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馬兒受驚,不停翻騰。
皇帝控不住馬,也夾不緊馬腹,自然就這般被馬甩了下來。
馬兒發(fā)狂亂竄的時候,還踩踏了皇帝幾蹄,皇帝當(dāng)即斃命了。
所以說明日的春獵是場重頭戲。
而且,也是蘇曼給自己和蕭紀(jì)誠選的埋骨之地。
按照系統(tǒng)的敘述,本來是要在皇帝死後,蕭希翼鼓動朝臣,以蕭紀(jì)誠是個瞎子爲(wèi)由,要求其退位。
若是蕭紀(jì)誠不從,就罷朝,或不聽命行事,來架空蕭紀(jì)誠的權(quán)力。
最後蕭希翼自己再千呼萬喚始出來,在羣衆(zhòng)的呼聲上,登上帝位。
然後再用□□悄悄的殺了蕭紀(jì)誠的。
畢竟蕭希翼也不能如此蠻橫的就殺死原先的皇帝,即使這個皇帝不夠稱職。
只要他沒有做任何危害蒼生的事情,蕭希翼就永遠(yuǎn)不能明目張膽動這個手。
而蘇曼倒不是和蕭紀(jì)誠一起死的,蘇曼是在他死後,被交到蘇景手上,折磨死的。
可是蘇曼有些不想等了。
她想在這一刻,最開心的這一刻就死,而不要等到一切落敗了,才能悽慘的死去。
蘇曼現(xiàn)在唯一想的就是怎樣逼蕭希翼和蘇景提前出手。
想著想著,還真讓她想出來一個。
……
第二日。
這是蘇曼第一次一覺醒來,能看見蕭紀(jì)誠躺在自己身邊,他的手還搭在自己的腰上。
他眼上沒有蒙著白紗,能看見耷拉著的眼皮,合不上留著縫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樑。
蘇曼沒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鼻樑。
蘇曼一摸上蕭紀(jì)誠的鼻樑,蕭紀(jì)誠就笑了起來說道。
“睡醒了?”
他聲音裡沒有剛睡醒的迷茫,應(yīng)該是醒來有段時間了。
蘇曼只是輕聲。
“嗯。”
她倒是還有幾分迷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秀色迷惑。
蕭紀(jì)誠笑著說道。
“那還不快起來,小路子都喚了好幾聲了。”
蘇曼這回腦子也清醒了一些說道。
“你每天早上,都是被小路子喚醒的嗎?”
她知道他看不見,根本不知道白天黑夜,對時間的流逝感也不明顯。
蕭紀(jì)誠聽到這個,倒是收斂了笑意,也是很輕的說。
“嗯。”
蘇曼有些鬱悶,她好奇的問道。
“我怎麼都聽不見呢?”
蕭紀(jì)誠又重新笑了起來。
“你呀,睡得跟死豬似的。”
說著,還摸索的捏上了她的鼻尖。
蘇曼這就有些不開心,她用氣聲說道。
“哼。”
蕭紀(jì)誠忙哄道。
“我的小公主,快起來啦。”
蘇曼扭頭。
“哼。”
蕭紀(jì)誠也不是不識眼前虧的人,忙說道。
“公主,都是小的的錯,您就大人大量,寬恕則個唄。”
蘇曼挑眉說道。
“原諒你,我有什麼好處?”
蕭紀(jì)誠笑著說道。
“今天不是去春獵嘛,讓父皇把獵到的鹿給我們,烤了給你吃,好不好?”
