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夫四侍,竟然在疑惑該去哪裡?
她的那些個夫君,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個頂個的美人,何必如此憂愁,何時她還要爲別人守節了不成?
水堯冷漠的掃了一眼湖面,轉身走出西閣。
剛一出西閣,便有個人橫衝直撞的撞過來,水堯猝不及防竟是被撲倒了。
扶著額頭,她臉色更白了些,掃了一眼身上的男子,那人身量纖長,但卻有一張極其可愛的娃娃臉,一雙澄淨的大眼睛水潤潤的看著她,莫名的惹人憐惜。
這樣子……倒是有幾分像她的表妹,燕無邪。
心中翻起自嘲,燕陽公主也是有軍功在身,打過仗領過兵的人,昔日不說萬軍之中取敵首級,可提槍上陣殺敵不在話下。
如今竟然淪落到會被一個如此纖瘦的小男生撞倒的地步了,手無縛雞之力,風吹就倒。
留心到他身上的紅色禮服,她心中訝然,原來這就是她素未謀面的玉琉璃,玉駙馬?
不是說這位駙馬已經二十有七……這娃娃臉長得,比她看起來好小上好幾歲。
“駙馬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她懶懶散散的躺在地上,身上是一件貼身的黑底紅紋華服,腰間束了一條寬約手掌的黑底金鳳腰帶,這裡衣不似公主正裝禮服的繁複莊重,華貴之中隱隱有皇室霸氣。
月光如雪傾瀉一地,她眉目顯得越發的冷漠起來,皮膚晶瑩勝雪,一雙鳳眸漆黑戲謔,黑髮在身後披開,幾縷粘在臉側,更有一份魅惑人心的冷豔邪魅。
“公,公主。”
玉琉璃瞪大了眼睛,這神情套用一句已經被用俗了的話就是跟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差不多。
水堯瞇了瞇眼,心中劃過一絲冷然,只是這兔子,哪裡又是什麼真兔子,不過又是一個和燕無邪一般的人。
他的那一雙眼睛澄澈透明可其中根本沒有半分的訝然驚懼,不過是臉上的肌肉做出這種表情,連感情都不入眼。
這種程度的扮演,哪裡比得上西閣裡那位箇中好手,無論是溫柔扮相亦或是清冷扮相,完全不同,甚至是相反的兩個人,兩種氣質,他都能遊刃有餘,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相比之下這位玉琉璃,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玉駙馬可要好好珍惜。”
她捏了一縷他臉側的發,在指尖繞了繞,勾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戲謔的看著他的反應,眉宇之間很有幾分紈絝子弟的玩世不恭。
他的反應是連滾帶爬的從她身上利索的爬起來,彷彿被什麼咬到。
水堯悶笑出聲,就算明知道這種反應是假的,但是相比其他幾位駙馬,玉琉璃這個樣子無疑讓她更輕鬆一些。
這情形要擱在容墨身上,估計這貨會以假亂真,以一種比她還鎮定自若的態度來鎮定自若的反吃她的豆腐。
這情形要是擱在鍾諾陵身上,那場景……還是算了吧,鍾諾陵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左膀右臂,是最得力的助手,可這種關係之中絕對不能摻雜上一點旁的
東西。
或者說,鍾諾陵身上太乾淨,她不敢沾染,連想都絕對不能去想。
剛剛還在惆悵去哪裡,這回人便自動送上了門。
“喂,還不拉我一把。”
她斜眼瞪他一眼,伸出矜貴的玉手。
“是,公主?!?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腕,使勁了力氣要她起來,臉上的小心翼翼與驚恐十分明顯。
月光如雪傾瀉在明鏡一般的地板上,紅衣如血,紅與黑糾纏之間半掩著一張雪白的美人面,那人眉眼不甚清晰,可一雙極淺極淡的墨眸一眼便讓人著迷。
那雙眼睛可真是好看,只是可惜太空洞了,沒有一點生氣。
他擡手擋在眼睛上,閉了眼,他好像看到心中那一顆情樹招展著枝葉發出悲鳴。
他想起那一抹紅,好像點在了他心間一般的明豔硃紅終於是變成了他心上的一個洞刺得鮮血淋漓。
他想他後悔了,他後悔讓她落入衛鏡蓮的手中,後悔自己遲了一步,讓她以至於只有短短兩年。
他更後悔,後悔不久之前刺出的那一刀。
今天是新婚之夜,她現在在哪裡?
