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蘇啓安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麼孽，所以纔會有蘇沐月這麼一個討債鬼出現。
“安兒。”李氏皺起眉頭，緩緩的打斷了蘇啓安的話，隨後看向蘇沐月說道：“昨個兒你是不是帶人去圍堵京都閣了？”
“是。”蘇沐月毫不在意地說道：“京都閣的人帶了人砸了我的書院，那我帶人去圍堵京都閣有什麼不妥？”
“京都閣是什麼地方？”蘇啓安聽到蘇沐月這樣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說道：“你以爲你自己多大的本事，就敢弄什麼書院？”
“蘇大人，我當然知道京都閣是什麼地方，但是你不要忘了，我還是京都閣的師尊。”蘇沐月一語出，衆人頓時啞口無言，特別是蘇啓安，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
的確，他只顧著生氣，完全忘了蘇沐月的身份是不能同日而語。
不管是京都閣還是聖上，都已經承認了蘇沐月乃是茗荷先生的入室弟子的身份，也承認了她是京都閣的師尊。
所以，不管蘇沐月怎麼對待京都閣，那都是京都閣的事情。
依著蘇沐月現在的身份，就算是建多少書院，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因爲當初的茗荷先生就是這麼做的。
一片安靜之中，蘇慕錦幽幽地開了口，“縣主的身份我們自然是不敢懷疑，可是縣主現在說到底也是蘇家的人，總該顧及蘇家的聲譽，否則的話，讓外人如何看待蘇家？”
蘇慕錦的話說到了蘇啓安的心坎裡，說來說去，蘇沐月再厲害人家也只會說焱王殿下眼光獨到，選中了這麼好的王妃，卻跟蘇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昨個兒聽到蘇沐月竟然帶著人圍堵京都閣，蘇啓安第一反應就是要收拾蘇沐月。
因爲他擔心皇上會因此而怪罪蘇家，所以今日一早便告病，連早朝都沒去就在這裡等著質問蘇沐月。
可蘇沐月幾句話便讓他明白了，蘇沐月所做的一切根本沒考慮蘇家的死活。
“外人如何看待蘇家，跟我有關係麼？”蘇沐月掃了蘇慕錦一眼，不屑地說道：“蘇慕錦，你知道什麼樣的人跳的最歡快麼？就是你這種本事沒多少，總想多管閒事的人。”
“你……”蘇慕錦聽到蘇沐月這麼說，頓時來了火氣，結果被身旁的柳姨娘扯了下袖子，才哼了一聲，索性不再搭理她。
“你們都出去，我和縣主單獨說會話。”這個時候，李氏再次開口，目光卻始終落在蘇沐月的身上，似乎已經有了什麼決定。
陳氏自從蘇慕瑤離開以後，很少在衆人面前多言，所以聽到李氏這麼說，很快便起身帶著人走了出去。
其他人一看到陳氏這樣的舉動，自然不能繼續逗留，於是都紛紛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安兒，你也出去吧。”李氏看到蘇啓安仍然坐在一旁，不禁嘆口氣，低聲道：“你在這裡只會跟縣主吵，出去等著吧。”
“好。”蘇啓安聽到李氏這麼說，這才起身往外走去，走過蘇沐月身邊的時候，不禁又開口道：“蘇沐月，你最好不要太過分，若是把你祖母氣出病來，我饒不了你！”
蘇沐月撇了撇嘴，根本不把蘇啓安的話放在心裡，但是她也懶得再跟蘇啓安爭執，因爲她也想知道李氏到底想要跟自己說什麼。
等到花廳裡只剩下李氏和蘇沐月的時候，李氏才幽幽地開口問道：“蘇沐月，你是不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連縣主都不喊了，看來這是要跟自己坦白什麼事情？
蘇沐月心思一動，微微揚眉，淡淡的問道：“祖母既然已經猜到了，何必再問我？”
“你現在是縣主，你娘也已經擡了平妻，你還要什麼？”李氏看不出蘇沐月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繼續說道：“當年你娘做出那等事情被你父親抓住，所以一怒之下將你送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怎麼能怪你父親呢？”
“祖母的意思是，蘇家養了我這麼多年，我纔沒餓死是麼？”蘇沐月冷嗤一聲，看著李氏說道：“可惜這些年若不是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怕還真的早就餓死了。”
蘇家到底給了王福他們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不是當初她和冬至想盡辦法填飽肚子，若不是她們遇到了心善之人，只怕早就變成黃土一堆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可是你現在已經回到了蘇府，你與蘇家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手段心計若是用在輔佐皇子身上，定然是大富大貴之命，何苦與蘇家爲難？”李氏皺起眉頭，她不是不知道蘇沐月被送走之後可能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只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何苦記在心裡？
