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銀鷺看著蘇沐月，有些遲疑地說道：“有些事，其實不知道比較好。”
“遲早都會知道的。”蘇沐月拍了拍銀鷺的肩膀說道：“說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叫你青龍。”
“隨祖師喜歡。”青龍笑了，“我的命都是祖師救回來的，怎麼會計較這些？”
“那你就告訴我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沐月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你也不應該隱瞞我什麼的，對吧？”
青龍猶豫了下，終究還是說出了當年的事。
“當年，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自己送的孩子會是祖師。”青龍的目光慢慢放的長遠，好似在回憶當年的事，“其實像我這樣守護胎夢的命魂，有很多特別的還是看不出他們的未來的。”
“你能看到那些孩子的未來？”蘇沐月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青龍的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能看到這個小丫頭的未來麼？”
“祖師，我剛剛纔說完，有很多特別的孩子我是看不到的！”青龍真的是翻了個白眼，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的祖師竟然會這麼羅嗦呢？
“哦。”蘇沐月嘿嘿一笑，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繼續說。”
“只是當時我見到你母親的時候，才發覺她是盜夢師。”因爲沒有了蘇沐月的打岔，青龍徹底陷入了回憶之中。
……
“青龍？”那個時候的劉姨娘依舊美貌如初，看到青龍的那一刻也著實吃了一驚，有些詫異地問道：“原來你沒死？”
“你是盜夢師？”青龍對於自己能碰到認識自己的盜夢師也有些驚訝，畢竟她已經變化了多種形態，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本尊，可是面前這個少婦還是一眼便看透了她，說明與她應該頗有淵源。”
“對，我叫劉玉茹。”劉玉茹打量了青龍一番，不禁笑著說道：“若是石嬤嬤知道你還活著，一定很高興。”
“石嬤嬤？”青龍想了想，似乎記憶中的確曾經有個小姑娘曾經很喜歡跟著她，只是既然已經重新活了過來，那就跟以往再也不牽扯了，所以當下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有了身孕。”
“身孕？”劉玉茹很顯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有身孕，有些詫異地看著青龍懷裡的小嬰兒，隨即驚喜地問道：“是我的女兒？”
“對。”青龍將蘇沐月交給劉玉茹說道：“只是你既然是盜夢師，這孩子身上卻毫無盜夢血脈，這是爲何？”
如果蘇沐月身上有盜夢師的血脈，也許她早就察覺到了，自然不會等到見到劉玉茹的時候才知道對方是盜夢師。
“大概是因爲她的父親並不是盜夢師吧？”劉玉茹微微一笑，愛憐地看著青龍交給她的小嬰兒，低聲道：“以後我會把將盜夢之技傳承給她的。”
“那樣也好。”青龍點點頭，畢竟很多盜夢師都是這樣傳承下去，劉玉茹的做法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那個時候，青龍也覺得，這不過是巧合的碰到了一個盜夢師而已，只是沒想到後來她偶然想起劉玉茹回來再見到她的時候，幾乎嚇了一跳。
因爲面前的女子形容枯槁，看上去與幾月前的人完全不同，以至於青龍甚至懷疑劉玉茹是服食了五石散。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青龍趕上去，一把將她懷中的蘇沐月抱了過來，沉聲道：“若是你身爲盜夢師都不能照顧好孩子的話，那我只能將她帶回去了。”
“不要！”劉玉茹激動地解釋道：“青龍，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照顧好她的。”
劉玉茹知道青龍的意思，若是青龍帶走蘇沐月，那麼劉玉茹腹中的孩子便會夭折，或者說生下來也可能活不太久，這對於劉玉茹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青龍倏然在劉玉茹面前劃出一塊銅鏡，指著鏡子裡的人說道：“你就用這副樣子去照顧這個孩子？”
“不是的……”劉玉茹看到銅鏡中那個面色慘白，好似厲鬼一般的女子，當即有些痛苦地捂住臉說道：“青龍，這個孩子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是養不活她的。”
“爲什麼？”青龍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懷中的孩子，只瞧著她的眉宇之間好似有著一道青光緩緩流轉，當下驚詫地問道：“她是……”
“是……”劉玉茹顫抖著雙手說道：“她雖然沒有盜夢血脈，卻天賦盜夢之技，甚至說超過了我和石嬤嬤太多，可是她現在太過柔弱，所以總是會引來夢魑和夢靨……我們爲了對付這些耗盡心力……”
