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13.□□之子的詛咒

在大西洲的土地的某些角落裡,仍然生存著由史前時代殘存下來的數(shù)量稀少的巨獸。這些殘存者因在普通巨獸中屬於體型較小的類別,所以在史前大西洲氣候變遷之時找到了藏身之處,才得以存活至今。

殘存的巨獸通常生活在大陸隱秘的角落,如未開發(fā)的被茂密的原始叢森所覆蓋的山地,偏遠(yuǎn)無人地帶的荒漠深處,草原盡頭的巨大湖泊,或是人間煉獄般的火山口。巨獸們從不輕易踏出自己的領(lǐng)地,所以幾乎沒有人見過它們。只有極少數(shù)的冒險者們偶爾會誤入那些區(qū)域,然後巨獸的存在才被得以證實。

因爲(wèi)沒有關(guān)於巨獸的資料,所以巨獸們便因異樣的形態(tài)而被人類所恐懼。大西洲人將它們幻想成惡魔所造出的怪物,並認(rèn)爲(wèi)它們以人類爲(wèi)食。他們稱巨獸爲(wèi)“龍”,國家也專門徵集冒險者組建隊伍,尋找並消滅巨獸。

實際上,大西洲殘存的巨獸絕大部分是植食動物,其餘則是雜食動物。單純的肉食動物在氣候變遷之時便因食物的短缺而滅絕。雖然雜食類的巨獸也會食用動物,但它們卻不會肆意殺害生命,而是像其他動物一樣,只捕獵適量的動物作爲(wèi)食物。

自從人類發(fā)現(xiàn)巨獸的存在之後,殘存的巨獸的數(shù)量越來越少,並正在走向滅亡。由於數(shù)量稀少,它們本身的繁殖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關(guān),□□受孕的機(jī)率微乎其微,就算偶爾成功,產(chǎn)下的卵或幼獸數(shù)量也十分稀少。由於已經(jīng)不再適應(yīng)於改變後的環(huán)境,巨獸的卵十分容易毀損,幼獸也很難存活至成年。在觀察期間,大西洲僅有兩隻幼獸順利生產(chǎn),卻全部在幼年期夭折。

另一方面,冒險者們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金錢乃至生命去消滅巨獸,並將之視爲(wèi)一種榮譽(yù)。他們認(rèn)爲(wèi)消滅巨獸是對人類有益的行爲(wèi),所以視之爲(wèi)神聖的使命,就算因此而丟掉性命也是一種貢獻(xiàn)。這種宗教般盲目的信仰在民間廣爲(wèi)流傳,在所有的傳說與故事之中,巨獸都以兇惡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並最終成爲(wèi)勇者們的刀下亡魂。

——摘自《蠻荒文明漫遊手札》第10972號文明359卷“大西洲”篇,羅蘭伽洛斯?緋著,科依斯特拉?艾德編。

“……索加瑪娜湖……兩隻?”

波奇亞斯驚奇地瞪大眼睛,嘴角邊慢慢地浮現(xiàn)出興奮的笑容。他揮揮大手撥開人羣,走到告示前面一把將它撕下,對兩邊有點被嚇住的衛(wèi)兵說:

“不用找其他人了,這個任務(wù),我波奇亞斯接了!”

現(xiàn)在,我們?nèi)苏谏竦畹钠珡d裡喝著茶,上面那一幕是一小時前在神殿外發(fā)生的事。因爲(wèi)看到徵集勇者去消滅龍的告示,波奇亞斯一個頭腦發(fā)熱,就把工作接了下來。然後我和阿爾法多就被認(rèn)爲(wèi)是他的同夥而一起帶到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太自作主張了下次不會了!”

面對紅著臉拼命道歉的波奇亞斯,阿爾法多優(yōu)雅地喝了口茶,然後微微一笑:“怎麼是你的錯呢?身爲(wèi)有著屠龍之名的波奇亞斯大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爲(wèi)了大家幸福平靜的生活去殺掉惡龍嘛。沒關(guān)係!你儘管去!完全不用擔(dān)心!我和薩拉有機(jī)會的話會想念一下你的!”

“不要啊啊啊啊啊!!!!!!!!!!!別這樣!不要丟下我一個!真的會死的啦!!!”

波奇亞斯抱著頭抓狂似的吼著,卻只換來阿爾法多的一記白眼。他又用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我,想要爭取同情,不過被我無視掉了。

“拜託了啦~薩拉,阿爾法多,一次就行了!我也只是因爲(wèi)聽說同一個地方突然出現(xiàn)了兩隻龍所以就小小的有一點想要挑戰(zhàn)一下而已~所以一時就忘了這回的團(tuán)隊……呵呵……有點特殊哦……無論如何,就幫這一次忙啦!主要的事情都由我來做!我保證不會讓你們遇到危險的!”

