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敵?”林大軍伸著脖子一望,扭頭不屑地說:“就他?你哥這麼優秀,他給你哥提鞋都不配,哪配當情敵?”
林小梅想想也是,她哥是落煙坪最有學問、長得最帥的男人,雖然那個小知青長得人模狗樣,但對比她哥差了幾里路去了,“來了這麼大一堆人,得吃多少東西啊?”
“說什麼呢?”林大軍用鍋鏟在妹妹頭上敲了一下,“捨不得兔子套不著狼,沒聽馬南湘說嗎?你嫂子孃家可有錢呢,到時候有你的好日子過。”
林小梅對陸晴川那條裙子豔慕得不得了,長這麼大,她從來沒穿過那麼好看的衣服,“哥,給我做條那樣的裙子唄!”
現在她哥心情好,提的要求斷然不會拒絕。果然,林大軍滿口答應,“行,只要你聽我的話,兩條都成。哎,媽還攔著他們幹嗎?快讓他們進來。”
說話的當口,胡向前已經進來了,抓了顆炒黃豆拋進嘴裡,“林會計,真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
林小梅挺著胸膛,一臉傲嬌地接口道:“當然,我哥是落煙坪最厲害的男人,鄰近十里八鄉的女伢子都想嫁給我哥。”
馬屁拍得林大軍爽快極了,“大家快坐,家常便飯,不成敬意。”
這一餐飯吃得吳翠花母女眼睛都直了。七個男伢子能吃就算了,那個叫莫寶珍的女伢子個子沒別人高,長得沒別人好看,怎麼吃起飯來跟個飯桶似的?一口氣吃了六碗,這麼能吃,哪個敢娶?
這麼一對比,陸晴川的優勢就顯山露水了,個子高,皮膚好,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簡直會說話了。最重要的是,幹農活是把好手,掙得多吃得少。這年頭,像這樣的女伢子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呀!
一家人心也疼肝也疼地把大家送出禾場,習慣性地說著客套話,“大家有空又來玩!”
最開心的是莫寶珍,她那點口糧已經見底了,勒緊褲腰帶吃生黃瓜過了好幾天了。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應道:“好,翠花伯孃,哪天殺雞記得叫我。”
叫你纔怪,殺只雞你得吃掉大半,浪費。吳翠花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林大軍見了,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東西吃了,話幹嗎不說漂亮些?“行,以後殺雞了叫大家一起吃。”
Www◆ тTk ān◆ C○
“吳大媽,謝謝你們的款待。”陸晴川客客氣氣地說,一餐吃掉這麼多東西,估計吳翠花呆會兒得心疼得摳爛他們家那堵泥牆。
“其實林會計一家人挺好的,”莫寶珍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他給我記少工分的時候,我恨不得咬他幾口,現在看來,他應該是不小心的。”
“對呀,能填飽你肚皮的,都是好人。”梅素素揶揄的同時,不忘拍拍她的肚子。
莫寶珍鄭重其事的點頭,“我媽就這麼交代我的。川川,以後有這麼好的事,一定要帶上我。”
陸晴川答應了,“你們慢慢聊,我和鳳姐姐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不放心周保生,決定過去看看情況。
禾場上,伍月嬋抱著周天福焦急地走來走去。
“月嬋伯孃,老支書沒回來?”
伍月嬋不停地朝禾場下面望,好像眨下眼睛,周保生就會突然出現在回家的路上,“都這個點了,還沒回來,快把人急死了。”
這正是陸晴川擔心的問題,白天給林大軍一通挑撥,周鄉長火氣正旺,大概也不會聽周保生的解釋,這麼晚沒回來,出事的概率很大。
但她不敢把林大軍的所作所爲告訴伍月嬋,林大軍是周保生眼裡的紅人,單憑她的一面之辭沒有任何說服力,搞不好還會讓伍月嬋對她有看法。
“伯孃,是周鄉長叫去的,能有什麼事?”
陸晴川陪伍月嬋到十點,周保生仍然沒有回來,大晚上的急也急不來,如果天亮還沒見著人再說吧!
她回到學校,破天荒地見到了錢志彬。他坐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好像是在等她們。
陳小鳳不敢說話,這位錢師兄跟炸了毛的雞公似的,惹不得。
“錢老師,有事嗎?”陸晴川不怕他,錢師兄雖然說話難聽,但心好。
“周保生是不是要遭殃了?”錢志彬無意中聽到周保生被鄉里拘留了,急忙趕回來摸摸情況,得到的消息全是丟了收條被傳話,他曉得沒那麼簡單。
因爲這件事與林大軍有關,陸晴川不想讓陳小鳳摻和進來,“鳳姐姐,天色不早了,你先睡。”
陳小鳳乖乖的進屋休息。
陸晴川把今天跟林大軍出門的所見所聞選重點告訴了錢志彬,她認爲錢志彬是可以相信的人,他若不是真心關心周保生,就不會專程爲這事趕回來。
“我早就發現那人不是個好東西,周保生還偏偏拿他當個寶,這下讓人給陰了吧?活該他倒黴。”
陸晴川似乎已經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也不計較,“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救他?”
“我又不是神,能有什麼好辦法?導火線是那張收條,又被林大軍把糧站與這事相關的主任和司磅員全得罪了,等待周保生的只有死路一條。”
正巧陸晴川沒有想好如何處理那張收條底單,錢志彬一看就是有主見的人,不如兩個人合計一下,“如果我說收條底單在我手上呢?”
錢志彬的雙眼緊盯著陸晴川,“你說真的?”
“嗯。”陸晴川把如何得到收條底單的事也和盤托出,只是隱瞞了那封舉報信。
“多虧你,周保生這回死不成了。晴川,你明天跟我去趟鄉里。”
陸晴川跟陳小鳳交代了一番,跟錢志彬天不亮就出發了。
在糧站等了大半個鐘頭,黃蕓蕓纔打著呵欠磨磨唧唧地進來,見到陸晴川,雙目噴火。這個婆娘太放/蕩了,昨天跟林大軍卿卿我我,今天就換人了。
但她很快打消了給好男人林大軍出氣的念頭,陸晴川絕對是爲了收條的事而來,她可不想被人抓住破綻,丟了鐵飯碗劃不來。
因此,她選擇了無視。
“黃同志,等等!”陸晴川和和氣氣的喊,人與人之間,在於溝通。
既然喊到臉上了,黃蕓蕓不得不搭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