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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峰迴路轉(zhuǎn) 上

丐幫衆(zhòng)人見二位恩人遇險,皆是奮不顧身的衝了上來,這些叫花子雖然生活貧賤,但知恩圖報,卻是許多自認清高之輩都無以自顏。

遼軍箭矢紛跌而來,陳佩之萬劫神劍縱然再厲害,卻也擋不住這般多的箭,陳佩之反手抽出雲(yún)劍腰間的白玉劍,化爲一團光影,將一干來箭紛紛打落,加之濃煙掩護,倒是躲過了這陣箭雨。陳佩之擡頭一看,已見保州城門。陳佩之有了丐幫相助,很快便來到了城門之下。

守在城門處的宋兵雖不識他,但見丐幫出手相助,想必也是自己人,倒是輕易便放陳佩之過去。陳佩之雙足一點,從馬車飛馳而去,落在城門石梯,幾個縱躍,上了城門,迎面一人走來,卻是楊宗保,他在城上指揮大戰(zhàn),自然瞧得一清二楚。

楊宗保道:“陳少俠,怎麼了?”陳佩之道:“我大哥性命垂危,趕緊請最好的大夫過來!”楊宗保忙點了點頭,親自趕去。陳佩之扛著雲(yún)劍來到一間房中,剛扶著雲(yún)劍坐下,楊宗保和大夫便已趕來。楊家高官,所請之人醫(yī)術自然是不差,因此陳佩之才急急來到城門。

那大夫年逾七十,世代乃是軍醫(yī),於這等戰(zhàn)陣中所受的外傷治療造詣頗深,他鎖著眉頭給雲(yún)劍把了把脈,然後又翻看了雲(yún)劍傷口,此刻雲(yún)劍所穿之衣已然被血染成了紅色,一股血腥之味沖鼻而入,陳佩之見雲(yún)劍雙脣已然泛白,不由得大爲焦急,問道:“大夫!怎麼樣了!”

那大夫卻是毫無聽聞一般,拿出小刀,將雲(yún)劍的衣衫隔開,以便查看傷口,陳佩之還想崔問,卻被楊宗保止住,楊宗保道:“陳少俠,陸大夫在查看這箭傷了雲(yún)公子那裡,否則貿(mào)然取下箭,恐怕雲(yún)公子當即有性命之憂,你還是別打擾他了。”

陳佩之耐著性子點了點頭,忽問道:“對了,司徒公子呢?”楊宗保笑道:“你說的是司徒姑娘罷?”陳佩之道:“你知道了?”楊宗保點了點頭,道:“司徒姑娘在安慰潘姑娘。”陳佩之微驚道:“難不成潘鏢頭他……”話尤未完,便闖進來一人,這人滿臉焦急,正是司徒玉。

只見雲(yún)劍露著上身坐在牀上,垂著頭一動不動,一條兩指多寬大的箭橫穿胸口,猙獰而出,滿身鮮血!司徒玉先是一愣,隨機慘叫一聲:“雲(yún)劍!”便要撲過去,陳佩之急忙攔住,道:“司徒姑娘!你冷靜點兒!大夫正在爲大哥治療,你難道不怕大哥死掉麼?”

司徒玉緊緊抓著陳佩之的衣裳,哭道:“雲(yún),雲(yún)劍,他怎麼會這樣?”陳佩之看了一眼雲(yún)劍,黯然道:“我們回國之時被白卓他們偷襲,大哥的雙腳受了重傷,這次被安排和郡主一同乘坐,以便保護他,豈知快要回到保州之時遭了遼軍後襲,大哥爲了保護郡主,才被這一箭所傷。”

司徒玉愣愣地看著雲(yún)劍,忽地抽出佩劍,驀地臉色陰沉下來,咬牙道:“我去殺了那賤人!”陳佩之和楊宗保兩人都是大驚,急忙一前一後的攔住她,陳佩之道:“司徒姑娘!你冷靜點兒!這事豈能怪得了郡主?再說大哥拼了命保護她,她若被你殺了,大哥豈非是白白受了重傷?”

司徒玉哇地哭了出來,一人道:“玉兒,你過來。”司徒玉哭道:“師傅!”說著撲倒絕緣懷裡,絕緣看了一眼坐在牀上的雲(yún)劍,拉著司徒玉離開了房間。陳佩之剛鬆了口氣,門口又闖來一人,這人人高馬大,徑直向雲(yún)劍衝去。陳佩之大驚,向前一攔,卻被這人一撞而開。

陳佩之喝道:“你是誰?”那人卻正眼也不瞧他,只是看著牀上的雲(yún)劍,突然轉(zhuǎn)身抓住陳佩之,喝道:“是誰傷了雲(yún)兄弟!俺去宰了他!”陳佩之定睛一看,驀地想起這人原是在刀劍大會上和雲(yún)劍一起羞辱羽飛的宋鍾,知他關係和雲(yún)劍要好,也難怪如此之激動。

陳佩之暗中發(fā)力,肩頭不動,卻將宋鐘的雙掌撞開,道:“我也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殺了他,不過傷大哥的人定然是遼人無疑。”楊宗保凝視了那箭一會兒,道:“我倒是見過有人用這種箭的。”宋鍾和陳佩之聞言齊齊大聲問道:“是誰?”

楊宗保給他們嚇了一跳,道:“是耶律隆信手下的勇將,好稱再世后羿的耶律勇,天生力大無窮,用的弓箭比尋常人的大了許多,因此威力和速度都比尋常弓箭大,射的也比較遠。據(jù)說便連弓弩也是比不上。”陳佩之看了一眼雲(yún)劍,心中怒氣拔然而起,對楊宗保道:“請多照顧我大哥!”甩下此句,立即衝出了房門。

宋鍾道:“俺也拜託你了!”他正要出門,卻聽一人大聲道:“他奶奶的!走得那麼急,想死麼!”又罵了幾句粗口,才走進屋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鐵擎柱,他身後跟著一人,不看也知是方正。鐵擎柱道:“宋兄弟!咱們?nèi)ピ讕讉€遼狗來下酒,如何?”

他大咧咧一笑,全然沒瞧見宋鐘身後的雲(yún)劍,他沒瞧見,方正卻瞧見了,皺眉問道:“雲(yún)公子這是怎麼了?”宋鍾回頭一看雲(yún)劍,道:“被一個遼狗傷了,俺正要給雲(yún)兄弟報仇。”鐵擎柱這才見到雲(yún)劍,登時罵道:“他奶奶的!是那個王八羔子敢動我兄弟!我鐵擎柱必定把他撕了!”

說著甩門而出,也不問究竟是誰傷了雲(yún)劍,方正問了清楚,急忙跟上,宋鍾正要出門,卻是回頭一問,道:“大夫,俺這兄弟傷勢如何?”此事陸有明正在給雲(yún)劍插針,聽了問話,隔了片刻,才道:“傷得挺重的,不過及時來治療,性命應該無礙。”

宋鍾鬆了口氣,道:“用不用幫忙?俺內(nèi)力倒還是有的。”陸有明搖了搖頭,道:“這是外傷,而不是內(nèi)傷,要內(nèi)力有何用?”宋鍾苦笑道:“那俺先走了。”說著也是走了出去,楊宗保左右是難,房中只剩下他與陸有明,按理來說,雲(yún)劍捨命救了郡主,也算是他楊家的救命恩人,如此留下救命恩人確是不該,但城中需要主將主持大局,卻是非走不可,正在犯難之際,門口又衝進來四人。

這四人顯然是事先料及,一臉匆匆焦急,這四人楊宗保自然認得,今日特意從少林寺趕來相助他的,與他一見面,便口稱洪湖四俠,威名遠播,楊宗保見四人從大老遠的嵩山趕來,也是感他誠意,自是以禮相待,頗爲尊敬,這四人一高興倒好,衝下城下,連宰了十來個遼兵,倒是功夫不凡,這來楊宗保便更多看他們一眼。