“我拒絕!”阿爾法多毫不留情地回答道,“我的目的是與美麗的薩拉一起遊走各地,觀看奇妙的美景,而不是去做又要流汗又要流血的野蠻戰(zhàn)士。那些醜陋的怪物一點也不符合我的美學(xué),連讓我看一眼它們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還要讓它們骯髒的血液污染我的衣服。”

“嗚嗚……不要那麼說嘛~戰(zhàn)鬥本身就是一件很美麗的事情啦!”波奇亞斯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薩拉~你也說句話嘛~”

我嘆了口氣,放下茶杯,對他微微一笑:“波奇亞斯……”

“在!”

“再見。祝你的天堂之路一路走好!”

“嗚哇哇哇哇~~~~~~~~~~~~不要啊!!!!!!!!!!!!!”

就在波奇亞斯要死要活地撞牆之時,偏廳的門被打開了。數(shù)名身著白袍的禱告神官走了進(jìn)來,在門邊站定,小隊伍的盡頭是一名身著藍(lán)袍,胸前配有三條大神官標(biāo)誌的綬帶的授喻神官與一名黑袍的使者神官。

“挺有精神的嘛,看來一定能夠完成這件任務(wù)了呢。”

聽到頭髮花白的大神官滿臉笑意地這麼說,波奇亞斯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便沒了聲。倒是阿爾法多站了起來,禮貌地對他說:“這位是本殿的大神官科爾烏斯?帕特維奇嗎?”

不等藍(lán)袍神官作答,那名使者神官便先一步出聲:“好久不見,阿爾法多。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你。”

黑袍神官將寬大的帽子拉下,露出一張令人眼前爲(wèi)之一亮的俏麗的面容。金棕的短髮襯得他的臉龐更加年輕,看起來大概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咖啡色的大眼睛裡稚氣未脫,卻也隱著不符合年齡的深沉與陰霾。

“菲利克斯?”阿爾法多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在這裡是……”

“是因爲(wèi)神喻神官大人們預(yù)見到了索加瑪娜湖的異常,所以派我來處理此事。”被稱爲(wèi)菲利克斯的青年使者神官像天使一樣笑著,“來到這裡之後,果然接到有人報告說在索加瑪娜湖同時看到了兩隻龍,所以便開始徵集勇者。沒想會在這裡見到阿爾法多,看來真的是神的旨意呢。”

阿爾法多皺起眉頭說:“不,我是……”

“啊,這位就是傳說中三次挑戰(zhàn)龍而大獲全勝的勇者波奇亞斯大人吧?”菲利克斯又向波奇亞斯說,“兩次與優(yōu)秀的團(tuán)隊一起殺掉了山一樣大的怪物,還有一次居然自己一個人爬到峭壁上單獨殺死了一頭飛龍。真是了不起的勇者呢,有你在的話,索加瑪娜湖的怪物也就不成問題了。”

“呃……哈哈……其實呢……”

“這位也是你們的同伴嗎?”使者神官又轉(zhuǎn)向我,“七絃琴……是吟遊詩人嗎?不過看起來似乎與這件工作不太合襯的樣子呢。能與阿爾法多和屠龍的勇者走到一起,應(yīng)該還是有點名氣的吧?爲(wèi)什麼要遮著臉呢?在這裡把鬥蓬放下來應(yīng)該沒什麼問題吧……”

“菲利克斯,”阿爾法多打斷他道,“先坐下來談?wù)勊骷蝇斈群氖掳伞!?

“這樣可不行呢,阿爾法多,”菲利克斯笑得燦爛,“我可不能讓來歷不明的人跟在你的身邊。”

阿爾法多臉上陰下來,沉聲對他說:“你是以什麼身份命令我呢?菲利克斯?德?斯坦布尼亞。”

燦爛的笑容被擊出一絲裂痕,隨即又用另一個笑容掩飾過去,菲利克斯小小地嘆息道:“只不過是對友人的關(guān)心而已……算了,還是先來說說工作的事吧。雖然我個人認(rèn)爲(wèi)這個任務(wù)並不適合你,不過屠龍的勇者就不一樣了。”

說著,他與藍(lán)袍神官一起在桌子邊坐下,白袍的禱告神官送上來一卷寫滿字的書頁,分發(fā)給桌子邊的五人。

藍(lán)袍的大神官對我們說:“這份資料是目前爲(wèi)止收集到的最詳細(xì)的關(guān)於索加瑪湖的情報,請各位仔細(xì)閱讀。在同一個地方同時出現(xiàn)兩隻龍,這樣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我們必需儘快將它們消滅。”

菲利克斯接著說道:“我們會繼續(xù)徵集勇者協(xié)助波奇亞斯大人,估計幾天之後就能夠組建一支強(qiáng)大的團(tuán)隊,去消滅那兩隻惡龍。阿爾法多還是先留在這裡,然後和我一起返回波塞多尼亞。至於詩人先生,恕我直言,恐怕不能讓你參加這次任務(wù)。”

“那可不行!”波奇亞斯一下子站起來,“他們是我的同伴,如果他們不去,我也不去!”

