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再說什麼,她立刻又催促道:“求你了,求你快一點吧,月亮馬上就要升起來了,到那時候寒冰鏈上的怨氣進入他的身體,他就算不死,也會因爲怨氣入體,而變得癲狂!到那時候,一切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江楚城……
我咬著下脣,費了好大的勁纔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敢回頭,我害怕自己看一眼他的臉,就會失去所以的力氣,再也沒法往前走。
來的路上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夙曄說他是把我當成棋子,說他這麼做都是爲了自己,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爲我做到了這種地步。
怪不得剛纔他想要趕我走,原來早就做好了讓自己去死的準備嗎?
笨蛋……
大笨蛋!
你爲什麼要爲我做到這種地步!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差一點就要哭出來,還好我及時剋制住了。
但清寂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清冷的聲音陡然高了幾個八度:“阮阮?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點動手呀,斬斷鐵鏈,你就能回去了哦。”
我擡起手輕輕擦了擦臉,心中拿定注意,說了聲知道了,便大步跨向鎖魂臺。
這鎖魂臺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堆砌而成的,一走上去就感覺腳板心鑽心的疼,每走一步我都要緩上好一會兒。而這時,清寂在背後懶洋洋的說道:“哦,阮阮,忘記告訴你了,這鎖魂臺是用千年寒冰做的,生人踩上去沒事,可要是咱們踩上去,是會遭受鑽心之痛的。”
“……”
媽的。
我在心裡暗暗罵了他一句,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我本能的想要回頭瞪他一眼,脖子剛動了一下我就立馬僵住了。
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看到江楚城。
我咬著牙,強忍住腳下的疼痛,一步一步終於走上了鎖魂臺。
上去之後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鎖魂臺竟然有這麼大,同時站十五六個人在上面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中間有一個凹下去的地方,那六根寒冰鏈就是從這裡出來的。我微微側(cè)頭看了眼天空,天邊的那輪紅月已經(jīng)漸漸升高了,再過一會兒,大概就要升到頭頂。
我嚥了口唾沫,在心裡喊著剛纔和我說話的那個人……不,也許是鬼。
“你還在嗎?”
很快,那個聲音響了起來:“我在,你上去了嗎?”
我嗯了一聲,爲了不引起清寂的懷疑,我舉起了手裡的銅錢,作勢問道:“我要怎麼做?”
這句話是說給他們兩個人聽的,一頭清寂輕笑了一下,緩緩說道:“看見上面那個坑了嗎?你只要把銅錢扔下去,鐵鏈自然就斷了。”
而另一頭,那個聲音也對我說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冥子大人十分之一的力量,你只要在心裡想著,你的右手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然後割開左手手掌,讓血滴在寒冰鏈上。寒冰鏈連著冥子大人,你的血會通過寒冰鏈傳遞給他,他現(xiàn)在被清寂囚禁在那個白玉桌子邊上,而你又和他的魂魄融合了,所以只有你的血才能解開這禁制。”
我點頭說了句好,閉上眼睛,按照她說的方法在心裡把自己的右手想象成一把匕首。那一瞬間,我好像真
的感覺到有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力量彙集在手掌邊緣處,再睜開眼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看見了寒冰鏈上的怨氣流動。
那些怨氣如同藤蔓一樣纏繞在寒冰鏈上,不停的發(fā)出淒厲的聲音,叫囂著要佔據(jù)江楚城的身體。
我用左手擡起一條寒冰鏈,奇怪的是我碰觸的那一部分,怨氣一下就消散了不少。我心下詫異,莫非這也是江楚城的力量?
而在我拿起寒冰鏈的一瞬間,我同樣清楚的感覺到鎖鏈的另一頭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見我終於有所動作,清寂再次催促道:“快呀,阮阮,砸下去,砸下去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緩緩舉起右手,脣角微微上揚,然後在清寂發(fā)現(xiàn)之前飛快的割開了自己的手掌!
鮮紅的血液順著掌心緩緩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入坑中。而就在前一秒我還在跳躍的想著,要是出來的一團黑氣怎麼辦?
但幸好不是。
讓我詫異的是,只是那麼一點點血,竟然在一瞬間就將寒冰鏈染紅,下一秒鎖魂臺上狂風(fēng)大作,慘叫聲在耳邊此起彼伏。之後黑色的怨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四散奔出,在風(fēng)中繞了一圈之後,又猛地落下,將我團團圍住。
“恨啊……好恨啊……”
“可惡啊……可惡的女人……明明還差一點就成功了……”
“吃了你……要吃了你……”
我被那些看不見的怨靈在風(fēng)眼處拉的東倒西歪。一切只發(fā)生在短短幾秒之內(nèi),等清寂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整條寒冰鏈已經(jīng)變成了血一樣的顏色。
但我根本沒有心思去關(guān)注這些,當時就轉(zhuǎn)過頭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江楚城身上。
他臉上的驚愕一閃而過,紅瞳裡有千萬種情緒流轉(zhuǎn),到最後卻化作了一聲嘆息:“傻子。”
我鼻頭一酸。
“啪嗒……”
琉璃杯在清寂腳下碎開,他倏地站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爲什麼你的血能夠解開這寒冰鏈上的禁制?這禁制……明明只有,只有那個人纔可以解開!”
