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 我們去見龍神吧!讓它爲我們的愛祈?!?
貝加爾歡快的笑容刺痛著蘇曜的心,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愛,只是年輕的獸王一廂情願的相信罷了。蘇曜並不想爲自己的罪行開脫, 說什麼不讓貝加爾難過才勉強答應。她本就是欺騙了貝加爾的, 註定要傷害他的。所以即便是謊言, 她也會繼續(xù)圓說下去。
“好的, 只要是你的意思?!必惣訝柹磉叺拈L老質疑的打量著蘇曜, 彷彿不相信她如此輕易的倒戈。
爲了不讓自己的舉措顯得格外突兀,蘇曜緩緩的勾起脣角,一如既往的笑了出來。
然而貝加爾卻沒有被迷惑, 他見過太多次那樣虛假的笑容,如今反是因蘇曜的笑容冷卻了自己熱情。
雖然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半個月, 但貝加爾卻以他特有的資質察覺到了, 內心受了重傷的少女把自己封閉起來, 她似乎是決定了什麼才答應與自己聯(lián)姻的。
或許是責任,或許是覺悟, 或許又與那個黑髮的男子有關,但絕對不會是自己想要的所謂愛...這麼想著,貝加爾的心就快被攪碎一樣傳來疼痛。
見蘇曜如此難受的表情,他本不想相互折磨??墒撬蝗绦娜ソ掖只蛘呤菭懥俗约旱乃綉j...他想要眼前女孩幸福的想法...
在她真正的得到幸福前, 貝加爾已經(jīng)決定要守護她...所以現(xiàn)在, 讓自己短暫的得到她吧...
貝加爾走下臺, 輕輕牽起蘇曜的手, 宛如牽起一生的珍寶一般, 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шωш.тTk an.Сo “那麼走吧,我親愛的妻子...”
見他們離去, 身後的長老默默的嘆息。他們的王始終還是淪陷了,未來的路,或許再也不再誰的掌控中也不一定,除了神...
而遠在蘇曜與獸王之外無法接觸的、遙遠的人類世界裡,正進行著一場新的屠殺...
爲了查找出東國殘餘勢力的頭領,弗克阿諾斯可謂費盡心力。除了找尋那些不肯屈服潛伏暗地的逆賊外,還要剿滅擁有未知能力的餘黨
雖然是殘餘的細碎人羣,但他們畢竟是在混戰(zhàn)中勉強倖存下來的。除了運氣之外必定也有著不一般的能力。
例如前幾天那個召喚出無數(shù)惡靈的巫女,可是另弗克阿諾斯費盡心力,抓捕了三天才勉強擒住的活口。但對方卻硬是咬斷自己的舌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有的人爲了不被擒住,最後都採用了自爆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甚至想拖幾個人墊背。幾次下來另西國的士兵損失不少,一來二去,這些消息終於傳到了沃倫的耳中。
雖然一直在健談自己的身子,但虛王之所以是虛王,當然還是因爲公私分明的心態(tài)。即便自己已經(jīng)千瘡百孔,他也不會輕易放棄虛王這個位置,更不會任由手下的人隨意亂來!
何況這個人,也是自己衆(zhòng)多的情敵之一......
“弗克,很久不見,看起來很精神嘛”對話最初,仍是少不了的寒暄。
“多謝殿下關心。但是反觀殿下,您的臉色似乎不好,是太操勞了麼?還是請人來治療一下比較好吧?”
“說到操勞,又怎麼比得上弗克你。說起來,怎麼會突然開始剿滅東國殘留的勢力?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幾年前達成共識,要先將本國的經(jīng)濟恢復一定水平之後再把敵人徹底抹殺的。目前還可以讓他們成爲奴隸,提供勞動力...纔對”沃倫似乎想糾正弗克阿諾斯的某些“錯誤”,但就對現(xiàn)在的弗克來說,他的敵人一直都很多,或早或晚的除去誰都不是問題。但他卻不願意輸給一個東國人,一個已經(jīng)失去國家,失去人民,什麼都沒有的異國皇子......
當然,這種事他是不需要向虛王彙報的!