剛說完,又像是想起了剛纔我和阿爾法多都不同意和他一起的事情,然後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著我們。

“是啊,”阿爾法多也站起來,“一個團(tuán)隊是不能被分開的,分開之後,就什麼也做不到了。是吧,薩拉?”

我站起來,默默無聲地往出口的方向走,阿爾法多和波奇亞斯也跟著一起。

“阿爾法多!”背後傳來菲利克斯阻止的聲音。回過頭去,天使般的笑容已經(jīng)有點扭曲。他頓了頓,低聲在藍(lán)袍的大神官耳邊說了什麼,大神官點了點頭,然後與所有白袍的神官一起出去,只留下我們?nèi)齻€和強(qiáng)忍怒氣的菲利克斯。

咖啡色的大眼睛嚴(yán)肅地盯著阿爾法多,菲利克斯斂去笑容說:“阿爾法多,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嗎?”

阿爾法多露出明顯的不快的表情,波奇亞斯好奇地問:“怎麼?難道你不是波賽多尼亞的紈絝子弟嗎?”

菲利克斯露出譏諷的表情:“你果然沒有告訴他們呢,阿爾法多,你這樣的人是永遠(yuǎn)不可能成爲(wèi)這些流浪冒險者中的一員的。”

“菲利克斯!”阿爾法多有點惱火,“就算你是神殿的人,似乎也無權(quán)對我的行動產(chǎn)生干涉!”

“我並不是在干涉你,而是好心提醒你,”菲利克斯再次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想想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你,阿爾法多。如果你不小心做出什麼引人非議的事,不但是你,還有你的整個家族都將因遭到非難而身敗名裂!你不是一個人,阿爾法多。你揹負(fù)著整個貝拉路德家的榮譽(yù)與命運。你沒有資本走上這條與他們一樣的浪漫卻瘋狂的道路,因爲(wèi)你有不能拋棄的東西。不是嗎?阿爾法多。”

黑色的眸子更加陰沉,似乎將天空的雷雨全部聚集到了那裡。只是俊美的臉頰卻絲毫沒有動容,或者是不能爲(wèi)之動容。

這就是現(xiàn)實呢,元老閣下。菲利克斯的話只不過是一個徵兆,當(dāng)你回到波賽多尼亞時,暴風(fēng)雨纔剛剛開始。不管是你,還是弗朗西斯,你們都是被血緣所束縛著而無法脫離這個圈子的家族的犧牲品。所有榮譽(yù)的稱號或高貴的頭銜,都只不過是套在祭品身上的華而不實的裝飾罷了。

波奇亞斯這纔開始感覺到不對,偷偷向我這邊望來。我向他輕輕搖了搖頭,他便沒再出聲,只是有些不爽地看著菲利克斯。

“你要跟我提身份嗎?菲利克斯。”阿爾法多的聲音聽起來像凍僵掉的冰塊,“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對我說的這些話呢?”

“我是你的朋友啊,阿爾法多!”菲利力斯露出悲傷的表情,“我是與你站在同一立場上的友人,這個身份還不夠嗎?我們和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兩個根本無法溝通的世界。因爲(wèi)他們什麼都沒有,所以他們能夠放手去做任何事,或者可以說正是他們拋棄了所有東西,才能夠去做任何事。可是阿爾法多,我們是不能夠的,只有與你在同一個世界裡的我才能夠理解你,和你站在一起。”

“喂,小子!”波奇亞斯還是忍不住插嘴,“你說的這話可不怎麼中聽呢!什麼你們和我們是不同世界?就算有不同的世界,到底要生活在哪一個世界也是他本人才能決定的事吧?”

菲利克斯露出驕傲的笑意:“能夠生活在哪一個世界這種事並不是我們自己決定的,而是偉大的神賜予我們的。就如同海里的魚兒一樣,一些魚能夠生活在平靜而優(yōu)雅的深海,而另一些魚卻只能在浪花裡翻騰……”

“你說夠了嗎?”阿爾法多打斷他的話,“看來沒有明白身份的人是你自己呢,菲利克斯。”

“你在說什麼?阿爾法多。”菲利克斯的笑容在黑眸的凝視下有點泛白。

“是誰告訴你,你是我的朋友的,菲利克斯?”薄薄的嘴角輕輕勾起嘲弄的弧度,“是你的神嗎?”

“……”

“其實你說的沒錯,”阿爾法多露出驕傲的微笑,“一些魚自然是能夠生活在深海之中,另一些魚卻只能浮游於浪濤之上。菲利克斯,你以爲(wèi),你會是深海之魚嗎?”

俏麗的臉龐逐漸剎白,咖啡色的眼睛裡漫出霧氣,難以置信地看著說出無情之話的人。

“阿爾法多……!!”