楊宗保拱手道:“四俠來此何事?”當先的獨臂人正是洪通海,他在少林跟隨慧圓練習迴風落雁刀,另外三人也齊齊跟著,日子下來,倒是少了頑劣之氣,但卻忍不住自視甚高起來。從此走上了正道,說道洪湖四俠之名時,也不臉紅了。

洪通海道:“雲(yún)兄弟怎麼了?”楊宗保愣了愣,才知這四人乃是雲(yún)劍故交,楊宗保往牀上一指,洪通海四人臉色立即一變,楊宗保忙道:“已有四位英雄爲雲(yún)公子去報仇,四位前去恐怕也砍不到人,不如留在這裡照顧雲(yún)公子,以免出什麼意外。”須知當日那個黑衣人要來便來,城門之上的衆(zhòng)多高手都無可奈何,這個自然得提防著點兒。

洪通海雖然自命俠義之輩,卻也不是全然不知自己是誰,自己武功多厲害那是最清楚不過,心想也是,先下照顧雲(yún)劍纔是要緊大事,報仇之事什麼時候都可以,當下點頭答應。楊宗保鬆了口氣,急忙匆匆出門,來到城門之上,俯眼下去,烽煙仍是熊熊而起,卻見三匹馬當首而衝,直入敵人腹部。還有一匹馬在後緊追而趕。

陳佩之望了望眼前滾滾濃煙,咬牙道:“我一定會殺了你!”鐵擎柱瞪眼道:“宰那遼狗的人可是老子!”陳佩之哼了一聲,縱馬躍入濃煙,只見裡面明教等人圍做一團,護著趙婷,而楊延昭等人卻被濃煙隔開,四下亂作一團。陳佩之怒喝一聲,雙指一掃,射倒幾個遼人,他飛身而起,來到馬車頂部,又縱身一躍,只見不遠處山坡之上,有一處兵馬,雖瞧不甚清楚,但想必便是耶律隆信。陳佩之瞧定方位,下了馬車衝去。陳佩之瞧見耶律隆信他們,耶律隆信他們自也瞧見陳佩之。這人長得倒像耶律隆信,然而卻非耶律隆信,此人乃是耶律隆信的堂弟,原本處於副將之位,雖然位職不高,但卻頗懂謀略,這個煙馬陣便是他想出來的。耶律隆信已在衆(zhòng)兵面前立下承諾,自然不會再率兵出馬,但他耍了個文字遊戲,卻沒有說不能讓別人帶兵出戰(zhàn)。

此次耶律旬便委以重任,初次瞧來,倒是不辜負耶律隆信重望。耶律勇道:“將軍,有人過來了。”耶律旬冷笑道:“他來了又有什麼好可怕的?準備好弓箭!”他心中委實是瞧不起江湖高手,認爲在千軍萬馬面前,也只能化作塵煙,因此見陳佩之單槍匹馬而來,心中有的只是鄙夷,而非懼怕。

耶律勇點了點頭,命人架好了弓箭,等著陳佩之過來送死。陳佩之認定方位,橫衝直撞的便殺過去,他手舞白玉劍,當者披靡,不過多時已從出濃煙,擡頭已能見著耶律旬,陳佩之微微一愣,隨即喝道:“誰是耶律勇,速來送死!”耶律勇看了看耶律旬,高聲道:“我便是耶律勇,不過送死的人恐怕是你纔對!”

陳佩之咬牙道:“好!”全然無視山坡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拍馬便立即上前。耶律旬眉頭一皺,把手一揮,耳畔隨即響起嗖嗖聲響,如下箭雨,鋪天蓋地而來。陳佩之手中長劍亂舞一團,雖是擋住了不少來箭,但卻休想再進一步。耶律勇眉頭微微皺起,取出弓箭,就地便射了一著,那箭猶如破空之速,晃眼便來到陳佩之面前。

陳佩之心頭一凜,然而這箭射的卻非是他,而是將他坐下之馬橫穿而過,陳佩之縱身一躍,跳了開去。腳未沾地,一陣箭雨又射了過來。便在此際,一根若大的樹枝橫飛而來,徑直向箭撞去,但聞馬嘶一聲,一人架著馬車而來,車上沒有車廂,卻是放滿了大腿般粗壯的樹幹。

鐵擎柱一手架著馬,一手舉著樹幹,逢人便撞,登時給他撂倒不少遼兵。馬車之上還有一人,手舉長劍,卻是方正,有他斷後,鐵擎柱是全然沒有後顧之憂,只要全力衝前便可。耶律旬冷笑一聲,道:“放火箭!”一頓火箭射來,鐵擎柱手中的樹幹也是著了火,便連車上的樹幹也著了幾根。

鐵擎柱罵道:“他奶奶的!”卻聽一人笑道:“鐵兄莫急!俺來幫助也!”宋鍾甩下戰(zhàn)馬,跳上馬車,一拳打下,登時將火撲滅。鐵擎柱哈哈大笑,舉著火棍,大聲道:“多謝你這老賊給老子這麼好的武器!”耶律旬道:“上!莫讓他們上來!”坡上遼兵登時縱馬殺下,鐵擎柱全然不懼,仗馬而前,殺如敵人陣營。他手舞熊熊燃燒著的樹幹,將遼軍殺得四下亂躥。

陳佩之緩得一息,縱眼望去,只見前面煙塵滾滾,殺得正酣,陳佩之心道:“我且從側(cè)面過去,殺了這二人!”當下反手砍倒一名遼兵,取下馬後的稻草,施展輕功,繞道山坡一側(cè),還未上去,便已被駐守的遼兵發(fā)現(xiàn),陳佩之一招“七星望月”身劃七人,這招精妙無比,縱然是武林高手也不一定看破,莫說這些遼兵了。

幾個遼兵只覺眼前一花,接著胸口一痛,便自倒下。陳佩之縱身而上,將手中燃燒著的稻草就著山坡一丟,滾滾濃煙立即冒了出來。耶律旬還未看清狀況,濃煙便蔓延過來,耶律旬喝道:“怎麼一回事!”話音剛落,便聽得一人慘叫一聲,耶律旬喝道:“待好陣勢,這濃煙隨即便過,莫讓敵人鑽了空子!”

卻聽慘叫之聲未絕,續(xù)續(xù)而來,這些人如何安定得了?耶律勇取過弓箭,張弦緊握,準備發(fā)現(xiàn)陳佩之當即給他一箭,周旁的遼兵倒是冷靜,將耶律旬團團圍在中央。驀然一股濃煙直衝而上,遼兵們手持兵刃,紛紛相相,卻見出來的是一捆稻草。耶律勇驚道:“將軍小心!”迅疾轉(zhuǎn)身,勾指射箭,一氣呵成。

陳佩之從後鑽出,蓄力連發(fā)兩劍,一劍將耶律勇發(fā)來的弓箭射斷,耶律勇叫道:“保護將軍!”說音剛落,陳佩之一劍便朝他射來,徑直打在額頭之上,一陣血花頓時噴出,灑滿了耶律旬一臉。可笑陳佩之原本便是來殺他的,耶律勇卻自以將軍爲重,到頭來落了個血濺當場的結(jié)果。

耶律勇身子往後一飛,撞在遼兵身上,陳佩之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凌空一翻,落在耶律旬面前,伸手一拿,抓住耶律旬脖子。而衆(zhòng)遼兵的長矛也與此同時紛紛遞來,陳佩之運力振臂一呼,將其紛紛震開,喝道:“如要他的性命,就給老子滾開!”

