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次, 流淌著淚水不斷的責問著神明,我們的幸福呢?
————題記
已經快要忘卻了,所謂的幸福時光...
在一切災難還未降臨之前, 一切都是那麼平凡而快樂的。
每天清晨起牀, 吃完早餐之後會把母親烤好的麪包送去大家的手中, 然後安然無恙的把錢幣帶回家裡。忙完家務之後可以拿一兩塊銅幣出去找朋友們玩。
或許是在街道間觀賞新的衣服, 或者是在廣場上四散著刨開, 或者是累了之後買一杯帶著果味的飲料慢慢品嚐。黃昏之後哥哥里昂就會出現並且牽著自己的手回家...
那樣寧靜而和平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燬了家裡所有的財產,之後蔓延開來的瘟疫殺死了我的夥伴、父母, 以及周遭的鄰居。方圓百里沒有其他的活物可以活下來。不遠千里來小鎮埋葬屍體的神父帶著口罩,眼裡堆滿了厭惡與無奈。
我和哥哥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迄今爲止, 我都不禁想問:爲什麼, 爲什麼只有我們活下來了?爲什麼我們沒有跟隨大家一起去死, 而是這麼痛苦的活著?
但是誰也沒有給我解答,誰也沒有......
我不斷的哭泣著, 在神父好不容易埋好的墳墓前。哥哥里昂似乎也在流淚,但他僅僅是沒有哭出來罷了。我們本該相互依偎著一起哭泣纔對,但我們都不是那樣的人。因爲自小就被教育,無論如何都要堅強。我們的父母彷彿做了一場盛大的預言,知道我們未來必將不幸一般...
眼淚流過的第二天, 我們便不得不啓程, 離開這裡, 我們的故鄉。因爲擔心瘟疫是否還會殺死我們。其實我們不會死了, 一直都是......
我們離開的第三天, 因爲在森林迷路不得不繼續在林子裡過夜。夜晚豺狼的嚎叫另人不安,而哥哥則一直不眠不休的坐在我旁邊, 手握小刀坐著,然後讓我安睡...我實在太累了,雖然每次都告訴哥哥,要在累的時候喊我,我來換班。
可他每次都堅持了整整一夜,在黎明到來後纔敢勉強陷入淺睡...直到我醒來又重新上路...
我們離開故土的第十天,來到大城市的我們被小偷竊取了所有財產。里昂瘋了一樣追逐對方,卻被小偷的同夥用小刀連捅數次!
我抱著哥哥在大街上哭的泣不成聲,可是沒有人來管我們。丟了錢幣不說哥哥還受了傷,驚慌失措的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誰也不肯伸出手援助,誰也不理會我們...
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的體溫逐漸冷去卻毫無辦法...而奇蹟的是,短短半天之後里昂身上的刀傷便恢復了,一如最初沒有受傷那樣。
這樣的奇蹟最初感到慶幸,但最後就不安了...
傷口自動癒合,是否與我們不死有關呢?於是很快,我撿起地上的石子刺穿了肌膚。
我們的猜測很快就成真了,傷口自然的開始癒合,並且恢復如初。我對這份神秘的力量感到興奮,相信這一定是神賜給我們的禮物。但哥哥里昂的臉色卻十分糟糕
許久之後,里昂告訴了我他知道的事...
據說在我們的家族在祖輩時期遭遇了魔鬼,被施下了奇怪的詛咒。隨著他們長大,十八歲時會變成吸血鬼。
雖然現在已經無跡可尋,但目前的情況看來,似乎我們兄妹倆也無法從詛咒中逃脫。據說這個轉變的過程是很緩慢的,因爲我們不僅要忍受身體變異的痛苦,還要掙扎在人性與吸血鬼的嗜血之間。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變成吸血鬼,只要活下來,無論任何方法都可以...
但哥哥里昂卻不這麼認爲,他始終覺得,作爲人類出生,就該以人類的姿態死去。何況長生不死對他來說也沒有意義...
我實在不明白哥哥的想法,但既然他討厭,那麼我也就討厭。如果哥哥不變成吸血鬼,那麼我也不要單獨活下來...
這樣的想法堅持了一段時間,意外的是,我和哥哥身體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開始變異。雖然不想變成吸血鬼,但卻沒有辦法阻止這樣的改變。但改變卻使我們擁有了不一般的力量,以及像吸血鬼一樣靈巧的身手。我們時常會去偷竊領主家的財產,以此去換取人類的食物。哥哥總是固執的認爲,我們畢竟是人,雖然生活落魄,卻不能違揹人類世界的法則。況且我們偷的都是一些富可敵國的有錢人,因爲他們絕對不會發現自己的錢少了千萬分之一...
起初我們對這樣的改變感到新鮮,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加,我們就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嗜血的衝動了。有好幾次,我在大街上看到人類會忍不住飛撲過去咬斷他的喉嚨!!幸好每次哥哥都拉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錯誤的產生。但我看的出來,哥哥里昂也快到達極限了...
而那一天,在我們覓食的時候,遇到了安潔...
或許那就是最初的錯誤...
麥稈堆中的兩人,里昂選擇了齷齪的男僕作爲糧食。之後迅速進行了捕捉、並且吸乾了對方的血,緩解了衝動。而我則在哥哥之後徹底粉碎了那個人的軀殼,讓他再也流不出一滴液體...
奇異的血腥味充斥著味蕾,那是讓人無法抵擋的誘惑,彷彿第一次吃飽一般的安慰感。我們不適合出現在別人面前,因此哥哥提議趕快離開,但被我們救下的女孩卻挽留了我們...
