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窮舉法
前廳裡，忙活了一天的袁永儀坐在了椅子上，錘著雙腿：“好累，做服務員真的好辛苦，以後出去吃飯，我一定要多給點服務員小費，唉，腿好酸…”
後廚裡，李逸卻還在竈臺前忙活著。
他在準備著今晚的員工餐。
員工餐的食材他也是提前準備好的，而同樣的處理也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再加上有戴隴的幫忙，半個小時後，一桌豐盛的菜餚就被端到了前廳。
看到飯菜後，袁永儀的眼睛都在放光，拿起筷子後，就盯向了離自己最近的【海龍珍珠】，吞嚥著口水。
但她終究沒有失去理智，攥著筷子，沒有動手。
黃小明代表節目，發表了一番歡迎飛行嘉賓和美食鑑賞官戴隴，以及感謝大家的幫助的話。
等他說完後，袁永儀就迫不及待的問：“可以吃了吧？”
作爲魯省人的黃小明看向了桌上歲數最大的戴隴，笑著招呼：“戴老師，您先動筷子吧！”
聽到這話，袁永儀伸出去的筷子又縮了回來，一臉幽怨的瞅著他，背後都快飄出餓靈了。
戴隴拿起了餐刀劃破了【灌湯黃魚】的肚皮，讓黃魚腹中的湯汁涌出後，隨即放下餐刀招呼：“都吃吧，我也餓了。”
袁永儀就等這句話了，聞言直接伸出筷子，夾起了一顆魚丸，就塞入了口中。
Q彈的魚丸咬破後，洶涌的汁水就涌了出來。
品嚐到這股滋味，袁永儀的眼淚差點飆出來。
“太好吃了…”
她含糊嘟囔著，手中筷子已經伸向了【富貴象拔】。
戴隴看著滿桌的佳餚，環視一圈，隨即視線就落在了【踏雪尋熊】上。
滿桌的菜裡，他對這道菜的口感和味道是最好奇的。
於是，他耐心的等著【踏雪尋熊】轉到面前後，就拿起了湯匙，向著“熊掌”舀去。
湯匙切入了鋪滿魚籽的“熊掌”上，和他之前觀察到的一樣，幾乎沒有遇到明顯阻攔，湯匙就切入了“熊掌”之中。
就是這種感覺…戴隴眼中帶著一絲期待，輕輕一挖，一塊晶瑩剔透，彷彿果凍一般的“熊掌”，就被他挖了下來。
拿起湯匙，他打量著湯匙中的“熊掌”，嘖嘖讚歎。
淡白色的膠狀體顫顫巍巍的，彷彿是魚油一般，很是誘人。
在它上方，蓋著一層細密的魚子醬，散發著絲絲腥鹹。
視線一轉，戴隴拿過了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清水，清了清口，隨後纔將湯匙中的“熊掌”送入了口中。
“熊掌”入口，軟滑的魚凍遇到了溫熱的舌頭，瞬間就融化了，變成了一股微濃的湯汁。
湯汁中充滿了鱘魚的肉香，但鹹味卻不夠，顯得略微有些寡淡。
但緊跟著，隨著湯汁的融化，鋪在上方的魚子醬就混入了湯汁裡，鹹鮮味瞬間迸發。
味道迸發的過程彷彿是炸彈爆炸一般，瞬間激發出了湯汁中鱘魚本身的香氣，令香氣翻了幾倍不止。
鮮香的滋味讓戴隴不由自助的將舌頭頂起，抿住了湯汁中的魚子醬。
咕嘰！
他將混著鹹鮮味的湯汁嚥下，粒粒分明的魚籽卻留在了他的舌頭上。
用牙齒輕輕咬著，一顆顆魚籽彷彿是一顆顆水球一般，迸發出了一股股鹹香的汁水。 鱘魚湯汁沖淡了魚子醬中的鹽分，讓它自身的鮮味愈發凸顯了出來，甚至帶出了一絲清甜。
隨著牙齒的擠壓，拒絕，一顆顆魚籽源源不斷的迸發著鹹鮮的汁液，口感美妙絕倫。
“哼~！”
戴隴用鼻孔呼了口氣。
等他再吸氣的時候，只感覺就連鼻孔中都滿是魚湯和魚子醬的鮮美，享受無比。
終於，他將口中的魚子醬都嚥了下去。
他想再來一口，但【踏雪尋熊】已經被轉走了。
意猶未盡的咂摸著口中的味道，戴隴看向了李逸。
李逸將【踏雪尋熊】轉到了近前，衝身旁的劉藝菲示意：“你嚐嚐這個。”
劉藝菲拿起湯匙，舀起一塊，嚐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
李逸輕輕一笑，衝她微微挑眉，隨即就夾起了一塊豬拔片，蘸上料汁，送入了口中，細細品嚐了起來。
“阿逸。”
戴隴看著李逸，衝他指了指【踏雪尋熊】，有些好奇的問：“那個肉凍，是誰教你熬的？”
李逸隨口說道：“沒誰教我，我自己琢磨的。”
“不可能。”
戴隴搖了搖頭：“這種火候的拿捏，絕對不是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試出來的。”
李逸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才問：“你知道窮舉法嗎？”
“什麼窮舉法？”
戴隴愣了。
“就是類似數學上的完全歸納法，就是把所有可能的排列組合全部列出來，然後一個一個的嘗試。”
李逸笑著解釋：“就像你忘了行李箱的三位數密碼，就從001開始試，一直試到999，其中肯定會有一個數字是可以打開行李箱的。
所以，肉凍也是一樣，只要試驗樣本夠，只需要規律性的觀察總結，就可以收集到它所有的狀態了。
煮一鍋肉皮，從水開之後，每一分鐘取一次樣，登記好每一分鐘的狀態，這也不難吧？”
聽到李逸的話，戴隴頓時啞口無言。
沉默了下，他才遲疑問：“你是說，你是用這種笨辦法做出這種肉凍的？”
“笨辦法？”
李逸搖了搖頭：“這可不是笨辦法，這是非常科學有效的試驗方法，很多生物、材料的實驗室裡，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尋找新物質，新材料的。
現代食品科技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破解香料配方，在這種方法面前，什麼百年秘傳的配方，幾百年前一脈單傳的火鍋料，也根本沒有秘密可言了。
做肉凍火候是這種方法最簡單的應用了，沒什麼難度的，只要肯試，總歸是能試得出來的。”
聽著李逸的解釋，戴隴沉默了。
他潛意識覺得李逸應該不是用這種方法做的肉凍，但又覺得李逸說得很有道理。
再聯想到近幾年如火如荼的預製菜產業，各種食品香劑，就連鑊氣都發明出了相關的精油，他不禁有些擔憂。
如果將來科技真的發展到完全破解了廚藝的相關原理，廚師這個歷經了幾千年的職業，是不是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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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