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靈光乍現,又像是上天給她的提示,突然,想到什麼的顧佳琪從褲袋裡掏出了一個粉色的手機,不敢打電話的她悄悄地按著數字鍵編輯著信息,她發給了110。
正在黃毛拿著刀衝向鄭月明的時候,沒有誰注意到,已經連續幾天的陰天瞬間放晴了,一輪陽光鑽過雲縫隙像是探照燈一樣射進了這個無人的小巷裡,很快,幾人的身後都有了姿態各異的影子,就在小刀快要刺進鄭月明身體裡的時候,他背後的影子突然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怪獸,怪獸就像是一團巨大的黑影般,瞬間纏繞在了黃毛和隨行的幾個男生身上,這突然的一幕不僅驚呆了鄭月明,也嚇壞了顧佳琪,一個不注意,顧佳琪的手機都掉在了地上。看著被黑影幻化成的黑霧包圍著的幾個人,顧佳琪慌忙跑到了鄭月明的身邊,躲在了他身後。
“鄭月明!這是什麼啊?是從你身體裡跑出來的。”顧佳琪一邊吃驚地看著眼前令人匪夷所思的這一幕,一邊低頭看了看腳下,當她注意到鄭月明腳下空空如也,影子不見了的時候,她嚇得臉色慘白的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在她的認知裡,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發生。
“我,我不知道!”注意到顧佳琪的動作,鄭月明也低頭看了看,當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沒了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驚恐了,正在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時,黑霧裡連續發出了幾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後,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一開始裡面的哭爹喊娘和求饒不止消失了。
“鄭月明,他們該不會死了吧?你快把黑霧散去,上面的東西太嚇人了!”顧佳琪一邊拉開了和鄭月明的距離,一邊大聲提醒鄭月明別鬧出人命。而鄭月明則充滿疑惑地看著黑霧,明明上面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怎麼解除黑霧的鄭月明嘗試著心思一動,突然黑霧散去慢慢化作了一隻只怪獸赫然就是曾經在森林裡追過自己的怪獸模樣,這再次嚇壞了鄭月明,某個瞬間他都有了逃跑的衝動,不過黑影怪獸只是朝顧佳琪咆哮了幾聲後,就低著頭衝鄭月明低下了腦袋,隨後慢慢化作煙塵重新鑽進了他的身體裡。
很快鄭月明的影子又慢慢地出現在了他的腳下,這時候顧佳琪才忍住了內心裡的惶恐不安走到了鄭月明的身邊。而地上則躺了幾個昏迷不醒的少年,爲了不打草驚蛇,最後鄭月明還是提議先不管這些人,先送她回家。顧佳琪糾結了一陣後,點頭答應了。
當兩個人一前一後慢慢走出小巷的時候,天空的太陽重新被烏雲遮蓋,很快天空又變得陰雲密佈起來,他倆都沒注意到,一絲淡淡的,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到的虛影,一直躲在鄭月明的腳下,在光的轉換裡忽明忽暗。
興許是之前發生的事太過突然,又有些太過科幻,路上兩個人只顧著低頭走路,彼此都選擇了沉默。直到天空中漸漸又下起了濛濛細雨,那冰涼的雨絲像是銀針般輕輕地隨著風吹在顧佳琪的臉上,髮梢上,長長的眼睫毛上。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鄭月明在某個瞬間看的有些發呆。的確,白皙的膚色,粉嫩的皮膚,身材高挑的顧佳琪有值得黃毛垂涎的資本,只不過鄭月明除了多掃了幾眼後並沒有別的動作,他只是從揹包裡掏出了一把雨傘後,走到顧佳琪的身邊後遞給了她。
謝過鄭月明的好意,顧佳琪撐起傘和鄭月明緊靠著在一起。
“你這是要去哪兒?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如果,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被...”顧佳琪欲言又止,小臉變得微紅。
“我要去圖書館查點資料。剛好路過那裡,幫你是順便,還有我希望今天的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要對所有人保密!”鄭月明轉過身來緊盯著顧佳琪 ,他實在不想第二天就在新聞頭條裡看到任何有關“異少年利用異能勇鬥歹徒,智救少女”的白癡橋段。
