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驚愕,只覺得這聲音和江楚城的有幾分像。但這鼻息間的陌生味道,卻讓我直覺他們並不是一個人。
我動了動身體,試著讓視線上移,好看清他的樣子。但他就像料到我想這麼做,冰涼的手掌先一步覆上了我的眼,讓我無法看清他的樣子。
“你乖乖的待一會兒,我收拾掉他們,就帶你走?!?
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語氣和江楚城簡直一模一樣。但是我只愣了那麼一秒,就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絕對不會是江楚城!
我掙扎了兩下想要從他懷裡出來,但是卻換來他更加用力的束縛。他似乎低了下頭,嘴脣都快貼上我的耳朵了,陰寒的氣息不斷往耳洞裡鑽:“怎麼了阮阮,我來救你了?你不高興嗎?沒有殺掉他們也沒關(guān)係,反正我們要的只是那些魂魄?!?
我瞪大了眼睛,這傢伙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兒也聽不懂?
還沒等我說什麼,那頭蕭寒先被噁心到了,呵斥道:“呵!好一齣人鬼戀!小弛,看來這個林阮不單單是養(yǎng)鬼,還和這隻鬼搞出感情了!人鬼殊途,你們這樣擾亂陰陽兩界的秩序,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他喊葉弛名字的時候,我似乎感覺他抱著我的這條手臂猛然一緊,而後頭頂傳來他不屑的哼氣聲:“那便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完他擡起了那隻覆在我眼上的手,我終於可以睜開眼,視線也從滿目鮮紅恢復(fù)成了原來的樣子。然而我卻發(fā)現(xiàn)他整張臉都包裹在霧氣中,哪怕是隔著這麼近,我也依舊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什麼玩意兒,霧氣俠嗎這是?
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對這個人的身份表示更加懷疑了。
那頭蕭寒兩手合起,閉上眼睛開始嘀嘀咕咕的念著什麼。聲音很小,念得也很快,聽的我有些頭暈。不止是我,抱著我的這個男人腳下也跟著動了動,看上去在拉開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他穿上身上的羽絨服逐漸被鍍上了一層金光,他整個人也在悄悄的發(fā)生變化。不一會兒,就見他的腳離開了地面,而在那一瞬間,我和這隻鬼的周圍就多出來一個金色的罩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符文。
“……光耀八級,徹見表裡,無物不伏……”
我在心裡念著上面的符文,等看完之後才猛地一驚,我居然能看懂這些字?
沒等我想更多,很快,蕭寒催促道:“小弛,我已經(jīng)困住他們了,快施法驅(qū)邪!”
他一說完,那條手臂果然又收緊了一些。
“困?。俊?
蕭寒的話又引起他的一聲冷笑,低沉的嗓音聽起來自負極了,“那麼我便看看吧,你到底能不能困住我們?!?
說著,他將我放在地上,確定我靠著牆壁不會倒下去之後,又緩緩站起身。剛轉(zhuǎn)過去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摸了摸我的頭,用之前的語氣說道:“再等等,我就帶你出去。”
我沒由來的一陣惡寒,尼瑪,這肯定不是江楚城啊,那個傢伙說話絕對不會
這樣的,這聽著也太難受了。他就像是在刻意學(xué)江楚城說話一樣,讓我雞皮疙瘩直往外冒。
想歸想,我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身上的疼痛還沒有消下去,也不知道來的這隻鬼究竟是什麼目的?,F(xiàn)在在場的兩人一鬼,兩個人是要殺我的,只有這隻鬼看起來暫時是和我一邊的,不管怎麼樣,還是先靜觀其變再說。
當(dāng)我在心裡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到了那金色罩子的邊緣,像是挑釁的瞥了那兩人一眼。接著擡起手,慢慢摸向了那佈滿符文的金罩子。
“不自量力。”蕭寒哼哼道,“這可是我南方蕭家看家本領(lǐng),就算今天你是將臣、後卿之流,今天也得給爺爺跪在這!”
他一說完,葉弛的身子猛地一震,雖然隔了些距離但是我還是看見他臉色微變,接著便聽他道:“南方蕭家?你是驅(qū)魔一族的人?”
葉弛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倍,話音剛落,這頭的自大鬼也收回了手,偏著頭似乎在看著那兩人,一時間也沒有別的動作。
蕭寒朝這邊看了一眼,見這鬼收回手的動作不由輕蔑一笑,繼而轉(zhuǎn)頭對葉弛說道:“你知道?”