似乎是被擊怒,菲利克斯的臉孔有點扭曲,“爲(wèi)了昔日的好友著想而發(fā)出的善意的勸阻,卻被你如此侮辱……”

“恕我直言,是你自取其辱,菲利克斯。”阿爾法多一步步地向他緊逼,“既然你要提身份,難道在這之前你都沒有想過你我之間的差距嗎?沒錯,我與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難道你就是了嗎?菲利克斯?德?斯坦布尼亞!如此講究你的,應(yīng)該知道斯坦布尼亞家與貝拉路德家的差距吧?”

菲利克斯似乎已經(jīng)快要站立不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阿爾法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阿爾法多……貝拉路德少爺!”

“對,我以前不那樣的,不過你以前也不這樣的,我親愛的菲利克斯。”阿爾法多像溫柔的情人一樣在他耳邊低語,“你以前可不會在我面前談什麼身份,我的菲利克斯。是因爲(wèi)在波賽多尼亞沒有像他們那樣的人來作爲(wèi)比較的緣故嗎?我告訴你,菲利克斯,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侮辱他們!你知道我會怎樣對待侮辱了我的朋友的人嗎?菲利克斯,你想試試嗎?”

美貌的青年先前明亮的咖啡色眼睛早已默然失色,像是隨時都會昏厥一樣。阿爾法多終於放過了他,用眼神向我們示意,然後帶頭走了出去。

“等一下!”

就在我們剛要走到大門邊時,黑影迅速衝了過來,擋住我們的去路。

“使者神官菲利克斯?德?斯坦布尼亞在此委託波奇亞斯及其團(tuán)隊成員三人,前往索加瑪娜湖消滅惡龍對人類的威脅,爲(wèi)了和平與正義!”俏麗的臉龐笑得陰黯,“中央神殿的神官的委託任何人不得拒絕,這是你們身爲(wèi)公民的義務(wù),不管那個公民是什麼樣的身份……”

阿爾法多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波奇亞斯則動了怒,正想握拳上前,我走到他身前,及時阻止了他。

“我接受。”

“薩拉?!”

“喂!”

兩個不滿的聲音分別向我抗議,我卻只是向他們搖搖頭,然後對菲利克斯說,“我接受你的委託,什麼時候出發(fā)?”

“明天,”菲利克斯咬著無血的嘴脣怨毒地看著我,“明天一早出發(fā),希望你們能儘快將惡龍的威脅解除!”

我問他,“請問使者神官大人是要和我們一同前去嗎?”

“那是當(dāng)然!”他恨恨地說,“身爲(wèi)中央神殿爲(wèi)此特地派遣而來的使者,我會與你們一同前往,爲(wèi)與怪物搏鬥的勇士們祈禱!”

“那麼就明天見吧,使者神官大人。現(xiàn)在能請你帶我們到客房去休息了嗎?”

在那個村子裡,住著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一天,女人有事外出,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夜幕已經(jīng)降下,四周漆黑一片。但她還得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才能回到村子。傳說那片森林每到夜晚,就會有怪物與野獸出沒。她很害怕,但又更加不能露宿荒野,於是女人決定壯著膽子,穿過森林。

шωш? ттkan? c o

白天的森林一片生機(jī),像一塊漂亮的祖母綠一般,靜靜地發(fā)出柔和的光茫。然而夜晚的森林卻變得分外可怕,因人類對黑暗的本能的恐懼而變得撲朔迷離。似乎不時從隱密的角落裡傳來詭奇的叫聲,似乎黑暗中的某個物體正披著夜的外衣在悄悄前行,似乎一雙雙來自地獄的眼睛正在暗處不懷好意地四處打量,似乎魔鬼將惡意無限地擴(kuò)大,充斥整個世界。

女人藉著偶爾從層層樹葉的縫隙之中灑下的點點星輝,在黑暗中慢慢地摸索著。突然之間,她被腳下的一個柔軟的物體拌倒,跌到了陰溼的草地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她的心底升起,女人伸手觸摸著,絆倒她的是一個人,一個躺在地上的人!那人的衣物溼溼的,她只摸得一手粘稠,傳入鼻子的是一片鐵腥!

有人受傷了!女人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一處透出的光茫稍多的地方,使勁將那人拖到那裡。那人的身體結(jié)實而沉重,她知道那是一個男人,一個因某種原因受了傷而獨自倒在夜晚的森林裡的男人。只是善良的天性使得她不能丟下瀕死的人不管,危險的信號並沒有第一時間劃過她的腦海。

藉著點點星輝,她努力地檢查著那人的傷口。脈搏雖然微弱,但仍在不停地跳動。她找到了令他生命垂危的原因,那是胸前的一處巨大的傷口,她甚至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人受了如許重傷卻依然留有一線生機(jī)。於是她撕下自己的裙子扯成布條,小心翼翼地給他止血包紮。他的皮膚一片冰涼,她便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她在想著他是不是村子裡的某個人,或是附近的其它村子的人,她決定明天無論如何也要送他回去,然後她便睡著了。