“什麼啊?我只知道你救了我,其他的我什麼月沒看見!嘿嘿!”顧佳琪狡黠的吐了吐舌頭。
假裝看不見顧佳琪的可愛,鄭月明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這下心裡徹底放心了,那高懸在心裡的石頭也終於放下了。
當兩個人撐著傘慢慢消失在雨裡的和時候,一陣警笛聲響起,剛纔窄窄的巷子裡多了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察,下了警車的他們撐著傘看著箱子裡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幾個頭染黃毛綠毛的少年,皺眉不止。
這邊把顧佳琪送到出租車上後,鄭月明看著出租車離去,心裡默默嘆息著,自己身上穿的最貴的外套可能還抵不過顧佳琪腳上穿的一隻鞋。深知彼此差距巨大鴻溝的他悄悄掐滅了對救了顧佳琪一命,對此會喜歡上他的可笑想法。
最後站在巴士站臺下重新簡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污漬後,鄭月明坐上了開往圖書館的82路車。當巴士到站,下了車後的鄭月明來到圖書館大廳,刷了身份驗證之後直接往五樓古書的方向跑去。
到了五樓,鄭月明看著琳瑯滿目的書架,才發現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這裡的書籍明顯更多,也更有歷史的味道,就連空氣裡都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書香味兒,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檀香,也像是一種陳木的古香。偌大的五樓,也就三三兩兩幾個人在看書,震撼了片刻後,鄭月明隨便找了一個位置把揹包放好後就按照書架銘牌的提示往異物雜記類別書架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繁瑣的查找和一本本書拿起又放回去之後,鄭月明終於找到了一本他感興趣的書,這本書是1965年中華商務出版社出版的《怪獸異物雜記錄上》,白色封皮,因爲時間久的原因,已經白的發灰,書籍表面已經破損,有著人爲翻新的痕跡,翻開書的第一頁,泛黃的紙張上面印著米粒大小的簡體字,中間偶爾穿插一些繁體字,在不影響觀看的情況下,鄭月明很快就被書裡面的內容吸引住了,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張一鳴正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密密麻麻的線索深思,吳剛已經和他分別了,剩下的事只能靠他自己了。
一般來說只要是案發現場,肯定是會留下線索的,關於最早的兒童失蹤案,張一鳴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表面上看50名兒童是離奇消失的,但這並不排除被人誘拐的可能,熟人作案的可能被排除掉,那麼一個犯罪集體可能就沉下水下,卷宗他也看了,就連網上熱心網友的分析他也認真看了下,但除了一些子虛烏有的鬼怪懸疑之外,並沒有特別有價值的線索。
抱著出去轉一轉的心情,可能會有新的思路的張一鳴吩咐姚麗娜繼續關注網上的網友評論,順便從網上的熱心好友口中打探下,看能不能找到別的更有價值的線索。雖然這個任務看起來無足輕重,但是新來的姚麗娜還是心裡懷著一絲幽怨,嘴角卻帶著甜蜜微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了,畢竟現在局裡也就張一鳴符合她的擇偶對象。人長得帥氣不說,關鍵是年青有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在她看來魅力四射,在他人看來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當刑偵科其他的同事也被指派到了各個案發現場,張一鳴要求他們走訪每個案發現場的附近居民,做好記錄回來彙報情況之後,姚麗娜的內心平衡了許多,要苦大家一起苦。
開車出了警局,張一鳴漫無目的的驅車瞎轉,因爲天空陰沉的原因,整個城市像是黯淡了不少,大街小巷裡行人比往常多了不少,他們都在討論著曝光在媒體上的案件,不用聽張一鳴也知道,無非就是警察拿著薪水不做事的閒言碎語。
大概是出於無聊,當車開到圖書館門前的時候,張一鳴把車停在了圖書館裡的停車場,他下車吸了一支菸後,徑直走向了了圖書館,走到電梯裡的他直接按了五樓。剛剛站在一樓觀看地圖銘牌的時候,他曉得五樓放的都是舊書,想著那裡應該沒有什麼人,自己可以好好清靜清靜了。