蘇曼一聽,嘴角就上揚了。
但是作爲(wèi)一個稱職的吃貨,她要冷靜,平復(fù)心情,還要以一種差強人意的態(tài)度說道。
“勉勉強強吧。”
蕭紀(jì)誠還能不瞭解蘇曼這性子嘛,聽她這般硬撐,早笑開了。
“呵,那還不去換衣服。”
蘇曼假裝不情不願的起來,去換衣服,其實早就恨不得唱起歌來了。
蕭紀(jì)誠看她起了,自己也慢慢起來,去換衣服。
他雖然已經(jīng)熟悉這個房間了,但是動作還是不能太快。
蘇曼先換好了衣服,站在一邊看著蕭紀(jì)誠一件一件摸索著往自己身上套。
她知道這種時候她最好不要幫忙。
蕭紀(jì)誠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
今天因爲(wèi)是去春獵,所以兩人都很應(yīng)景的穿了騎裝。
蘇曼看著蕭紀(jì)誠換完衣服,一身黑色的收身騎裝,顯得整個人都頎長挺拔。
她情不自禁的說道。
“相公真俊朗。”
蕭紀(jì)誠不無遺憾的說道。
“可惜我看不到娘子有多漂亮。”
蘇曼卻說道。
“你都能知道我漂亮,也說明我真漂亮啊。”
其實這句話有點暗諷他是瞎子的意思。
不過蕭紀(jì)誠知道蘇曼沒有諷刺的意思,反倒是因爲(wèi)跟他沒距離,才能實話實說,不拘謹(jǐn),不客套,不虛僞。
所以蕭紀(jì)誠也笑著說道。
“可真是自戀。”
蘇曼”哼“了一聲說道。
“明明是你先誇的我,倒是賴上我了。”
蕭紀(jì)誠笑得寵溺。
“恩,就是賴上你了。”
這話,意味深長,一語雙關(guān)啊!
蘇曼登時就更加眉開眼笑了。
兩人雖然在講話,不過也是一起在往外走。
所以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
蘇曼也就乾脆的攬過他的手,既是引著他,也是相攜而行。
……
蕭紀(jì)誠和蘇曼兩人出來的早,所以到的也比較早。
獵場周圍建有行宮,兩人就先進(jìn)入行宮休息。
可是沒想到,皇帝這次,倒是也早,聽到蕭紀(jì)誠來了,就讓他去見他。
蘇曼也只能依依不捨的送走他,然後開始自己的計劃
蘇曼有系統(tǒng)這個作弊器,所以知道,蕭希翼也會早到。
而且他還會帶著一個人。
蘇景。
如果被蘇曼撞見他和蘇景在一起,她不信他不會殺人滅口。
這就是蘇曼的計劃。
……
這行宮中間部分是個花園。
蘇曼就先想去花園轉(zhuǎn)轉(zhuǎn)。
當(dāng)然是去蕭希翼住的殿附近那一片循環(huán)繞圈逛囉。
這個時候,他們正好還沒來。
要的就是他們兩來的時候,正好遇上。
因爲(wèi)蘇景可不能在外面呆著太久,所以她一進(jìn)殿,就再也沒出去了。
想要遇上,只有這一個時間點了。
果然,很快,她就看見,花叢那邊,有一挺拔的身影帶著一對人,走來。
那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披風(fēng),連氈帽都帶得嚴(yán)嚴(yán)實的人。
蘇曼勾起了嘴角。
蘇景,你終於來了。
蘇曼故意帶著人快步走過去,攔住那一隊人,對著蕭希翼說道。
“這位想來,就是王叔吧,真是風(fēng)流倜儻,英俊不凡吶。”
蕭希翼自然認(rèn)識蘇曼,雖然蘇曼深居簡出,但是蘇曼這和親公主怕是闔宮沒有人不知道了,更何況是蕭希翼這種在宮中有無數(shù)自己暗棋的人呢。
所以蕭希翼只是淡然的說道。
“公主謬讚了。”
蘇曼也不講究這些,畢竟她是帶著目的的。
所以她眼神瞄著瞄著就瞄向了蘇景,然後故作好奇的指了指一身黑色披風(fēng)從頭遮到尾的蘇景,說道。
“王叔,好奇怪,你帶著個這麼……形跡可疑的人,做什麼?”
蕭希翼自也是早就有對策的,故此也就很冷靜的說道。
“這是本王的謀士,有些怪癖。”
蘇曼低頭擺弄了一下指甲,擡頭說道。
“王爺還需要用謀士啊?”