醒來之時天已大亮,森林又恢復(fù)了活潑的生機(jī)。然而她的身邊什麼也沒有,只剩一片恐怖的血跡,在提醒著她渡過了一個怎樣的夜晚。他去了哪裡?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醒來,他又能去到哪裡?女人焦急地沿著血跡的方向一路找去,終於在一片隱密的亂石堆中找到了他。

他依然昏迷不醒,大概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纔來到這裡,然後又暈了過去。深黑的長髮與雜亂的鬍鬚將他的臉孔遮去,看不到原本的樣子,滿身的血污更是令他顯得狼狽不堪。女人看了看周圍,將他拖到了一條細(xì)小的溪水邊,喂他喝水,又採來止血的草藥給他重新包紮。

男人慢慢轉(zhuǎn)醒,睜開的眼睛中是一雙血紅的眸子。她先是愣愣地盯著那雙眼睛,然後才發(fā)現(xiàn)一隻有力得似乎不是瀕死之人所能擁有的手正掐著他的脖子,扼止了她的呼吸。

女人以爲(wèi)她會就這樣死掉,但過了一會兒,空氣再度流入了肺部。男人放過了她,冷冷地打量著與自己同樣狼狽的女人,慢慢地開口說:

“你救了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但僅限一次。說吧,女人,說出你的心願。”

女人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於是她綻開一個美麗的微笑,對他說:

“我想要你活著,在今後的人生中,能夠平安幸福地活下去。”

這是男人從未聽過的願望,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不可思議,並且永遠(yuǎn)無法實現(xiàn)的願望。

“你很奇怪,女人。”他眨著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個剛剛纔差點被自己殺掉的女人,“剛纔我差點殺了你,你卻說要我活著。”

女人搖了搖頭,“生命是上天最寶貴的恩賜,就算別人不珍惜你,你也要珍惜你自己。”

男人沉默了一陣,然後再度開口。

“你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

之後,女人回到了村子。當(dāng)別人問她的時候,她只說在森林裡迷了路,所以到現(xiàn)在纔回來。從那以後,女人經(jīng)常到那片森林裡去,帶著新採摘的水果與自己烘烤的點心,來到男人所在的那片無人知曉的隱蔽的亂石堆裡。男人總是冷冰洋地看著她,卻並沒有將她趕走。於是日復(fù)一日,男人的傷漸漸地好了起來,她知道他離開的日子就要近了,但她仍然每天帶著東西過來照顧他,一如往昔。

一天夜裡,當(dāng)她正準(zhǔn)備入睡的時候,窗戶突然被夜風(fēng)吹開。女人轉(zhuǎn)過身去想要將窗戶關(guān)起來,卻看見一個男人從窗外跳了進(jìn)來。那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披著夜的華服,黑色的長髮隨風(fēng)飛舞。

“是你?”

女人沒有害怕,雖然沒見過他的樣子,卻一下子認(rèn)出了那雙血紅色的眸子。她最喜歡盯著他的眼睛看,雖然這令他十分的不愉快,但她卻偏愛他的那雙眼睛,那是她所見過的世間最美麗的紅寶石。

“我要走了,”男人的聲音依然冰冷,“說出你的願望,女人。”

她笑笑,搖了搖頭。

“我的願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他們就那樣面對面地沉默著,靜靜地看著對方。她仰頭望著那雙她最愛的紅寶石眼睛,希望把它刻在自己的記憶裡,更深一點,讓自己終生無法忘記。他也在看著她,看著這個讓自己無法理解的女人,這個說自己那雙被所有人所恐懼與憎惡的眼睛是美麗的紅寶石的女人,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要自己平安幸福地活下去的女人。

然後他吻了她,她伸出雙手擁住他寬大的臂背,他們就那樣擁抱在了一起。

當(dāng)清晨的陽光再次射入她的窗臺,她的身邊卻早已失去了男人冰冷的溫度。她起牀,梳洗,然後出門勞作,一如往昔。只是不再去那片森林,那裡封著她美好的回憶。

女人懷孕了,懷上了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孩子。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再不像以前那樣對她友好。人類是一種健忘的動物,只要出現(xiàn)一丁點破綻,過往的一切便會在傾刻間煙消雲(yún)散。所有人都離她遠(yuǎn)去,即使她曾是他們的好友,即使她曾幫助他們做過許多事。

女人只是默默地在自己的角落裡生活著,然後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腹中的孩子。這是他的孩子,是男人唯一留下的東西。所以她默默無聲地承受著加諸於自己的所有無情的非難,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隆起。

臨產(chǎn)之時,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如同她初遇他時一樣的漆黑。女人忍著劇痛,纖細(xì)的雙手幾乎要將牀單絞爛。她咬著一戴軟木,汗水浸溼她的秀髮,迷濛了她的雙眼。

