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春光明媚,陽光燦爛的日子。
獨孤生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雄姿英發,恨不得來幾個不長眼的盜賊擋擋路,好展示一下這段時間自己那突飛猛進的實力。
獨孤羿走到他的身旁,對他說道:“我說你別整天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行不行?”
“你這修飾詞可用得不對。”獨孤生糾正道:“我現在的這個狀態叫‘狂霸酷炫拽’好不好?”
“你難道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獨孤羿問道。
“有什麼不對勁?”獨孤生說道:“我現在自我感覺棒極了!”
“我不是說你。”獨孤羿指了指身後,小聲說道:“我是說冥煌!”
“冥煌?”事關冥煌,獨孤生立馬緊張起來,趕忙問道:“冥煌咋了?”
“你沒發現最近她有些悶悶不樂嗎?”獨孤羿問道。
獨孤生這兩天忙著找盜賊之流練手,哪能注意到冥煌心情的變化?不過即便他天天看著冥煌,也不一定能看得出冥煌的問題,畢竟在他眼裡,冥煌就只有一個狀態——美噠噠的女神!喝水的女神,吃飯的女神,皺眉的女神,不說話的女神,通通都是女神狀態!
獨孤生看了一眼冥煌,還是美噠噠的女神,他回過頭來,對獨孤羿說道:“要不我去陪他說幾句話?”
獨孤羿點點頭,鼓勵著獨孤生說道:“去吧!”
獨孤生放慢腳步,慢慢踱到隊伍最後,來到冥煌的身邊。看著眼前的女神,獨孤生有些覺得口乾舌燥,不過他依然鼓足勇氣,開口說道:“冥煌姑娘,今天……”
“滾!”獨孤生的話纔剛說一半,就被冥煌給堵了回去。
獨孤生悻怏怏地回到了隊伍的前頭,找獨孤羿說道:“冥煌她好像不願跟我說話。”
“那就拿出你當初從長安城一路追我們到墨山的那股勁啊?”獨孤羿彷彿有些不認識眼前的獨孤生了。
“那時候只是一路跟著,沒想過要說話啊!”獨孤生解釋道。
“那你的意思是?”獨孤羿問道。
“頂著冥煌的怒火跟冥煌說話,這個在下做不到啊!”獨孤生說道:“能否就這樣靜靜看著,可好?”
“隨你!”獨孤羿翻著白眼說道。
“道法自然,萬事不可強求!在墨山學的那些東西,你都扔哪裡去了?”月蛾對獨孤羿說道。
“道理我也知道,只是看著眼前二人糾結的模樣,想幫他們一把而已!”獨孤羿解釋道。
“果然還是關心則亂麼?”月蛾自言自語道。
“你這句話,信息量很豐富啊!放心啦!我……”獨孤羿本來要繼續往下說,被月蛾用手勢攔住了。月蛾搖搖頭,對獨孤羿說道:“這話只是說給我自己聽罷了!沒別的意思。”說完,月蛾便不再多言。
“就你這樣還叫沒別的意思?”獨孤羿心道:“妥妥的深閨怨婦的形象好吧?”不過獨孤羿這句話沒敢說出來,只是看著月蛾,不知在想些什麼。
獨孤羿和獨孤生就這樣看了一路。
玲瓏指著獨孤羿、獨孤生兩人,向文勇問道:“他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哦!那兩個啊!”文勇向玲瓏解釋道:“在衙門的字典裡,這兩個人被叫做癡漢,在官差的眼中,這兩個人的行爲叫尾行!”
“感覺不像是什麼褒義詞。”玲瓏說道。
文勇點頭說道:“他們本身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正說話間,天空中突然飄來一朵雲,剛纔還陽光明媚,春光燦爛,此時天氣卻突然陰沉起來,不時有雷聲從遠處傳來,零星的雨點也開始拍打著樹葉。
這春天的雨,說來就來。
文勇拿出一把傘,遮在了玲瓏的頭頂上,盡顯暖男本色。獨孤生也拿出傘來,撐在冥煌頭上,冥煌倒是沒有躲閃,欣然接受了獨孤生的好意。唯有獨孤羿花哨,將自己的外套解下,披在自己身上,將月蛾罩了進來,並說道:“這樣感覺是不是很好?”