我皺起眉頭,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已經(jīng)被那些怨靈抓的渾身是傷,但卻因爲清寂的話而有些疑惑,直覺他說的那個人應(yīng)該不是我。可是這個時候,我又怎麼會傻傻的去問他?
我彎脣笑了笑,對他說道:“看你這樣子,我還以爲你什麼都知道呢,也不過如此嘛。”
“爲什麼?你剛剛明明都要斬斷寒冰鏈了,爲什麼突然又變了主意?還有這個方法……到底是誰交給你的?”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jīng)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了,看來我真的壞了他一樁“好事”。
我呵呵道,“你真的以爲你說什麼我就會信什麼?真當我是傻子呀!”
清寂鳳眸一瞇,擡手就是一道勁風(fēng)朝我刮來,我下意識的擡起手,但是在那之前,有一個身影比那更快的擋在了我的身前。
他手輕輕一揮,便擋下了那道勁風(fēng)。寒冰鏈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一連串響聲,但那再也不能束縛他。
清寂臉色一變,隨即沉著臉咬牙道:“江楚城,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江楚城輕輕一笑,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這一
回,我從他的眼裡看見了和往日一樣的溫柔,還有那剛纔被他掩蓋起來的,深深的愛戀。
“約定?我和你之間,有那種東西存在嗎?”
他哼笑一聲,一邊說一邊反手抓住我,然後一把將我攬在懷裡。我忍不住用力呼吸了一下,鼻息間還是那熟悉的味道,冰冷,卻讓人著迷。
這次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了吧?
我心裡這麼問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
清寂面沉如水,目光在我和江楚城之間遊移,而後脣角一揚,森然道:“好,好,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說完他一揮手,一道紅光便朝著我的面門而來!
江楚城身影一動,手一擡,直接將那紅光打到了一邊,眉宇間盡是冷冽:“難道我沒有和你說過,不要對她動手嗎?”
那道紅光蹭著古樹的樹幹飛過,在空中拐了一圈之後又直直向清寂奔去。清寂反應(yīng)極快的躲到了一邊,紅光“啪”的一下打在了他身後的檀木柱子上,柱身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淺淺的凹坑。
我不免有些後怕,要是剛纔那東西打在我身上的話,恐怕我不死也殘了。
“嘁……”清寂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後,他舔了舔脣角,“真讓我意外,光是解開禁制你便能恢復(fù)到這種地步。不錯,平心而論,全盛時期的你,我還真不是對手,不過現(xiàn)在嘛……”清寂頓了頓,陰測測的笑了兩聲,臉上閃過一絲興奮,“就算你再厲害,魂魄缺失,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是嗎。”他狂妄的樣子讓江楚城不由得揚了揚脣,“那便試試吧。看看這次,誰會被送上鎖魂臺。”
“正有此意。”
清寂眼光一閃,而後垂下眼簾,嘴裡唸了句什麼。下一個瞬間,山頂猛地掀起了一陣狂風(fēng),整個地面也跟著搖晃起來,面前是池水拍打著邊上的石頭,發(fā)出“啪啪”的聲音,清寂短髮在這一刻陡然變長,而他的眼睛也由之前的墨色變成了和江楚城一樣的深紅。
“他怎麼……”我訝異的張大了嘴,狂風(fēng)吹得我差一點睜不開眼睛,我偏頭伏在江楚城的胸口,頭頂傳來他低沉而醇厚的聲音:“這纔是他本來的樣子。之前他爲了方便在陽間行走,特地製造了一個假象。”
方便在陽間行走?
我心下疑惑,“他早就去過陽間了?”
江楚城嗯了一聲,“而且時間應(yīng)該比我更早。我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爲了查清楚他當時去陽間做什麼。”江楚城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我一眼,動了動嘴巴還說什麼,卻突然把我推向了另一邊,又是一道紅光從我倆中間穿過,清寂的哼笑聲也隨之傳來:“大敵當前,還在那裡卿卿我我,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吧。”
江楚城臉色一沉,說了句離我遠點,然後手一抖,那幾條捆住他的鐵鏈便齊齊落在了地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向清寂,嗓子低沉,卻又充滿了威嚴:“我記得,我剛剛纔和你說過不要和她動手,看來你也夙曄一樣,過了這麼多年,也還是不長記性。”
他一邊說手指一邊飛快的動作著,好像是在我的身邊畫了一個圈,而後縱身一躍,猛地朝清寂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