當(dāng)清脆的啼哭在耳邊響起,女人痛苦的臉龐終於露出微笑。她摸索著用早已準(zhǔn)備在一邊的剪力剪斷了臍帶,把剛來到這個世界,只能用哭聲來向她問好的孩子抱在了懷裡。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卻一片冰冷。雙手所觸到的異樣的感覺令她心生恐懼。女人顫抖著抹去迷住眼睛的汗水,低下頭來看見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一個小小皺皺的男孩,光裸的全身沾滿了鮮紅的血漿,就像初見時的他一樣。細(xì)小的黑色頭髮緊貼在腦袋上,微微卷曲。

這是一個幾乎和平常的人類一樣的嬰兒,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爲(wèi)它擁有著一些人類所沒有的裝飾物。尖尖的耳朵豎在頭頂,脊柱的底端連著黑色的獸類一樣的尾巴,背上還貼著兩隻小小的蝙蝠翅膀。

驚恐的女人失手將孩子丟到了地上,因爲(wèi)她的雙手要用來捂往自己就要慘叫出聲的嘴。孩子無助地哭啼著,大張著的小嘴讓她有一種會被它吃掉的錯覺。

女人猜想過無數(shù)種的可能。他也許是獨自旅行的勇者,在旅途中遇到了難以想像的危險;他也許是個落難的王子,被自己的仇人四處追殺;他也許是兇惡的逃犯,會被士兵抓進(jìn)監(jiān)獄。她猜想了無數(shù)種的可能,但是卻從未想過,她所愛著的男人,那個擁有美麗的紅寶石之眼的男人,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美麗的眼睛流下悲傷的淚水,再次睜開之時,卻只剩下一片怨毒。爲(wèi)了那個男人唯一給自己留下的東西,女人堅強(qiáng)地承受著她的世界所給予她的一切非難。而她所爲(wèi)之承受非難的東西,卻是醜陋的惡魔!

女人努力撐起虛弱的身體,再次拿起了剛纔那把將這個惡魔之子與自己分離的剪刀。她將軟木塞強(qiáng)行塞入嬰兒小小的口中,然後拿起剪刀,剪掉了那條黑色的獸尾。

嬰兒的哭啼與尖叫被擠在喉嚨裡,鼻腔中發(fā)出奇怪的氣息掠過的尖銳的聲音。女人把尾巴丟到一邊,又剪下了那對尖尖的耳朵。嬰兒短小的四肢胡亂地舞動著,卻不能逃離那個剛生下他,便對他施加傷害的人。尖尖的耳朵也被拋棄,女人把嬰兒翻過來,抓起貼在背上的那對小翅膀,連皮帶骨剪了下來。

孩子不動了,剛剛還揮舞著的手腳以奇怪而扭曲的角度靜止。女人呆呆地坐在那裡,好半天之後纔回過神來。她輕輕地將被她修整爲(wèi)普通人類的外形的孩子抱起來,然而當(dāng)她將孩子翻過來之後,卻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眸子!

小小的眼眶裡盛著的,是一對與他一模一樣的紅寶石眼睛,是那雙被女人深愛著的眼睛。嬰兒的眼睛是不能睜開的,然而惡魔之子卻在臨死之前拼著最後的力氣將眼睛睜開。第一眼,也是最後一眼所看見的,是將剛出生的它殘酷地殺死的兇手——它的母親!

“……不……我不想殺你的……我不想的……”

女人哭泣著將孩子抱在懷裡,“我只是想要你和其他孩子一樣而已……我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孩子而已……爲(wèi)什麼你會長成這個樣子?是你不好吧……都是長成這樣的你的錯!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如果你沒有那些東西……媽媽是會很愛很愛你的……就像愛你的爸爸那樣愛你……”

悲傷的眼睛滴入嬰兒大睜的眼眶,將小小圓圓的眼睛洗淨(jìng),血紅色的眸子泛出微黯的光茫。

“都是你不好……你一定是個很調(diào)皮的孩子……老是要讓媽媽爲(wèi)你操心……”嬰兒的身體已經(jīng)慢慢地冷掉了,女人卻將它抱得更緊,“我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孩子而已……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你也不想看到吧……看到我們的孩子多出一些我們都沒有的東西……還是說,以前你都將那些東西藏起來了呢?嗚……不……爲(wèi)什麼……我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孩子而已……爲(wèi)什麼……”

止不住的哀傷從眼睛裡流出,從口中溢出。女人抱著嬰兒的屍體慟哭著,在漆黑的夜裡如此的無助。夜幕色澤一點點變淺,東方就快要浮出微白。女人終於停止了哭泣,理智促使她飛快地將死去的嬰兒與零落在地上的不屬於人類的東西一同包裹起來。她換了件衣服,悄悄地拿著那個小包裹在天亮之前來到森林裡那片與他一同度過短暫而美好的時光的亂石堆,然後把包裹埋在了石堆之下。