耶律旬被他這一抓,氣力全無,嚇得臉無人色,心想縱然殺死得了此人,自己堂堂將軍,將來錦繡前程,爲此命送,實是不值。當下緩緩點頭,衆(zhòng)遼兵才緩緩讓出條路來,而鐵擎柱和方正三人,雖然殺了不少遼兵,但都也受了些傷,特別是鐵擎柱,傷得最多,若無方正一旁及時相救,恐怕早已歸西。

郡主那邊,有明教護航,原本一時半會出不了事,但耶律隆恩那邊打得難分上下,見這邊也是僵持不下,頓生一計,遂讓蕭楓率一隊人馬,邊退邊殺過去,耶律隆恩左右有蕭柔和江湖十惡霸,自是安全無礙。蕭楓武功高強,開頭其衝,領隊迅速殺入濃煙之中。

這邊高手也只有丁劍海幾人,站在馬車之旁護著郡主。蕭楓看了看明教,知曉其陣法厲害,若非與百毒神教一戰(zhàn)大傷元氣,這些遼兵實還奈何不了他們。朱宇天指揮陣法,遼軍攻勢雖猛,但效果總是不大。蕭楓目光一掃,縱身飛來,他被雲(yún)塵劍芒所傷,索幸是他內(nèi)力深厚,又兼之及時治療,並無大礙,傷勢一好,便即匆匆趕來。一來是不放心蕭柔,二來則是想盡快解決戰(zhàn)爭,只消郡主一死,他們當即便可退兵,任朝廷來處置。縱然朝廷念在邊遼事業(yè),未將楊家斬首,他們大遼也可憑藉此事發(fā)動戰(zhàn)事。

蕭楓單掌一震,一個明教弟子頓飛而出,蕭楓一腳踏在他身上,借力一跳,來到馬車頂部。劍不通叫道:“遼狗子快滾犢!”一口火球噴出,蕭楓冷然道:“這不是蕭雲(yún)山的菸斗麼?虧你有臉拿來用。”劍不通嘻嘻一笑,道:“偷兒什麼東西都能用,只要是好東西。”

蕭楓一掌拍出,那火球一散,火焰反倒是倒卷而來。劍不通叫道:“乖乖!又是震空掌!”急忙就側(cè)一躲,蕭楓已一掌拍來,震得他飛了出去,他的掌力比蕭雲(yún)山厲害許多,蕭雲(yún)山的掌力尚不能讓他受傷,但蕭楓僅是一掌,卻讓他吃緊不起。

劍不通吐了口血,朱宇天扶他起來,而丁劍海和葉問雄幾人卻已蕭楓交上手,蕭楓佔了地勢,雙掌連切,打得丁劍海幾人只有挨招的份兒。蕭楓衣袖一抖,一條長鞭猶如游龍便飛了出來,叮的一聲撞在丁劍海的劍上,將他打得連退幾步,掉下了馬車。

這招“神龍出岫”出其不意,偏生招式又猛,是以丁劍海一交上便即吃虧。蕭楓有了長鞭在手,猶如如魚得水,車上三人,不禁心中一沉。他這條鞭也與蕭柔的一般無二,均是鑲滿了鑽石珠寶,不僅是華麗無比,也是極其的鋒利。秋震候使出看家本領撼山掌來,幾回合下來,身子已捱了幾鞭,這鞭似乎比蕭楓的手還靈活一般,轉(zhuǎn)動自如,而且全然是出乎意料。

幸是秋震候是外家高手,一身混元一氣功造詣也是頗爲了得,這幾鞭打下,雖是頗爲疼痛,但卻筋骨未傷,半點沒事。葉問雄幾次搶上,卻都是被打了下來,只因他擅長拳法,如此對手居高臨下,實是難以發(fā)揮。身上挨的鞭雖然沒有秋震候的多,但卻受了些傷。

蕭楓忽地一個後跌仰,張嘴咬住長鞭,雙掌各自一發(fā),震得秋震候等人身形一頓,而他口中的長鞭卻直接射入馬車之中,蕭楓只覺長鞭一頓,似乎刺到什麼,心中一喜,暗道:“得手了!”換做丁劍海等人,這鞭尚許不能殺了他們,但郡主的話,這鞭卻足以要命。

向朝南又驚又怒,縱身一棍打來,蕭楓待要拔鞭,那鞭卻如鑲?cè)缡^一般,紋絲不動,也是他以嘴用力,否則憑他的功力,縱然真是鑲在石頭之上,也非給拔出來不可。向朝南這棍好似早已料定,打得又準又急,蕭楓別無他法,只得暫鬆開嘴巴,回掌一接,忽地長鞭一動,那鞭柄猛地一彈,徑直撞在蕭楓曲池穴上。

蕭楓手臂一麻,向朝南這棍結(jié)結(jié)實實的狠打在他的肩頭。只打得蕭楓手臂一跳,蕭楓咬牙一忍,險些斷了骨頭,當下左手一抓鞭柄,猛喝一聲,抽了出來。他這鞭運足了全力,連帶車頂也一併給抽了去!只見一個人影飛閃,龍行客抱著趙婷從濃煙之中飛了出來。蕭楓一鞭捲去,連帶著車頂砸向龍行客。龍行客回身一腳踩在車頂,借力一躍,縱身落在一匹馬上。

蕭楓道:“好功夫!閣下到底是誰?中原來比試的高手恐怕沒有閣下吧?”龍行客道:“我便是明教教主,久仰了大遼第一高手蕭楓。今日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吶。”蕭楓道:“明教不是向來被中原人看不起麼?我聽恩師說過,你們明教差不多百年之前,曾和中原大打出手,從此視如死仇,卻爲何今日出手相助,實在是讓我想不通。”

龍行客冷笑道:“視如死仇乃是他們一廂情願,我們明教坦坦蕩蕩,何需將這仇記得那麼久?我們此行前來乃是找一個人算賬的。”蕭楓失笑道:“哪位需要明教教主親自出動,率領這麼多明教人來算賬?我倒是想瞧上一瞧。”龍行客道:“此人名謂何誰,卻無從知道,只知道你們都叫他木公子。”

蕭楓臉色微微一變,道:“想不到他倒是和明教結(jié)仇了。”想必木公子與他們合作,甚少提及自己之事,以至於蕭楓也不知道此人和明教的過往恩仇,不如此人身份特殊,他們也是全然沒有料及。秋震候見蕭楓微微發(fā)愣,心中暗道:“好機會!”一掌拍在車廂之上,這車廂原本便隻身下四壁,何況秋震候掌力驚人,這掌落下,將車廂打得粉碎。如此一來,蕭楓失了地勢,交起手來自是輕鬆許多。

蕭楓一鞭打在一個明教弟子身上,以鞭撐力,躍了開去。秋震候嘆道:“此人武功真高!恐怕只有師傅才能和他打了!”蕭楓縱馬而出,回頭一望,見耶律旬被陳佩之制住,心念微微一頓,掉過馬頭,疾奔向去。此時遼軍已分開道路,讓陳佩之和鐵擎柱幾人讓道離開。

陳佩之幾人正下了山坡,忽然一個遼兵飛起,砸向陳佩之。陳佩之將耶律旬當面一擋,那遼兵卻忽然身子一條翻過耶律旬,直壓下陳佩之頭頂。陳佩之舉手一頂,一陣力道猛然壓下,陳佩之心中一驚,急忙撤開耶律旬,雙手撐住。耶律旬倒也機靈,趁機急忙溜了開去。

宋鍾等人微微一愣,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男子正壓著一個遼兵,與陳佩之相頂。陳佩之雙掌相撐,僵持不下。蕭楓暗暗吃驚,心道:“這少年年紀如此之輕,何來這般深厚的功力?”心念未甫,便聽得宋鍾喝道:“吃俺一拳。”運勁力透拳頭,如同風雷一般。轟隆作響。

這雷亂風形拳不止聲勢駭人,威力也是極其之大。而宋鍾在這拳法的造詣之上,還勝其師孫無霸。蕭楓嘿的一聲,手臂一撐,躍了開去。宋鍾一拳打在那遼兵身上,但聞咔嚓數(shù)聲,這遼兵身子急滾數(shù)下,撞倒了在旁的幾位遼兵。陳佩之低聲道:“我們快走!”宋鐘點了點頭,和陳佩之躍上馬車。

鐵擎柱倒是靈活一回,二人剛一上車,那馬便嘶叫一聲,衝了開去。耶律旬驚魂剛定,皺眉喝道:“莫讓他們逃了!截住他們!”陳佩之雙指氣劍橫蕩,宋鍾風雷拳激舞,殺得四下叫聲連連,鐵擎柱手舞火棍,氣勢如牛,遼兵縱然天生好戰(zhàn),卻也不敢拿命去送。

