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若雪澀聲喊道:“鈺兒!鈺兒!”司徒玉抱住詩若雪,安慰她道:“若雪姐,你別傷心,白鈺他一定沒事的。”詩若雪泣道:“你怎麼知道?”司徒玉道:“你看那張?zhí)禅P是像要自殺的人麼?何況他想自殺,要找個同歸於盡的人也必定是雲(yún)劍呀,他何必找一個不相干的人陪他一起死?你沒看他來時是從懸崖上飛來的嗎,他如此跳下去,以他的輕功自然不會那麼容易死。所以若雪姐你別傷心,白鈺他不會有事的。”詩若雪聽得有理,點了點頭,也收住了淚水。道:“但他要走爲什麼要抓走一人呢?”司徒玉一時語塞,她也不知道。慧圓緩緩道:“其實他和老衲對了一掌時,已被老衲用大力金剛掌力震傷,他要抓走一人,自然是要要挾那人帶他回西域,因此回到西域前白施主一定不會有事。”雲(yún)劍受了張?zhí)禅P一掌,內(nèi)息滾動不止,難受至極,突覺一股渾厚的內(nèi)力輸入自己體內(nèi),聽得一個人道:“快些運功調(diào)息。”雲(yún)劍一凜,急忙暗運經(jīng)脈週轉之法。待到調(diào)息完畢,回身一看,卻不見那人。他只道是慧圓,但慧圓卻在司徒玉那裡,心中微微一愣,暗暗思憶,只記得那人聲音頗爲年輕,雲(yún)劍轉身問道:“賢弟,你可知剛纔是誰幫我運功療傷的?”陳佩之搖了搖頭,忽地兩行淚水滾落,哭道:“爹爹不行了!”雲(yún)劍大吃一驚,急忙衝了過去,只見陳洛已奄奄一息,轉眼便要不行。雲(yún)劍抓住陳洛的手,喊道:“叔叔!”陳洛嘴脣微張,弱聲道:“劍兒,佩之以後就讓你照顧了……”雲(yún)劍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自林秋與張婷婷父女死後,他一直把陳洛當做自己的親人,眼下這個親人也要長辭,他心中悲痛實不在陳佩之之下。
雲(yún)劍見陳洛口張不合,知道他還有話要說,便急忙暗輸一股內(nèi)力進去。陳洛緩了口氣,道:“佩之,你答應我一件事,就是以後不準去找張?zhí)禅P報仇。爹不是怕你被殺,而是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jīng)消解,我不願你再多添新仇。你,你切記住!”陳佩之搖了搖頭,咬牙道:“爹爹你本來就沒有錯,爲何就該被他殺死?我,我一定要練成萬劫神劍,爲爹爹報仇!”陳洛聞言一陣劇咳,道:“其實,其實這件事你爹我也有錯在身,張?zhí)禅P以前雖然性情有些冷漠,但卻是極愛你娘,他們有婚約在先,我卻強插一手,你娘和我私奔,卻氣死了養(yǎng)你孃的楊公二老。”陳佩之啊的一聲,陳洛又道:“至此以後,張?zhí)禅P的性情便大變,變得心狠手辣,也正是因爲此事。我一直愧疚於心,又無力挽回你娘性命,所以我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絕無怨恨。你若再要去報仇,我,我死也不會瞑目的!”他說道最後一句話,雙目一睜,就此死去。陳佩之抱住陳洛,放聲痛哭。慧圓走了過來,道一聲阿彌陀佛,說:“陳公子,請節(jié)哀順變吧,老衲爲陳施主禱告祈靈,讓陳施主永登極樂。”雲(yún)劍輕輕扶起陳佩之,慧圓爲陳洛唸了一段佛經(jīng),陳佩之道:“大師,這裡離江陵還有一段路程,我想將我爹火葬後,帶回江陵與我娘葬在一起。”慧圓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老衲便爲你做法事吧。”陳佩之拜道:“多謝大師!”慧圓扶他起來,招來隨行弟子,爲陳洛做完法事後,便將他火葬,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衆(zhòng)人都默默的注視,直到葬禮結束。
黃觀主走了出來,這刀劍大會發(fā)生了這麼多事,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刀劍大會要不要繼續(xù),何況詩萬里還未見蹤跡,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來。當下道:“諸位英雄,昔年四俠劍的北劍陳洛已然長辭,貧道甚表哀悼,刀王還未抉擇出來,轉眼劍王的比賽即將來臨。不知道各位有何意見,這大會要不要照常延遲下去?”他自己拿不定注意,便讓衆(zhòng)人意見,衆(zhòng)人聞言都是一陣沉默,發(fā)生了這等事,誰也不好說。雲(yún)劍扶著陳佩之走了回去,詩若雪聽了慧圓之言,本想即刻去找白鈺,若是一出中原,要找到白鈺便千難萬難了,但父親還未到來,她卻如何走得開,素來淡定的她,此時也不禁有些著急。司徒玉道:“好姐姐,你彆著急,等大會一過,若是詩叔叔沒來的話,那我和你一起去西域找白鈺好麼?”詩若雪握住司徒玉的手,道:“司徒妹子,真不知如何謝你。”司徒玉笑道:“我們姐妹一場,何須謝字,你也不必擔心到時救不回白鈺,我一去的話,這個呆子也自然會跟上。”說著眼含笑意睨了雲(yún)劍一眼,雲(yún)劍微微一笑,道:“我父親和白公子的父親同是四俠劍,說來頗有淵源,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何況,我胸口那一劍還沒還張?zhí)禅P,哪能如此便宜他?”司徒玉聞言急忙一瞥雲(yún)劍胸口傷處,卻見血早已凝固,但卻留下一片紅跡,極爲難看。詩若雪輕輕道:“多謝雲(yún)公子。”雲(yún)劍笑道:“不客氣!”陳佩之一遲疑,也終於道:“既然大哥要去,那我也自然會去,張?zhí)禅P殺了我爹爹,這筆仇我一定會報的。”司徒玉拍手笑道:“你瞧,這不都好了麼?”忽聽得一聲輕斥:“玉兒!你哪能如此胡鬧!”司徒玉聞言嚇了一跳,回頭望去,只見絕緣嚴厲地看著自己。司徒玉低聲道:“師父,我總不能丟下若雪姐自己一人去找白鈺和詩叔叔吧?”絕緣走了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傻孩子,我不是說你不能和若雪去,我是說,這裡是刀劍大會,多少英雄豪傑在此,你一個姑娘家扮作男孩子也罷了,如此瘋瘋癲癲的成何體統(tǒng)?”