女人鼓起的肚子又平復(fù)了下去,卻沒有看到孩子的身影。人們的議論由此變得更加的難聽。但女人卻已經(jīng)不在乎了。她迅速地憔悴了下去,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老了二十歲。美貌不再,秀髮斑白,豐腴的身體也逐日干癟。她變得精神恍惚,神質(zhì)不清,整天只是坐在房間裡望著手中的剪刀發(fā)呆,不時絮叨著一些人們聽不懂的話。

然後慢慢地,這個瘋女人便被人們遺忘在了某個角落裡。一個又一個新的話題取代了她,將她掩蓋在時間的過去。因爲(wèi)人類是一種健忘的動物,他們總是把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事物遺忘。

在之後的某一天裡,村裡的獵人在村外的那片森林裡撿到了一個孩子。他將那個孩子抱回村子,交給喜歡孩子卻無法生育的妻子撫養(yǎng)。獵人的妻子歡喜地接過孩子,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孩子一天天成長,身體卻慢慢地發(fā)生了變化。他的耳朵一天天變得越來越尖,尾椎處的骨頭也慢慢地往外長長,背部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隆起。獵人的妻子以爲(wèi)孩子生了病,於是帶著他來到村子裡的老醫(yī)生那裡。醫(yī)生用刀子將背部的隆起劃開,展出的卻是一雙蝙蝠的翅膀!

老醫(yī)生被嚇得暈了過去,獵人的妻子尖叫著逃了出去。當(dāng)她驚恐地叫來自己的丈夫時,房間裡卻只剩下暈迷的醫(yī)生,孩子已經(jīng)不知去向。

議論的焦點變成了獵人一家,村子裡又熱鬧了起來。不過就像那個瘋女人的話題一樣,時間一長,又被人們遺忘。

慢慢地到了秋天,那是村長的女兒的臨產(chǎn)之日。最好的產(chǎn)婆被請到村長家裡,村子裡的大部分人都來到村長家的院子,一邊熱鬧地聊著天,一邊等待著孩子的出世。

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卻傳來了女人們的驚叫。人們衝進(jìn)房裡時,看到的是驚慌的侍女,慌亂的產(chǎn)婆,暈迷的產(chǎn)婦,——與惡魔孩子。

尖尖的耳朵,長長的尾巴,小小的翅膀——還有那雙大睜著的血紅色眼睛。女人們慘叫著往外逃跑,男人們慢迅速找來鐵鍬與斧頭,將小小的孩子砍得支離破碎,然後燒成灰燼。

從那之後,在這個村子裡出生的孩子,全都帶著非人類的裝飾降臨。驚恐萬狀的人們猜想著村子爲(wèi)何而受到了惡魔的詛咒,靜下心來將線索收集在一起,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那個被遺忘在角落裡的瘋女人。

憤怒的人們帶著武器來到瘋女人的房子,然而落入他們眼底的,卻只是一具乾枯的屍體。只剩皮包著骨頭的如鉤五指上,還拿著那把沾著乾涸的血跡的剪刀,女人到死的那一刻,手臂還維持著抱著什麼東西的姿勢,然後隨著屍體的乾枯,被永遠(yuǎn)地定格在了那裡。

“然後呢?”

“然後?”我笑笑,“然後人們便燒燬了女人的房子,連著她的枯骨一起。”

“那麼,之後還有惡魔的孩子出生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爲(wèi)什麼會不知道?”波奇惡斯難以接受地問,“故事總有個結(jié)局吧?”

“故事只到這裡而已,還需要別的什麼結(jié)局嗎?”

“當(dāng)然還要!”波奇亞斯不滿地說,“比如說,之後村子裡還有惡魔之子出生嗎?生出了惡魔之子的村長的女兒又怎麼辦?還有最重要的,那個男人跑到哪裡去了?都沒想到要回來看看嗎?”

“如果就此追究下去,故事也就不成其爲(wèi)故事了。”阿爾法多代替我說,“給人們留下無盡的回味,也是藝術(shù)的一種。”

“什麼狗屁藝術(shù)!”波奇亞斯破口大罵,“如果這個故事在真實的世界裡發(fā)生的話,問題到了這裡纔剛開始吧?要怎麼解開這個詛咒?生出惡魔之子的女人們怎麼辦?之後生下的孩子會不會還是同樣的情況?最可惡的就是那個男人,吃幹抹盡就走人,把自己的女人一個人留在那裡受罪!媽的!這種王八蛋老天爺最好見一個劈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還想在這個世界上混?我呸!”

阿爾法多因他的粗話而皺起了眉頭,而我卻輕笑出聲。

“看來我們的勇者是個好男人呢。”

“呃?”波奇亞斯一下子紅了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只是……只是覺得那樣的男人太沒品了……”

“哦,那意思就是說你很有品吧?”阿爾法多嘲笑道,“有品先生,多虧了你的負(fù)責(zé)到底的精神,我們現(xiàn)在纔會被困在這兒,然後明天天一亮,就得去打倒兩頭龍了。”

“你還好意思說!”波奇亞斯蹦起來,指著阿爾法多的鼻子罵道,“還不是因爲(wèi)你那個老相好!要不是你跟他吵架激怒他使用了中央神殿的特權(quán),我們早走掉了好不好!”