耶律旬道:“退開十丈,放箭!”方正取出一捆稻草,點燃了它,將其扔人遼軍之中,這稻草非尋常稻草,乃是耶律旬命人特意打造,不僅是耐燒,而且濃煙甚大。方正又扔了幾捆,趁著濃煙擴散之際,衝了出遼軍的包圍。耶律旬又驚又怒,豈知這濃煙陣法被敵人反倒利用,直如當面打臉,罵話原封不動的罵了回去一般。

方正道:“陳少俠,咱們?nèi)ツ膬海俊标惻逯溃骸盎乜ぶ髂沁叄Wo郡主安全回城。”方正點了點頭,拍了拍鐵擎柱,道:“鐵兄,你歇息片刻,我來掌馬。”鐵擎柱怒道:“你是瞧不起老子是麼?你以爲老子不會掌馬?”方正原是想讓他休息包紮傷口,豈知他硬是不領情,幾次勸說,鐵擎柱總是抱著樹幹,拉著繮繩不肯鬆手。

蕭楓並沒有再去趙婷那邊,而是徑直回到了耶律隆恩身旁,耶律隆恩問道:“怎麼樣?得手了嗎?”蕭楓搖頭道:“明教來插手,讓我功虧一簣。”耶律隆恩道:“那邊的濃煙可是我弟弟弄出來的?”蕭楓道:“是耶律旬。”當下將事情說了一番。耶律隆恩沉吟道:“不管是誰也好,總之撐多片刻就行,我已令蕭姑娘和幾位高手去城中刺殺楊宗保,楊宗保一死,我只要和內(nèi)奸裡應外合,這城門片刻便能攻下。到時候郡主就算回來了也沒用。”

蕭楓點了點頭,道:“去了多久?”耶律隆恩道:“已有片刻了,就在你離去不久去的。”

司徒玉哭了一陣,又記掛雲(yún)劍傷勢,便從絕緣那裡離開,來到房中,見洪湖四俠四人面色端凝的坐在門邊,警惕無比,不由得有些好笑,但隨即想起雲(yún)劍,又是揪心一痛,問道:“雲(yún)劍他,怎麼樣了?”洪通海道:“大夫正在做手術,爲雲(yún)公子取箭,現(xiàn)在還沒出來,我們也不知道。”

司徒玉心急如焚,幾欲衝進去見見雲(yún)劍,卻是怕耽誤陸有明療傷,萬一就此害了雲(yún)劍,要她如何活得下去?柳有風忍不住道:“司徒姑娘,你莫擔心,雲(yún)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的,陸大夫一定會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郎君。”

司徒玉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洪通海三人也是瞪了他一眼,柳有風心道:“我又沒說錯什麼,幹嘛個個這般瞪我?”司徒玉坐下站起,時間如螞蟻一樣在她心裡慢慢爬著,焦急無比,等了片刻,陸有明終於是從旁室走了出來。簾幕一解開,司徒玉立馬衝過去。焦急問道:“大夫,雲(yún)公子怎麼樣了?”

陸有明看了司徒玉一眼,道:“箭取出來了,性命是保住,不過傷勢過重,恐怕得躺牀一陣子了。”司徒玉低聲問道:“他醒了麼?”陸有明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的出了房間。司徒玉悄悄的撫開簾幕,見雲(yún)劍躺在牀上,胸口捆著繃帶,一動不動。司徒玉走近一步,雲(yún)劍忽地開口道:“玉兒,你來啦?”

司徒玉道:“是啊,想不到雲(yún)少俠雖然身受重傷,但耳目還是這般靈敏呀,小女子佩服佩服。”雲(yún)劍笑道:“既然如此佩服,那就以身相許吧!”司徒玉忽地臉色一拉,沉聲道:“以身相許還是叫你的趙姑娘吧!”雲(yún)劍不意她說變就變,愣了一愣,才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吧,何況情勢緊急,也容不得我多想啊。”

司徒玉哼道:“好個情勢緊急,果然是心中有她,不暇思索。”雲(yún)劍心中大急,道:“玉兒,不是的。”正要掙扎起身,但胸口一陣劇痛,疼得他咧嘴一哼,包著的白繃帶也溢出血來,司徒玉急忙過去,將他摁下,嗔道:“你怎麼就這麼亂動呢!疼不疼啊。”

雲(yún)劍見司徒玉並未是真的生氣,心中鬆了口氣,笑道:“這點疼痛換來你的關心,還真是算不了什麼。”司徒玉坐在牀沿,眼淚忽地嘩的流下,哽咽道:“我,我再也不許你這樣說,你以爲只有你疼麼?我看你這樣,心中也疼得要死!死雲(yún)劍!你,你若是再讓我這般心疼,看我還理不理你。”

雲(yún)劍伸手握住司徒玉,微微一嘆,道:“我知道啦玉兒,我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司徒玉擦了擦眼淚,道:“那,那你現(xiàn)在好點了麼?”雲(yún)劍微笑道:“好多了,只可惜,這身子是無法去殺幾個遼人的了。”司徒玉柔聲道:“你的份兒我給你殺來就是,你好生安心養(yǎng)傷吧。”說完,微微一頓,俯下身子,在雲(yún)劍臉頰吻了下去。

雲(yún)劍也沒敢動彈,怕司徒玉一個嬌羞,這個吻就不成了,當下一動也不敢動,司徒玉自然也不敢吻久了,親了一下,嬌紅著臉看了看雲(yún)劍,才轉(zhuǎn)身離開。雲(yún)劍呆呆地望著司徒玉,嘴角忍不住掛起一絲微笑。過了片刻,門忽然哎呀一聲推開,幾人走了進來,雲(yún)劍愣道:“是金兄?”看了看金碧俠腰間撇著的打狗棒,忽地恍然笑道:“該說是金幫主纔是!”金碧俠道:“雲(yún)兄說笑了,叫幫主什麼的顯得生疏,你我還是稱兄道弟來的爽快。我聽說你受了重傷,到底怎麼一回事。”再金碧俠身旁還有連軼和朱無戒二人。也是焦急地望著雲(yún)劍。

雲(yún)劍笑道:“沒什麼,倒是金兄,你親自前來,幫中無礙吧?”金碧俠道:“幫裡有師傅,前些時候?qū)μ澚穗?yún)兄清除了不少叛逆,現(xiàn)在丐幫齊心協(xié)力,再也沒有往日紛爭。”雲(yún)劍道:“如此甚好。”金碧俠道:“我們此行前來,一是詩大俠的請託,二是來報答各位的恩情,咱們叫花子雖然生下貧賤,但是知恩圖報,從不白欠人家恩情。三自是來找木公子算賬的。”

雲(yún)劍笑道:“偏生這般巧,明教也是來找他算賬,若是這次還是給他逃過一劫,那實在是沒有天理。”金碧俠等人和雲(yún)劍聊了幾句,一來是雲(yún)劍傷勢頗重需要休養(yǎng),二來也見雲(yún)劍沒有性命之憂,放下心來,當下三人辭了出去,丐幫的打狗棒法雖然只有幫主能學,但打狗陣法丐幫弟子基本都會幾手,組合成羣,也好過給人欺負。

打狗陣法甚爲厲害,每人手中一根木棍,卻偏生無懈可擊,口中吭唱蓮花落,一句棒打遼狗落花流水,喊得震響無比。楊宗保看了看情勢,道:“咱們是不是該派兵接應我父親?”金碧俠道:“咱們現(xiàn)在也只能和遼軍耗著,比較兵力不足,再派兵前去,拍是給遼軍鑽了空子,攻進城來,就大事不妙了。”

忽地南邊城門一陣騷動,楊宗保幾人一愣,正走過去,卻見一個黑影急速而來,手持長鞭,如颶風來臨,無可阻擋。楊宗保臉色一變,這人他自然認得,武功高得可怕,曾想取他性命,這時南天涯等人卻都不在,身旁只有金碧俠和連軼三人。