葉弛點點頭:“我以前聽師父說過,之前聽見你名字的時候只是猜測你會不會是南方蕭家的人。聽聞二十年前蕭家出了一位天生靈眼的驅(qū)魔天才,沒想到就是你。”
蕭寒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卻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我。天生靈眼在我們家被奉爲(wèi)老祖,一百年纔出一位。從上一個老祖誕生以來,到二十年前正好是一百年。那一年宗家和分家一共出了六個小孩兒,卻沒想到最後老祖是我。哎……”
我聽得驚訝極了,之前葉弛和我說靈眼的時候,我以爲(wèi)只是擁有靈眼的人很少,卻沒想到竟然是兩百年纔出一個?
可是爲(wèi)什麼蕭寒聽起來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聽他的說法,他們家應(yīng)該是個很龐大的家族吧,在這種家族裡當(dāng)老祖,難道不是很開心的事嗎?
顯然葉弛也聽出來了,遂問道:“這不是好事嗎?驅(qū)魔人有靈眼相助,那就是如虎添翼,你又爲(wèi)什麼嘆氣?”
這邊這隻鬼似乎也來了興趣,索性一掀衣服坐了下來。結(jié)果剛坐下又站起來往我跟前湊了湊,說了句別怕,這才又坐下了。
“……”
我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趁著這個空當(dāng),我又在心裡喊了喊那個孩子,卻仍舊沒有得到迴應(yīng)。
我心裡一個咯噔,死了嗎?
“因爲(wèi)那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蕭寒低低說道,“其實我是分家的人,那時候大家都以爲(wèi)老祖是宗家一個和我同年,比我大兩三個月的表姐。我聽我父親說,當(dāng)時她快要出生的時候,那一段時間家裡的公雞都不打鳴了,夜比白天還長,接連好幾天宗家的院子外面都圍了一圈黑貓,那情景和兩百年老祖出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說話的速度很快,一邊說還一邊打量我們這邊,想要快點結(jié)束話題,卻又被葉弛插嘴道:“但是後來不是她?”
葉
弛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摸了一把豆子出來,嘴裡唸了句什麼,突然朝我們?yōu)⒘诉^來。
那些豆子打在身上特別疼,我動不了,只能生生受著,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些豆子上面還刻了什麼東西,我直覺那應(yīng)該是驅(qū)邪的。但面前這些鬼先生好像一點事都沒有,聽故事倒是聽的聚精會神。
“對,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就在她出生的那一晚,一切又恢復(fù)了原樣。黑貓不見了,唯一比較反常的就是,那天前半夜,公雞打鳴了。”
“我在外的時候見過很多半夜就打鳴的公雞,都是因爲(wèi)陰氣太重,所以用這種方式來驅(qū)邪。”
葉弛說完,蕭寒的臉色好像變得有些不是很好看,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是,好像是有這麼個說法。但是那時候家裡人說,是因爲(wèi)周圍的光污染影響了公雞的生物鐘,所以纔會半夜打鳴。”
他一說完,和我坐在一起的這隻鬼突然就笑了一下。
很快,便聽見那頭葉弛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一個驅(qū)魔人,難道還會相信這種說法嗎?”
葉弛似乎還想要繼續(xù)問下去,卻被蕭寒打斷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宗家的事向來不準(zhǔn)我們分家的人過問,雖然有了靈眼,入了宗家,但歸根究底,我還是分家的人??赡苡袝r候,你們這些外人,都比我們要看的更清?!?
他這話說的模棱兩可,連我都聽出來話裡有話,但葉弛沒有再問下去。
科普時間結(jié)束,蕭寒又把目光投向我們:“差不多了,伏魔罩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成型,只需要最後一步,便能送他們上西天?!?
他一邊說著,一邊咬破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符,接著兩手結(jié)印,嘴裡的咒語念得飛快。
我頭又開始暈起來,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阮阮,阮阮?”
朦朧間,我聽見那隻男鬼在喊著我的名字。
我晃了晃頭,做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確定我真的沒事之後,他這才緩緩站起來,但就在那一瞬間,我耳朵裡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呵,誰管你有沒有事,你要是在這裡死了,我可不好交代?!?
我一愣,這聲音……怎麼就像是這隻鬼的?
我愣愣的擡頭看他,卻見他攤開手,一團綠幽幽的光球在他手中凝聚。他輕輕擡了擡手,那光球就飛到了空中。
蕭寒表情霎時變得嚴肅起來,整個人看著都和之前不一樣了,他伸手一擋,將葉弛攬在身後,低聲道:“是陰火,這隻鬼來頭不簡單,小弛你往後靠靠?!?
“不用,我對付這種東西不會比你差到哪裡去?!?
葉弛不動聲色的拿開了他的手,但是他眼裡的驚慌沒有被我錯過。
“我知道,我就是想保護你?!?
蕭寒說。
他一說完,我就下意識的看了面前這鬼一眼。
就見他手指動了動,做了個收攏的動作,就像是要把誰捏碎一樣。
我心裡一動,看看他,又看了看葉弛。
一個很荒唐的想法從腦子裡竄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