,嘴脣哆嗦了兩下,有些遲疑地說道:“瑜昭儀難道不是在說笑麼?”
“你覺得呢?”蕭瑜打量了華銘一番,嗤笑一聲說道:“先前我還以爲華大人爲了蘇慕瑤什麼都能做,甚至爲了護著她寧願在全天下人面前讓自己變成背信棄義之人,原來現(xiàn)在也不過如此啊?”
“瑜昭儀,你真的有把握讓我留在瑤兒身邊?”也不知道是被蕭瑜這番話刺激到了,還是因爲什麼,華銘突然擡起頭,一字一頓地問道:“是不是瑤兒真的要進宮?”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麼?”蕭瑜淡淡的笑道:“你覺得我一個孤女當初來京城投靠焱王殿下,結(jié)果被那般羞辱,又有什麼本事能進宮還被封爲昭儀?”
蕭瑜是在那一次選秀的時候進宮的。
當時蕭瑜出衆(zhòng)的外貌引來不少妒忌,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在進宮的第一日就偶遇了皇上,進而被寵幸,很快便爬到了昭儀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感慨蕭瑜運氣好的時候,只有蕭瑜自己知道,她爲了這一日到底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瑜昭儀,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要說瑜昭儀身後沒有人來安排,華銘是絕對不相信的,更何況一般宮裡的女子哪裡那麼輕易就能出宮?
但是蕭瑜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做到了,而且能夠避人耳目,這很顯然本事就是不符合常理的。
“現(xiàn)在你還沒資格知道。”蕭瑜微微揚眉,淡淡地說道:“華大人,你考慮下,如果你決定進宮,那麼勢必要在這裡接受關(guān)於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大太監(jiān),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你也可以暫時先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至於以後,那就看華大人的造化了。”
“我同意!”華銘不等蕭瑜走開,突然開口道:“但是我有個請求,就是我要等到瑤兒入宮的消息。”
“華大人……”蕭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走到華銘耳邊低語道:“其實,你想得到蘇慕瑤,我也可以幫你,好好在這裡接受訓練,他日進宮的時候遲早蘇慕瑤就是你的。”
“瑜昭儀說話算話?”華銘皺起眉頭,轉(zhuǎn)頭看向蕭瑜,好似有些不能相信地問道:“那個時候我都已經(jīng)做了太監(jiān),如何得到瑤兒?”
“你們男人,還真是無趣的很。”蕭瑜聽到華銘這麼說,不禁嗤笑一聲,伸出手指撫上華銘的脣,吐氣如蘭地輕聲道:“想要進宮,誰告訴你一定要淨身了?只要華大人膽子夠大,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不是麼?”
“你瘋了?”華銘一把抓住蕭瑜的手,沉聲道:“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可是要殺頭的。”
“你知這深宮之中有多寂寞麼?”蕭瑜眉宇間染上一絲憂鬱,看上去格外可憐,“想來你的瑤兒也只會一時得寵,等到她失寵的時候,自然就是你趁虛而入的時候,不是麼?”
“瑜昭儀如此厚待於我,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下瑜昭儀?”華銘微微挑眉,伸出手捏住蕭瑜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如讓我先嚐嘗這後宮女人的滋味如何?”