司徒玉一吐舌頭,低聲笑道:“徒兒以後不敢了。”絕緣走上幾步,拉著詩若雪的手,道:“若雪,玉兒這孩子沒什麼正經(jīng),一路上你給我好好看看她。”詩若雪笑道:“是,師太。”陳佩之遙望著高山,一下子便失去了兩個至親之人,自己愛慕之人又在爲別人擔心涕淚,心中實在非一般難受,不禁低聲吟道:“萬里碧空繁星璨,江天明月獨一人。”雲(yún)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賢弟並非一人,還有我們這些好朋友!”陳佩之點了點頭。黃觀主見無人應答,把頭轉向慧圓,慧圓道:“這刀劍大會年年都該有個結果,否則今宵中秋慶賀又有誰來?”黃觀主點了點頭,道:“好!刀劍大會重新開始!”他說重新開始,那是因爲吳英豪被風天行橫插搗亂,而風天行又已走入,自然作算不得。“哈哈哈!”忽地聞得一聲尖銳的笑聲,衆(zhòng)人心中均想:“今年刀劍大會真是一個多事之秋。”雲(yún)劍等人聞聲望去,只見三個人遙遙的從樹梢上飛來,衆(zhòng)人看得都是一驚,待得走進之時,方纔明白,原來這三人是站在竹尖上,讓人擡著過來的。只見三個壯漢每人手中均握住一根粗壯的竹子,在竹子頂端各自立著一人,這三人在竹子上迎風而立,端的是瀟灑自若。這固然是靠著那三個壯漢之力,但這三人要站在竹尖上,卻非要有絕頂?shù)妮p功所不可。黃觀主眉頭一皺,拱手道:“請問各位是誰?到此爲何?”他只道又是明教之人,語氣頗爲不善。中間那人也拱手還禮,道:“我們海南三神今日特來拜會,想來領教中原的刀王和劍王,還有槍王。”黃觀主奇道:“海南三神?”中間那人答道:“不錯,在下劍神謝南雁。”一指左首的男子道:“這位是我二師弟刀神羽飛。”指著右首的男子道:“這位是我三師弟槍神王聚英。我們海南三神拜會中原各位武林英雄豪傑。”說著和王聚英齊齊拱了拱手,但羽飛卻只是冷冷一瞥,毫無作禮之態(tài)。
黃觀主呆了呆,道:“你說你們是海南三神,那你們的師父可是誰?”王聚英笑道:“我們的師父便是與你們中原三絕劍齊名的海外一劍謝非煙,也就是我大師兄的父親。”衆(zhòng)人聞言都是一驚一呆,剛走了個劍魔,又來了三個劍神之徒。羽飛冷冷道:“刀王是誰?出來,我要和他比試比試。”吳英豪怒道:“你也佩和我?guī)煾副仍嚕俊彼犛痫w口氣全無敬意,像是指喚小輩一樣,不由得怒氣衝胸。羽飛冷笑道:“我堂堂刀神,與他一介刀王比試算是給足了他面子了。”他此言一出,衆(zhòng)人無不變色。洪通海大怒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不把我們中原武林的刀王放在眼裡!”羽飛眼光森然一瞥洪通海,忽地左手揚起,只見刀光一閃,隨即聽得洪通海一聲慘叫,一條臂膀隨著飛起。劉一名驚道:“大哥!”急忙扶住他。柳有風大怒,左手一揮,登時射出一把銀針,他雖是使扇子出名,但暗器也有一手。羽飛衣袖一拂,那些銀針登時消失無形。衆(zhòng)人見他在竹尖上出刀斬人,本就已驚奇不已,再見他收銀針的手法,更是驚歎。謝南雁皺眉道:“不是跟你說了麼,不要隨便惹事,我們來此不過是爲了要證明我們海南佛陀派的武功要比中原的武功強而已,你又何必出手傷人。”他輕描淡寫的說,衆(zhòng)人聞言都心頭一凜,羽飛冷冷道:“誰敢對我不敬,我就要誰的命,我砍他一條手臂算是留情的了。”劉一名大怒,雲(yún)劍已趕了過來,給洪通海療傷。慧圓走上幾步,緩緩說道:“原來謝非煙施主是佛陀派的,也難怪你們會無量渡劫。”黃觀主雖然對中原的武功甚爲熟悉,但對這海外的武功卻是聞所未聞,當下問道:“大師,什麼是無量渡劫?”慧圓道:“無量渡劫是南海佛教的秘傳武功,據(jù)說是當年觀世音菩薩的手抄本,無量即指本性,渡劫乃是度過劫難,這套武功便是一使出來便能讓自己度過劫難,故稱作無量渡劫,向來是禪宗的至寶。”
衆(zhòng)人一經(jīng)慧圓講解,方纔明白,原來這三人也是佛門的弟子。慧圓將目光緩緩移向羽飛,道:“施主雖是修習佛門的禪功,但於名於利看得太重,只怕你的無量渡劫還突破不到第二層吧。”羽飛臉色一變,卻不言語,謝南雁笑道:“大師應該便是少林寺的方丈吧?眼光如此犀利,僅一招便看出我?guī)煹艿男逘懀斦媪说谩!被蹐A嘿嘿一笑,道:“施主過獎了,想當年你父親也是太重名利,因此纔給林聖梵打敗,一氣之下便遠走海外,在海南島一住便是幾十年。”謝南雁臉色微微一變,道:“不錯,也不怕直說,我父親因此事耿耿於心,不能釋懷,在海南做了佛陀派的掌門,讓我們?nèi)值苄逕挿鹜优傻奈涔Γ毘舍醽碇性瓝P名立萬,以報前恥。”慧圓微微搖頭,道:“你和你父親一樣,不過你比你父親更加灑脫,這是好事,你們這三人之中當屬你的無量渡劫練得最高,不過資質最好的應該是那邊扛著槍的少年。”王聚英微微一愣,指著自己道:“大師是說我麼?”慧圓微笑道:“你的名利心不重,將來有望能突破無量劫三層。練成第一層的無量渡劫便可與當今一流高手抗衡,突破第二層便可與頂尖高手並肩,到第三層時幾乎無敵天下,這門禪功共有五層,要修煉到第五層非有緣人不可。無量渡劫便是無,是空,將對手所發(fā)的功力都化爲無和空,這本是極善極慈的武功,希望三位施主好好把持,莫要遁入了魔道。”謝南雁和王聚英齊揖道:“是,晚輩謹記大師教誨。”羽飛冷哼一聲,道:“武功不用來殺人,只是將人發(fā)來的功力化解,如何勝得了人?”慧圓緩緩道:“當你心中沒了好勝嗔念之時,便已是勝了。”羽飛冷冷一笑,不以爲然。
謝南雁道:“我們此番一來也只是想圓爹爹一個夙願,希望各位賞臉,請刀王和劍王出來罷?”畢深走了出來,吳英豪急道:“師父!”畢深擺手道:“豪兒,你放心吧,人家既然上門挑戰(zhàn),師父焉有拒絕之理?”吳英豪道:“師父還是我來吧!人家的徒弟要挑戰(zhàn)你,自然也是作爲徒弟的我來應戰(zhàn)!”畢深道:“劍神謝非煙乃是和徐蕭前輩齊名的高人,他的徒弟與我纔算平輩,你一來已經(jīng)鬥過三場,內(nèi)力消耗極甚,二來他指名要挑戰(zhàn)刀王,若我派徒弟去應戰(zhàn),豈不是讓人以爲我貪生怕死,丟了中原武林的臉麼?”吳英豪無話可說,只得怔怔地看著師父走去。雲(yún)劍扶著洪通海走上臺上,道:“黃觀主,可否借貴舍一下,我扶著洪大哥去裡面休息。”黃觀主知雲(yún)劍頗得慧圓青睞,自是一口答應,雲(yún)劍當下扶著洪通海進去,劉一名等人也急急跟上。司徒玉怒道:“洪湖四俠雖然名不符其實,但他們好歹也是好人啊!這個什麼自稱刀神的,一看就讓人來氣,不行!我要去教訓教訓他,管他什麼劫的!”一抽長劍,便即要上,絕緣大吃一驚,忙拉住她,輕聲呵斥道:“傻丫頭!你不要命了嗎?這人自然有刀王去對付,你去摻和什麼事!”詩若雪道:“司徒妹子,你放心,待會等他們打過,我們一起去教訓他。”司徒玉點了點頭,她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但是有了雲(yún)劍這個後盾,她倒是沒什麼顧忌的,雲(yún)劍可是有能與劍魔一拼的功力,至少已經(jīng)高過絕緣這一輩。畢深道:“在下應邀出戰(zhàn),閣下也下來罷!”羽飛三人一直居高臨下,先不說這三人態(tài)度如何,光是這氣勢便讓人覺得不爽。羽飛嘴角掛起一絲冷笑,道:“就尋常打鬥哪裡襯托出我們海南三神的厲害?”畢深皺眉道:“你說如何比試?”羽飛一拍手掌,只見一個大漢扛著一捆竹子,粗略數(shù)來大約有十幾來條,均是粗壯無比,但這個大漢扛來卻絲毫不覺重,竟是個外家高手。