“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很感謝、感謝你們救了我...”已經長時間沒和別人正常對話了,但我卻不打算和人類好好相處。自我變成吸血鬼後,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沒有人願意收留我們,打工的錢財被老闆席捲而去,甚至隨時會被奇怪的人販子抓走!有多少次他們的行蹤被別人發現,並且因爲錢財而出賣自己。我已經不打算再相信人類了,於是我狠狠的拒絕了她
“你不怕我們嗎?我們可是吸血鬼!”我本是想說些話嚇嚇她,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人類排斥的目光...但是這次,卻是那樣出乎意料的回答
“騙人不好,吸血鬼在白天會化成灰的”
我惱了,叉起腰大叫道:“我們就是吸血鬼!剛纔我和哥哥救了你,那麼我們現在要吸你的血,你給麼?!”我沒有撒謊,況且人類和吸血鬼在一起本來就是不正常的。我故意激將那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但她的言行卻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你們咬吧!”她閉起眼睛,緊緊的握住雙手。宛如即將受刑一般。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那麼有意思的人了,致使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哥哥,哥哥!你看呀,我們遇到了個奇怪的小孩!我是雅莉蓮,這是我哥哥”
那是我做錯的第二件事,將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哥哥交給了別人......
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哥哥選擇了留下。而我也隨著他的選擇繼續待在了這個地方。或許因爲那個被我們救下的小孩太脆弱了,如果沒有我們,她就會死一樣。後來我知道,她叫安潔...
我們就這樣白天在閣樓,夜晚再覓食。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讓安潔去廚房偷些禽類的血來止渴。相對的,我也時常拿些珠寶衣服給安潔。算是兩不相欠
與安潔生活的日子裡,我總是故意露出要吃掉安潔的樣子。安潔雖然害怕,但還是覺得我不會傷害她。那有趣的反映另我不自覺的想多欺負一點
但這樣的快樂,一直持續到我發現哥哥與安潔的感情爲終止,到安潔被判下奇怪的罪名被帶走爲止...
“我們會來救你!”哥哥的那句話彷彿成了詛咒,成了我們三人之間剪不斷的羈絆。成了我害怕的束縛...
我和哥哥第一次的營救失敗了,因爲身體的關係,聖水成了我們的死敵。在哥哥身受重傷後,我不得不代替哥哥說出那句謊言“安潔,我和哥哥會再來救你”
但我和哥哥都食言了,因爲最後出現在罪人之塔的只有我一個...
因爲錯誤的相信了別人,如果沒有相信那個額頭刻滿花飾的男子,讓里昂吃下奇怪的藥,或許就不會哥哥發狂的離開了我、甚至失憶...
有很多時候,我不想去救安潔,但哥哥垂死的囑託我卻無法忘記...有多少次想去怨恨,爲什麼要去救安潔,爲什麼在自己生命的盡頭要囑託自己照顧安潔...難道就沒有什麼要交給作爲妹妹的自己麼?一切都是安潔的錯,只有這麼想我才能覺得安心。
之後我獨自一人前去營救,或許是希望安潔能原諒我加諸的罪名吧...
而另人忍不住想感嘆的是,因爲決定救安潔,反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哥哥。但代價卻是被人類抓住...我不敢想象他們會怎麼對我。但最後反而被安潔所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是我犯下的第三個錯誤,被安潔推入了命運的漩渦...
在聖禮亞教堂的時候,我每時每刻都在想怎麼從這裡出去,帶著安潔去見哥哥,跟他說自己完成了約定可以不用被束縛了。
但接下來的每件事都不在我的掌控中...
安潔在戰鬥時被咬傷、哥哥突然違背命令出手,雖然再次救了安潔,可是卻違背了虛王的命令,結果遭遇囚禁,甚至是處罰。而安潔則因爲養傷離開了教堂...霎時間,我的世界什麼都沒有了...
每天除了繁重的學習外,我還必須小心翼翼的去地牢看哥哥。可他卻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我、不記得故鄉、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只記得安潔......
而我能做的,就是不斷變強然後想辦法救哥哥出去。對於這樣的命運,我幾乎絕望了...
什麼時候纔有盡頭?什麼時候纔是結束?就在我抱著無數美好的期望時,更殘酷的刪選到來了...
我厭倦了日復一日的殺戮,我需要一個宣泄口。那一刻,我想到了安潔...於是憤怒開始理所當然的膨脹。
爲什麼,爲什麼安潔取代了我...爲什麼是她!!那個弱小的,被人欺負的安潔!爲什麼是由她取代了我在哥哥身邊的位置!
當我拼盡全力成爲火之守護者後,本以爲可以帶著哥哥風光的離開這座城市時,我卻又知道了另一個驚天的真相!!
那個被我和哥哥所救的小女孩,竟成會爲女王?!!!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好不容易歷盡艱辛應該得到幸福的我,卻在最後必須爲世界而死去?
多日後,在見到安潔的那一刻,我的憤怒徹底到達了邊緣!爆發了出來!
“爲什麼是你!!爲什麼神選擇的是你!”我不原諒,絕不原諒!!
不原諒命運、不原諒安潔、也不原諒哥哥!!要我捨棄自己的幸福爲安潔鋪路,要我放棄生命爲這個國家,要我獻上哥哥假意祝福...我做不到!!!我還沒有高尚到可以爲別人犧牲的地步!
而我費盡心血,不斷的跟安潔糾纏,最後卻得到了麼??!!
我再也沒有辦法冷靜再也沒有辦法支撐...
吶,安潔,我恨你,你聽到了麼?
我恨你是我朋友、恨你奪走我的哥哥、恨你會成爲女王!!!
可我的幸福呢?我的幸福該怎麼辦??即便我笑著祝福你和哥哥,我的幸福也不會到來了啊...
所以,請讓我帶著對你的恨死去吧,安潔,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因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可以讓我支撐下去的東西...
這是我得不到的幸福...請你以王的身份,賜予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