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好一個良家已婚婦女,怎麼就跟他……私奔了?
“這情形,公主可不就是在跟孤私奔麼?”
宋遠歌敲敲桌子,明媚一笑。
“這倒也是。”
可不就是私奔,她家的正房夫君不知道急成了什麼樣子,估計正瘋狂的尋找她,她卻跟著別的男人偷跑,亡命天涯。
一人快步走進來在宋遠歌耳邊附耳說了幾句話,宋遠歌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水堯。
“現在便是正式踏上私奔之路了,公主可千萬不要後悔,也絕不能後悔。這燕國妖孽橫行,不要也罷。跟孤回了冰原,你便是王后。”
宋遠歌眼中的情,水堯假裝沒有看到,只是點了點頭。
宋遠歌轉身爲她去拿衣物,易容物品,卻沒有看到她嘴角的一絲苦笑。
她這副身體真的能撐到冰原再看一眼,看一眼冰原的月亮麼?
能死在冰原,也不算是遺憾。
她不想死在安錦君的眼前,她的屍骨她是絕不願意讓他碰一下的。
安錦君這個人,傷她太深,死後,靈魂重回安寧,不見便不會痛。
水堯做了易容,扮成一個膘肥體壯的大漢,這漢子原本就是跟著宋遠歌入王都的人,宋遠歌並未易容。
兩人匆匆往出使燕國的冰原隊伍趕去。
宋遠歌當初來燕國的時候,便已經有了計劃,在燕王都逗留一些時日,暗地裡探察水堯被囚禁的情況,伺機動手。
他的隊伍都已經離開了王都,如此他暗中救走水堯,明面上根本不沾嫌疑的。
只要能趕回出使燕國的隊伍,他便是冰原的王,水堯則是他身邊的隨從,燕國沒人有權利搜查他的隊伍。
他們可以堂而皇之,順理成章的回到冰原。
但這其中的各處環節中,最重要,最危險的便是眼下趕回隊伍的這一節。
如果這個時候被安錦君的人找到他們的行蹤,圍追堵截就地殺死他,冰原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這一段時間明面上他在已經在嵐城,他如果莫名其妙的死了,真正的死因也是絕對不能說的。
而同樣的,明面上他在嵐城完全沒有作案時間,另外燕王對外說的是公主重病,沒有道理重病昏迷的公主還能跑出來。
丟了公主的,在這一段時間追不上他,安錦君就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王如果被殺了,在這一段時間,冰原也同樣只能忍下這口氣。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被安錦君殺了,冰原對外稱他重病。
宋遠歌對此看的很清楚,但卻沒有一點害怕,反而熱血沸騰,冰原人從不害怕死亡,他們期待刺激。
宋遠歌病了這麼些年,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他對於生死早已看淡。
有一些事情,拼了命也要做,有些人,花了一生也要去追逐。
比如水堯之於宋遠歌。
安錦君迅速封鎖了城門,然後關閉了與燕王城相鄰的幾個城池的交通要道,傳出信,要這幾座城池排查每一個入城之人。
這一件事情,安錦君第一個想到的
人就是剛走的宋遠歌。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宋遠歌前腳出了王都,後腳,她就被劫走。安錦君是何等聰明的人,稍稍一想便有了決斷。
眼下他們要不然就在城中,要不然就已經出了城,卻沒有走遠。
若是他,出了城該往哪裡走?
當然是往嵐城走,只要宋遠歌帶著兩國文書,身邊跟著使臣,他便是冰原王,燕國不敢動的人。
就算燕陽真的被他藏在隊伍裡,他們也只能幹看著,搜查別國王者的隊伍,這往小裡說是仗勢欺人,往大了說,是對那個國家的挑釁。
那個國家都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眼下他心中既然已經有了猜測,便應該馬上付諸行動,可這一次,他卻遲遲難以下令。
放她一命,她本就時日無多。
這個命令一下,若是沒找到人還好,可真找到了人,他就必須親自誅殺她,絕不能留一點情面。
可是……他怎麼忍心呢?