“只是覺得朝內有殿下您在,何須我們這些小角色多言??況且不久前才獻上活人祭,相信神一定十分喜歡這份禮物。因此目前我們資源豐富,也沒有動亂,相信在殿下您的指揮下國家很快就能興盛。況且我只是做分內之事而已”
弗克阿諾斯本是在職責虛王不務正業(yè),浸溺於酒色中,卻不想對方竟沒有反諷之詞。
聽到弗克阿諾斯的冷嘲熱諷,虛王本該是憤怒、並作出強烈反擊的!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卻異常平靜,毫無波瀾,彷彿再也沒有什麼能激起他的憤怒一般。就沃倫自己看來,無論身份又或者地位,他弗克與自己是一樣的,因爲他們同樣失去的那個人...不!或許不一樣,因爲至少自己還知道那個人死了,而對方還不知道...
沃倫在想,到底要不要獨佔這個消息,還是拿出來,與對方一起痛苦呢?
此時的弗克阿諾斯也十分疑惑,眼前這位年少氣盛的虛王,竟難得的沒有和自己爭鬥。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哪裡,與自己凝望,然後沉默。就這樣許久......
“弗克,你能這麼爲‘我的’國家操心真是榮幸。既然你這麼喜歡,那麼不久之後關於‘所羅門之花’的選拔就交給你了。”
所羅門之花是西國自古傳下的選美比賽。每五年舉辦一次,而大臣們的妻子、王的伴侶,很多時候都是從這場比賽中選拔.出來的。
過去,虛王總是帶著玩性去折磨那些參賽的女孩子,看她們最後都不甘心的離開賽場,沒有任何人能成爲他的王妃。而他也一直自認不需要再一個人分割自己的權利、束縛自己。但這次,虛王不會出現(xiàn),也更不會有任何興趣...
雖然詫異虛王突然的變化,但弗克還是不敢鬆懈,也就答應了下來。
見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沃倫決定回到自己的寢室繼續(xù)修養(yǎng)。自蘇曜離開後,沃倫的心便被扭曲成一團。也只有他自己品嚐著那種被背叛之後死去的滋味,在蘇曜死的那一日,只有他聽到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
不公平......!
突然的聲音在他心中想起,沃倫知道自己一直都會是高高在上的王,無論是真王還是虛王,那些都無所謂!他的快樂可以獨享,他的權利他的財富他的女人他可以獨享,但唯獨痛苦,他要留給別人。他虛王,不允許自己一個人痛苦??!
“啊,對了,弗克...”
虛王突然頓住腳步,然後意味深長的拖長了尾音
弗克突然警惕起來,那是虛王最喜歡用的語調。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意味,這次,弗克猜對了
“...安潔死了,請節(jié)哀”
他的語調那麼風輕雲(yún)淡,公事公辦。彷彿是以王的身份接受一個貧民的死一般。就表面看來,他已經(jīng)接受了蘇曜的死,但沃倫卻比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只是僞裝的很像罷了。
“很抱歉,這件事隱瞞你這麼久,而我也在現(xiàn)場...但畢竟是我們的大魔導犯下的錯...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在沃倫說出那番話時,就已經(jīng)把矛頭指向了封閉自己的大魔導。儘管大魔導經(jīng)常深居於他的城堡裡,但沃倫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怒火...
是遷怒也好,是責備也罷,虛王挑起了屬於他們的內戰(zhàn)!
無論是在平常的言行、對外政策以及治國之道上,虛王、大魔導、以及弗克阿諾斯都是要分出勝負的死對頭。分別代表了不同勢力的他們,卻都因爲真王的出現(xiàn)而被打亂了腳步,陷入了命運的激流!
弗克本想當虛王在說胡話,可他確實許久沒有了關於蘇曜的消息...
有人說在地之神殿見過她,有人說是水之神殿,更甚者空之神殿......不要說蘇曜那樣單薄的小女孩,就算是西國最健壯的武士都不可能輕易在短短一個月內來回多個神殿!
但一想到襲擊自己的碧利斯,弗克阿諾斯就覺得說得通了...可她去那些地方做什麼?這和她的失蹤是否又有什麼關聯(lián)?就連自己最信任的人里昂,也突然消失無蹤...是發(fā)生什麼了嗎?
見弗克阿諾斯不敢相信的樣子,虛王便有一股泄恨的快感,他還要傷弗克更多,更多!!一如安潔傷他一般,現(xiàn)在,他要儘可能的,去摧毀別人的心!!!