“有病!”月蛾罵了一句,兀自撐開一把傘,將獨孤羿晾在一旁。
獨孤羿一臉的無奈,躲到一棵大樹下,焦急地看著天空,期盼著這雨能夠儘快停下來。
樹下還有一個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從身後筐中的野味來看,應該是進山打獵的獵戶。
獨孤羿打著招呼道:“今天收成不錯嘛!”
“還行!”獵戶回答道。
“你這野味怎麼賣?”獨孤羿問道。
“這野味不是用來賣的。”獵戶笑著回答道。
“哦!自己吃?”獨孤羿問道。
獵戶點點頭,說道:“我娘想吃頓肉,家裡窮,沒錢買,所以只好進山自己打了。”
“原來如此!”獨孤羿恍然大悟道。不過接下來,獨孤羿又厚著臉皮說道:“這位大哥!我看著這些野味,實在有些饞了,要不這樣,我給你一些銀子,你去集市上買些肉回家給你孃親,這些野味就讓給我,如何?”
獵戶笑著說道:“既然小兄弟饞了,若是不嫌棄,那便來我家,不就是多雙碗筷的事嗎?”
“事實上,不只是多一雙碗筷啊!”獨孤羿尷尬地笑了笑。
“這麼多人,怕是我身後的這點野味不夠吃啊!”獵戶看著眼前的七個人,有些爲難地說道。
“不會不會!”獨孤羿說道:“我們不會白吃的。”隨即獨孤羿對著月蛾說道:“娘子,你速速去附近市集買些菜過來,也好讓這位大哥和他孃親嚐嚐你的手藝。”
月蛾瞪了一眼獨孤羿,無奈地說了一句:“好的,我這就去買。”
“離家纔多久,你已經忘了用敬語了嗎?”獨孤羿對月蛾生氣地說道。
月蛾一愣,隨即又無奈地拜禮說道:“好的,相公!我這就去買!”然後月蛾逃也似的跑開了。
獨孤羿尷尬地對獵戶說道:“平常對她太好,賤內有些欠管教!讓大哥笑話了!”
“小兄弟,怎可勞煩弟妹做這些?這怎麼好意思?”獵戶說道。
“沒事!”獨孤羿擺擺手說道:“女人就是用來使喚的!”
衆人前往獵戶家蹭飯的決定就這樣在愉快的氣氛下達成了。
來到獵戶的家門口,獵戶朝門內喊道:“娘!兒回來了!”
聽到獵戶的聲音,從農舍內走出一位老婦人,見到獵戶後,一個站不穩,竟似要昏過去,只見獨孤生一個閃身,閃到老婦身前,手掌頂著老婦的眉心,大喝一聲:“聖道!聖裁九!正心!”
見到老婦人昏倒,獵戶急忙大喊一聲:“娘!”便要衝上前去,不料卻被獨孤羿一把抓住,獨孤羿抓住獵戶的同時,開口說道:“我朋友正在施法救你孃親,切不可莽撞打擾!”
獵戶流著淚,點點頭,焦急地看著眼前的孃親。
老婦在獨孤生的幫助下,慢慢睜開眼來,獨孤生見老婦睜開眼睛,便對老婦說道:“親兒前來,理應安享天倫,太激動了可不好哇!”
老婦見獨孤生手掌按著自己額頭,知是仙人手段,連忙答謝道:“仙人說的是!老婦太過激動了!”
“娘!你怎麼了?”獵戶見自己孃親醒來,上前關心道。
“沒事,年紀大了!身子有些虛!不礙事!”老婦說道。
“沒事就好!”獵戶慶幸道。隨即拿出野味,高興地對老婦說道:“娘!看看這是什麼?”
老婦瞪大了眼睛,看著獵戶兒子手中所拿之物,疑惑地道了一句:“這是……”
獨孤羿此時說道:“這是您兒子上山打的野味!我和朋友們途中遇到您兒子,對您兒子手中的野味有些饞了,所以跟著您兒子到這裡,希望能蹭頓野味吃。放心!我們不白吃,我遣賤內買了些伙食,不介意的話,能否今天共進一餐。實不相瞞,賤內也是擁有好手藝的,希望今天能在此地露一手,還望老人家能答應我們的請求。”
“兄弟哪裡話!就衝你這位朋友剛纔救了我娘,縱然什麼都沒有,這頓野味還是有份的!”獵戶說道:“對不對!娘!”