羽飛道:“大師哥,你的功力最深,麻煩你來吧。”謝南雁微微一笑,縱身飛了下來,手取過大漢肩上的竹子,抱著竹子又是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在原先站的竹子上。衆(zhòng)人見他站在竹子上,這份功力本已了不起,再見他抱著這百來斤重的竹子站在上面,不由得都變了色。謝南雁大聲說道:“請各位先離開擂臺。”臺上衆(zhòng)人對望一眼,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依言離開。慧圓等人則坐回的原位。謝南雁深吸一口氣,拔出一根竹子,往臺上猛然一擲,砰的一聲,那竹子深深的直插在臺上,如此擲去,一捆竹子不多時便擲完,臺上已插了滿滿十六七條竹子。羽飛看了看,甚爲滿意,道:“我們在這竹子上比試刀法,如何?”衆(zhòng)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暗道:“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誰都像你也一樣站在竹子練功?”衆(zhòng)人都知畢深一向刀法以剛猛見強,輕功不是其所擅長。吳英豪變色道:“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用你們自己擅長的功夫來挑戰(zhàn),這不公平!”司徒玉也叫道:“是呀!全然不公平,這便如一個吟詩作賦的文人,要去和一個酒鬼比喝酒,哪能贏得了他?”羽飛不去理他們,直接對畢深道:“你能站上來麼?”畢深微微一笑,縱身躍起,落在竹子上,那竹子彎頭微作一壓,隨即穩(wěn)定,衆(zhòng)人大喝一聲彩,紛紛鼓掌。畢深道:“我在我們的地頭上接受挑戰(zhàn),本佔了地利人合,你這點要求不算什麼,何況也都公平。”羽飛喝道:“好說!”身子彈身而起,落在一個竹子上,與畢深面對而立。微風坲過,其他竹子都微微擺動,只有兩人所站的竹子紋絲不動,顯然都是灌注了不少真氣。畢深拱手道:“來者是賓,請閣下出招罷!”羽飛從背後包袱中取出一柄刀,這柄刀長約一尺,寬三指,刀身極薄,暗暗顯現(xiàn)出淡青色。畢深臉色微微一變,道:“青鋒刀!”羽飛道:“不愧是刀王,見識果然不凡,不錯,這便是那把天下第一快刀青鋒刀!”他素來不愛多話,但此時談到自己的愛刀,語氣也變得客氣些。
畢深點了點頭,緩緩抽出明鏡刀,日光映下閃閃發(fā)亮。羽飛眼前一亮,忽道:“好刀!這刀什麼名堂?”畢深道:“這把刀是我自己所鑄造的,我將其命名爲明鏡刀!”羽飛輕輕一笑,道:“我?guī)熜钟邪褵o塵劍,倒是個絕配。”畢深微微一笑,左手橫胸,刀尖垂下,刀鋒偏外,正是起手式“開門迎客”,沉聲道:“進招罷!”羽飛微一點頭,他也全然不客氣,足尖一點,身子離竹而去,青鋒刀斜斜一砍,似劈似削,看似要斬畢深肩頭,卻早已暗指其腹,這一刀看來平平無奇,實已窮盡變化。畢深瞳孔一縮,臉色驟變,沒想到對方一來上便如此棘手。當下單刀橫偏,以守代攻。雲(yún)劍此時走了出來,見到如此奇妙的刀法,不禁問道:“大師,這是什麼刀法?”慧圓凝眼看了一陣,忽道:“如果老衲猜得不錯的話,這應該是海南佛教最上乘的刀法大乘神刀。‘大乘’在佛語中是意思便是令人脫離生死觀念,即爲覺悟,忘記生死,故爲大乘。這套刀法練到最深,一刀便可決定生死。”雲(yún)劍暗暗一驚,心道:“這些人所練的武功無不是練到最深便可無敵天下,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來裡海之內(nèi)也有能士,單是這西域明教的武功,便讓中原武功大大失色,如今又來個海南三神,這三人雖然年輕,但武功照樣不可小覷。”畢深一刀擋來,羽飛順手一推,刀轉直刺,去勢仍然是不知所蹤,飄渺不定。畢深既不知對手要攻哪裡,自然是無法還手作招,只得又是橫擋一刀,高手過招,看似簡單,其實其中微妙只有當局者方能體會,往往一個不小心便即葬送性命。兩人如此拆招,兩把刀均爲碰對,只是羽飛遊走在竹子間,而畢深只是互換兩根竹子,在原地對招,雖未落下風,但全然受制,處處被動。
吳英豪瞧得焦急萬分,恨不得自己飛上去。雲(yún)劍心中暗忖,倘若是自己對戰(zhàn)羽飛,是否有辦法對付他這飄渺不定的刀法。心中想到:“我管他呢,反正蕭雁劍法無論誰從哪來攻來,都能夠化解,我只管出劍就是了。”當下看了看,更加堅定心中所想。臺下默然地看著這場比試,方正看了看佇立在竹子上的王聚英和謝南雁,忽道:“潘鏢頭,聽那王聚英說來,似乎也要挑戰(zhàn)槍王?”潘高峰臉色沉重,道:“槍王這個名號是我爺爺打拼下來的,我爹爹雖然槍法自得我爺爺真?zhèn)鳎缭缇腿ナ懒恕!狈秸溃骸叭绱苏f來他便是要來挑戰(zhàn)你了?”潘高峰道:“倘若他是來挑戰(zhàn)我,我自然接受,但若是來挑戰(zhàn)槍王,那我只能請他另找高明。中原使槍高明的又不止我一家,山西的鄭家霸王槍便很是了得。”方正沉吟道:“不過區(qū)區(qū)看來,這中原槍法最爲厲害的還是當屬你潘家的幻花槍法。”潘飛鳳道:“哥!咱們怕他作甚?既然他們是要來挑戰(zhàn)中原武林,難道我們中原武林還怕無高人麼?”潘高峰緩緩道:“中原武林最強盛之時莫過於中原三絕劍當家之時,其後又有四俠劍這些前輩崛起,不過這些前輩大都不是仙逝便是歸隱,已經(jīng)很難再找出能與他們匹敵的人了。”方正微笑道:“潘鏢頭此言差矣!如今英雄年少,似雲(yún)兄弟一般,他此時的功力只怕早已高過他父親那一輩人了。”潘高峰一點頭,道:“我也正奇怪,他的武功怎麼會增進如此之快,先前我們遭江湖十惡霸劫鏢時,他與那位司徒姑娘來相助過我們,那時他的武功雖然厲害,卻也只是劍法高而已,若論功力,那時的他還不及我,當今日一見,他何止劍法高超,功力也幾乎與張?zhí)禅P並駕齊驅了,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裡,他的功力竟然精進如斯,委實讓人難以信服。”
