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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幽深淵道

地之神殿就位於西國的中央部位, 與國都十分接近。是距離國都不遠的荒蕪土地。因爲常年缺水,此時地面已經龜裂數百里。而身邊就是深入地底數千裡的神秘廣場,你可以看到一個通往無盡地獄的走廊, 雖然看起來是向前走, 實際上卻是不斷向下的。在最底層的拱形地穴中, 單純的撲上了地磚, 除了擺放著禱告詞和其他器具的桌子外, 就只有一座在水晶房的孤單神像罷了。

因爲戰亂,曾有多躲避到地穴之中避難,因爲是祭祀的地方偶爾也會有祭司來參拜禱告。之後就很少有其他人問津了。

可又有誰能想到, 在這個深入世界中心的底層,竟會是埋葬地之守護的地方...

兩人趕到地穴的大門時, 已經有守衛在附近徘徊了。但卻不知道是領主的手下還是虛王的。雖然隊伍中也有善於使用魔法的人, 但在千挑萬選的空之守護者面前, 他們的攻擊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在碧利斯的禁錮魔法下,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女孩子理所當然的走入他們守護的神殿。

兩人就一前一後的走著, 碧利斯在前不斷張望觀看是否有危險。而蘇曜則小心翼翼的跟隨在她身後。像是要找尋失落的地獄,兩道身影螺旋式的不斷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時間流逝,就那麼不斷的重複著行走。

“碧利斯,還沒到麼?”走了許久的蘇曜感到腿在顫抖, 就目前的距離來看她至少走了5公里, 但絲毫沒有看到地底的意思。碧利斯張望著黑暗, 然後搖頭

“看樣子還要走很久吧。如果累了我可以用魔法擡著你下去”

但那會消耗碧利斯很多體力, 因此蘇曜拒絕了。溫柔的碧利斯像個母親, 總是很溫柔的提別人著想。但她又意外的沉默,如果不是必要她的話很少。索倫非常欣賞她這一點, 不斷誇耀著不愧是我的弟子之類的話。

兩人就那麼繼續走了大半天,最後的那十幾層樓梯,蘇曜幾乎是用滑的滾落下去。碧利斯急忙上去扶她,將那個十歲的孩子從地面拉起。

就在蘇曜打算詢問露迷嘉在哪裡時,眼前的景象另人徹底呆住了...

那個穩重的褐發少女,如同被地面吸入一般虛弱的露出上身。腰部以下都被吞沒的部分隆起像樹根一樣的枝節。露迷嘉閉著雙眼,如同睡著了一般。蘇曜顫抖的爬了過去,她試圖將露迷嘉從地面拉起,但卻毫無作用。露迷嘉仍無動於衷的安靜沉睡,享受著死亡。

“沒用的安潔,如果不用喚醒魔法她是不會醒來的。畢竟是索倫設下的假眠咒。但他已經將喚魂咒告訴了我,這是唯一能和她們溝通的方法。因爲我的魔法不足,因此請你跟我一起詠唱咒文”

看起來別無他法,蘇曜治好點了點頭。雖然她對自己的魔法並不是很有自信。幾天前她才發現,自己不僅可以使用火的魔法,那個脫離她手心的光球在地面砸了的洞,但是對普通的生物似乎沒有傷害。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決定試一試

“以我王之令,喚醒獻祭神之黑羊,順應召喚...現身於王之前”

“以我王之令,喚醒獻祭神之黑羊,順應召喚...現身於王之前”

兩道聲音不斷在空闊的拱形地穴上空迴盪,但碧利斯與蘇曜的力量卻截然不同。雖然碧利斯只是單純的詠唱,但她身邊的銀髮之人卻散發出一種充滿威嚴的光。光耀不斷加強,隨著詠唱之詞越發膨脹

“醒來吧!我的地之守護——露迷嘉!”

“醒來吧!我的地之守護——露迷嘉!”

像是聽到了呼喚,原本沉睡的軀殼開始了變化。衍生出的白色霧氣像是掙脫了束縛逐漸升騰,最後形成露迷嘉的模樣

“是誰擅自打攪我地之守護的睡眠?”

那團酷似露迷嘉的迷霧纏繞到蘇曜身邊,許久之後,像是被喚醒了記憶一般,露迷嘉緩緩道“來這裡做什麼?你們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言辭中出現了叱責的口吻,想想也是當然。世界的資源正在崩塌,如果沒有四位守護者的獻祭,那麼西國就會滅亡。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希望看到那樣的畫面。

“露迷嘉...你是真的甘心爲這個世界而死麼?真的願意成爲這個世界的能量麼?”蘇曜擡手想去觸摸露迷嘉的臉,白霧卻在被碰觸之後消散。蘇曜放棄的垂下手,她才恢復原狀。但露迷嘉卻越過了蘇曜,將視線投向其身後的空之守護。

“你真的想聽麼...?”

