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之前,一切都會沉浸在黑暗裡,城市像是一張掛在黑色幕布裡的擺件,擺件裡有人想要走出來上臺表演,也有的人已經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黑暗中,再也走不出。
雖然8名少女被害案偵破了,市局裡的警察們並沒有多開心,因爲張一鳴至今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他安靜地躺在了姚麗娜的身邊,過去他們是搭檔,現在成了一個病房裡的病友。
樑家豪清楚地記得那是自己待在醫院裡的第二天,在一個睏意滿滿,小雨霏霏的天氣,病房外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擾亂他清夢的嘈雜讓他急躁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緊接著他就往門外走,可沒等他開門,房門被一股外力猛地推開,結果他看到了一個病牀被直推了進來,後面跟著大羣身穿警服的警察,還有身穿白衣的護士和醫生。
見到這個陣勢,樑家豪還以爲病牀上躺著什麼高管或者領導呢,但一想到張一鳴下給自己的任務,想到姚麗娜還在病房,這個房間是堅決不能讓給別人的,他急忙用身子堵住了路。
“你們是幹什麼的?不知道這個病房裡住著重要的病人嗎?”想到張一鳴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的樑家豪大聲呵斥道,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最有魄力的一次,上一次遇到怪獸之所以沒跑,完全是好奇心害死貓,他嚇得跑不動了,而且那時有張一鳴擋著。
聽完他這句話,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警察裡有認出樑家豪的突然有些忍不住笑意,不過很快還是繃住了臉。其他人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樑家豪,這讓堵著路的樑家豪很沒有面子。直到有人默默地指了指病牀,低頭看了一眼病牀上的病人後,樑家豪才長大了嘴巴往後退了退,隨即他睜著不敢置信的眼光,錯開了身,把路讓了出來。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醫生對著這些警察和顯得失魂落魄的樑家豪說了一些注意的相關事項後,帶著護士退了出去。屋裡的警察們沉默了幾秒後,大隊長劉海站了出來,他囑咐樑家豪繼續留守醫院,照顧好張隊和姚麗娜,他會帶著其他的同志繼續全力偵破剩下的案子。
還在懵逼狀態中的樑家豪無意識地點了點頭,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後,他纔回過神來。在窗外的雨突然變大了的時候,他只是緊皺著眉頭看著沉睡的張一鳴說了一句“張隊,你睡得可真香啊”。
在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的時候,湘潭市一中發生了一起校園霸凌事件,起因是一個初二三班的徐胖聯合班裡的另外兩名同學合夥欺負一個戴著眼鏡,滿臉雀斑的女生,這正好被路過的鄭月明撞見。如果是過去的他,他一定會躲得遠遠地,可自從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他早已不是過去的他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父親那般慘死的模樣,讓他的心更冷了。
結果不言而喻,即便沒有利用自己影子怪獸的力量,鄭月明依舊把徐子昂和那兩個跟班打得鼻青眼腫,狼狽地落荒而逃,等到礙眼的傢伙跑遠,鄭月明低著頭沒去看坐在地上的雀斑女生,他滿懷心事的回了自己的教室。
本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鄭月明不知道他打的徐胖並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是學校副校長的孫子,這可捅了馬蜂窩,結果沒過多久,鄭月明就被叫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裡,就連鄭月明的媽媽也被電話喊了過來。
在一個天氣昏昏沉沉,偶有陽光透過雲縫射入教室裡的時候,鄭月明的班主任板著臉,訓鄭月明的母親像是訓一個孩子似的。
“我說,鄭月明媽媽,雖然鄭月明學習成績還不錯,但是小小年紀打人可是不對的。你看看,把我們校長的孫子打成了什麼樣?你這樣再不好好管管你家的野小子,將來他步入社會可了不得的咧!”單眼皮薄嘴脣,臉上寫著刻薄的班主任說話毫不客氣,站著挨訓的鄭母低著頭連忙說著“是是是”,那搖晃的身子像極了做錯事不知道怎麼辦的孩子。
看到母親被這樣捱罵,在聽到班主任嘴裡說的“野孩子”,某一瞬間,鄭月明突然心裡冒出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這個多嘴的長舌婦,有這樣的老師當班主任,簡直就是噁心之至。
在鄭月明默默地握緊拳頭的時候,站在班主任身邊的小胖子—徐子昂則一臉得意的晃動著纏滿繃帶的身子,也許是過於得意忘形,以至於繃帶收緊,還在咧嘴大笑的他瞬間扭曲了臉上的表情,鼻子裡發出了豬叫一般的“哼哼”,這讓站在窗外圍觀的學生們大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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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正鄙視班主任的鄭月明聽到窗外的笑聲也跟著笑了,結果這惹來了班主任更加惡毒的話語。
