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付以念心中五味雜陳，一股股負面情緒就在心底翻滾著。可是到頭來，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那雙黝黑的眸子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彷彿這雙眸子生來就不帶任何情緒一般。

見她如此，明媚鬆了一口氣，又朝她靠近了一步，好歹沒有再動手動腳，只是眉眼彎彎笑道：“以念姐，我特別喜歡你，我是你的大粉絲。你們做的節目，我每期都看的。以後我們能在同一個公司上班，我覺得很高興的。”

這番說辭，付以念自然是不會信的。她上週一來參加初選的時候，就已經和明媚打過照面，那時候明媚看向她的時候，眸子裡面可沒有喜歡和崇拜，有的是羨慕和怯懦。付以念神色沒有變化，甚至連一絲笑意都沒有，只是淡淡道：“是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顯然裡面並沒有詢問的意思。

對於付以唸的這副態度，明媚顯得有些受傷，眼眶居然就有那麼點發紅了。

這可真是好笑。付以唸的粉絲基本都知道自己偶像公開形象雖然溫柔，但是私下面對粉絲的時候，態度還是有些冰冷的。大部分藝人都不喜歡自己空閒出來的時間還被粉絲打擾，所以一般都會對粉絲們私下裡的請求圍堵視若無睹。

付以念也不是沒遇到在片場在電視臺外面等著Monster出來的粉絲，可是這些粉絲也只是想見見生人而已，就算偶像對自己不予搭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反而會覺得看到生人了很是高興。

偏偏，作爲“粉絲”的明媚就擺出了這副彷彿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哪怕她是作爲後輩，可是兩人之間已經不知道隔了多少輩了。好比公司新晉藝人去和公司一哥一姐套近乎，被無視不也是正常的事情麼。譬如說Monster和Z-ard還是直系前後輩呢，Z-ard還不是大多數時候也無視掉Monster了。

付以念不喜歡她這副委屈的樣子，心裡煩悶，恨不得馬上脫身，一雙柳葉般的眉微微皺了起來：“還有什麼事嗎？我還要去後臺準備一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可是她越是想要走，人家就越不給她脫身的機會，這邊明媚還在尋思著要怎麼多和付以念說上幾句話，卻聽見傳來個聲音：“明媚！”

聽到這個聲音，明媚立刻轉過了身去，微微提了提嘴角，可是那副委屈的模樣不管怎麼看都還掛在臉上，剛纔端出來的高貴蕩然無存：“小雨。”

付以念簡直想把眼前的狀況稱之爲混亂。她不喜歡的人，不喜歡她的人，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她的面前。只是明媚什麼時候和這人搭上關係的，她就不大清楚了。

劉雨。

之前和付以念同組參加初選並且同樣獲得了參加複賽資格的少女。

劉雨顯然也是剛纔造型室出來。正如付以念之前猜想的那樣，劉雨就走了純粹的少女風。將黑直的長髮高高束成一個馬尾，裡面穿著白色的高腰背心，外面套著無袖的寬大的球服。從袖口處隱約能看見少女綽約的身姿。下身則是穿著運動短褲，一雙長而筆直的腿裸露在外面，再配上白色的運動鞋和黑白相間的中筒襪，看起來像是拉拉隊的打扮，極盡青春。

付以念一般來說不大喜歡記和Monster幾人沒關係的事情，可是腦海裡面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印象，似乎劉雨上次比賽也是打扮成同類型樣子的。

明媚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劉雨過來的，劉雨見她面色不大好，眼眶還有些微微發紅，立刻有些急了：“怎麼了，明媚，臉色這麼難看？”

話是這麼說，可是劉雨就是往付以念這邊投過去了一瞥，好像在指責付以念欺負人一樣。

明媚慌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沒事。”可是她這副慌亂害怕的樣子，可不就是在說，是有人惹她哭了麼。劉雨給人的感覺就是特別會照顧人，特別是照顧明媚這種小女生的樣子，見到明媚如此，之前愛惜羽毛的態度也就去了一大半，反而抓著明媚湊到付以念面前，目光凜然又筆直地看著她：“付小姐。”