金碧俠早已看出此人武功不凡,當下展開架勢,道:“楊將軍,請退後一些!連軼朱無戒,你們保護好楊將軍,此人我來對付!”忽聽得一聲哈哈大笑,道:“你的對手是我纔對!”金碧俠臉色一變,道:“是你,西門傲!”西門傲點了點頭,道:“解決你們之後,小生還要去會詩姑娘。”

金碧俠怒喝道:“你這無恥賊人,也不配叫詩姑娘!”右手單掌劃了個半圈,緩緩推了出去,正是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西門傲早知他當了幫主,自然學習了降龍十八掌,不過他卻未有放在心上,他連解仲英都打死,自然是不免輕視了丐幫的武功,何況他的武功乃是出自一個讓江湖所有人都畏懼的地方。

西門傲也是接掌過去,運氣八星掌力,準備大傷金碧俠,兩人雙掌一接,西門傲被打得連退數(shù)步,才穩(wěn)住身形,吐了口氣,才嘆道:“好驚人的掌力!”金碧俠道:“還早著呢!”回頭一見,黑衣人已然靠近楊宗保,他武功高出連軼兩人許多,幾招下來,將二人打得全無還手之力,若非一心要取楊宗保性命,連軼兩人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金碧俠喝道:“休的放肆!”抽出腰間打狗棒,西門傲喘息片刻,又復而來,喝道:“你的對手是啊,打過了我再說。”金碧俠打狗棒一轉(zhuǎn)一帶,將西門傲引了開去,回手一棒打在西門傲臀部,正是一招狗打屁股。西門傲忍痛一叫,又驚又怒,而金碧俠卻已和黑衣人交上手來。

金碧俠打狗棒法造詣已有五六成,但黑衣人武功本身便高,鞭法又無出左右,交手上來,金碧俠不過二十來招便落了下風。蕭柔見連軼兩人護著楊宗保正欲逃走,一鞭甩下金碧俠,喝道:“這人留給你!”幾步攔了過去,一鞭打向楊宗保。驀地閃光一現(xiàn),那鞭從中折斷,一個白衣書生落在蕭柔面前。

蕭柔臉色一變,道:“是你!”雲(yún)塵笑道:“蕭姑娘可掛念著雲(yún)某麼?”蕭柔冷哼道:“不錯,我無時無刻都在掛念著你去死。”雲(yún)塵笑道:“看來蕭姑娘怨念頗深,雲(yún)塵當真是痛心疾首,如此佳人,雲(yún)塵當真想看看是個怎樣的美人。”蕭柔冷怒道:“少說風涼話,有本事便來。”雲(yún)塵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見他伸手一探,徑直抓向蕭柔。

蕭柔嘿的一退,她知雲(yún)塵來到,自己斷然沒有機會下手,只盼帶來的另外幾人能夠殺得了楊宗保,自己尚可拖延片刻。回頭一瞥,但見西門傲全然被金碧俠牽制住,金碧俠武功原本便只是稍遜半籌而已,練了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武功更是突飛猛進,西門傲起初還不瞧不起丐幫武功,幾十招下來,卻是越打越是心驚。

連軼道:“楊公子,咱們趁機快走吧。”楊宗保見後方士兵趕來,不願示弱,抽出長槍,道:“雲(yún)公子他們拼死而戰(zhàn),我豈可如此逃命?”雲(yún)塵出手迅疾,皆是擒拿手法,但蕭柔長鞭卻似長了眼似的,雲(yún)塵的手去向何處,便跟著到哪裡,幾下?lián)屖郑f摘下蕭柔面罩,便連她的衣服都碰不著。

雲(yún)塵的劍芒能夠砍掉蕭柔的鞭,也是趁其不意,否則想要砍到,也是極難。雲(yún)塵回頭一瞥,只見三個黑影呼嘯而來,正是西遼三傑。他們上城之處,爲掩護蕭柔和西門傲,便與遼軍交手,見蕭柔這邊進展受阻,便齊齊趕了過來援助。柯天傑一個縱躍,跳過金碧俠,徑直衝向楊宗保。連軼鏈子槍橫打過來,柯天傑單棍一擋,卻見那槍幾個繞來,綁住柯天傑手中的長棍。

連軼喝道:“放手!”手腕一轉(zhuǎn),鏈子槍一陣滾動,柯天傑身子隨著一轉(zhuǎn),忽地長棍脫手而去,直打連軼面目,連軼心中一驚,仰頭閃避,柯天傑撲身前來,一手接過長棍,往下一敲,連軼肩頭一痛,跪了下去。朱無戒武功比連軼高,手揮單刀和柯地傑雙刀拆得難解難分。

柯天傑喝道:“人傑,你去阻擋遼兵,我來殺了楊宗保!”長棍一甩,一式“當頭一棒”猛砸楊宗保。楊宗保舉槍一頂,噹的一聲,只覺手掌一麻,手中長鞭幾欲脫手飛去。柯天傑正要下手,卻聽得耳畔風聲,從屋頂躥出兩人,撲向了他。柯天傑大驚,這兩人一左一右各自打掌過來,柯天傑回棍一偏,倒跌打去,卻見兩人雙掌一夾,將長棍夾在手中,另外各自飛出一掌,砰砰兩聲將柯天傑打了出去。

楊宗保喜道:“苦竹大師!悲鬆大師!是你們啊!”苦竹道:“公子沒事吧?掌門們也都快趕來了,他們逃不掉了!”柯天傑看了看蕭柔,想問她下意,卻見她和雲(yún)塵鬥得難解難分。雲(yún)塵下手似乎全不留情,招式奇快,猛攻猛打,百來招下來,蕭柔不經(jīng)心中擔憂,如真苦竹所言,待得其他掌門過來,他們幾人便真是插翅難逃。

心中一狠,使出一記險招,見她身子屈前,雙鞭往雲(yún)塵腰間盤去,雲(yún)塵劍芒一劃,將長鞭斬斷,卻見蕭柔鞭柄一送,撞在雲(yún)塵手臂,令一條鞭趁勢一轉(zhuǎn),將雲(yún)塵另一隻手盤住,反身喝道:“撤!”腳剛邁出,忽地被什麼盤住,回頭一看,不由得驚道:“什麼?”

雲(yún)塵笑道:“這鞭我是故意讓你盤上的。”見他抓著鞭未,用鞭頭盤住蕭柔的右腳。蕭柔揮手打出十來枚毒鏢。雲(yún)塵劍芒一轉(zhuǎn),將毒鏢全部打下,左手鞭尾一射蕭柔面門。蕭柔轉(zhuǎn)頭避過,一塊黑色巾罩飄起,露出了美麗驚豔的面龐。雲(yún)塵看得愣了愣,蕭柔卻趁機翻身下城,柯天傑三人也急忙跟著逃走。

西門傲大驚,叫道:“還有我啊!”他被金碧俠打狗棒的纏字決絆住,想走也走不了,他不叫還好,這一叫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西門傲奮力出招,使出八星套掌的絕招“八星乾坤”掌力化做八處,金碧俠只覺手臂微微一酸,打狗棒幾乎把持不住,西門傲瞧出空機,急忙溜走。躍下城門。

金碧俠搶步過去,喝道:“不殺你給幫主報仇!實在難安我心!”打狗棒甩手而出,西門傲身在半空,難以躲避,身子一轉(zhuǎn),肩頭還是被擊中,這招金碧俠運盡了全力,用綿綿掌的掌力打出,西門傲只覺肩頭痠麻無比,身子一失平衡,栽倒下去,碰巧給城下混戰(zhàn)的士兵以槍頂死。

楊宗保走了過來,問道:“雲(yún)公子,怎麼了?”雲(yún)塵搖了搖頭,喃喃道:“居然是她!”楊宗保見雲(yún)塵似乎不意回答,便住口不說。回頭一見,一人匆匆跑了過來,道:“宗保!還愣著幹嘛!趕緊出兵,接送爹爹和郡主回來!”楊宗保急忙應道:“是,哥哥!”楊宗政道:“我親自率兵!你將城門全部打開!”