方正笑道:“只怕是雲(yún)公子好人有好報,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他當時答應過雲(yún)劍,自然不會說出當日之事。潘高峰微笑道:“想來也是。”忽聽得嗤的一聲,羽飛長刀忽然急速一劃,將畢深左臂砍了道傷口。吳英豪驚呼一聲,雙拳握緊。但這次比試有目共睹,誰也不能去插手,他狠狠地咬著牙,似乎這一刀是砍在他身上似的。畢深雖然肩頭中刀,但眉頭卻也不皺一根,臉色沉靜,似乎這一刀不是砍在他身上似的,依然沉著應付,冷靜出刀。羽飛心下暗贊,雖然自己砍了對手一刀,但卻絲毫沒有成果。畢深猛然一喝,對拆了數(shù)十招,他也摸不清對手的刀路,若再被動下去,只怕終究會輸,當下一鼓作氣,使出看家本領,拼個勝負!只見他一刀砍來,一旁的竹子竟被帶動,一同掃向羽飛。羽飛心頭微凜,腰板後往,回刀橫斬,避招出招得心應手,畢深見他這一刀砍來無不到位,直接對準自己小腹,若是在平地,只消一個後退便可躲開,但此時身在高空,後面只有幾個搖擺不定的竹子,自忖自己的輕功,還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立竹不倒。當下深吸一口氣,腰腹頓塌,恰巧避過刀鋒,吳英豪剛想歡呼,卻不料羽飛在這一刀灌注了不少的真氣,憑空帶起了一陣刀風,嗤的一聲,把畢深的小腹劃了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鮮血頓時灑出。衆(zhòng)人驚呼一聲,謝南雁微微皺眉,卻不說什麼。羽飛冷冷一笑,道:“你以爲這樣便可避過我這一刀,實在天真!”畢深深深一吸口氣,道:“不錯,我太天真了!”突地猛然暴喝一聲,身子彈身而起,瞬間劈出十八刀,這一招“風雲(yún)十八斬”乃是他捲風刀王的最終招式,這十八刀先後踵至,卻憑藉著凌厲的刀風,將對手全身裹住,便如十八個人圍著同一個出刀一般。
羽飛只覺全身四周一陣寒意襲來,飄起的衣衫一下子便被削成碎片。心中駭然,但他武功究竟高過畢深,雙手一握緊青鋒刀,身子急速轉動,只見周旁青光閃動,霎時間也連連揮出數(shù)十刀。畢深一腳踏在竹尖上,半身凌空,壓聚了畢生的功力,又再使出風雲(yún)十八斬。羽飛只得苦苦挨住。只見竹子上一陣血雨,夾雜著碎裂的衣片飄落。落滿的場地。吳英豪大聲叫道:“師父不要啊!”說著便要衝過去,謝南雁高聲道:“難道你們中原所謂的刀劍大會的規(guī)矩便是如此嗎?”吳英豪走到半途,聞言身子一僵,硬是停住腳步,雲(yún)劍走過去,道:“揚言說要挑戰(zhàn)刀王的那人便是這人嗎?”吳英豪點了點頭,道:“師父知他是劍神謝非煙的徒弟,不敢小覷,因此才那般重視。”雲(yún)劍一點頭,見到如此情形,也不由得爲畢深暗暗擔心。羽飛暗暗叫苦:“這老傢伙竟然連命也不要,如此下去,只怕我也沒有好結果。”當下只得屏住心神,凝神應戰(zhàn)。畢深發(fā)了瘋似,手中明鏡刀不慢反而越使越快,身上的血也越滴越快,暗自咬牙:“罷了!且看是他先倒下還是我先倒下!”吳英豪走在下面,臉上和身上都滴滿了血,潘飛鳳捂住臉,撇過頭去,不敢再看。只聽得叮的一聲脆響,羽飛手中單刀被彈起,身子頓時往後仰去,畢深只消此時給他一刀,羽飛插翅難逃。但畢深此時已沒有在出刀的力氣,最後彈開那一刀用盡了他的全力,只見他身子也往後仰去,不同於羽飛穩(wěn)住身子,卻是直接從竹子上掉落。
吳英豪飛身撲去,張臂接住了畢深,只見他下身衣褲已然全被鮮血染紅,一陣血腥味極其刺鼻。吳英豪虎眼含淚,哭道:“師父!”畢深一睜雙眼,將明鏡刀舉起,顫聲道:“從今而後,這把刀便將由你繼承!”吳英豪一接明鏡刀,已然泣不成聲:“是,是,是師父……”就在吳英豪接過刀後,畢深的手永遠的垂下,從此不再擡起。羽飛站在竹子上,冷冷道:“中原刀王不過如此,竟然連傷我一滴血也不能,反而自己流盡血亡。大師兄,我看這劍王也不過如此,你這一場不比也是了,我們遊歷一番後便回南海向師父報告,這中原武林實在無能士!”他身上的一件外衣大都被畢深的刀風絞碎,但確實是毫髮無損。衆(zhòng)人聞言無不是憤怒,但礙於他們武功確實很高,只敢怒,卻無資格發(fā)言。吳英豪抱起師父,緩緩走回去,到屋門時頓了頓,頭卻不回,說道:“這筆賬我回替師父還的!”說完走了進去,羽飛冷冷一哂,不可置否。潘飛鳳看了看潘高峰,似乎想張口說卻又羞於開口。潘高峰瞧了她的神色,已然知道,笑道:“我知你的心意,快快去吧!”潘飛鳳臉上微微一紅,畢竟還有外人,稍爲一遲疑,轉身躍下大石,往屋裡去了。羽飛冷冷一掃全場,隨即縱身躍回去。只聽得場邊衆(zhòng)人一陣嚷嚷,擠進了一位大漢,這人身材極高,面貌威力,赫然便是宋鍾。他出行遊遠,不及趕開,只道已錯過了刀王的比賽,進場時不由得一呆,只見場上縱橫交錯插在滿滿十多條竹子,地上灑滿鮮血。正愣間,雲(yún)劍卻向他招手呼喊。宋鍾一見雲(yún)劍,登時咧嘴大笑,道:“原來是雲(yún)兄!早知你會在這兒的!”笑聲中走了上去,只見周旁都是竹子,不由得一皺濃眉。雲(yún)劍笑道:“這些竹子礙事得很,宋兄若是看不過眼便順手除去罷!”衆(zhòng)人聞言皆是一驚訝,隨即明白雲(yún)劍這是故意消弱南海三神的氣焰。
宋鍾擦了擦手掌笑道:“那宋某便不客氣了。”說完深吸一口氣,猛然向一株竹子揮拳打去,砰的一聲,那竹子從中折斷,連後面的幾根竹子也一併倒下。衆(zhòng)人驚呼一聲,才知這人確實有一手。謝南雁劍眉微皺,對那扛竹的大漢擺了擺頭,那大漢立即走向宋鍾。謝南雁劍眉微皺,對那扛竹的大漢擺了擺頭,那大漢立即走向宋鍾。宋鍾回頭看一看那大漢,咧嘴一笑道:“好好!有種跟來!”說著幾步便走進場上,那大漢見他入場,急急跟入。兩人猶如站在竹林中一般,宋鍾道:“你來找宋某幹嘛?”那大漢一話不說,從上去猛然便發(fā)一拳,拳風呼呼,宋鍾嘿嘿冷笑,伸掌接住,道:“蠻勁倒還挺大的,只不過你今兒遇著了外家高手,只怕討不到好處。”忽地弓起一腳,踢中大漢小腹。但那大漢卻哼也未哼,也不倒退,竟然硬是接住。宋鍾微微一愣,黃觀主忽地叫道:“這,這莫不是河朔的鐵牛神功,但,但河朔牛家的英雄怎麼會供你們使喚?”羽飛得意一笑,道:“我們初上中原之時,在河朔遇到這幾人,我大師哥用三招打敗他們,此後他們便甘心做我們的手下,供我們使喚,嘿嘿,你這道人若是自忖武功高過我大師哥我話,那你也只管可以來挑戰(zhàn)我們。”慧圓瞧了瞧那大漢的臉色,忽道:“施主只怕不止讓他們服輸那麼簡單?”羽飛道:“好眼力,不錯,我們給他們吃了我們海南的秘藥忘心散。”慧圓合什念一句阿彌陀佛。衆(zhòng)江湖豪傑聞言無不憤慨,謝南雁瞧了瞧,道:“這是他們自願的,願賭服輸纔是英雄好漢。”宋鍾冷笑一聲,道:“那我打贏他你可否給他們解藥?”說話間一避了那大漢幾拳。謝南雁微微一笑,道:“我爹爹教導過我,從來不打沒勝算的戰(zhàn),你的武功高過他不少,我又何必白白送了一個手下呢?”宋鍾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氣了。”衆(zhòng)人只道他的要出手對付那大漢了,不禁心中暗捏一把冷汗。卻見他猛然一聲,側身避過大漢,矮身一個掃堂腿,勾起一陣塵煙,那三個頂著南海三神的大漢手中竹子登時斷裂。羽飛大怒道:“好哇!竟敢動到我們頭上來了!”說話間,已向宋鍾撲去。
宋鍾本來想出拳迎擊,但那大漢卻已從身後撲來,宋鍾心念一動,側身一晃,頓時將拿起大漢擋在前面。羽飛揚眉一豎,忽地出掌猛拍而出,砰的一聲將那大漢擊得飛去,宋鍾萬料不到他竟會自己人出手,不由得一愣,正愣間,身子已被大漢撞飛。羽飛毫不罷手,手中青鋒刀亮閃閃一晃,刺向宋鍾。宋鍾此時身上壓著一人,萬萬逃避不了。正在此際,忽聽得一聲破空裂響,一根柱子迎面射來,羽飛大吃一驚,反手一刀砍在竹子上,將一個粗壯的竹子劈成兩半,大小均對,出招極準。羽飛還未定神細看,又是一根竹子射來,心中大怒,喝道:“是誰?”但他只顧得劈砍竹子,來不及看是誰射的竹子,他剛砍掉一根,隨即第二根便已射來,如此反反覆覆,只道沒竹子射來時,地上只剩下一堆劈半的竹子。羽飛這纔看到來人,只見雲(yún)劍站在場子中央,身旁乾乾淨淨,料想竹子是他射的不會有錯。羽飛冷冷道:“閣下好功夫!”雲(yún)劍卻不理他,這種人他也懶得去離,徑直走過去,扶起那大漢,一探鼻間,已然斷氣,不由得眉頭緊皺。宋鍾拍了拍衣裳,道:“勞煩雲(yún)兄出手相救了。”雲(yún)劍穩(wěn)穩(wěn)搖頭,道:“若不是對手卑鄙,宋兄也不會如此狼狽。他刀光雖精妙,但憑宋兄那套雷亂風形拳的威力,只怕他想靠近都難,你會躲不開,那是因爲你不想傷到這人。”宋鍾嘆了口氣,道:“就是料不到那廝手段如此殘忍,竟然一招便斃命,這下子算是白摔了。”羽飛臉色發(fā)青,他自來自視高貴,武功高人一等,此番前來中原原意便是要好好挫敗羞辱中原武林人士一番,藉以揚名天下。卻不料接連給雲(yún)劍等人羞辱,當真怒不可言。