“是的!請務必告訴我!”像是知道她會這麼說,露迷嘉冷淡道“其實我是東國人,這位小姐也是知道的”

碧利斯也與露迷嘉對望,但卻合上了眼,然後搖頭。

蘇曜詫異的看著那團霧氣,被這話驚的目瞪口呆!而露迷嘉絲毫沒有理會,反是漂浮到碧利斯面前繼續道:“我和你見過,在你和你師傅屠殺我們村子的時候。我想即便是現在我還是很痛恨你們的。但神說過:‘不要執著於怨恨,軟弱的心會被惡魔侵佔’東國的失敗必然有它的原因,而我的怨恨也改變不了事實,所以我想方設法繼續在西國生活了下去。”

露迷嘉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在談及別人的事“因爲髮色不是純正的黑,再加上我曾經學習過西國的語言,因此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信任繼續生活了下去。我在酒店做調酒師,去餐廳做服務員,除了褻瀆自己的職業我什麼都做。但因爲我身上奇異的力量,每個地方都不能在很長時間。而西國的人也並非想象中的恐怖嗜血,但每當他們炫耀著曾經殺了多少我的同胞時,憎恨就不受控制。我險些就因爲憤怒而犯下了罪...因此我去了修道院,打算忘卻一切全身心的奉獻給神。

大約三年前我因爲成績優秀而被推舉到了聖禮亞大教堂,本以爲會繼續安靜的生活下去。但教皇的事卻打亂了一切...我以爲我的心會平靜的,就算教會裡的嬤嬤、神父都說我會成爲地之守護,我的心也一直都充滿了安寧。直到虛王的那道命令...”

那一道連蘇曜都無法忘記的命令...讓所有學徒相互廝殺!

“最初我本不想傷害任何人的,甚至只是用巖塊把他們囚禁起來,讓他們窒息昏厥過去而已。但他們之中卻有人發現了我東國人的身份,並且以此要挾我。但我並不打算自盡,之後全場僅剩不多的人都將矛頭對準了我...對於他們無力的攻擊我也只需防守,但他們之中卻有人不斷的辱罵我的同胞,甚至拿出自己的殺人史來挑釁我。最後...我的心被魔鬼侵佔,犯下了罪惡的罪行。但後來我明白了...或許這就是我出生的使命...我是爲了成爲地之守護而存在的,是爲了拯救被消亡的世界而存在的。所以要受苦,所以要揹負罪,是因爲那是我活著時,必須完成的使命。因此我並不覺得後悔...很感謝你的一番好意,但我不會離開的”

露迷嘉的話刺痛了蘇曜,難道自己所謂的營救,只是單純的自我意識麼?難道放手去讓她們去死纔是正確的麼?眼看露迷嘉的身體只剩頭顱還在地面,剩餘的都被吞沒了。莫名的不安另蘇曜不知素錯。像是看出蘇曜的尷尬,形成露迷嘉的白霧又回到她身邊繼續說

“安潔,我們都知道你會成爲王...索倫魔道已經告知了我們一切,可我不後悔...因爲神說過‘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因此你也不要太過在意,神會告訴你正確的方向”像是魔法即將消失,露迷嘉的話語斷斷續續,無法再堅持下去。

而在此時,蘇曜也徹底明白了當日雅莉蓮所指的,原來她比自己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可憐的雅莉蓮,在遭遇詛咒之後又被強迫的獻給神。而那個與自己一起進入教堂的安潔,卻註定會成爲女王...難道所有的守護者,都是爲了她而死的麼?!!

就在她想追問更多的時候,露迷嘉已經是極限了。飄渺的白色迷霧逐漸單薄,依稀不見,似乎回到了本體。

露迷嘉死之前,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王啊,請一定要保護這個世界,讓它別再被摧殘了。也請不要再讓更多像我一樣的孩子,成爲下一任的祭品...拜託了,安潔......”

終於,少女的身體被吞沒了。飢餓的大地吞沒著能量,樹根不斷的像四周爬去,唯獨繞開了蘇曜。就在一股挫敗感襲來時,巨大的能量霎時間從地面噴發而出!!

先是一片綠葉,之後是一根樹枝,再續而便是一棵樹!扭曲茁壯的大樹不斷的生長,蔓延,甚至抵上了神殿的最頂層。像是不滿這個狹小的空間,那棵大樹仍瘋狂的成長著!蘇曜和碧利斯乘在它的茂密枝葉下,一同衝向地面!

那一天,這個奇異的景象被記載入了歷史。因爲有一顆巨大的新木從地之神殿攀向高空,它的高度幾乎可以與空之神殿相比擬。而方圓數百里,都因爲這棵樹的出現而在頃刻間生出了新鮮的嫩草,如同一個偉大魔術師的魔法。很多年後,當別人再回頭看歷史時,也有人認爲,當時的奇異景象,其實是新王登基的前兆...

碧利斯與蘇曜被溫柔的送下了地面,她們兩人望向這顆高聳入雲的巨樹時,心情都異常複雜。蘇曜撫摸著粗糙的樹皮,莫名的覺得悲哀。而眼前,很難相信之前還一片荒蕪的土地此刻卻被嫩葉覆蓋。風輕輕的吹拂,鮮嫩的小草搖曳著“沙沙”的聲響,隱約間,蘇曜似乎還能聽到露迷嘉的低語

‘王啊,請替我繼續愛這個世界...’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露迷嘉。我會...成爲王......”

站在一旁的碧利斯感到一股細尖的刺痛,蘇曜,正逐步被命運推向那個不幸的位置!而她碧利斯,還將繼續旁觀下去...直到自己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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