難道，人不應該都是看以後的嗎？
“輔佐皇子？”蘇沐月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李氏苦心勸慰她的模樣，與現在這樣道貌岸然的樣子重疊開來，不禁冷笑一聲問道：“替你們蘇家安排好一切，最後再過河拆橋是麼？”
“蘇沐月，你這是鐵了心要跟蘇家作對了？”李氏聽到蘇沐月這麼說，好似一些隱秘的心思被拆穿，頓時猛地一拍桌子，冷聲道：“蘇家當年冷落你那也是因爲你娘做出那等腌臢之事，如今替你遮掩也就不錯了，你竟然還如此不知好歹？”
“你想太多了。”蘇沐月聽到李氏這麼說，頓時冷哼一聲說道：“若不是於媽媽當時拼命護著我，我根本活不到現在，若不是你們縱容那些惡僕，於媽媽也不會早早地過世，她臨死前只告訴了我一句話，那就是我娘當初是冤枉的。”
李氏剛想出口的話被蘇沐月全都堵了回去。
其實她也知道這後宅之中多得是這樣的手段，當年蘇沐月的孃親長得如此俊俏，蘇啓安又格外疼寵，勢必會引起一些人眼紅，那個時候她也是懷疑過的，可是她也沒想到蘇沐月出生的時候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那些人死相太過悽慘，以至於她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一個丫頭留在府裡。
“所以，你是定然要跟蘇府作對了？”李氏終於明白了蘇沐月的意思，這個少女，就是爲了復仇而來。
“我沒這個打算。”蘇沐月當然不會現在就承認自己要對付蘇府，畢竟她可沒打算讓蘇府這麼輕易的逃脫，所以她只是淡淡的回道：“我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蘇家那些人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不會理會他們的死活。”
“相安無事。”李氏點點頭，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蘇沐月，認真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只要蘇府的人不去招惹你，那麼你就不會對蘇府動手對麼？”
“我的確是這麼說的，可是你能保證那些人不來招惹我麼？”蘇沐月抱著胳膊，饒有興趣地說道：“特別是蘇慕錦，她那麼喜歡焱王，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直接殺了我，你想保證蘇府的利益，那就先管好她們。”
“好。”李氏咬咬牙，沉聲道：“蘇沐月，你發誓，如果蘇府的人不來招惹你，你便不會對付蘇府。”
李氏其實是沒有辦法了，因爲依著現在蘇沐月的實力，她已經沒辦法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個少女。
假若蘇沐月出了什麼事，只怕司空焱第一個就會滅了蘇府。
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蘇沐月談條件。
“管好你們蘇府的人再說吧。”蘇沐月淡淡的開口道：“你讓我發誓我就發誓，拿什麼條件來換？”
李氏一愣，臉色有些難堪，許久才緩緩說道：“有，我可以放蘇慕昀離開蘇府。”
蘇慕昀。
蘇沐月看著李氏，心中不禁微微一嘆。
薑還是老的辣，蘇府的老夫人雖然久居內宅，可是說到底也對府裡這些子孫輩的關係一清二楚。
這些年，蘇慕昀長長私下裡接濟蘇沐月的事情，她大抵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纔會用蘇慕昀作爲籌碼。
只不過，這老夫人只相信誓言，卻忘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蘇家在無人牽制蘇沐月，就意味著只要有人對付蘇沐月，那麼蘇沐月就會毫不忌諱地對付蘇府。
“好。”蘇沐月朗聲道：“只要蘇大人肯和蘇慕昀斷絕父子關係，昭告天下自此蘇慕昀跟蘇家再無關係，那麼我就自然會來老夫人這裡起誓。”
……
而此刻，回京的官道上，蘇慕昀突然打了個噴嚏。
“少爺，咱們何必趕的這麼急，你的身子本就沒好利索呢！”一旁的小廝聽到之後立刻有些擔憂地問道：“少爺要不要休息下再走？”
“還有多久到京城？”蘇慕昀擺擺手，皺著眉頭問道：“前幾日若不是我病倒了，大概今日就已經到了京城。”
“奴才知道少爺擔心月小姐，可是奴才也打聽過了，月小姐現在已經是縣主了，根本不會被蘇家那些人欺負的。”小廝立刻安慰道：“說不定蘇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還會巴結月小姐呢！”
“這纔是我擔心的。”蘇慕昀嘆口氣，捂著嘴又咳嗽了幾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被一羣黑衣人圍住了去路，爲首的黑衣人冷冷地問道：“來人可是蘇家四少爺蘇慕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