很快,到了五樓,出了電梯,張一鳴看到冷冷清清的五層,驗證了自己的推測,他慢慢朝著鄭月明的附近走去。當他站在鄭月明的對面隨便拿起一本書觀看的時候,鄭月明已經看完了手裡的《怪獸異物雜記錄》,在這本書裡,他找到了令他十分感興趣的東西,可能跟自己有關的東西。在鄭月明想著怎麼把書偷偷帶回去的時候,他沒注意到,張一鳴已經走到了他身邊,有些古怪地看著他。
“嗯?有什麼好書推薦嗎?”張一鳴看著眼前這個頭髮凌亂,不修邊幅,渾身有些邋遢的男生。不知爲何,張一鳴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這味道和之前他見過的怪獸身上的味道相似。懷著心裡的疑惑,他離鄭月明更近了。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叔叔,你,你好!”扭過頭來看到張一鳴的鄭月明略顯拘謹的往後退了退,盯著眼前這個高大的年輕人,不知爲何他有一種出於本能的畏懼,就像是黑暗害怕光一樣,也像是寒冰害怕烈火的熾熱。
看到眼前少年的拘謹,張一鳴笑了笑,他擺了擺手後又湊近鄭月明身邊聞了聞,當他沒有再聞到什麼味道後,他略顯古怪的看了一眼因爲他的舉動不斷後退的鄭月明後,自感無趣的走開了。
直到張一鳴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鄭月明才長呼了一口氣,剛纔的那個人帶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讓他有種直面班主任,如坐鍼氈的感覺。擦了擦額頭的汗,鄭月明抱著書快步走到剛纔放揹包的位置,他有些心虛地拿起揹包和書就往電梯的方向快步走。他突然想起來了之前看網頁新聞,上面有報道說市警察局來了一位應對各個謎案詭案的破案高手,那上面的照片就是剛纔自己直面的人。
鄭月明清楚地知道,他可是從那輛死亡巴士裡僥倖活下來的人,自己身上更是有著不爲人知的秘密,所以他必須趕快離開,最好跑得遠遠的。就這樣,鄭月明到了圖書館一樓憑藉著借書卡成功地走出了圖書館,隨後快步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
這時,百無聊賴的張一鳴正躲在一個角落裡趴在書桌上假寐,吵醒他的是諾基亞的手機鈴聲,當他接通電話後,聽著電話裡手下的彙報,他皺著眉頭“蹭”的站起身來,隨後快步走向了之前鄭月明走過的樓梯方向,不遠處電梯口等待下樓的學生已經排成了一隊。
驅車來到警局後,剛到辦公室門口,他就火急火燎推開門走了進來。
“小吳,什麼緊急情況!”感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張一鳴有些無語,沉積的謎案一件還未破,怪獸襲擊巴士案之後又有了新的案件。
“張,張隊!剛醫務科的同事拉來三個昏迷不醒的少年,經覈查都是一中的學生。現場的同事懷疑他們被莫名怪獸襲擊過,其中兩人已經確定顱內神經出了問題,已經變成了傻子,還有一個......”小吳一邊看著手上的記錄,一邊緊張地看著臉黑的張一鳴。
“還有一個怎麼了?!你倒是說啊!”看著自己手下說話結結巴巴的,張一鳴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還有一個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還在重癥監護室。”小吳快速說完本子上的記錄。
“派人24小時盯著,這最後一個千萬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從小吳手中奪過記錄本子的張一鳴轉身進了辦公室。
“是,隊長!”小吳看著張一鳴的背影,小心的抹了抹自己腦門子上的細汗。
已經回到家的鄭月明把傘放在門邊,推開門後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母親不在家,桌子上放著20元的午餐錢,瞟了一眼後他從包裡掏出了《怪獸異物雜記錄》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它悄悄地塞到了自己的枕頭下。他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他感覺有些夢幻,又有些後怕,夢幻的是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後怕的是偶遇張一鳴。
興許這只是命運的偶然,又或是另一次不懷好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