“就連你的部下,我記得...是叫里昂是麼?我最後一次見安潔時,他也在那孩子身邊,他可以證明我的話。而且...弗克,那孩子被冠上了叛國罪。因爲她身上流淌著東國人的血統(tǒng),所以一直很介意的索倫...殺了她!我沒來得及阻止很抱歉。不過,那位叫里昂的劍士一直跟隨在她身邊,我以爲他知道什麼,所以目前正請他來府上作客。如果你要見他,我會盡快安排的?!?
關於安潔的身世,虛王當然是仔細調查過才知曉的。而大魔導索倫也是以這個藉口,爲自己殺死安潔作出了赦免。儘管當時索倫也是殺紅了眼,這纔不知曉自己做了什麼。但一旦冷靜下來又陷入後悔之中...他本該扶持雛鳥一般的王坐上王位的,他本該看著那孩子成長的,他本該保持冷靜的心的......
但蘇曜卻如同神丟入這個世界的小石子,激起了無數(shù)的浪花和漣漪,甚至是即將到來的鳴動...
弗克的冷靜快被丟棄到腦後了,里昂的失蹤爲什麼會和蘇曜扯上關係,到底在自己找尋那個叫黑的男人時發(fā)生了什麼?!!
虛王,以他獨有的優(yōu)勢將煩惱和痛苦分享給了他的部下...
他們之間本就是敵人,本該不顧一切,相互殘殺才對。但或許,正因爲是敵人,纔不得不以這樣撕咬的方式緬懷那個已經(jīng)不在的人...
蘇曜跟隨貝加爾去了深谷中的洞穴。
貝加爾本就是獸王,要變化形態(tài)易如反掌。當他拍打著雙翼橫抱蘇曜飛向洞窟時,激動的連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龍神的預言從未出錯,而貝加爾也一直堅信龍神的預言?;蛟S現(xiàn)在就是龍神所說的時刻,他遇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然後,他將傾盡一生去保護這個人...貝加爾十分在意,當龍神見到自己懷裡的這個人時,它又會說什麼呢?
蘇曜跟隨著貝加爾抵達了巨大的石壁前。
獸王那麼小心翼翼的牽起蘇曜的手,讓她緊跟自己身後。前往龍神的道路是沒有光的,如果不是有獸類特有的視線,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龍神最終的寢宮。
黑暗裡,蘇曜的手就那樣被緊緊的握著,跟隨在貝加爾身後。傳過深邃的鐘乳洞,走過熔巖的溼地,越過非人可逾越的峽谷,幾番周折,蘇曜才從一片突然闖入的白中睜開雙目...
殘垣斷璧的高牆之上,兩條鮮紅色的旗幟倒掛而下,高聳的突出部位,白色的巨龍橫臥在狹小的空間裡一動不動,貝加爾單膝跪下,朝高高在上的白龍行禮
“許久不見,龍神殿下”
“不必多禮,獸王貝加爾”
渾厚的聲音迴盪在巨大的橫溝之前,貝加爾逐漸站起,向龍神引薦蘇曜。貝加爾本欲請龍神爲兩人祈福的,然而在龍神看到蘇曜的那一刻,他龐大的身形挪了一挪
“貝加爾,你先出去,我要和這位女王單獨談談”
“什...!”
獸王前來祈福卻被駁回,甚至要離開現(xiàn)場,讓龍神和另一個人單獨談話,這種事簡直前所未聞!
但貝加爾還是選擇了默默服從命令。一個人是他今生要守護的人,一個是他今生最尊敬、敬愛的人?;蛟S龍神的這句話,已經(jīng)告訴了他未來的結果......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特別是對貝加爾來說。以前從來只有別人等他的,但這次,他卻只能靜靜的等待最殘酷的結果...
所幸片刻之後,蘇曜便被一陣清風送了出來。
“你還好麼...不,我是說,龍神殿下有說什麼嗎?”貝加爾慌亂的抓住蘇曜,生怕她就此被風帶走一般。但洞穴中潮溼的霧氣卻打溼了蘇曜的臉,她撲向獸王時身上滿是溼重的氣息
“是的,龍神殿下已經(jīng)告訴我接下來的事...”蘇曜的聲音飄渺細碎,彷彿是即將斷裂
“它說了什麼?”貝加爾沒有察覺蘇曜的口吻,焦慮的等待著預言
蘇曜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托出。
這似乎是她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然而她卻選擇要與其失之交臂...
“它說,讓你帶我去西國,參加五年一度的所羅門之花選拔,並以優(yōu)勝的方式潛入宮廷,刺殺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