楊宗保急忙吩咐下去,雲(yún)塵道:“楊將軍,我陪你去吧。”楊宗政感激道:“多謝!”他雖然不怕,但有云塵左右,性命自是安全許多。當下領兵出了城門,殺了出去,耶律隆恩見宋兵兵力陡然增多,嚇了一跳,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蕭柔道:“好像是楊宗政回來了。”

“楊宗政?”耶律隆恩眉頭一皺,道:“不好!咱們先撤兵!和耶律旬匯合!要是讓他們內(nèi)外夾擊,咱們便危險了!”眼見再攻片刻,宋軍多半撐不過去,卻無奈楊宗政及時增援,只得放過這個大好時機。遼軍一退,楊宗政如入無人之境,浩浩蕩蕩的殺了過去。

楊延昭等人正被煙馬陣所困住,兇險萬分,楊宗政帶兵殺來,如甘泉解渴,讓人精神一震!此戰(zhàn)殺到天快黑,遼軍終於全部退去,而趙婷也被安全的帶回了保州城。趙婷一到,便立即去看雲(yún)劍,推門而入,正見司徒玉坐在裡面,微微一愣,道了聲:“司徒姑娘。”

司徒玉回頭一看,臉露喜色,道:“你沒事,那真是太好了。”趙婷見司徒玉不怪她,聽她溫言關心,想起雲(yún)劍身受重傷,不由得一股酸意直上心頭,撲在司徒玉懷裡哭了起來。司徒玉拍肩安慰,她知雲(yún)劍心中愛的人是她,也不再遷怒趙婷。

雲(yún)塵道:“陳公子,你可知那蕭柔是誰?”陳佩之笑道:“那是自然知道,她不就是蕭楓的妹妹麼?”雲(yún)塵道:“既然如此,她卻爲何蒙著面,不願示人?”陳佩之沉吟道:“有可能便是她不願,也有可能長得醜,不敢示人,或是如若雪一般美貌,嫌麻煩,便索性帶著面罩。”

雲(yún)塵點頭道:“所言有理,但其實是因爲她之前就和咱們見過面了。”陳佩之微微一驚,道:“你知道是誰?”雲(yún)塵點了點頭,道:“還記得咱們在玉門關遇到的一隊兄妹嗎?”陳佩之瞪大眼睛,驚訝道:“竟然是他們?”雲(yún)塵頷首道:“不錯,那個蕭柔正是石柔,而蕭楓,便是那個石劍,可笑咱們還以爲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兄妹,豈知咱們保護的乃是遼國第一高手。”

陳佩之皺眉道:“原來如此,那他們來中原,肯定是有目的的了!”雲(yún)塵點頭道:“不錯,還記得那個韓鴻子吧?”陳佩之點了點頭,這人對他若雪心懷鬼胎,他豈會不記得。忽地恍然道:“那個韓鴻子是被蕭楓殺死的!”雲(yún)塵點了點頭,陳佩之皺眉道:“這便奇了,那個人既然是與他們同行,又爲何要下毒手?”

雲(yún)塵笑道:“你覺得蕭姑娘怎麼樣?”陳佩之道:“心狠手辣,武功高強。”雲(yún)塵笑著搖了搖頭,道:“是別的方面。”陳佩之愣了愣,道:“別的方面?”驀地想起一事,道:“是吳兄!原來如此,那,那個蕭柔喜歡吳兄,所以才殺死韓鴻子,好讓吳兄保護他們。”

雲(yún)塵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疑點。”陳佩之問道:“什麼疑點?”雲(yún)塵道:“便是鳳翔樓。”陳佩之擰眉奇道:“那個地方有什麼好懷疑的?”雲(yún)塵道:“你知道我在那裡遇到了誰?”陳佩之苦笑道:“我哪知道。”雲(yún)塵笑了笑,道:“遇到了一位美人,叫做雁雲(yún)。”

陳佩之驚訝道:“就是,大哥的仇人雁北天的女兒?”雲(yún)塵點頭道:“不錯,我和她相識,那夜她來找我,我問她爲何會來到此處,她說她跟著她爹爹來這裡見一個人,而這人想必便是蕭楓無疑。”陳佩之恍然道:“雁北天是木公子的人,這次的事情又與木公子有關,看來他們來中原便是去見木公子,而雁北天是來接應他們的,然而蕭柔喜歡吳公子,因此雁北天並沒有現(xiàn)身,而是一路跟隨?是也不是?”

雲(yún)塵笑道:“不錯,現(xiàn)下事情明瞭,咱們現(xiàn)在就去問問吳公子,與他們一行發(fā)生了什麼事,到底去了哪裡,如此一來,或許能推敲出木公子是誰。”陳佩之喜道:“不錯,咱們這就便去。”站在一旁的衆(zhòng)人也都是心中一喜,楊宗政道:“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見吳公子吧!弟弟,快說!吳公子在哪兒?”

楊宗保黯然道:“各位不必去了,吳公子早在前天就死了。”衆(zhòng)人聞言都是一驚,紛紛說道:“怎麼一回事?”雲(yún)塵道:“那潘姑娘和潘公子呢?”楊宗保命一手下,道:“你帶大家前去。”此時遼軍雖退,但卻需要人主持大局,楊宗保離開不得,因此派下人帶路。那人點了點頭,道:“各位請隨我來。”衆(zhòng)人隨著他下了城門,來到一間府邸內(nèi),只見四處白帶接堂,一派喪事。

雲(yún)塵等人走進其內(nèi),才知爲何今日城門之上的掌門都沒有來,原來是來這裡爲吳英豪舉辦喪事。衆(zhòng)人見雲(yún)塵等人進來,皆是默認點了點頭,雲(yún)塵回頭一看,司徒玉也在,她正坐在潘飛鳳身旁,溫言相慰。雲(yún)塵目光一轉(zhuǎn),連雲(yún)劍也來了,洪湖四俠架著擔架,將他給抗了過來。雲(yún)劍面容憔悴,自也懷傷好友離世。雲(yún)塵微微嘆了口氣,對潘高峰道:“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潘高峰也是長嘆一聲,他做哥哥的,豈會不知潘飛鳳早已和吳英豪相好,如今吳英豪離世,卻非只是少了一個弟婿那般簡單。若是潘飛鳳有了身孕,非但名聲不好,恐怕到最後孩子連個爹都沒有。以潘飛鳳的性格,若是有了吳英豪的身骨,是斷然不會墮掉的。

雲(yún)塵道:“事情經(jīng)過是怎樣的?”潘高峰正要開口,卻聽得潘飛鳳一聲怒嘶:“滾!你來幹什麼!”雲(yún)塵回頭望去,卻見在吳英豪靈位前站著一人,這人竟也身披喪服,雲(yún)塵依稀記得此人便是南海三神的槍神王聚英,到了現(xiàn)在還沒和潘高峰打。潘飛鳳搶過靠在身旁的槍,直指王聚英,怒道:“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

屋內(nèi)一下子寂靜下來,都凝注呼吸,望著二人。潘高峰幾步搶去,攔在潘飛鳳面前,潘飛鳳帶著哭腔道:“哥!你就讓我殺了他!”潘高峰怒道:“胡來!若不是王公子捨命,焉能將吳公子的屍首帶回來?”洪通海奇道:“這死人還有人搶麼?”此話一出,又是全場寂靜,只不過看的人不同,目光也不一樣。

洪通海自覺的閉上嘴,不敢再說,連頭似乎也不敢擡起,潘高峰卻點頭道:“不錯,遼軍那邊不知爲何,想要毀掉吳公子的屍首,王公子爲了保全吳公子留在人間的最後一點尊嚴,捨命將其帶了回來。”雲(yún)劍看他雖穿著喪服,但面容憔悴不堪,傷勢似乎也頗重,今日前來,恐怕也是和雲(yún)劍一樣,忍痛前來,不過雲(yún)劍是人擡著過來,而他是自己走過來。

想到這裡,雲(yún)劍只覺身子傷不是那麼疼痛了。雲(yún)塵和陳佩之對望一眼,心中均感奇怪,初聽遼軍想搶吳英豪的屍體,心中也不覺奇怪,想必是蕭柔思之過切,傷心欲絕,欲見屍首一面也不是沒可能的,但遼軍想要毀掉吳英豪的屍體,這就有些奇怪了,除非是蕭柔不知情,或是吳英豪身上有些東西是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