“鄭月明,你笑什麼笑,你還有臉笑嗎?要不是我向校長求情,你現在就是被開除的份兒,你,快向徐同學道歉!”單眼皮班主任上下起伏著胸膛,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被氣炸了似的。
“我沒錯!我不到歉!”鄭月明擡起頭,一臉的倔強。
“好啊,你!你!你!”單眼皮班主任連說了三個“你”字,顫抖著手指著鄭月明,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學了,想體驗一中不歡迎你這樣的野孩子!”失去理智的班主任蹦出了這句話後,讓鄭母帶著鄭月明趕快走,有些怯懦的鄭母站著不動,她想像過去那般揍一頓自己的兒子,讓他認錯,可又想起之前兒子看到自己害怕中帶著小心翼翼地樣子,她左右爲難。正在鄭月明因爲再次聽到“野孩子”三個字出於快要暴怒的邊緣時,一個女生推開了門跑了進來。
“老師,您不能怪鄭月明,我看到是徐子昂先動手欺負朱秋雨的,是他把朱秋雨推到地上,非要她學狗叫的?!眮砣松泶┮粋€粉色呢絨外套,藍色牛仔褲,扎著一束馬尾,眼神乾淨,氣場鎮定。
“顧佳琪,你來摻什麼亂,你快出去?!鄙钪櫦宴骷业撞诲e的單眼皮班主任不能把她怎麼樣,所以現在顯得有些左右爲難。
“行,我走,不就是退學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見顧佳琪維護自己,鄭月明暫時放在了對單眼皮班主任心裡的恨意,他拉著自己母親的手轉過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著現場錯愕的班主任,還有幸災樂禍的徐子昂以及緊皺著眉頭的少女。
當離開學校後,鄭月明和母親坐在回家的巴士上,兩人默契地坐在最後面靠窗的位置,一起低著頭沉默,良久之後,還是鄭月明開口了。
“媽,你不怪我嗎?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鄭月明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地試探著。
“沒有啊,媽這次沒有怪你!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父親,拋下我們娘倆,任人欺負!”鄭母扭過頭來,一臉溫和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瘦弱的身軀,白皙的面龐上掛著堅毅的神情,似乎過去那個小小的兒子已經長大了。看著自己兒子立體的五官,某個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那個曾經朝思暮想的男人,背叛自己跟著狐貍精跑了的男人。她的眼神由一開始的溫和變爲了思念,又變的晦暗起來。
“媽,要是父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話,你會原諒父親嗎?”聽到“父親”兩個字。鄭月明想到那個死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看著母親眼裡的晦暗,他顯得心情有些失落與惆悵。
“哼!不會!自從那個死鬼跟著那個狐貍精走了之後,我就再也不會想起他了,我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樣!”鄭母冷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了窗外。
“媽,那他有沒有留給我什麼?”知道真相的鄭月明還是想知道一些有關自己父親的一些往事,和自己有關的一切。
“有啊,就是你脖子上一隻帶著的那枚古龍玉佩,是他留給你的唯一的東西?!编嵞刚f完這句話就聽著報站的聲音站起了身,他們要在這一站下車,換乘其他的巴士。
當鄭月明跟著母親一前一後下了巴士,走在人潮中的時候,他探出手摸索進自己的脖頸裡,當他摸到那枚溫熱中帶著一絲冰涼的玉佩時,突然覺得心裡多了一些暖意。
回到家的鄭月明在家待了兩天後,母親爲他辦了轉學手續,過了週末鄭月明就要到新的學校—湘潭市實驗中學去上學,即便是鄭月明的成就不錯,依舊是花了大價錢才把他塞了進去。
再次和母親臨別時,家裡收到了新的報紙,報紙上刊登著“陌生男子離奇死亡,形如干屍”的新聞,配圖正是鄭月明父親死亡現場的照片,剛在陽臺收好衣服,回到客廳的鄭母看到報紙上的圖片,她的身子猛地一個哆嗦,已經背好書包的鄭月明看著顫抖著身子趺坐在地上的母親,心疼地跑過去摟住了她。當他注意到地上的報紙時,他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一刻,鄭月明發誓,要用自己的影子怪獸,懲罰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不管是人類,還是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異類。
到了新學校,鄭月明變得不那麼低調了,過去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個性張揚,性格灑脫,不拘小節的少年,自從他到了實驗中學後,學校附近拉幫結派的現象驟減,那些不聽話的刺頭都被他暗自地用影獸悄悄地給嚇怕嚇傻了。