這話,諷刺意味明顯,連稱呼都變了。
蕭希翼自然也不客氣的回道。
“本王用不用謀士,還需要問過華夏的公主?”
蘇曼笑著說道。
“王叔,真好笑,我不知道你們楚越的風(fēng)俗,不過我們?nèi)A夏可是講究嫁雞隨雞的,我既是楚越的太子妃,又何來什麼華夏公主呢。”
蘇曼說到這,頓了頓,看了一眼,一直低頭默不作聲的蘇景,才接著說。
“真正的華夏公主,不是站在你身後嗎?”
蕭希翼臉色沉了一些下來,看了一眼蘇曼。
蘇曼在那一眼裡,看到了殺意,嘴角的笑,勾起的越大了。
但蕭希翼其實內(nèi)心還是有些不相信蘇曼會知道這件事情,畢竟他做這件事情做的很隱秘,所以他依然淡然地說道。
“公主真愛說笑。”
蘇曼也不甘示弱的說道。
“王叔真愛自欺。”
蕭希翼這回自也是知道蘇曼這時確定了,雖然不知道她怎麼得到的消息,但是蘇曼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所以蕭希翼走了幾步,湊近蘇曼,在她耳邊,輕聲,話語卻並不溫柔的說道。
“蘇曼,見好就收。”
聽到這話,蘇曼真的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還故意用手壓了壓眼角。
“哈哈……”
蘇曼又接著說道。
“收什麼?這倒成我的錯了?包庇,窩藏逃犯的又不是我。蕭希翼,我爲(wèi)什麼要怕你,你以爲(wèi)自己是誰呢。”
蕭希翼的臉整個都黑沉下來了,一字一頓的道。
“蘇,曼,我,會,告,訴,你,後,果,的。”
話裡濃濃殺意。
蘇曼也沉下了臉,語氣帶了點狠絕地回道。
“啊希,你爲(wèi)什麼覺得我會怕死呢?”
蕭希翼也冷冷的說道。
“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就從身後一人手裡,拔出了一把劍,就往蘇曼刺來。
蘇曼閉上了眼,又笑了起來。
只是這次的笑裡沒有了諷刺,只有平靜。
平靜的,從容的,等死的微笑。
蘇曼想下一瞬間自己就要被串成糖葫蘆了吧。
她覺得自己會等來一把冰冷的劍貫穿她的身子。
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等來了一個溫暖的熟悉的擁抱。
她緩緩的睜眼,像是怕極了會看到的一幕,所以她根本不敢快速睜開。
但是光亮還是很盡責(zé)的照入了她的眼,讓她看清了。
她怕看花眼了,又眨了一下,眼裡的淚,終是不堪重負(fù),摔了下來。
她輕輕的喚。
“啊誠。”
像是深怕驚擾了這在擁她入懷的人。
那人的聲音響起。
“蘇曼,我還是做不到看你死。”
那聲音輕柔,無力。
她看著他的頭脫力般的埋在她的肩上。
她想撕心裂肺的叫喊。
但可能是身上壓的人太重。
她一聲都發(fā)不出來。
她只能感受那血,溼了她的重衫。
她有些暈,眼前一直在轉(zhuǎn)。
她看到他擋在她身前,滿頭的血,滴落到眼睛,被他長且密的睫毛,阻了一下去路,但是血太多,又豈是小小睫毛可以阻住的,那血便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真像……血淚。
她有些不想看了,轉(zhuǎn)頭,看到窗外,有人在跟她說些什麼。
她聽不清楚,只有隨之而來,巨大的耳鳴。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茫然。
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不知道前路在哪裡,只能迷茫的停下,停在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無措的望著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帶她回家。
她索性放棄掙扎,任由人,擡著她,拖動她,按壓她。
她只是睜著眼,看著頭頂灰濛的天,雪白的頂,刺眼的燈。
然後閉上眼,沉沉的睡去。
不願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