也許是太過虛弱，劉玉茹哪怕是說了這幾句話都已經額頭冒汗，看上極其疲憊。
“今日我守著她，你去休息。”青龍從未想過這個孩子會有如此厲害的天賦，連夢靨都能吸引而來，若是她早些來看，也許劉玉茹不會如此心神俱乏，以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劉玉茹只是普通的盜夢師，想要對付夢魑還有可能，但是要對付夢靨，的確有些困難了。
只是，蘇沐月在這裡，劉玉茹哪裡捨得離開，唯恐她一轉眼就看不到這個孩子了，當下低聲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便好。”
“石嬤嬤她如何了？”青龍點點頭，知道劉玉茹的意思，當下找個話題問道：“你們遇到幾次夢靨了？”
“十二次。”劉玉茹有些疲憊地說道：“其實，我一開始真的沒有料到會這麼嚴重，先前我以爲這個孩子並沒有盜夢血脈，那應該根本不會受到這些困擾，結果沒想到當晚就出現了夢魑。”
“這個孩子，身上有夢境之門。”青龍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原來，當初祖師騙了陳溘然。”
“青龍。”劉玉茹聽到青龍的話，頓時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說道：“你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好嗎？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夢境之門在這個孩子身上，不然那些人會殺了她的！”
“我答應你。”青龍點點頭，認真地說道：“當初祖師說把夢境之門交給了那個世家，原來都不過是障眼法，如今我才知道原來當初祖師已經將夢境之門直接封在了自己命魂的心口處，並且傳承了下來。”
“青龍，若是他日我出了事，你一定要好好守護這個孩子好嗎？”劉玉茹緊緊地抓住青龍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這個孩子都不能出事，特別如果被那些奪夢師知道，她定然活不下去的。”
“你不要胡思亂想，怎麼會出事呢？”青龍拍了拍劉玉茹的手說道：“以後你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個時候青龍其實並不知道劉玉茹身處蘇府後宅已經舉步維艱，若是以前劉玉茹利用盜夢之技還能讓那些人多少都會忌憚著她，可是爲了保護蘇沐月，她幾乎耗盡了心神，根本不可能再有力氣去對付那些人了。
可是，她的孩子才這麼小，如果自己死了，究竟還有誰能保護她？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蘇沐月安安穩穩地長大成人？
依靠蘇啓安嗎？
想到這裡，劉玉茹不禁有些苦笑，她當初爲什麼要選擇嫁給蘇啓安呢？
……
“所以，母親是爲了保護我才死的。”蘇沐月沒有聽完，垂下眼眸說道：“而且，夢境之門一直都被封在了我心口處。”
原來，夢境之門真的在自己身上，而且從一開始就在。
那麼，賢皇后身上的夢境之門又是什麼？
難道那些只是陳溘然創造出來的幻境？
那麼自己身上這個夢境之門又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青龍有些無奈地說道：“到後來我們幾乎每晚都要跟那些東西纏鬥，最後石嬤嬤說，除非封住夢境之門，這樣才能讓你躲過那些東西的追蹤，祖師，你不知道，夢靨真的太難對付了……”
即便是現在提及，青龍仍有些心有餘悸。
以前，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多夢靨，以至於她一度認爲自己會不會再次死在哪個夢靨手裡。
那個時候，她根本無心守護這世上的胎夢，整個人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守住夢境之門。
因爲，她也不知道，如果夢境之門被那些東西搶走，究竟會發生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戰鬥，那麼不單單是蘇沐月活不下去，連他們或許都會死在這裡，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夢靨和夢魑到底有什麼不同？”蘇沐月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問道：“先前不是說，只有人在噩夢的時候纔會被夢靨食夢，那個時候人會好像屍體一般動也不能動，明明你們都沒有噩夢的……”
“夢靨外表是個特別可愛的孩子，他們會利用人的同情心，噩夢之中，如果你遇到了這麼可愛的孩子你會怎麼做？”青龍笑著搖搖頭說道：“人總是會被美好的外表所欺騙，那些夢魘會裝作來救人出噩夢的樣子，將他們騙到更加恐怖的地方吃掉他們的夢，那個時候，夢靨的實力就會大漲，然後會食掉更多人的噩夢，直到他們成爲夢魔。”
“夢境之門究竟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蘇沐月極其不解地問道：“爲什麼所有人都趨之若鶩？不是說沒有人知道那夢境之門的後面到底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