想到這裡,雲(yún)塵沉寂不住,開口道:“潘公子,吳公子身上可帶著什麼東西?”潘高峰不意他如此一問,頓了一下,才道:“雲(yún)公子所言何意?”雲(yún)塵道:“你們在給吳公子穿壽衣時,可找到了什麼?”潘高峰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雲(yún)塵有些失望,看向王聚英,這人恐怕是知道什麼。畢竟吳英豪死前便與之在一起。

雲(yún)塵想了想,問道:“王公子,吳公子死前可說了些什麼?”王聚英道:“他要我?guī)退疹櫯斯媚铩!贝嗽捯怀觯质侨珗黾澎o,吳英豪屍骨未寒,縱然事實如此,卻也實在不宜出口。潘飛鳳咬了咬牙,挺槍刺了過去,潘高峰也愣了一愣,直到槍頭刺到王聚英,才驀然驚醒,伸手奪過長槍。

潘高峰微言道:“妹子,王公子到了今天才醒過來,你豈可如此待人?我知你心痛吳公子的死,但爹爹教的你都忘了嗎?做人要將恩怨分明,行事萬不可憑感情用事。”咣噹,長槍墜落在地,潘飛鳳坐倒在地上,低聲抽泣,司徒玉將她扶起,心中本還在爲雲(yún)劍救趙婷一事頗有芥蒂,但見潘飛鳳愛人離世,才知活著重要。不由得細細看了雲(yún)劍幾眼,心中萬分慶幸。

潘高峰道:“王公子,你沒事吧?”王聚英微微搖了搖頭,潘高峰道:“你可否爲我們敘說一下當時情形,爲何你們會損失如此慘重?”雲(yún)塵道:“除了王公子和吳公子,還有其他人?”潘高峰微微點頭,道:“當時和王公子他們一起去的還有萬人屠萬師傅,一塵道長。”

原來楊宗保等人商議如何擊退遼軍,派兵迎接楊延昭和趙婷,當日任命邊巡大臣的賀秀之正來到這裡,聞說遼國進犯,一面痛斥遼狗大膽,一面安撫楊宗保,道:“你楊家世代都是忠義好漢,你爺爺金刀無敵楊令公是和著宋祖打天下的,遼人見了無不聞風喪膽,好好守住保州,我這就回朝稟報聖上,請他定奪。”也是如此,楊家並沒有再派人馬回朝稟報。

詩萬里道:“邊關告急,朝廷斷然沒有坐視不理之理,就算皇上不想打仗,也須派使臣過來纔是。”楊延昭沉聲道:“這裡離開封還有段路程,短短兩日,恐怕無法來回,朝廷應該是知道了消息,咱們等候就是。”楊宗保道:“賀大人走後,我們便商議如何對付遼軍。”

當時副將林野提出,派一些武功高強的人去探查敵情,順便尋個機會燒了遼軍的糧草,到時他們斷了後路,自然也無心再戰(zhàn),此計衆(zhòng)人都紛紛認可,隨即便商議要派誰去,那些門派掌門雖個個身負絕技,但他們兼顧一派重任,此番帶弟子前來相助,已是萬分客氣,斷然沒有再去冒險的理由。

倒是吳英豪首當提出,想要前去,潘飛鳳原本女中豪傑,但自從和吳英豪好上,自難免時刻關心他的安危,此時見吳英豪提議要去,自然難免心中擔憂,此行主要是偵查敵情,自然人數(shù)不宜爲多,加上萬人屠還有一塵,便是吳英豪三人。

城門之上,佇立著兩人,潘飛鳳道:“你,你爲什麼要去?”吳英豪道:“沒有爲什麼,男兒爲國效力,光宗耀祖,這是常事。”潘飛鳳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別忘了還有我。”吳英豪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你放心吧!過幾日就是除夕了,今年一過,咱們便一起回去,我請我爹向伯母提親。”

潘飛鳳臉色微微一紅,一陣羞澀,低聲喃呢道:“你要說話算話啊,我,我會一輩子等你的。”兩人相依偎,望著西空的夕陽,直道楊宗保派人來傳,吳英豪才告別潘飛鳳,只留下一個長長的背影融入夕陽之中。

“你在擔心他?”驀然,一個聲音響起。潘飛鳳回頭一看,此人正是她所厭惡的王聚英,王聚英救過她,她口中雖然不服,但心中多少有點感激,但他的師兄殺死了吳英豪的師傅,卻讓她難以一視同仁,每每見之,總是忍不住心生厭惡,何況王聚英想挑她家中原第一槍的招牌,但卻時時不肯動手,總是纏在左右,潘飛鳳又不是傻子,多少也知道此人心懷不軌,招著挑戰(zhàn)的名義,實則多半是想接近自己。

潘飛鳳冷冷道:“關你什麼事?”王聚英思索片刻,道:“我同他前去吧,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他的。”潘飛鳳冷笑道:“你保護好他?你真以爲自己的槍神麼?你想保護好他,那就拿出點本事來!今日先過了我這關!”王聚英微微一笑,衣袖一甩,射出了一條槍,這槍長及五尺,卻不知是如何放進衣袖之中的。

潘飛鳳看了看,也是有些奇怪,王聚英笑道:“這槍設有個機關,可以伸縮彈出。”潘飛鳳冷哼一聲,道:“雕蟲小技,看招吧。”說著長槍一抖,施展幻花槍法,一招“有鳳棲梧”,槍走偏鋒,直打肩頭,她上手便施展絕技,一來是想教訓王聚英,二來也是想瞧瞧他有何破解之法,以便他日挑戰(zhàn)之時派上用場。

王聚英身形不動,長槍一轉(zhuǎn),擋了過去,這招雖然平淡無奇,但偏生便那般自然,潘飛鳳心中暗驚,又迅速刺了幾招,均被王聚英輕鬆擋開,最後王聚英一招“有佛東來”長槍倒轉(zhuǎn),槍尾敲在潘飛鳳手腕之上,潘飛鳳只覺腕骨穴一麻,金槍咣噹掉落在地。

潘飛鳳愣了一愣,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王聚英的槍法竟然如此厲害,隨手幾招就叫自己金槍脫手,她卻不知,王聚英其實也使出了本門武功,大乘神槍,只因這套槍法看起來平平無奇,又全然不像一個套路,因此潘飛鳳才瞧不出來。

王聚英笑道:“如何?在下能否保護得了吳公子?”潘飛鳳冷笑道:“你爲何總來管我的事?”王聚英嘆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說著拖著槍走了開去。吳英豪等人正要出發(fā),見他過來,都是微微一愣,王聚英隨著詩萬里等人前來,但卻甚少出手,放在這北方豪傑齊聚的地方,也是名不見經(jīng)傳。

倒是有些參加過刀劍大會的,認了出來,但畢竟這裡關乎國家大事,而非江湖恩怨,況且和著劍王而來,也是不好說些什麼。吳英豪皺眉道:“你來幹什麼?”王聚英笑道:“只準你出風頭殺遼狗,便不準我一起前去?”吳英豪冷笑道:“隨你的便,到時候別讓遼狗宰了就好。”

潘高峰卻是頗爲奇怪看了王聚英一眼,楊宗保道:“王公子,此行頗爲危險,不是意氣用事,你自己好生考慮。”王聚英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你放心,我現(xiàn)在考慮的是要殺幾個遼狗。”吳英豪看了看他,卻隱忍不說,當下制定計劃,林野拿著地圖,道:“四位從這裡出發(fā),繞道往一旁,這片林子名爲屍骨林,只因林子裡多有瘴氣,常人難以存活,因此我斷定遼軍不會駐紮在這裡。”

一塵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前去又豈能活著回來?”林野道:“且聽我說完,各位只需要先服下陸大夫準備的藥,在以巾布蒙面,只消不過一個時辰,是斷然沒有危險的。你們從那裡逃遁,遼軍也不敢追擊。”萬人屠點頭道:“這計甚妙,便以林副將所言。”