謝南雁瞥見雲(yún)劍腰間佩劍,劍眉微揚,道:“師弟,爲兄爲你出氣。”他們腳下之竹均已被宋鍾震斷,他們也都落在了地上,本來臺下擠滿了人,但卻還是擠出了空位給他們,自然是不想惹了他們。王聚英四方抱拳,笑道:“客氣客氣!”但卻無一人回禮。謝南雁對雲(yún)劍道:“見閣下腰中寶劍,想來閣下必定並非池中之物,在下挑戰(zhàn)劍王之前,希望能與閣下一比切磋,不知閣下意下如何?”他把話說得極爲客氣,說白了也就是想要教訓雲(yún)劍。雲(yún)劍淡淡道:“你和我比了之後也就不用去挑戰(zhàn)劍王了。”謝南雁道:“閣下是說你能打敗我?”雲(yún)劍微笑道:“你倒也還不笨。”謝南雁哈哈一笑,忽地一挑手中長劍,只見長劍一震蜂鳴,忽然從劍尖上吐出一條半尺長的青光,隱隱閃爍,臺下一片驚呼,謝南雁微微一笑,把手伸去,那劍輕輕便插入一旁的大石之中,毫不費勁。慧圓呆了呆,道:“想不到劍芒竟會重現(xiàn)人間,當真讓人難以相信。”雲(yún)劍也大吃一驚,他從未聽過什麼叫劍芒的。謝南雁提高音調(diào),道:“天下之利,莫過劍芒,這劍芒便是我爹爹多年來苦修突破的,今日我便將其給各位武林人士展示一番,讓人知道,劍中之芒,始於我爹!”忽聽得一個人道:“不然!不然!”衆(zhòng)人隨即聞聲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站在角落裡,搖著摺扇,滿臉的不以爲然。雲(yún)劍只覺此人似乎極爲相熟,但兩人卻又未逢過面。那少年見雲(yún)劍望向他,便微微一笑,走了出來。謝南雁冷笑道:“閣下有什麼高見。”少年笑道:“我既非高人,哪來的高見?我只不過聽爹爹說過,這劍芒絕技是劍聖林聖梵前輩始創(chuàng)的,怎麼到了你這兒卻變成你爹了。”謝南雁一揚眉,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忍住不說。少年又道:“聽人說,當年謝前輩便是給林前輩用劍芒打敗的,可有此事?”謝南雁淡淡道:“你怎麼知道此事?”當年兩人對決,沒有旁人,此事也是事後人們才知道的,謝非煙並沒有給兒子說明詳情,更沒說自己是被林聖梵用劍芒打敗,因此謝南雁一直以爲劍芒絕技是自己父親所創(chuàng),但這位少年說來頭頭是道,想起父親當年言語閃爍,知道其必定隱瞞了什麼,心中不禁動搖所念,但傷心之餘,卻不免驚訝,這位少年從何得知此事?
少年笑道:“這個自然是聽人說的,我總不能親眼所見罷?至於所說之人,他要我切莫在外人面前提他的名字,我自然是不會說的了。”謝南雁冷冷道:“想必閣下也定當是身負絕技之人,否則一個不會武功之人焉能知道這許多武林舊事?”少年道:“就算你說的對吧。但我是身負絕技之人又如何呢?”謝南雁道:“報上你的名字,與我決鬥!”少年笑道:“你這脾氣倒是與你父親一模一樣。”謝南雁心念一動,脫口道:“你姓林?”衆(zhòng)人其實早也有人猜想此人是否便是林聖梵後人,聽謝南雁問道,急忙豎耳細聽。卻見少年搖了搖頭,道:“我纔不是姓林呢。”謝南雁頓覺失望,他此番前來,一是要打敗劍王,二便是要找到劍聖傳人,與之決鬥,以了父親心願。當下道:“那你叫什麼?”少年笑道:“在下姓劍,名笑。”謝南雁喃喃地道:“劍笑?”忽地怒道:“你耍我,什麼見笑?我呸!”少年道:“這百多年以前不是有個叫劍宮成的人麼?他能姓劍,我爲何姓不得?他叫劍宮成,我爲何便不能叫劍笑?當真讓人見笑!”說罷嘖嘖搖頭。衆(zhòng)人雖明知他是在耍弄謝南雁,但他說的倒也有理,一時卻反駁他不得。謝南雁道:“好吧!劍公子,那你接不接受我的挑戰(zhàn)?”少年搖頭道:“這可不成,你先挑戰(zhàn)了這位公子,這時卻又來挑戰(zhàn)我?這得有個先後循序嘛!你得先和他打過,再來問我要不要和你打。我若不要,你也勉強不得。”謝南雁鼻孔裡噴了口氣,他雖被少年氣得直咬牙,但他練的是佛家的禪功,最忌心浮氣躁,心境不平,當下吞吐一週,壓住心中怒火。少年又道:“強加忍耐是沒有用的,倒不如發(fā)泄出來的乾淨,佛說心靜無爲,心不靜當然是要‘爲’了,否則對著佛祖幹,也沒的好結果,你說是不是,大師。”他最後一句卻是對著慧圓說的。
慧圓微笑道:“施主說的是,佛講究緣字,一切強求不來,強加唸佛,反而更增心中躁念,適得其反,不如宣泄。”謝南雁長嘆一聲,道:“今日比不了了!師弟我們走,待他日再來拜會。”他心中諸般雜念如絲如麻,根本已無心能夠操劍。王聚英道:“也好,不過我得趁著此時人多問一問,那槍王在哪裡。”當下問道:“各位英雄好漢,可知槍王住在何處,晚生我要去領教一下。”他問了幾句,卻無人應答,但他卻並不灰心,笑嘻嘻的走到慧圓面前,作禮道:“大師,既然其他人無人肯答,大師想必不會推辭吧?”慧圓道:“並非無人肯答,乃是槍王多年前便去世了,無從答起。”王聚英登時失望,轉念一想,又問道:“那他的後人呢?想必不會沒有後人吧?”慧圓一遲疑,卻聽得潘高峰笑道:“他的後人在這兒!”說著縱身飛了過來。海南三神之中,屬王聚英年紀最小,與雲(yún)劍相仿,潘高峰大他有好幾歲。落在他的面前,道:“你指名要挑戰(zhàn)槍王,在下可擔當不起,故而遲遲未出面,還望閣下莫要見怪的好。”王聚英哈哈一笑,指著少年笑道:“他叫做劍笑,你該不會叫做劍怪罷?哈哈哈!”衆(zhòng)人以爲他必定會直接開口挑戰(zhàn),卻不料蹦出這麼一句笑話來,不由得皆都一愣。潘高峰也愣了愣,失聲笑道:“那當然不是,在下姓潘,賤名高峰。”王聚英點頭笑道:“在下王聚英,槍神是師父給我取的外號,不過打不過你之前我可不敢自稱。潘兄可否願意接受小弟挑戰(zhàn)?”潘高峰微笑道:“你要挑戰(zhàn)我爺爺,如今我爺爺已經(jīng)去世,自然是由我這個孫子來擔當?shù)牧恕!蓖蹙塾⒋笙玻溃骸叭绱四惚闶谴饝耍抗悄銚駛€日子罷。”他見潘高峰並沒帶武器,便要他選個日子比試,衆(zhòng)人見他兩個師兄都是氣傲盛人,只有這一個年紀最小,未脫幼稚,倒是有幾分可愛,不覺不似當初那般對他厭惡,心中反而多了幾分好感。潘高峰還未答話,卻聽得潘飛鳳叫道:“哥哥!”說著獨自走了出來,走過王聚英旁邊時,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聚英呆呆一看,潘高峰道:“怎麼?吳公子沒和你一起出來?”潘飛鳳搖了搖頭,道:“衆(zhòng)位師傅給他作了法事後,他送著畢前輩的靈柩回去了。我是想和你說,我們也回去罷?”