看著身上的青衣,他出了神,浮光掠影般閃現出很多片段,他眼中的悲傷終於煙消雲散,那雙眼,清冷淡漠。
這件事情,已經被她知曉,就絕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比起讓她動手……倒不如他親自動手。有什麼好猶豫的呢?他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爲了現在的力量,籌謀了多久,費了多少心血,從小到大,他最想要做的事情,眼看馬上就能獲得成功。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失敗,哪怕是爲此犧牲掉她,在所不惜。
安錦君第一次動用了燕王族的暗衛,由他親自率領,尋找那兩人的下落。
他下定了決心,便絕不更改,不後悔。
宋遠歌的計劃本來沒有錯誤,但是錯就錯在他低估了安錦君。低估了安錦君身後的勢力,安錦君身後的人不僅僅只是一個安家,更是站著燕國的王。
水堯心心念念求之而不得的燕王族暗衛,卻被輕而易舉的交到了安錦君的手中,由此燕王對於安錦君的信任和寵愛,可見一斑。
更不要說,安錦君手中還有一隻剛剛從燕王手中討來的昭陽衛,昭陽衛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收集信息,追蹤追殺。
昭陽六技,追殺,追蹤是重中之重。
昭陽衛無一不是個中好手,作爲一手調教出昭陽衛的衛鏡蓮更是有本事在水堯天羅地網般的排查下隱秘行蹤,這麼些日子,彷彿人世間真的從未出現過衛鏡蓮這個人。
幸好這點錯誤不是沒有彌補的餘地,宋遠歌天性謹慎,早在出冰原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不少準備。
他這一次特意帶了四個替身,一個長得十分像他,一個身量很像他,另外一個一點都不像他。
這三個人身邊無一都帶著一個人,或許是男人或許是女人。
三人走得路不同,但方向一致,都是趕往嵐城。
最後一個人,沒有一處不像他,正帶著冰原使節在嵐城休整。
一路上,宋遠歌走走停停,似乎並不著急趕路。
第二日他們馬車走的方向更是一變,連方向都換了,不往嵐城走
。
宋遠歌身邊跟著的人幫宋遠歌換了一張臉,順便把水堯的臉也換了。
這一次水堯依舊是男裝,他們兩個都有一張標準的中原人的臉,隱隱還有點相像。他們兩個這一次的身份是兄弟。
宋遠歌之所以突然改變方向,易容,當然是有原因的。
一個替身被抓,生死不明,另一個卻已經回到了嵐城,最後一個則傳來消息……那一支使節隊伍已經被盯上了。
三個替身中,一個死了,一個被嚴密監控,一個隱藏在暗處,至此算是沒了用處。
安錦君恐怕已經明白過來他的打算,宋遠歌死不要臉的想搶人,堂堂正正的走出燕國。
他安錦君便蹲在嵐城城門,請君入甕。
此路不通,唯有換一條路。
大不了,直接往邊關走,繞個圈子回冰原。
記得除了當初水堯入冰原時的哪一條路,還有一條路可以回冰原。
一直往上走,半月後便能到達穆德關,穆德關外是沙漠,一望無際的沙漠,沙漠之後便是冰原各部族。
燕國人沒有沙漠的地圖,也不知水源在哪裡,所以,基本上進了沙漠的人,有來無回。
可這對於他來說,卻並不是個問題。
緊趕慢趕,眼看就要到了穆德關,卻還是出了事。
他們被發現了,明明一路暢通無阻,安錦君全然沒有察覺,可卻在穆德關的城牆已經隱隱可以看到的時候,從天而降一批身著金紅色勁裝的高手。
水堯心中一涼,她當然再清楚不過眼前這一羣是什麼人,昭陽衛。
昭陽衛上門,便已經說明,她的行蹤暴露,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再看到她的親親夫君。真是不甘心,馬上就能走脫。
“是昭陽衛,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唯有殺了他們,混進穆德關。”
“一個不留。”
宋遠歌掀開車簾,灰眸掃過那一羣金紅勁裝的昭陽衛,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暴虐嗜血,原本隱藏在暗處護衛宋遠歌的人收到命令,轉瞬之間便和昭陽衛打得不亦樂乎。
“敢阻路者殺無赦。”
守衛宋遠歌的冰原高手開出了一條路,兩人坐著的馬車直接往穆德關狂奔而去。
“怎麼進去?”
宋遠歌原本想的是以假冒的文書混進城,可現在這後有追兵,說不定前面還有堵截,明顯是混不進去。
“無妨。”
水堯從袖口掏出一枚令牌,這令牌上鮮豔奪目的鳳凰雕得纖毫畢現。
所謂的護國平南長公主的公主令,她倒是還沒用過。見此令如見公主,幸好她進宮的時候,眼疾手快順手帶上了。
之後又一直貼身放著,此時倒是剛好有了用處。
果然穆德關已經城門緊閉,守衛森嚴。
馬車還未靠近城門,便有人站在城上一聲大喝,城下何人?
看起來很是平常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的衝向城門,速度一點都沒有減下來,直到城門前。
那馬車才緩緩停下,城門上的弓箭手彎弓搭箭,氣氛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