說罷,華銘突然一個打橫抱起蕭瑜,大步走進了客房之中,而蕭瑜似乎並沒有反對,反倒是輕笑出聲道:“華大人倒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這一點當然要瑜昭儀自己體會下了……”客房門關(guān)住的那一剎那,站在門外的宮女臉上分明劃過一絲冷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諷蕭瑜還是華銘而已。
……
另一邊,蘇慕錦出了宮以後便隨著天一族的隊伍繞著整個京城走了一圈,那些百姓都知道蘇慕錦是去和親,自然是夾道相送,很多人還不停地說著感激的話,畢竟在這個時候選擇和親,蘇慕錦是用自己的一生來換取百姓的平和幸福。
蘇慕錦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道爲何倒是想起蘇沐月跟自己說的那番話。
“有的時候,人都會執(zhí)念太深,但是換條路走,或許柳暗花明,你想要的就在前面等著你。”
蘇慕錦在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自己的執(zhí)念究竟是司空焱還是那種萬人膜拜的感覺。
當她坐在這裡的那一刻,她突然全都想明白了。
她喜歡司空焱,是因爲司空焱長相俊美,而且焱王妃可以讓她高高在上,讓別人去膜拜自己。
但是現(xiàn)在,蘇慕錦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司空焱,她也可以做到被人尊重,被人膜拜。
如果她去了天一族,想辦法坐上族長夫人,到時候天一族的百姓不一樣會尊重自己麼?
那麼,她今日離開京城,又怎麼能說是福還是禍?
“縣主,我們該離京了。”天一族的使者已經(jīng)帶著一部分人回去覆命了,而蘇慕錦自然是隨後而行。
“好。”聽到對方的提醒,蘇慕錦點點頭,又說道:“趕路十分辛苦,讓大家多注意休息,若是有不舒服的,就提早說出來纔是。”
護送蘇慕錦迴天一族的侍衛(wèi)喚作安扎特,聽到蘇慕錦這麼說,不禁有些一愣,隨後連忙應聲道:“謝縣主體諒。”
“走吧。”蘇慕錦沒有多言,於她來說,這不過是收買人心的第一步而已。
安扎特哪裡會明白女人的心思,他只覺得先前京城傳聞蘇慕錦囂張跋扈,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難道說那些傳聞是故意在詆譭蘇慕錦?
想到這裡,安扎特立刻暗暗決定,這一路上要好好觀察蘇慕錦,畢竟一個人如若是裝的,那定然不會裝那麼久,如果蘇慕錦真的是個好姑娘,那他一定如實稟告族長。
蘇慕錦也許都不知道,這個安扎特就是天一族族長最爲信任的人,而且是特地安插在隊伍之中的眼線。
一行人離京之後,剛剛抵達十里長亭便停了下來。
“安扎特,怎麼了?”蘇慕錦素來博聞強記,不過是短短的路程便已經(jīng)將護送自己的這些侍衛(wèi)的名字全都記了下來,甚至還能夠精準的叫對名字,這對於那些侍衛(wèi)來說,絕對是特別榮耀的事情。
“縣主,長亭裡焱王妃要爲縣主送行。”安扎特其實也知道蘇慕錦這個縣主不過是皇上爲了送她去和親臨時封的,可是人家說到底也是身份尊貴,他們天一族只是更希望能學到本事,而這位縣主也帶了很多匠人,這就足夠讓他們尊重了。
“焱王妃?”蘇慕錦沒想到蘇沐月會親自來爲自己送行,她以爲這個時候蘇沐月應該跟自己避嫌纔是,所以當她走到蘇沐月面前的時候,轉(zhuǎn)頭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退下吧,我與妹妹說說知心話。”
等到衆(zhòng)人都退下去,蘇沐月才笑著說道:“我倒是沒想到,有一日你也會稱我一聲妹妹。”
“你說的對,我在京城始終要活在蘇慕瑤的陰影下,可是我去天一族之後,自然有我發(fā)揮的地方。”蘇慕錦平靜地看著蘇沐月說道:“很多事大概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但是我們能把握住的就是今後的生活。”
“很高興你能想通。”蘇沐月從石桌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錦盒,交給蘇慕錦說道:“這裡面的東西等到你待會走的時候再看,關(guān)於京城的過往,自此與你再無關(guān)係,從今日起,去做一個全新的蘇慕錦。”
“蘇沐月,你不恨我麼?”蘇慕錦接過錦盒,微微揚眉看著蘇沐月問道:“自你來到京城,我也不是沒有出手害過你,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想報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