王聚英忙道:“這個不成,潘兄剛答應在下要和在下一比高地呢?你們這麼走了,我上哪去找哇?”潘高峰道:“你不必擔心,畢前輩逝世,我們也該不祭拜一下,我家開鏢局,叫做龍鳳鏢局。在江南還有一些小名氣,閣下到時借問一下便知。”王聚英當即道:“好!如此說定了,潘兄,在下?lián)駛€佳日再去拜訪!哈哈哈!”說著走了回去,衆(zhòng)人只覺他這句話似乎另有旁意,不止是要挑戰(zhàn)那麼簡單。謝南雁道:“我們走吧。”卻聽羽飛冷冷道:“你們的事辦好了,我的可還沒有。”謝南雁道:“你不是已贏了刀王了麼?可還有什麼事?”羽飛淡淡地道:“他們這兩人如此辱我,我可不能就此算罷!”宋鍾對雲(yún)劍道:“雲(yún)兄,他可是在說我們?”雲(yún)劍點頭道:“八成是了!”宋鍾道:“那該如何是好?”雲(yún)劍故意遲疑,道:“要不你先去打打看,若是打得過,那我就袖手旁觀,若是打不過,那我們便一起上,你看可好?”宋鍾搖頭道:“不好不好,爲何不是你先上,我來看,雲(yún)兄你的劍法高超,並世無雙,該當你上纔是。”雲(yún)劍道:“他又不是使劍的,你的拳法纔是並世無雙,風雷一出,管他使劍還是使刀的,都一併的解決。”宋鐘點頭道:“你說的倒也不錯,這麼說來非當我上場不可了。”司徒玉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笑道:“那是當然,雲(yún)公子適才已和劍魔打了一架,你遲到還不說,動也沒動過手,自然是非你莫屬。”謝南雁暗吃一驚,他聽父親說過,劍魔武功雖較自己差些,但那招“巧奪天工”自己也沒把握接得下,而此人天賦資質,更是百年難求,不過十年,必定超越自己。他父親何等孤傲,都如此讚賞,那劍魔武功自然可見一斑。但此人竟與劍魔比過一場,聽說劍魔性情孤僻,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亦或者只是簡單比試,但見此人竟然毫無事情一般,不由得大感詫異,不敢相信,難懂此人功力竟然足與劍魔一拼?
羽飛冷笑道:“若是還考慮不好的話,那就一併上罷!羽某身爲刀神,倒是不介意!”他本意是要排擠雲(yún)劍兩人,卻不料雲(yún)劍竟說道:“他說的有理,不如我們一齊上吧!”宋鍾也道:“也罷!既然人家苦苦相逼,我們又何必拒絕人家一番好意,不如順水推舟,承他一番好意,成全他當英雄。咱們兩個既無武功,又無品德,是如何也當不了英雄的了。成全他人,倒也不失爲好事一樁。”雲(yún)劍大點其頭,嘖嘖讚道:“宋兄,言語精闢,言之有理,在下深感其同。”衆(zhòng)人聞言都是一愣,南海三神未見還罷了,但他們可都親眼所見,雲(yún)劍與張?zhí)禅P那場驚天動地的拼鬥,聽他竟說要兩人聯(lián)手對付羽飛,適才所見,這個大漢武功自然也不低,兩人若是聯(lián)手,那羽飛縱然刀法精闢,卻也無可所比。羽飛愣了愣,他自己把話說滿了,卻不能後悔。當下只能冷笑道:“那就來罷!”卻見雲(yún)劍又是搖頭,道:“我看這也不行!”宋鍾奇道:“卻又是爲何,難道也還想再拉上一人麼?這未免也太窩囊了吧!”衆(zhòng)人聞言差點笑噴,難道他還不算窩囊?居然厚著臉皮兩個高手去打一個,但衆(zhòng)人都知他們是在戲弄羽飛,也只當笑料一般,一笑而過。雲(yún)劍嘆道:“你我兩人武功高強,若是一個不小心將他打傷打殘,卻如何對得起吳兄弟?”宋鍾一拍前額,恍然道:“不錯,這話倒也有理!咱們顧著自己,也得替吳公子考慮一番!”他來時畢深早已死去,自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如此說來不過是爲何配合雲(yún)劍罷了。雲(yún)劍暗暗好笑,心道:“他們雖然夠可惡的了,但做到如此便夠了吧,若再故意氣他下去,只怕場面不好看。”當下一咳嗽,道:“好了好了!這人還是留給吳兄弟自己搞定的是,我們沒來由的插上一手,只怕吳兄弟要不高興。”潘飛鳳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們倒是很顧念吳公子的嘛!”羽飛忽地冷冷一笑,突然劈刀一斬,喝道:“我宰了你們後再去宰那個姓吳的,毫不耽擱!”他這一刀運起全勁,刀風呼嘯而去,首當其衝的便是潘飛鳳,雲(yún)劍等人不意他突然發(fā)難,他們在潘飛鳳身後,要來相救已然不及,此時只見一個黃影閃過,叮的一聲將那凌厲的刀風擋住,卻是王聚英仗槍橫擋住。
羽飛臉色一變,沉聲道:“你幹什麼?”王聚英道:“二師哥,師父不是吩咐過我們嗎?不要輕易與人結仇,你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胡亂砍人,不是給師父臉色抹黑嗎?”羽飛怒道:“你倒是沒聽見他們出言侮辱我嗎?”王聚英道:“不錯,他們卻是言語侮辱到了二師哥你,但這位姑娘似乎毫無干系,你這麼一刀斬來,縱然傷得倒他們二人,但這姑娘卻只怕也是性命難保。你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如何不是胡亂出手?你說是不是,大師哥。”他知自己難以說服羽飛,不畢竟他是自己的師兄,因此只有求助大師兄。謝南雁道:“三師弟說得不錯,是二師弟魯莽了。”羽飛冷哼一聲,卻不言語,謝南雁既是師父之子,也是自己的師兄,佛陀仙人派的門規(guī)甚嚴,自己理虧,他也不敢頂嘴。王聚英拱手道:“讓各位受驚了。”潘高峰走過來拱手一禮,說道:“多謝王公子相救舍妹,潘某感激不盡。”他本來對他們海南三神殊無好感,總是閣下相稱,此時王聚英出手救了他的妹子,雖說他是爲了同門好,但卻總也是個人情,言語之間客氣了許多。王聚英笑道:“哪裡的話,潘兄客氣了。”他卻毫不客氣,直以潘兄相稱。潘飛鳳緩過神來,聽王聚英自以說得如此稱兄道弟,不禁心生厭惡,哼道:“若是沒有你,雲(yún)公子他們也會救我的。”潘高峰臉色微微一變,道:“妹子,哪有你這麼說話的。”雲(yún)劍苦笑道:“可對不住了潘姑娘,其實那時的情形,我和宋兄要出手相救已經(jīng)來不及了。若是沒有王公子出手,我們兩人的確是相救不及!”宋鍾也隨即點頭道:“不錯不錯,我們哪想得這傢伙竟然冷不防的便出手,我和雲(yún)兄正在想還要怎樣氣他,他這一刀便劈來,說來當真慚愧。”
