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拖住那幫紅衛兵,我去找周隊長開個證明,然後帶著朱大叔他們從金雞嶺那邊繞?!标懬绱ù丝毯芮宄?,只要被馬春花盯上了,朱大叔他們就不能再留在這裡,免得連周保生都受牽連。至於去向,她想好了,沒有比雲市更好的地方了。
周志達在第一時間內把附近田地裡勞作的隊民們喊了過來,揹著鋤頭傢伙,把通往幹狗嶺的路封得死死的。
陸晴川則去大隊辦公室找周麥生,恰好王有財也在。
“周隊長,老支書讓我來找你和王文書幫忙開個證明,咱們隊看苞谷棚的那三個人要被調走了?!标懬绱ㄋ浪蓝⒅茺溕跤胸斣趫觯灰硕嗾f。
周麥生心領神會,吩咐道:“有財,趕緊給開個證明。”
“不是,我們沒接到上面的通知,就把人給放走了,到時要上頭查起來,事情可大可小?!?
自從林大軍下臺後,王有財也老實多了,學會了夾起尾巴做人。兩個領導叫他往東,他絕不往西,他提出異議的原因,不過是怕被牽連罷了。
這點確實讓周保生也感覺爲難,那三個人的底細,到現在周保生也沒跟他提過,只讓他別管太多。就這麼把人給放走,只怕脫不了干係。
陸晴川看出了他的顧慮,“周隊長,眼下情況緊急,再不讓他們走,就來不及了。至於調令和接收證明,明天我想辦法讓那邊發電報過來。還有,我需要點錢?!?
一公堰那邊隱隱約約傳來爭吵聲,周麥生快步走到禾場前觀望,見到打頭的女人是馬春花,立馬回來催王有財開證明。那臭婆娘不是個好東西,還欺負過他們家娥兒呢!
王有財二話不說,開好證明後,蓋上了大印子,交給陸晴川。又在周保生的授意下,支了100塊錢。本來隊裡的錢現在應該交給周志達管理,不過周保生怕他要學的東西多,暫時是王有財先管著。
“小陸,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周麥生不太放心,陸晴川一想,多個人也好,“那就麻煩周隊長了?!?
兩人馬不停蹄地上了山,朱大叔和趙大叔剛巡視回來,見了周麥生,他們迅速地交換了眼神,暗自揣測著對方的來意。
“朱大叔,趙大叔,請你們馬上跟我離開這裡?!标懬绱ㄒ贿叴瓪庖贿厡⒆C明以及李大伯的信交給他們。
朱大叔茫茫然接過信,不解地問:“周隊長,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怎麼突然攆我們走?”
“對啊,周隊長,我們這一時三刻的也沒地方去啊!”趙大叔有些擔憂,剛剛跟外界聯繫上,就要挪窩了。別的地方哪有這山旮旯安全?
再拖延下去,馬春花追上來不說,只怕晚了也沒車進城了,困在鄉里,不是正好讓那些壞人甕中捉鱉嗎?陸晴川打斷他們的話,“朱大叔,聽我說,現在紅衛兵來抓你們了,你們馬上去雲市。李民生一定會幫你們的。他是我未婚夫的大伯。”
怕他們不信,陸晴川將李大伯的回信拿給他們看。
怪不得這小姑娘一直在跟他們打聽李遠征的消息,原來她就是讓愛徒視若珍寶的對象??!朱自霖和趙青成含著笑意上上下下打量著陸晴川,漂亮、優秀、聰慧,的確配得上李遠征。
等他們消除了疑慮,陸晴川急忙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遠征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小丫頭,雖然遠征眼下有些困難,但你放心,這只是對他的磨鍊。”
聽了朱自霖的話,陸晴川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一半,磨鍊不可怕,活著就好。這些天來,她簡直快急瘋了,恨不得親自去南省走一趟。遠征哥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容不得半點閃失。
她的表情變化被朱自霖盡收眼底,好個重情重義的姑娘!他琢磨了片刻,對趙青成說,“老趙,那東西我們帶著不方便,先放在小陸這裡吧!”
趙青成沒有異議,光憑是李遠征的對象這一條,就是他堅信陸晴川的理由了。接過朱自霖遞來的鋤頭,他轉身進了玉米地。
朱大叔進屋收拾了兩套換洗的衣服,這纔想起還差個人,抱著衣服朝玉米地裡喊:“老趙,林森呢?”
就說嘛,那小子怎麼能叫李遠征呢?陸晴川記得遠征哥哥在信裡提到過林森,曾經偷吃太多板栗看過醫生。既然是遠征哥哥的朋友,自然不能落下,“他會不會又去抓野兔了?”
“是的,應該就有那邊。”趙青成抱著一隻包裹著油紙的小木箱,鄭重地交到陸晴川手上,“小陸同志,這樣東西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國家而言,都非常重要,請你一定妥善保管。”
此去雲市數千裡,路上不曉得會發生什麼。陸晴川曉得這個小箱子的份量,她雙手接過,脆生生地承諾道:“請二位大叔放心,等你們安頓下來之後,我一定會完璧歸趙。咱們叫上林森,快些吧!”
然而,林森並沒有在趙青成說的地方。金雞嶺這麼大,這一時半刻的去哪裡找呢?可把衆人愁壞了。
陸晴川低頭沉吟了一陣,“周隊長,你帶著朱大叔和趙大叔先走,我去找人。”
前世,她沒日沒夜的在這些山裡山外的轉,金雞嶺的野兔子窩也就那麼幾處,說不定運氣好的話,容易找到人。
周麥生一想,這三人不是本隊的,況且沒有上頭的調令,馬春花硬要抓人,隊裡也不能一直擋著。與其三個人不抓,不如走掉一個算一個,“小陸,那你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