林野道:“各位只需探查敵人多少,以便日後制定計劃,若是可以的話,最好是燒了遼軍的糧草,斷了他們後路。”吳英豪點了點頭,當下辭出衆(zhòng)人,四人從西城門離開,趁著夜色迅速出了保州地界。萬人屠和一塵先行而走,吳英豪和王聚英兩人斷後。

吳英豪看了看王聚英,忽然沉聲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王聚英一愣,道:“沒想到被你瞧出來了。”吳英豪冷笑一聲,道:“你們幾個月前還在中原武林英雄面前口稱要打敗中原武功,擺夷之輩,有什麼理由要相助我們?”王聚英微微一愣,笑道;“這個你猜猜。”吳英豪皺眉冷聲道:“你若是心懷鬼胎,有所不軌,我可覺不會手軟。”

王聚英笑道:“心懷鬼胎是有,但有所不軌,這個可得好好瞧瞧情況如何。”吳英豪倒是料不到他承認得如此之快,心中不禁犯疑,但卻不敢稍有鬆懈,冷哼一聲,加緊腳步。四人行了半個時辰,繞道來到屍骨林,取出事先準備的藥,服了下去,蒙上布巾,潛入林子中。

這片林子樹木甚高,葉子寬厚,莫說月光,恐怕陽光也難以照射進來,是以這裡昏暗如混沌之地,周圍薄霧朦朧,讓人不禁寒毛一豎,林子地上都是腐爛的樹木,以及一些誤闖進來的動物屍首,糜爛在這大地上,四人雖然蒙上的布,但仍是聞到了一股反胃的惡臭。

萬人屠踩了踩腳下溼滑的爛木,忍不住罵道:“他媽的!老子從來沒去過這麼惡劣的地方。”一塵皺眉道:“你少說幾句,這裡長期糜爛,瘴氣甚重,小心吸入幾口,跟著這裡的樹一起爛掉。”萬人屠笑道:“老道,你又來嚇我。”雖說如此,但卻不敢再多嘴幾句。

吳英豪時刻注意著王聚英的動靜,想瞧他歹意究竟是什麼,但王聚英卻一臉悠閒,跟著沒事人一般跟在左右。衆(zhòng)人在這溼滑泥濘之地走了半個時辰,終於是出了林子,萬人屠扯掉面罩,大口大口的吸了幾口氣,嘆道:“奶奶的!可憋著老子了。”一塵噓了聲,指著前面遠處隱隱閃爍的火光,道:“前面便是遼軍的地頭了,切要小心行事,你我縱然武功蓋世,卻也鬥不過這千軍萬馬。”

萬人屠笑道:“老道,你幾時變得如此小心謹慎了?”一塵冷冷道:“咱們身負著的可是千萬的期望,你以爲老道跟你一樣,全然不在心?”萬人屠道:“什麼全然不在心?你給說清楚。”吳英豪皺眉道:“兩位前輩,現(xiàn)下不是拌嘴的時候,趁著現(xiàn)下飯口時候,咱們先去打探。”

王聚英忽道:“有人來了。”吳英豪正想問他如何得知,卻見萬人屠和一塵兩人臉色也跟著沉下來,悄然躲到一塊石頭後面,吳英豪不敢怠慢跟著過去。吳英豪探出頭來,卻是一隊遼兵。當先騎在前面的道:“奇怪,他們怎麼還沒來?”身旁一人搖頭道:“不知道。”

吳英豪心道:“他們是誰?莫非是我們?”王聚英低聲道:“要不要乾了他們?”吳英豪粗略一數(shù),共有十來人,語氣頗有嘲諷道:“你有把握?”王聚英點了點頭,道:“你們?nèi)环庾∷麄兊尼崧罚莆业摹!闭f著竟然躍了出去,全然不給吳英豪三人思考片刻。

那遼兵見縱然躍出一人,微微一驚,道:“果真來了!快!”取出火箭,正要發(fā)射。王聚英喝道:“看招!”只見他掄著長槍,迅疾一轉(zhuǎn),那槍猶如飛鏢一般,飛過遼兵,聽得幾聲慘叫,握著火箭的手均被割斷。吳英豪幾人也衝了出來,“喝!”吳英豪低聲一吼,雙拳一記二重拳打了出去,兩個遼兵滾下了馬,一塵使出快劍,也迅速殺了幾人。

王聚英雙掌肉搏,見他左右一掌,遼兵竟然紛紛轉(zhuǎn)來,如羊送虎口,自投羅網(wǎng)一般。萬人屠幾人瞧得心中暗驚,不過片刻,四人已經(jīng)遼軍殺光。一塵將劍擦拭乾淨,道:“咱們走吧!”四人一路小心而走,隱藏在一處矮山頭上,見了在曠地紮營的遼軍。

雖是黑夜,但可喜天公作美,高月無雲(yún),千里晴空,加著地上火堆相照,將遼軍瞧得清清楚楚。吳英豪細細一數(shù),低聲道:“怎麼會這樣?遼兵居然只有五六千人?這不太可能吧?”一塵沉吟片刻,道:“恐怕這只是先頭部隊,大軍還沒有到。”吳英豪道:“此爲良機,趁著他們?nèi)藬?shù)不多,將糧草燒掉,明日大軍一進,將遼兵殺個精光。”

王聚英道:“恐怕不太好吧,咱們先前來時不是聽那遼人說了麼?有可能這是他們的計謀也說不定。”吳英豪冷笑道:“計謀便又如何?只要燒得他們的糧草,我吳英豪也算死得其所了。”王聚英忍不住道:“你,你就不爲潘姑娘想想?”吳英豪一愣,頓然沉默下來。

一塵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年輕人,還有情人等著你,這危險的事還是身無牽掛的老道來做吧。”吳英豪豪氣一壯,道:“怎可讓前輩去?這種事還是晚輩來吧。”王聚英嘆了口氣,道:“沒有辦法,那我就去燒糧草吧。”吳英豪冷冷道:“不必你多事,焉知你不是去燒糧草,而是去報信?”王聚英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吳英豪冷哼了聲,轉(zhuǎn)身離開,開始向糧草遁去。他的師傅被王聚英的師兄殺死,焉能不痛恨於他?

一塵和萬人屠對望一眼,對王聚英道:“王公子,你在這裡給我們把風,我們?nèi)f(xié)助吳公子。”王聚英點了點頭,盤膝坐了下來,將長槍放在一邊。看他滿臉不快,顯然是在生氣。萬人屠苦笑一聲,和一塵兩人也隨著吳英豪下了山坡。

糧草是打仗的重中之重,糧草豐裕,可以長期打延長戰(zhàn),但糧草若是被斷掉,軍隊就很容易覆滅,在糧草房邊,邊站著許多遼兵,還有三隊遼兵時不時的巡邏,如此緊密的保護,想要悄無聲息的靠近,是斷然不可能的。吳英豪皺眉沉思,忽地有人輕拍自己的肩頭。

吳英豪微微一驚,回頭一望,是萬人屠和一塵二人,一塵道:“貧道想到一處妙招,不知吳公子有意配合否?”吳英豪道:“道長只管說就是。”一塵道:“看情勢,想要靠近這糧草房是大現(xiàn)實的,因此須得製造一些混亂才行。”吳英豪聽得有些眉緒,問道:“製造什麼混亂?”

一塵道:“便是我和萬師傅兵分兩路,我去製造事端,趁亂之時,萬師傅再衝出去,引開遼兵,你趁機將糧房燒了。”吳英豪皺眉道:“此行是不是太過冒險。”一塵道:“唯今之計,也有如此,咱們總不能白來一趟吧?”吳英豪緩緩點了點頭。

一塵輕輕抽出長劍,取出火摺子,離開了所藏匿之所,過了片刻,便將一處營帳火光而起,聽得一人喝道:“是誰!”聲音充沛渾厚,竟是個高手!雖然那邊發(fā)生了事,但糧房這邊卻全無動靜,都守得很緊!吳英豪和萬人屠對望一眼,萬人屠抽出武器,也衝了出去,遼軍立即包圍過來,萬人屠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拿著砍刀,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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