潘飛鳳到了此時已無話可說了,謝南雁道:“好了,我們走吧!”他此時也當真是無可所留,羽飛收起刀,當即便走,王聚英心中頗有不捨,道:“師哥,我打聽到了槍王,那你可否知道劍王在哪兒呢?”謝南雁一愣,這個他倒是沒想到,說道:“你不說我倒還忘記了。”當下高聲說道:“請劍王出來罷!”卻見詩若雪走了出來,陳佩之跟在身後,幾人不由得一驚一愣,心中均是尋思:“這位美貌的女子是誰?”待到詩若雪走近之時,衆(zhòng)人都是暗暗驚歎,詩若雪初上臺時,距離場子遙遠,但卻已感到她脫俗越塵的美麗和氣質,此時一走近,更如凌波仙子下凡間一般,有些人都忍不住雙腿發(fā)抖,站在前面的人不自禁的退了幾步。謝南雁呼吸一塞,他雖是練的是佛家內(nèi)功,但見到詩若雪如此驚豔絕凡後,也不禁心頭砰砰亂跳。王聚英呆了呆,卻回頭看了看潘飛鳳。羽飛本幾步快誇出會場,但此時卻不禁停下腳步,回頭一望。陳佩之走了過來,道:“大哥。”雲(yún)劍微笑道:“你終於肯來了麼?”陳佩之臉上一紅,宋鍾喃喃道:“我的天啊,這姑娘是誰?活脫似一個神仙。”司徒玉撲哧一笑,謝南雁深吸一口氣,作揖一禮道:“請問姑娘是誰?是否與劍王有何關係?”詩若雪淺淺還了一禮,神色暗傷,道:“劍王詩萬里便是我爹爹。”謝南雁哦了聲,道:“那,那令尊在麼?”一見詩若雪,不知怎的,語氣登時尊敬了許多,不似當初那般高傲。詩若雪道:“家嚴出門多日,我已有好些時候不知他的音訊了,你問我爹爹在何處,我也答不上來。”謝南雁道:“今日刀劍大會令尊也沒來麼?”詩若雪點了點頭,道:“不過你若是非要與我爹比試的話,我倒可以奉陪。”謝南雁一愕,道:“這個,倒是不必,他日遇見令尊時再來請教罷,何況,我此番前來還有個目的,便是要去找劍聖的後人一較高低。”說著回目一看,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謝南雁縱身躍上大石,俯身四瞧,也瞧不見他的蹤跡,想來是趁著適才詩若雪來時衆(zhòng)人注意力都在詩若雪身上時走的。心中更是對這少年的來歷深感懷疑。
王聚英問道:“大師哥,你在你找誰?”謝南雁微微搖頭,道:“沒有,我們走吧。”縱身一躍,跳到羽飛身旁,兩人徑直去了,那三個扛竹的大漢也緊緊跟上,王聚英叫道:“哎喲!你們等等我呀!”急忙跑了過去,卻還不忘回頭拱手道:“潘兄告辭,在下他日再來拜訪!”潘高峰也拱手道:“在下自當掃榻相迎。”潘飛鳳冷冷道:“他若是敢來我便打斷他的狗腿!教他還敢不敢瞧不起我們中原武林人士!”只因吳英豪的師父畢深之死,所以也對另外兩位心生痛恨。潘高峰看了看潘飛鳳,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卻又忍住不語。雲(yún)劍望著他們?nèi)メ幔仡^一見,卻已不見那少年,當下問道:“玉兒,你可曾見那少年何去?”卻見司徒玉臉色一沉,忙改口說道:“司徒兄,你有沒有見過那少年去了哪裡?”司徒玉乾咳幾聲,道:“在下沒看見。”雲(yún)劍微覺失望,他總對那少年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似乎兩人早已見過面,但細想自己以前見識過的人,卻無一人是。慧圓緩緩道:“阿彌陀佛,給他們這麼一鬧,天色已將晚,看來今年刀劍大會只能如此終了。”衆(zhòng)人不禁心中失望,一人一生難得見過一次,這些江湖客大都是在刀尖上過活的,不定什麼時候命喪哪裡,但看來劍王是不會來的了,如此下去也無意思,故而衆(zhòng)人心中雖然不願,但也只得悻悻作罷。當下都彼此客套幾句,紛紛各走各的路。黃觀主和絕緣他們也走了過來,絕緣瞪著司徒玉,道:“你這丫頭又悄悄地溜了過來,也不和爲師說一句。”司徒玉吐了吐舌頭,心道:“一和你說,你必定又說女孩子家湊什麼熱鬧等等不讓我去。”解仲英嘿嘿一笑,拍了拍雲(yún)劍肩頭,嘖嘖讚道:“英雄出少年,這話當真不假!瞧你年紀不過二十,功力竟忒地如此了得!老叫花子當真是佩服!”說著一豎大拇指。雲(yún)劍忙道:“前輩擡舉了!”解仲英嘆道:“我們這些老頭子沒用,給他們欺負了還不敢說,要你們這些後生出馬,當真慚愧!”
雲(yún)劍微笑道:“他們也不過是晚輩,自然是由我們這些晚輩出馬了,哪裡用得著你們這些前輩出手?何況前輩們自持身負,自然不屑與他們出手。”他這幾句話說來將這幾人稱讚得嘖嘖點頭,都道:“當真後生可畏呀!”曾幾道拱手說道:“大師,黃觀主,我們路途遙遠,要先告辭,還望恕罪。”慧圓合什道:“哪裡的話,反正今年中秋論酒賞月也沒戲了,曾施主請便。”黃觀主拱手道:“曾掌門慢走。”曾幾道點了點頭,領著弟子正要走,雲(yún)劍卻幾步搶了過來,曾幾道問道:“雲(yún)公子有什麼事麼?”雲(yún)劍作禮道:“曾前輩,晚輩想問一下蒼大哥爲什麼沒來?他可還好麼?”曾幾道咦了一聲,說道:“雲(yún)公子與小徒認得?”雲(yún)劍道:“有過幾面之緣,算是相識。”曾幾道沉吟不語,蒼笑天是南宮慧兒子的事他可萬不能說。雲(yún)劍瞧了瞧,低聲道:“曾前輩請借步說話。”曾幾道看了他一眼,隨他走了過去,雲(yún)劍低聲道:“蒼大哥是不是在照顧他的母親,因此沒來?”曾幾道訝然道:“你怎麼知道此事?”雲(yún)劍低聲道:“我與陳佩之是結拜兄弟,不過這件事他可不知道,只有南宮小姐還有他的哥哥知道而已,我也是恰巧碰到此事才明白其中恩怨,不過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我們不再提他,我只是想問蒼大哥現(xiàn)在人還好麼,我是擔心他母親不肯原諒他。”曾幾道沉吟道:“他在信中說他很好,但他母親卻爲何不願原諒他?”雲(yún)劍心道:“看來蒼笑天還未和他提及此事,信中所寫,卻也不安全,此事關乎南宮家的聲譽,自然馬虎不得。”當下說道:“這個蒼大哥見到曾掌門之時自然會說,此事說來話長,晚輩也不便多說。”曾幾道點了點頭,道:“我明白。”雲(yún)劍作揖道:“晚輩沒什麼事了,前輩一路走好。”曾幾道扶道:“雲(yún)公子客氣了。”當下?lián)]別衆(zhòng)人,與一干弟子下山去了。靜名一拉司徒玉,悄聲笑道:“師妹,你這郎君可真了不得,什麼樣的大人物都認識,這名門大派的掌門人都給他認識得差不多啦,你這妮子只會自己消福,卻不給姐姐們介紹幾個文武雙全的來。”靜心也笑道:“是啊是啊,師妹你這樣可太不厚道了!”
