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亞把目光收回來,看著眼前的人羣,思考著昨晚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可是……他的目光在人羣中游離不定,對自己的判斷根本沒有幾分把握。
二王洛歸易是彌亞首先要排除的。洛歸易的身體不好使衆所周知的事情,對於皇位他一直都沒有表現出有多麼強有力的競爭力,都只是安安分分的當著他的閒王。
彌亞的視線微轉,落到了三王洛歸垠身上。他此刻正站在船板上,身邊跟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不知道洛歸垠說了什麼,那個女人突然笑得花枝亂顫,洛歸垠也跟著笑起來,不過彌亞卻沒有從他的眼中看到半點笑意。
如果昨晚來的人是洛歸垠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洛歸垠會武功,而昨晚那個人的武藝看起來不低。
但是,一心想要扳倒洛歸熙,洛歸熙倒臺之後受益最大的除了這些皇子就沒有別的人了,難道會是洛歸黎?
彌亞又重新把視線放在洛歸黎和雲曦的身上,卻不想正好對上洛歸黎看過來的視線。
洛歸黎看到彌亞也出現在這裡著實有些訝異。可能是他的表情太過明顯了,雲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輕而易舉的就鎖定了洛歸黎正在看的人。
“怎麼了?”雲曦問。
洛歸黎笑笑,道:“沒什麼,只是看到一個原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那個散著頭髮的人?”雲曦問,“他穿的是南荻的衣服,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南荻王子?”
洛歸黎點頭:“對啊,他一直被關在驛館裡,今日不知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曦突然說:“其實皇上的身體已經支撐不起這樣的折騰,突然要來遊湖,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洛歸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是自然。”
昨天晚上司天監連夜進宮,不知道跟慶豐帝說了什麼,第二日一早慶豐帝就下旨讓彌亞隨性一起出遊。
現在看來,司天監分明已經被某個人收攏。
洛歸黎雖然離開了京城一段時間,但並不代表他對京城裡的人和事一點掌控都沒有。
“是誰?”雲曦問。
“曦兒要不要猜猜看?”洛歸黎看起來並不十分擔心,還饒有興致的賣關子。
“唔……”雲曦居然真的正兒八經的想了起來。
而洛歸黎看著雲曦,對她陷入沉思的模樣著迷得不行。
雲曦在思考的時候喜歡拿著髮尾在自己的鼻尖掃來掃去,但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的鼻子會一直一皺一皺的,看起來想只被打擾了睡眠的小動物一般,看起來分外可愛。
半晌之後雲曦擡頭:“洛歸垠?”
洛歸黎笑得十分愉悅:“我就知道,我的曦兒是最聰明的女人。”
雲曦白他一眼,“是個人都能想到好吧?”
“哈哈,這可不一定,你看那個南荻王子就挺傻的,現在還在想到底是誰讓他從驛館中出來的。”
雲曦看著依然在人羣中逡巡的彌亞,在心裡對洛歸黎的說法無比認同。
“給
瑾王、瑾王妃請安。”張宏從內艙出來,見洛歸黎和雲曦站在船頭,快步走了過來。
“原來是張公公。”雲曦十分溫和的回禮,“公公可是有事?”
張宏笑道:“正是。剛纔皇上說有些頭疼,太醫都在宮裡,老奴怕皇上有個什麼好歹,就斗膽過來請瑾王妃去給皇上看看。”
雲曦看了洛歸黎一眼,說:“父皇怎麼了?”
“曦兒,你先跟張公公過去看看吧,我一會再過來。”
“好。”
洛歸黎又笑了笑,對張宏說:“那曦兒就有勞公公照顧了。”
張宏十分客氣的說:“王爺放心,瑾王妃跟著老奴去,一根頭髮都少不了。”
“那就多仰仗公公了。”洛歸黎說,
“王爺客氣。”
雲曦跟著張宏走進船艙,慶豐帝正躺在靠窗的榻上,窗戶緊閉,室內的溫度有些高。
雲曦剛剛進去就皺緊了眉。
“趕緊把窗戶都打開,屋子裡面不通風,對父皇的身體不好。”雲曦說。
美人榻邊坐著一個宮裝美人,只是那人一直是背對著門口,雲曦沒能看清楚她的臉,所以一時不能確定陪在慶豐帝身邊的是誰。
張宏領著雲曦進了屋,就快步走到那位宮裝美人身邊,道:“僖嬪娘娘,瑾王妃來了,您看……”
僖嬪轉過身來,看到雲曦比她想象中要年輕,也比想象中更加貌美,便對張宏說道:“公公,你確定瑾王妃會醫術?”
