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很破舊，也很窄。

李遠征小心翼翼地護著陸晴川，上到二樓後，左拐，進了第一間房。

裡面不大，並排擺著兩張牀，靠門口的牀上躺著一名產婦，她身邊的寶寶睡得很香。一個老媽子正端個搪瓷臉盆搓尿片。

陸晴川有點吃驚，莫非李遠征是帶她來看這個孕婦的？可他們兩手空空而來，會不會有點尷尬？

她還在猶豫，李遠征指了指裡邊那張空牀，“感覺熟悉嗎？”

陸晴川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我應該沒來過這裡。”

李遠征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我是我們相識的地方，當年，你就是在這裡出生的。”

“是嗎？”陸晴川覺得好神奇，就是在這裡，就是那一眼，李遠征喜歡上了她，並豪氣萬丈地把一塊錢壓歲錢塞到母親手裡，“阿姨，等小妹妹長大了我就娶她，這是我的禮金。”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真的成了夫妻，還有了一對可愛的小包子，緣分，很奇妙。

“遠征哥哥，你當初是怎麼看上我的？”陸晴川笑問道，李遠征寵溺地親親她的額頭，“因爲我們前世就是夫妻，所以，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會是夫妻，生生世世不分離。”

嗯，真心相愛的人，一定會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陸晴川一晃神，見到李遠征若有所思地望向門外，也好奇地望過去，什麼都沒見到，“遠征哥哥，怎麼了？”

李遠征沉吟了片刻，“我看到馬南湘了。”

從他肯定的語氣可以聽出，剛纔過去的人，一定是馬南湘無疑了，可陸晴川記得，馬南湘沒有報名回城過年啊！

“遠征哥哥，走，我們跟過去看看。”

兩人甩著大步出來，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經拐進了盡頭的房間。陸晴川擡頭一看，指示牌上註明那邊是不孕不育科。

跟馬南湘一起進去的那個男人雖然他們沒有看清楚，但陸晴川已經猜到不是林大軍，因爲，林大軍沒那麼高。

這個衛生年代久遠，設計不標準，只有一個樓梯口上來。也就是說，等一下馬南湘還得從他們這邊下樓。於是，陸晴川拉著李遠征回了產房。

洗尿片的老媽子甩甩手上的水，上下打量著他們，男的很帥，女的很漂亮，不像壞人。

老媽子開口問道：“同志，你們進進出出的，是有什麼事嗎？”

陸晴川眼珠子轉了轉，“大媽，是這樣的，我表嫂爲人不檢點，找了個野男人，這不，跟那個男人來醫院了，去了那邊不孕不育科。現在我表哥在外地，我想幫著他認認，到底是哪個男人？”

老媽子一聽，臉子一拉，眼下，男女作/風問題是被很多人不恥的，“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也有？你們等著！”

老太太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最後那間診室，不聲不響，像木頭棒子一樣杵那裡。

開始馬南湘沒留意到她，在嬌嬌弱弱地訴說著病因，“我跟我老公結婚八年了，還沒有生孩子，現在想要孩子了。”

冷不丁背後傳來一聲，“那是因爲打/胎打多了。”

衆人回過頭去，只見一老太太一臉刀砍斧不入地站那裡，滿身的正氣，好像隨時要懲奸除惡。

這哪位啊？馬南湘跟廖勝還在愣神之際，醫生問道：“以前打過很多回胎？”

“一個搞破鞋的，三幾回是肯定的了。”老太太大義凜然地搶答道。

馬南湘橫著她，“你誰啊？”

老太太高昂著頭，“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但你得回答醫生的問題。”

醫生看出了些門道，以爲是馬南湘拋棄過小老太的兒子，這純屬個人恩怨，與他無關。於是，又把剛纔的話問了一遍。

馬南湘心虛地看著廖勝，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三次！”

呃呃，這就尷尬了！小老太不厚道地笑了兩聲，“想跟野老公生兒子，做夢吧！”

這次，連醫生看馬南湘的眼神都不正常了。反正廖勝也沒想著娶她，以前懷多少與他沒有五分錢關係，他惡狠狠地走到小老太面前，恨恨地低吼道：“你到底是誰？”

“我不跟王八說話。”說完，小老太像個打了勝仗的英雄，昂首挺胸，雄糾糾氣昂昂地回來了，留下馬南湘一臉怨憤。

小老太說得繪聲繪色，可沒把她兒媳婦給憋壞，“媽，我一笑就傷口疼。”

“那你憋著點。”

大家正笑著，護士進來了，通知小老太去交醫藥費。

“能不能緩兩天？”小老太面露難色，李遠征見狀，開口問道：“同志，多少錢？”

護士看了眼單子，“五塊一角一。”

李遠征數了六塊錢，“我幫她交了。”

小老太跟她媳婦很難爲情，“怎麼好意思讓你們破費？妹子，你寫個地址給我，等我有錢了給你送過去。”

“大媽，剛纔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就當我們的一點謝意。”陸晴川遠遠憋到馬南湘和廖勝走了過來，急忙拉著李遠征往裡站了站。

馬南湘神情絕望，目光呆滯，彷彿受了什麼打擊，廖勝邊走邊哄著她。

好像......有好戲看啊！陸晴川跟李遠征在小老太的千恩萬謝中走向盡頭的診室。

“來看病的吧？坐過來。”醫生喊道。

陸晴川坐下，“醫生，我是來向你打聽馬南湘的情況的。”

醫生記得剛纔看過的那個女人叫馬南湘，眼神在後面的男人身上閃了閃，這個年輕人渾身上下正氣凜然，自帶威儀，絕不可能跟馬南湘有染，“打聽她什麼情況？”

“我想了解一下她的身體狀況，”陸晴川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她是不是沒得生了？”

醫生怔了怔。

李遠征拿出了工作證，“我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