“這怪我嗎?”阿爾法多反駁道,“我還不是爲(wèi)了維護(hù)你們,我的‘同伴’先生!到底是誰一口答應(yīng)下來的啊!”

說到這裡,房間裡出現(xiàn)了微妙的沉默。我收好七絃琴,擡起頭來笑得純良。

“我說薩拉,”波奇亞斯問,“你是不是想先答應(yīng)下來,然後我們找機(jī)會逃跑?”

“逃跑?”我奇怪地問,“爲(wèi)什麼要逃跑?”

“不逃跑,難道你還真想去打那兩隻龍?”

“我不會去打龍,”我說,“不過我本來就要到索加瑪娜湖去,不然你們以爲(wèi)我們爲(wèi)什麼要經(jīng)過這裡?”

阿爾法多陰下了臉,“你該不會早就知道這事了吧?”

“我不知道這事。”

“那爲(wèi)什麼要去索加瑪娜湖?”

我笑了笑,對他說:“我只是去見證一個奇蹟。”

“奇蹟?”

“一個即將在這片每天都有許多奇蹟不爲(wèi)人知地發(fā)生著的大陸上所發(fā)生的奇蹟。”

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8.蜘蛛琥珀的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1.選擇,時效已過24.無面的畫像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6.迷霧之森的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1.選擇,時效已過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3.□□之子的詛咒13.□□之子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0.精靈之泉3.智慧之書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5.藍(lán)眼睛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6.迷霧之森的詛咒24.無面的畫像7.稻草人的詛咒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17.永生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8.蜘蛛琥珀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8.蜘蛛琥珀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21.選擇,時效已過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17.永生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18.永離的詛咒24.無面的畫像28.大災(zāi)難7.稻草人的詛咒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1.詩人們的集會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3.智慧之書的詛咒8.蜘蛛琥珀的詛咒10.精靈之泉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7.瀆神的神殿11.詩人們的集會11.詩人們的集會14.巨獸之墓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8.永離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7.永生的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7.永生的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7.稻草人的詛咒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5.藍(lán)眼睛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1.楔子12.月畔的歌者11.詩人們的集會3.智慧之書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27.瀆神的神殿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3.□□之子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5.藍(lán)眼睛詛咒27.瀆神的神殿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5.藍(lán)眼睛詛咒8.蜘蛛琥珀的詛咒1.楔子
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8.蜘蛛琥珀的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1.選擇,時效已過24.無面的畫像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6.迷霧之森的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1.選擇,時效已過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3.□□之子的詛咒13.□□之子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0.精靈之泉3.智慧之書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5.藍(lán)眼睛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6.迷霧之森的詛咒24.無面的畫像7.稻草人的詛咒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17.永生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8.蜘蛛琥珀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8.蜘蛛琥珀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21.選擇,時效已過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17.永生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18.永離的詛咒24.無面的畫像28.大災(zāi)難7.稻草人的詛咒19.屬於緋的晚霞與誓言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1.詩人們的集會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3.智慧之書的詛咒8.蜘蛛琥珀的詛咒10.精靈之泉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7.瀆神的神殿11.詩人們的集會11.詩人們的集會14.巨獸之墓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7.稻草人的詛咒18.永離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7.永生的詛咒14.巨獸之墓的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17.永生的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7.稻草人的詛咒2.阿特那的雙子詛咒5.藍(lán)眼睛詛咒25.揭露的真相與隱瞞的事實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3.獻(xiàn)給友人的歌1.楔子12.月畔的歌者11.詩人們的集會3.智慧之書的詛咒11.詩人們的集會27.瀆神的神殿22.聖誕特別番外 聖靈誕辰之日13.□□之子的詛咒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21.選擇,時效已過5.藍(lán)眼睛詛咒27.瀆神的神殿4.菲麗爾斯的青蘋果詛咒5.藍(lán)眼睛詛咒8.蜘蛛琥珀的詛咒1.楔子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浮山县| 紫云| 阿尔山市| 西贡区| 黑山县| 邯郸县| 和顺县| 五台县| 锦屏县| 新乐市| 永年县| 眉山市| 颍上县| 长泰县| 抚顺市| 云林县| 正阳县| 嘉黎县| 怀远县| 噶尔县| 灌南县| 嘉鱼县| 六枝特区| 静海县| 广南县| 龙州县| 山西省| 乌鲁木齐县| 平乐县| 余江县| 福安市| 志丹县| 泾源县| 建德市| 民权县| 澎湖县| 绍兴县| 武宁县| 江孜县| 卢湾区| 平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