司徒玉嗤嗤一笑,道:“師姐你們動了凡心,我告訴師傅去!”說著手裡摺扇一回旋,朝絕緣走了過去。靜名兩人不意她說著竟然當真,兩人一左一右急忙伸手攔住她。司徒玉嘴角一翹,摺扇一擡,擋開二人雙手,矮身一閃,穿了過去。靜名一個“玉女投梭”反手一抓,正中司徒玉肩膀。司徒玉柳腰曲下,身子鞠躬探前,再一個回身,便即解開。靜心急忙從旁攻來,正伸手抓起,不料司徒玉回身之際,順手出了一招,正對著靜心的掌心。靜心一驚,急忙撤掌避開,司徒玉卻藉此時機早已溜走。靜名頓了頓腳,嗔道:“師妹,你怎麼就這麼讓她逃了?她告訴師傅,我們可就遭殃了!”靜心急道:“我哪有辦法,同是師傅所教,她的武功卻比我們還厲害。”靜名瞧了瞧雲(yún)劍道:“這位公子武功可厲害得緊,只怕師妹給他指點不少。”靜心點頭道:“你說得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看她所使招式,卻都是我們峨眉派的。”靜名瞪了她一眼,卻不再言語。司徒玉瀟瀟灑灑的走了過來,見人已去多,剩下的多是些有名望的前輩,也正拱手道別。司徒玉悄聲問道:“師父,你認識蔣不通麼?”絕緣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司徒玉見絕緣臉色不大好看,心中不覺害怕起來,但她好奇心極盛,卻怎也抑制不住。又道:“前些日子我遇到過他。”絕緣哦了一聲,道:“那又如何?”司徒玉想起蔣不通提起絕緣時那害怕緊張的神態(tài),還給自己大磕其頭,不禁嗤的抿嘴一笑。絕緣瞪了她一眼,道:“有什麼好笑的?”司徒玉笑道:“師父你可不知道,那蔣不通聽見你的名號時,當真嚇得魂不附體。”絕緣輕聲呵斥:“玉兒,你可越來越放肆了,蔣不通與爲師的平輩,你怎麼能直稱其名,如此不大不小,你師父教你的嗎?”司徒玉一驚,躊躇道:“可,可他……”說著一指雲(yún)劍,道:“他可不是和蔣不通稱兄道弟麼?何況我也親眼所見,蔣,蔣大俠和他確實是兄弟相稱,那,那我和雲(yún)劍……這個,自然叫得他的名字,否則便有些不倫不類了!”她紅著臉說完,絕緣總算明白她的意思。
見她嬌羞難言的模樣,也不禁莞爾一笑,道:“蔣不通這人沒大沒小,亂七八糟,沒個正經(jīng)的,你一個姑娘家,可不能和他一樣瘋!”司徒玉吐舌輕笑,道:“師父,你倒是很瞭解他嘛!”絕緣臉色一沉,她往往只要一沉臉色,司徒玉便不敢再多嘴,司徒玉捂著嘴巴道:“師父,徒兒不敢了,您別生氣。”只聽解仲英道:“絕緣師太,老叫花子先走一步了,他幫裡的弟子還有重要事處理,老叫花我可不能耽擱太久,師太保重,恕罪恕罪。”說著拱了拱手,絕緣道:“解幫主客氣了,解幫主走好,貧尼就不相送了。”解仲英哈哈一笑,心道:“我哪敢要你相送,你跟老叫花說了怎麼多句話,我已經(jīng)是受寵若驚了!”當下也揮別衆(zhòng)人,帶著幾個幫中弟子急忙忙的便下山去了。白不傲帶著兩個弟子走了過來,道:“大師,師太,黃觀主,在下等先告辭了。”他此番原意是想要參加刀劍大會,自忖自己的七星北斗劍已練得與師父當年不相上下了,本來想一舉贏得劍王之稱,以來壯大崑崙派,卻不料發(fā)生了這等事,何況就雲(yún)劍那手劍法,他若是來參加,自己想要獲勝,只怕除非是師父在天有靈,託體保佑,否則絕無勝算。慧圓等人客套幾句,白不傲別具深意的看了雲(yún)劍一眼,道:“不知雲(yún)公子師從何門?竟然教出公子這等高手來,白某甚感佩服。”雲(yún)劍聽得他似乎話中有話,心下暗暗一驚:“莫非在與劍魔拼鬥時給他瞧出了我使的是北斗神功,我可要推個一乾二淨,莫給蔣兄多添麻煩。”當下微笑道:“在下說出來只怕白大俠要不相信。”白不傲心念一動,道:“此話怎講?”雲(yún)劍笑道:“在下師從九斬神魔。”白不傲一驚,卻想不到他說的竟然百年前的古人,微微一愣,周成功怒道:“你敢耍我二師叔!找死麼!”他此時是認出了雲(yún)劍,雖然知他功力遠在自己之上,但對於雲(yún)劍在山道上侮辱自己,卻是耿耿不能釋懷。此時仗著白不傲,也不怕雲(yún)劍翻臉動手。白不傲一擺手,道:“公子所言白某確實難以相信,畢竟這劍宮成老前輩逝去多年,何況此後他的劍法也從此絕跡江湖,無人見識過。”
雲(yún)劍道:“在下確實是他的徒弟,不過卻是傳世弟子罷了。”白不傲愣了愣,這話說的倒是有可能,不由得點了點頭,絕緣緩緩道:“這位施主適才使出的確實是不敗九劍,這個貧尼聽過師父講起過,確信無疑。”白不傲聽絕緣都如此說了,也只有相信。道:“懷疑公子,還請公子恕罪。”雲(yún)劍微笑道:“沒什麼,白大俠客氣了。”望著白不傲下山的身影,心中微微惻然,暗暗想起蔣不通,他雖然與蔣不通自幼相識,但那時年幼不懂,此時想來,蔣不通似乎瞞著自己許多事。微嘆了口氣,也不再去想。潘高峰道:“雲(yún)兄,我們也走吧!”雲(yún)劍一點頭,司徒玉低聲道:“師父,我和若雪姐去了,你老人家好好保重身子,恕玉兒不能在旁照顧你。”絕緣笑道:“傻孩子,你去罷。”司徒玉和靜名等從未見過絕緣如此笑過,不由得都是一愣。絕緣拉起詩若雪,微笑道:“若雪,這一路去西域切要小心呀。”詩若雪點頭道:“是,謝謝師太關心。”當下雲(yún)劍幾人走了出去,方正正在外邊等著,卻不見鐵擎柱,雲(yún)劍問道:“方大俠,鐵兄哪去了?”方正微笑道:“鐵大哥早上吃得太多,正拉著肚子,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雲(yún)劍等人都是莞爾一笑。雲(yún)劍走了進屋,劉一名立即走了過來,哈哈笑道:“雲(yún)兄弟,你當真了不得!哈哈!”敢情他們幾個在屋子裡都瞧見了雲(yún)劍和宋鍾合夥氣羽飛的事。雲(yún)劍微笑道:“這人委實可惡,算是給洪大哥出一口惡氣罷!”他看了看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洪通海,他雖然傷得頗重,但他還是咬著牙挺住,不願躺在牀上,也不失爲一條漢子。雲(yún)劍續(xù)道:“本來我也該斬他一條手臂下來纔是。”洪通海道:“雲(yún)兄弟不必爲我們結下此仇,洪某給斬掉手臂,只能自恨學藝不精罷!”宋鍾拍手叫道:“好!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宋某佩服!”說著一豎大拇指!洪通海拱手道:“不敢當。”當他手擡起來時,方覺自己只剩下一條手臂,這拱手作禮今生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了。看著舉在半空的單手,不由得微微愣住,隨即大笑道:“一手作禮,閣下不會介意罷?哈哈!”說著竟然便單手拱了拱,其形委實好笑,但卻無一人笑得出來,劉一名等人瞧得心酸不已,眼淚噗噗流下。洪通海皺眉道:“你們到底怎麼了?我被砍掉一條手臂的不都還好好的,你們幹嘛哭了,這可有損我們洪湖四俠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