張宏說:“是,老奴十分確定,瑾王妃的醫術哪怕是宮中的太醫都要遜色幾分。”
僖嬪道:“醫術這麼好,不當太醫真是可惜了。要不,請這位瑾王妃去太醫院裡面掛個職,宮裡的人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也不用太醫那套慢慢養著的理論了,請瑾王妃看一看就行了,保準藥到病除。”
僖嬪的話完全沒有將雲曦放在眼裡,讓雲曦堂堂一個王妃去太醫院裡面掛職,不僅是對雲曦本人的侮辱,也是對洛歸黎的輕視。
“娘娘!”張宏的聲音略微提了提,提醒僖嬪不要太過分。
但是僖嬪近來頗得聖寵,要不然這次也不會是她陪著慶豐帝出宮了。僖嬪本是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宮女,因爲長相甜美被慶豐帝一朝臨幸之後封爲婕妤,近來因爲慶豐帝厭煩了宮中的那些老人,所以將她召到乾清宮伺候,並且升爲嬪,封號爲僖。
也正是因爲慶豐帝的寵愛,讓僖嬪漸漸變得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刻她對著雲曦遠沒有其他後宮嬪妃們的尊敬。
“怎麼?瑾王妃這麼嬌弱,本宮連說兩句都使不得了?”
張宏在一邊急得直冒汗,剛纔他還給洛歸黎打包票說要好好看著雲曦,結果雲曦一進來就受到奚落,這要是雲曦一不爽,跟瑾王告狀了怎麼辦?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雲曦的臉色,卻沒有發現雲曦有任何的不悅。
雲曦上前兩步,對僖嬪道:“娘娘,父皇現在情況不明,能不能先讓我看看?”
僖嬪這次倒是十分配合,沒有再說什麼的站了
起來,只是在走到雲曦身邊的時候很輕蔑的冷哼了一聲,這才走到門外。
等僖嬪出去後張宏才又重新走到雲曦身邊對她說:“王妃,僖嬪是從小地方出來的,沒什麼見識,希望您不要介意。”
雲曦輕笑著說:“公公也太小看雲曦了,如果因爲這點小事就生氣,那也不是我了。”
張宏這才鬆了口氣,說道:“是是,倒是老奴狹隘了。”
雲曦沒接話,走到慶豐帝身邊給他診脈,而張宏則一直站在一邊安靜的等待著。
半晌之後雲曦收回手,張宏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兩步,問:“王妃,皇上他怎麼樣了?”
“父皇沒事。”雲曦道,“只是因爲出遊太過浪費體力,而他的身體不堪重荷,再加上屋裡不通風纔會導致昏迷,過一會兒等他休息夠了自然就會醒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因爲慶豐帝突如其來的生病,船上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彌亞逮著機會偷偷換上了大胤的衣服,然後溜到下層下人們的房間,開始套話。
比較慶幸的是,彌亞在南荻的時候曾經學習過大胤的語言,所以交流起來一點障礙都沒有。即使還不完全標準,但大胤地廣物博,也不是所有大胤人說話都一個口音的。
可能是因爲前一晚上那個人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彌亞在進入船底艙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在詢問的時候遇到一點麻煩。
“聽說那個南荻的王子也來了,你們見過他嗎?”彌亞的臉上貼著一把大鬍子,還用炭筆將自己臉上塗黑,將南荻人的輪廓畫得淺了一些。
正在底層忙碌的廚娘看了他一眼,見這人有些陌生,便道:“我們下人就只能待在底層,哪裡有機會見到他?你讓讓,不要擋著我們做事了。”
彌亞往旁邊讓了幾步,又跟在廚娘後面:“大姐,你知道這南荻的王子要留在大胤多久嗎?”
廚娘白了他一眼:“這我哪裡知道?而且這南荻王子是被我們瑾王殿下帶回來的俘虜,還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哩!”
“哦哦,原來如此。”
從這廚娘這裡打探不到,彌亞只好另外尋一個人。正巧這時有一個侍女模樣的人過來,說是要替船上的某位主子端一碗燕窩。
彌亞悄悄退到廚房外面,等著那侍女端著燕窩走到走廊上時突然走出來,撞翻了侍女手中的燕窩。
那侍女張口欲罵,卻在看到來人的臉時愣住了。
原來彌亞趁著剛纔在走廊上等候的時候將大鬍子摘掉了,整個人看起來黑是黑了了點,但是依然十分英俊,那侍女看呆了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你有沒有燙到?”彌亞抓著女孩的手四處查看。
那侍女紅著臉抽出自己的手道:“沒有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彌亞說:“怎麼會?明明是我把你撞到的,你要不要緊啊?回去會不會被主子責罰?”
“這……”侍女遲疑,她本來就是爲了主子過來端燕窩,現在燕窩灑了,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要主子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