付以念挑了挑眉：“怎麼？”

劉雨理直氣壯道：“雖然您是前輩，雖然您現在也有不少粉絲了，雖然您是明媚的偶像，但是我也想奉勸一句，您做事不要太過分！”

這話說的。當真是篤定自己欺負了明媚似的。

偏偏明媚那廝這會兒就拽著劉雨袖子，似乎一副著急要解釋，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劉雨轉身拍了拍她的手臂，大概是示意她不要害怕，付以念卻在心裡鼓搗著這傢伙的演技也忒差了些，這就似笑非笑地問了聲：“明媚，我做什麼了？”

明媚忙搖頭道：“沒有沒有，以念姐什麼都沒做。”

似乎付以念在威脅她似的。

付以念頓時覺得這場戲索然無趣，待劉雨還要義正言辭說話的時候，便不冷不熱問了聲：“那你哭什麼？”

明媚支吾了兩聲：“我、我……”

付以念沒什麼耐心，指了指頭上：“這裡是劇場，平時也少不了會錄製藝人離開舞臺的樣子，走廊上也有收音裝置的。你要紅著個眼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讓人誤會，那我覺得可以把剛纔我們的對話和錄像都播放出來，讓別人看看我有沒有欺負你。”

付以念眼睛就瞟著那邊的攝像頭，對明媚挑了挑眉，作勢要過來拉她。明媚頓時急了，往劉雨身後躲了一躲，

道：“不是不是，以念姐沒有欺負我。剛纔只是，我、我看見以念姐太高興了，想到以念姐馬上就要去後臺做準備，以後又不怎麼能見到以念姐，所以，有點難過而已……”

付以念動作停了下來，又看向劉雨：“這位喜好伸張正義的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監控確認一下？”

劉雨有點懵，脣瓣蠕動了一下：“我……”

明媚那副樣子，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覺得是付以念欺負了她啊！怎麼、怎麼就……劉雨的聲音哽在嗓子裡面，這會兒只是懊惱自己不先問清楚了就急著給朋友出頭，卻不知道，這件事情過了之後，後面她在娛樂圈的路上失去了多麼大的機緣。

付以念不再看這兩個人，轉身就走。只是劉雨又對她的態度有些氣憤，她總覺得，付以念看她的樣子，就好像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似的。就算剛纔她強行幫明媚出頭，可是付以念多看的也是明媚，那模樣，就似乎她只是一隻隨時可以踩死的螞蟻，倒是明媚比她棘手許多似的。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劉雨抿緊了嘴，悄悄攥了攥藏在袖子裡面的手。

有一點，劉雨還真是猜對了，付以念這人，驕傲到骨子裡了，是真沒把她放在眼裡，哪怕她惹付以念不痛快了，對於她本人來說，也就是遇到了路上的蝦兵蟹將而已，隨隨便便捏一捏，就可以煙消雲散了。

付以念在休息室裡面閒了三四十分鐘，裡面不乏有女孩子抱團說一下有多有多緊張，所以她一個人倚在懶人沙發上玩著手機的樣子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實在是因爲她舞臺經驗太豐富了，這種程度的舞臺表演對於她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麼大風浪了。

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這會兒臉色都有些發灰起來。小姑娘們大多都是素人，最多也就在學校裡面當著師生面表演表演，這還是第一次在幾千人的劇場裡面表演呢，怎麼可能會不緊張。

也有女孩子躊躇一會兒，到底過來問了問付以念上臺時要注意些什麼，對於這種搭訕，付以念是有些驚訝的，可是看這小姑娘一副認真的表情，也就把自己的經驗說了下：“保持適當的緊張感是完全沒問題的，上臺之後，不用看下面人的臉，更不用注意他們的表情，可以的話，儘量把目光放遠，落在熒光棒上就可以了。……還有要注意的話就是，不管是最前面，還是最後面，不管是下層還是上層的觀衆，都同樣在注視著你，不要顧此失彼。”

小姑娘悟了一會兒，很是受教，誠誠懇懇地道了聲謝，就要回去。付以念問了聲：“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頓了一下，纔回答：“我叫白靜怡。”

一個付以念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