老婦點頭說道:“仙人降臨,乃是我娘倆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仙人們稍事休息,我去做飯!”老婦說完,隨即又踢了一腳獵戶,開口教訓道:“你還楞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給仙人們搬凳子?”
“誒!”獵戶屁顛屁顛地給獨孤羿他們搬凳子去了!
女人們在廚房忙碌,男人們則坐在屋外聊天。
獨孤羿對獵戶說道:“大哥爲何還未娶妻?”
“家裡窮!誰能看得上咱!”獵戶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我聽聞楚國正在招兵!我觀大哥身體強健,若是投身軍旅,必然能混個一官半職,到時候攢些錢,娶個婆娘,也好把這孝道給敬了!”獨孤羿說道。
“我也想過投身軍旅,可是兄弟有所不知,哥哥孃親還在,身爲人子,怎敢遠行?”獵戶說道。
“大哥此言差矣!有道是好男兒志在四方,你若不趁著大好年華搏一番,將來哪有錢娶妻生子,又如何能在母親面前盡孝呢?”獨孤羿勸道。
“可是……”獵戶還想解釋,獨孤羿對他說道:“不如這樣,你讓你母親來決定,若是你母親同意你外出闖蕩,你便去!若是不同意,你便不去!如何?
獵戶思考了片刻,點頭說道:“好!”
飯桌上,獵戶對老婦說道:“娘!兒想投身軍旅,將來攢些錢,娶個婆娘,生個娃,再到您跟前盡孝,您看行嗎?”
老婦愣了愣,突然流著淚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去吧!娘會照顧好自己的!”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衆人吃完飯,農舍前,獵戶對著老婦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說道:“孃親保重,兒去了!”
老婦一直流著淚,只是點著頭,沒有說話。
獵戶站起身,朝西方走去,身影漸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老婦對著獨孤羿等人跪拜下去:“仙人大恩大德,老婦感恩銘記,來世定當做牛做馬,報答衆位仙人!”
“萬萬使不得!”獨孤羿等人連忙扶起老婦,獨孤羿對老婦說道:“大娘也要謹守誓言,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辜負了上天對您的眷顧!”
老婦點頭稱是,對著蒼天拜了又拜。
獨孤羿一行人離開了農舍,路上,文勇對獨孤生說道:“怎麼樣?用道法救人和用道法殺人,感覺就是不一樣吧?”
“你這句話有語病!”獨孤生指出了文勇的錯誤:“我至今還沒殺過人哪!”
“那你天天求人來打劫你幹什麼?”文勇問道。
“自然是展示一下我的新實力啦!”獨孤生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拿道法救人,感覺確實不錯!”
“瞧你那得瑟樣兒!”文勇鄙視道。
獨孤生沒有反駁,呵呵傻笑著。
獨孤羿一句話也沒說,低頭走了一路。
“這不像你耶!”夜無痕對獨孤羿說道:“以往這個時候都是你高談闊論的時候,怎麼今天突然啞火了呢?”
“我只是在思考,什麼是道?”獨孤羿說道。
“你現在已經上升到了這個水平了麼?”冥煌驚訝道。
“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啦?”月蛾關心道。
獨孤羿對衆人笑了笑,然後正色道:“天界封印,輪迴崩塌,孤魂野鬼苦尋輪迴而不得,不得不遊蕩人間,如果天道想要世間重鑄輪迴,又爲何借我們之手,讓那獵戶母子團圓,這令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聽完獨孤羿的話,衆人均低頭沉思,此時獨孤生點頭說話道:“常言道,天道無情,天道這麼做,確實有悖天道!這不合理!”
“你就不允許天道突然被這對母子感動了嗎?”玲瓏說道。
“感動是不可能的!”文勇說道:“因爲那是天道啊!”
衆人又陷入沉思當中,拼命思考天道的用意所在,此時,冥煌擡起頭來,對衆人說道:“不用想了!剛纔那件事並不是天道讓我們做的!”
“不是天道?”衆人紛紛表示驚訝道:“那是?”
“是人道!”冥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