不斷的攥緊手中的鳳紋紅綢正裝,細膩剔透的手上爆出一根根青筋,最後卻是無力的鬆開。
坐在牀邊,他扶著牀邊垂地的紅色紗幔,窗外的天色從漆黑變成灰濛濛的白,一室冷寂。
有人推門進來,他終於肯擡頭,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中閃過光卻又很快黯淡。
天已經亮了,水堯站在房門前,身上穿著的依舊是紅衣,卻分明不是昨天的那一套禮服中的任何一件。
她臉色紅潤,雙眸明亮,嘴角隱隱還有一絲笑意,可謂是滿面春情怎麼都關不住,猜也能猜到她昨晚是怎麼度過的,那個人是誰?是那個冷靜精明的鐘諾陵?還是那個姿容不凡的容墨?或許……是她身邊一直跟著的沈刃。
呵……倒還是忘了,她還養了個傾國傾城的玉公子,哪一位的姿容就是他也及不上。
水堯一愣,倒是沒想到會看到安錦君這幅模樣,衣衫凌亂,雙目中隱隱還有血絲,臉色蒼白,在她的面前,安公子何時有過這樣狼狽的模樣。
心裡忍不住泛起一層層的難受心疼可不過片刻她便強壓下心中不該有的情緒。
看來這一頂綠帽子對於安公子的刺激倒是挺大,她怎麼會還敢癡心妄想,這人是在乎她?這個樣子,她只能理解成對於被帶了一頂綠帽子的憤慨,以至於徹夜無眠,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其心情大概就是越想越氣,越氣越睡不著。
第二天公主神采奕奕的從西閣中走出,公主府中便已經確定安錦君絕對是公主的真愛,正房的地位無可置疑。
只不過對於這些消息,幾位駙馬不置可否罷了。
得寵的不見得開心,不得寵的容墨鍾諾陵也不見得多失落,至於不得寵的玉駙馬卻好像每天都挺開心的。
這可不是廢話,每天公主都半夜跑到他房間裡睡,天一亮就讓沈刃送回西閣,然後
出門。
這其中最大的贏家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我要見公主?!?
安錦君站在廳外冰冷的看著沈刃,大有一言不發就要拔刀相向的氣勢。
“公主正在午休,概不見客?!?
沈刃抱著刀一點都不買賬,玩世不恭的痞笑,半點敬畏之色都沒有更別提諸如緊張之類的情緒了。
安錦君是一隻老虎,現在也不過是一隻被拔了指甲和利齒的老虎,根本不足爲慮。
現在沒有內力的安錦君和他打起來,誰贏還不知道呢?
“我是公主正君,我命令你讓開,你有什麼資格攔著我?”
安錦君面無表情,一雙墨眼中冰冷至極,眼神略過沈刃看向沈刃身後不遠處一個躺在搖椅上的人,眼神情不自禁的柔和了些,卻還是難掩冰冷。
“請正君不要爲難在下。公主的命令,我是按照命令行事。”
何止是不得他靠近,水堯簡直對安錦君都是退避三舍。
他垂了眸,捲翹柔軟的睫羽落在眼上,流麗的線條輪廓,染上一層薄霧般的傷情。
一襲白衣,背影說不出的孤寂,站在那裡便足以自成一景。風華絕代不過如此,可就是這幅她往日裡最愛的樣子,現在也無法換她一個回眸。
良久,他擡眼落在她身上,眼神中閃過無奈,終於是轉身走了。
閉目躺在躺椅上的人左手食指點了點右手中指上的紅寶石戒指,輕輕轉動,左轉,右轉,聽到那人的腳步聲走遠,終於是鬆了一口長長的氣,可心下又泛起無名的惱怒來。
推開大門,他嘆了口氣卻立刻有了一種近乎本能的緊張,像是被獵手盯上的獵物一般。
僵硬的停住腳步,他臉上的表情未變,從容的伸手撫平衣襬上的褶皺,優雅邁步,掃了一眼屋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
他溫和微笑,眼神溫柔似水,低緩的聲音,每一個音符都宛若大提琴在奏鳴。
“今天爲什麼穿白衣服?這衣服不適合你?!?
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的青色背影像是被驚醒一般,慌忙的轉身望他。
青衣羅裙,簡單清透,可偏偏在她身上有一種傲然風骨。眉目淡淡,可偏生每一處都有一種婉麗溫柔的風情,一雙墨眼顏色極淡,目光流轉便是所謂的煙視媚行。
“是,你今天要來,竟是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讓我好好準備一下。”
安錦君眼中閃過一絲暗光,臉上卻是越發笑得溫柔似水,徑直從牀榻上伸手拿了一件青色外袍披在身上。
“通知你?你現在玩得這麼開心,還有心來聽我的話麼?”
這個女子就只是坐著都極其優雅,顯露出一種世家沉澱的優雅氣韻。眉目之間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淡。
“錦兒怎麼能這麼說呢?”
他坐在她身邊,波瀾不驚的溫柔淺笑。
她看著他的笑臉,冷淡的目光有一瞬恍惚,臉上竟是有了少女懷春一般的甜美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